第一百八十八章 賊性難改
“夜鴿子?!相爺,雖說四九城里論起調(diào)教各路玩意,火正門的金字招牌從來都是出挑拔份兒,當(dāng)真就是這行當(dāng)里說一不二的主兒,可您這話也太不能叫人當(dāng)真了!就四九城里這些個伺候鴿子的玩家扯閑篇兒解悶的時候,哪怕是敢把牛吹出來個大天兒的主兒,也都只說當(dāng)年袁大總統(tǒng)奉了慈禧太后老佛爺?shù)能仓荚谔旖蛐l(wèi)小站練兵,手底下有一位調(diào)教戰(zhàn)鴿的軍伍人物伺候出過一羽夜鴿子,從此這北直隸都沒人再有那份能耐!”
斜挑著一雙丹鳳眼,立楞著兩條柳葉眉,怒爺那張錐子臉上全是不服不信的神色、嘴里也是把相有豹的話駁了個底兒掉,可一只肥實的巴掌倒是好懸把那對兒文盤了小十年的核桃給捏成了碎塊兒!
喝著香氣撲鼻的龍井芽蓋碗茶,相有豹卻是十分篤定地朝著怒爺點了點頭:“怒爺,這可真不是我滿嘴胡吣!要說是伺候鴿子,您這也是四九城里出挑拔份兒的人物了。我這兒倒是請教您,夜鴿子還有個花名兒,您橫是知道?”
伸著巴掌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拍,怒爺毫不遲疑地應(yīng)道:“雖說四九城里見過夜鴿子的人物一巴掌就能數(shù)過來,我這也只是聽過這么一耳朵,可夜鴿子上頭的這點路數(shù),倒還真問不倒怒爺我!不就是夜鴿子的花名兒么?夜鴿子又叫鷹難拿唄!”
朝著怒爺一挑大拇哥,相有豹贊許地應(yīng)道:“怒爺好見識!可再請教怒爺。為啥這夜鴿子又叫鷹難拿?”
依舊是毫不遲疑地,怒爺如數(shù)家珍般說道:“調(diào)教好了的夜鴿子。不光是夜里也能飛,更兼一雙翅子結(jié)實非常。真要是撞見了有鷹隼之內(nèi)的玩意撲過來,這夜鴿子從來是不退反進,迎著鷹隼之類的飛禽直朝著高處沖過去。就這么折騰十好幾個來回,再兇狠的鷹隼也叫那夜鴿子折騰得沒了氣力,只能眼睜睜瞧著那夜鴿子飛走,所以這夜鴿子才有了個鷹難拿的花名兒!”
微微皺起了眉頭,相有豹卻像是自言自語般地低聲說道:“既然那夜鴿子能力搏鷹隼。更加上晝夜都可飛行,這么好的玩意,怎么就這么難見著呢?按說這四九城里伺候鴿子的能人也不在少數(shù),有家底子也舍得花銷的總也得有十好幾家,真要是想伺候出來一對兒夜鴿子,倒也不該是那么費事吧?”
很有些鄙夷地一撇嘴,怒爺輕聲怪笑著說道:“相爺。您這倒是真想窄了不是?夜鴿子從來都不是一對兒,吃食的時候也都得有配對兒的**鴿喂著才能吃好了。再加上夜鴿子那好攏群卻不容群的脾性,能跟夜鴿子收在一個鴿樓里的鴿子,全都的是**鴿!相爺,您甭瞅著誰家鴿群里都能有一兩對兒**鴿,可要是”
話說半截。怒爺卻是猛地打住了話頭,亮著一對丹鳳眼看向了相有豹:“相爺,您這可就不地道了!這話里有話的繞著我轉(zhuǎn)悠了大半天哪兒有夜鴿子的話茬,您倒是一個字都沒提?”
晃悠著手中端著的茶碗,相有豹狡黠地低笑起來:“怒爺。我這不也是拿不準(zhǔn)么?跟您這兒撂句實話,我瞅見的那地界到底有沒有夜鴿子。我這心里頭也只有三分數(shù)!只不過這四九城中伺候鴿子的人物,誰又能叫十幾只**鴿攏群放飛?”
眼睛一亮,怒爺猛地朝前一探身子:“十幾只**鴿攏群放飛?相爺,您可是瞧準(zhǔn)了?”
也不接應(yīng)怒爺?shù)脑掝^,相有豹卻是朝著站在自己身邊的九猴兒遞了個眼色,自己卻是好整以暇地慢慢啜飲起端在手中的茶水來。
眨巴著眼睛,九猴兒只一看見相有豹朝著自己遞過來的眼色,頓時便拿捏出一副半大孩子人來瘋的做派,扯著嗓子吆喝起來:“錯不了!我可是瞧得真真兒的――十九只**鴿攏群放飛,乍一看可就都跟肉鴿子似的,全都飛得乍翅垂爪的!”
身子又朝著前面探出了三分,怒爺拿著半個屁股沾在了椅子上,很有些心急火燎地朝著九猴兒追問道:“十九只**鴿?真是單一只的數(shù)目?那**鴿活攏群放飛的時候,是不是飛得離房頂就一兩丈高矮?是不是都是一水兒的雨點灰鴿子?是不是”
像是叫怒爺那連珠炮般的追問嚇著了一般,九猴兒轉(zhuǎn)悠著眼珠子,吞吞吐吐地吭哧起來:“差不離……大概齊……該是沒錯兒吧?”
很有些著急上火的摸樣,怒爺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太師椅的扶手上:“嘿……這事兒怎么還能差不離、大概齊呢?差一點這可就拿不準(zhǔn)……我說相爺,您身邊這孩子倒是真跟您像是一個模子里扣出來的月餅?怎么這都拿著半截子話頭拘我呢?得了,您火正門里擱在四九城也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慕鹱终信?,相爺您在場面上走著的人物里也是出挑拔份兒的主兒!咱把話挑明了說吧?就這有夜鴿子的地界在哪兒?您給撂句痛快話!但凡是您再有啥拆遷,只要是四九城里我能辦到的,您張嘴就是!”
朝著怒爺一抱拳,相有豹正色朝著怒爺說道:“怒爺,這事兒要當(dāng)真計較起來,還得是我求著您幫忙!我這兒倒是聽四九城里場面上走著的人物說過,怒爺當(dāng)年在四九城練過最出彩的活兒,有個名頭叫……”
都不等相有豹把話說完,怒爺一雙丹鳳眼已然高高地挑了起來:“嘿喲……我說相爺,您這可真就打算著我像是人家做偏行買賣的主兒,三年不開張,可開張就能管三年?我這兒剛覺著您這是要賞我個好玩的去處、玩意,鬧了半天……您這是上門給我來出難題、考校我手藝來了不是?”
也不反駁怒爺?shù)脑捳Z。相有豹一本正經(jīng)地接口說道:“可著四九城里數(shù)算一遍,有能耐練出那手活兒的人物。也就是怒爺您這千頃地里一顆苗兒,正經(jīng)叫獨一份的手藝!但凡是您要能應(yīng)承了我求您這事兒,旁的我不敢胡亂張嘴,就往后您有啥要我火正門里辦的玩意,我這兒一口應(yīng)了!”
狡黠地微笑著,怒爺卻是不緊不慢地靠在了太師椅的椅背上:“相爺,您這是怎么話兒說的?您上門來送我能玩的玩意,知會我能消遣的地界。怎么到頭來,倒像是您欠了我一人情?”
緩緩站起了身子,相有豹朝著怒爺一躬到地:“怒爺,當(dāng)著名人不說暗話,這事兒原本就是我撞見了為難遭窄的事兒,求到您府上來了!您是四九城里場面上走了多年的人物,我說句該打嘴的話。哪怕是我在您面前耍弄些幺蛾子,那說不準(zhǔn)都是您當(dāng)年玩剩下的,我又何必自取其辱?倒還不如跟您交了實底,您要是答應(yīng)伸手幫我相有豹一把,我這兒自然承您人情、記您好處。哪怕是您不答應(yīng),咱們散買賣不散交情。日后四九城里場面上見著,好歹咱們也還能重論場面、再打交道!”
上下打量著一本正經(jīng)站在自己面前的相有豹,怒爺?shù)故菦]著急開口接應(yīng)相有豹的話茬,手里頭捏弄著的那倆文盤了小十年的核桃也是轉(zhuǎn)悠得飛快。而相有豹也像是全然不著急的摸樣,只是微睜著一雙眼睛。靜靜地迎著怒爺打量自己的眼神,絲毫也不退讓。
像是受不住怒爺與相有豹之間這較勁角力般的對視。站在怒爺身邊的一個長隨猶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彎下腰身,在怒爺?shù)亩渑缘吐曊f道:“怒爺,我這兒倒是有句話……”
眼睛依舊盯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相有豹,怒爺像是漫不經(jīng)心地答應(yīng)著那長隨的話頭:“有話快說,有屁就放!”
幾乎像是耳語一般,那長隨貼著怒爺?shù)亩叺驼Z著:“怒爺,這火正門好歹也算是四九城里伺候玩意的大拿,這相有豹擱在四九城里嘬出來的場面也都算得上出挑拔份兒!就這樣的人物都拿捏不下、只能上門求您出手,只怕這事兒就小不了!怒爺,左右您就是想尋個能玩的事由,咱跟火正門里也沒交情、犯不上這么豁心費力的幫著他們出手不是?再說了……如今世道不太平,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歪斜著一張錐子臉,怒爺很有些沒好氣地飛了身邊那長隨個白眼:“感情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一個個都給我把膘養(yǎng)出來、膽兒養(yǎng)回去了不是?你倒是說說看――爺這小十年下來,不抽大煙、不進寶局,不捧戲子、不嫖堂子,專門就好在這四九城里踅摸那些個能瞧上眼的鴿子玩是為啥么?”
賠著笑臉,那剛被怒爺斥責(zé)的長隨諂媚地應(yīng)道:“這還不就是怒爺您喜歡這口兒調(diào)調(diào)么?您是靠著這鴿子起的家不是……”
也不搭理身邊那諂笑著的長隨,怒爺卻是朝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相有豹笑道:“相爺,這要是擱著您說呢?”
微微一笑,相有豹朝著怒爺微微一拱手:“怒爺您問我,我自然得答!只不過……怒爺您是要聽實話呢?還是聽順耳的?”
驚訝地挑了挑秀氣的柳葉眉,怒爺很是好奇地笑道:“唷……聽著相爺您這話茬兒,這實話可還真不那么好聽?得了,我這兒也給相爺您撂句痛快話――只要是您能說中了我這點小心事,我還就真再練一回當(dāng)年豁出去小命才弄成的活兒!”
再朝著怒爺一拱手,相有豹沉吟片刻,方才朝著滿眼期盼神色的怒爺應(yīng)道:“要說您得意的這口兒,想說明白了也容易,攏共歸齊就一個字兒――嘬!”
話剛出口,怒爺身邊的幾個長隨全都變了臉色,一雙手也全都朝著后腰上面摸了過去。有倆嘴快的,更是咬牙切齒地低喝起來:“嘿……感情你小子這是上門來趕著嘬死不是?”
“怒爺,今兒就把這小子留這兒吧!天黑了再朝城墻外邊一扔,保管干凈利索!”
像是沒瞧見那幾個伸手在后腰上面摸家什的長隨,相有豹只是盯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怒爺說道:“要說怒爺您這小十年里玩鬧似的弄回來那些個天落鴿子,品相真就比您那鴿樓里頭養(yǎng)著的鴿子強?您要是真只是好伺候玩意兒,那就憑著怒爺您這會兒的身家,四九城里還真沒您買不來的鴿子,您又何必擔(dān)驚受怕的練那些個活兒?說了歸齊,您還就是這些年一路偷順了手,要的就是那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意思!怒爺,擱著您自己說……您這是嘬么?”
抬手阻住了身邊那些個剛把家什掏出來的長隨,怒爺猛地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大笑著朝相有豹叫道:“四九城里場面上走著的這些人物,要論起懂我這點小心思的,相爺您是頭一份!得了,就看在相爺您能瞧明白我這賤脾氣的份兒上,您這活兒我接應(yīng)了!說吧,地方在哪兒?”
“多謝怒爺!地方離著您還真不遠,估摸著您也是應(yīng)了燈下黑的路數(shù),這才沒留神身邊左近這些動靜!朝南過去三條街,菊社的買賣,怒爺該是知道地兒?”(未完待續(xù)。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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