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我是不是父皇親子?
緊跟著進來的女子,太史蘭,如今的中宮皇后。</br> 她追來之后,也趕緊抓住澹臺翰澤的胳膊,眸露出祈求之色,平日靜好的面容,此時滿是惶恐,眼神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向一臉威儀的蕭太后,華貴的宮裝下腿都在打顫,“太后贖罪,太后贖罪,皇上這是喝多了。”</br> 她沒想過要鬧成這樣,她真這樣想過。</br> 如果知道皇上會如此沉不住氣,她是打死都不會將阿姚帶去見皇上的啊!</br> 蕭太后眸光凌厲看向皇后,同時制止碧玉,“都退下,讓他說,哀家真是養(yǎng)了一個好兒子,哀家倒是要聽聽,他還能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br> 皇后臉色煞白松開。</br> 澹臺翰澤搖搖晃晃起身,那狂亂表情,真瞧不出來是哭是笑,“母后,兒子只問你一句,朕……我到底,到底是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是不是!”</br> 蕭喚琴眸光大震,傲然筆直的身軀驟軟,猛地朝后一跌,若非碧玉眼疾手快將之扶住,她怕已從鳳椅上滑落下來。</br> “太后。”碧玉也因這句話嚇得不輕,眸光驚惶看著皇帝。</br> 怎么可能,這件事情只有她,公主還有宇王知曉!</br> 她從未向任何人提及,公主更是,而宇王早已……</br> 而皇后,站在一邊將那煞白的臉低得更下了。</br> “你聽誰說的。”蕭太后猛地從鳳椅上起身,幾步到澹臺翰澤身邊,話語的前兩個字仿佛微微有些在顫抖,“是誰,是誰在你耳邊亂嚼舌根!”</br> 皇后猛地后退了一步。</br> 對于這個雷霆手腕的太后,太史蘭是真的怕。</br> 澹臺翰澤發(fā)了狠,此時絲毫看不見那個唯唯諾諾,害怕母親威嚴的孩子,大吼著道,“是誰說的重要嗎,我的母后,你自己敢做還怕人說嗎?”</br> 事已至此,已無從抵賴了啊。</br> “是你!”太史蘭的這個動作被蕭太后捕捉入眼,一雙微紅的美眸瞬間將之截住,冰冷刺骨,“你對澤兒說了什么?哀家不是早就警告過你,做好你皇后的本分,勿生是非!”</br> 皇后噗通一下跪地,渾身都在顫抖,“母后,不是臣妾,是阿姚,是她騙了臣妾,臣妾……”</br> “住口——”蕭太后一耳光將皇后打跌在地,“啪”地響亮一聲在殿中響起,“無知婦人,搬弄是非口無遮攔,教壞哀家的皇兒,還敢狡辯,看來你這個皇后是當膩了,也活膩了!”</br> 皇后美眸豁地瞪大,瞬間花容失色,“母后饒命,母后饒命!”</br> 那一日,澹臺翰澤將身邊的人揮退之后,皇后便帶著她最好的手帕交,樂正司馬家的樂正姚,進殿見了澹臺翰澤,告訴了他一些當年的舊事,刪刪改改,一些所謂的真相。</br> 樂正老司馬是當年宇王的心腹舊部,更是澹臺元宏最信任的人,一直隱藏至今,他幾乎知曉宇王所有秘事,而他們在這個時候說出“真相”,寓意何為,不言而喻。</br> 至于樂正司馬真正又是誰的人,這個連宇王都不知道。</br> 籌謀了這么久,不管西瀾是什么處境,他們怎么可能再讓澹臺翰澤,將已經(jīng)到手的皇位,拱手相讓給澹臺云朗?</br> 事情太過于震驚,澹臺翰澤初聞并不相信,這些天,他一直派人暗中查訪,直到今夜他收到了確切消息。</br> 一直醉酒的他,收到消息的那一瞬,便徹底崩潰了。</br> 也只有借著酒性,他才敢做如此忤逆之事。</br> 畢竟他是多聽話的一個孩子啊,對他的父皇畏懼尊重,誠惶誠恐,更從來都沒有置疑過他的母親……如今想來,真是可笑,可笑至極。</br>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br> 所有的事情湊到了一起,就像是炸彈一樣,將蕭喚琴的頭鬧得嗡鳴作響。</br> 不僅僅是嗓音,連帶著渾身都微有顫抖,怒不可遏,“你做出這等愚蠢之事,還想哀家饒了你?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保住你的皇后位置了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是真蠢,還是不動腦子!”</br> 愚婦,愚婦啊!</br> 皇后被蕭喚琴那雷霆大怒的模樣,嚇得話都說不出了。</br> 她不知道……她只是,阿姚說,她只是太震驚了,太……現(xiàn)在怎么辦?</br> “母后何須如此疾言厲色。”澹臺翰澤呵呵著冷笑,“不是心虛是甚,殺一人就能堵住悠悠眾口嗎?看來,是真的,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可笑,我居然還抱有一點點幻想……”</br> 他確實不是先帝的親生兒子,他只是一個自己母親和人私通,不明不白生下來的孽種!</br> 皇兄才是名正言順的那個,哦不,皇兄一直都是名正言順的那個啊!</br> “你又知道什么!”蕭喚琴拂袖,眸光猩紅一聲怒斥低呵。</br> 澹臺翰澤發(fā)了瘋一般道:“我知道什么?我至少知道何為倫理,何為綱常,何為婦道,何為紀法,如果我知道,我寧愿選擇不來到這個骯臟的世上!”</br> 最后那狂亂的尾音,被蕭太后一耳光打斷,深深的五個手指印,落在澹臺翰澤那雪白的臉上,打得他跌倒在冰冷漆黑的玉石地板之上。</br> “混賬!”蕭太后也跌退了一步。</br> 碧玉眸中嚼淚,快步過去扶他,“皇上,皇上您快別說了,你這是在拿刀戳娘娘的心啊……”</br> 如今太后娘娘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啊,為他不惜無視自己的另一個兒子的安危,為他奪下這個皇位,可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一步的啊?</br> “為了我?”澹臺翰澤好似感覺不到臉上的疼痛,他雙手無力地撐在地上,那被擦得纖塵不染的玉石地面,映出一個模糊到他自己都不認識的身影來。</br> “那母后可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母后又何曾問過我?”</br> 他呵笑著,低低笑得肩頭顫抖,“小時候我就不明白,為什么都是母后的孩子,父皇卻只對皇兄好,不管我做什么,都得不到父皇的一個眼神,一個贊賞,哪怕就一句……”</br> “原來如此,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啊!”</br> “母后你以為我愿意被人在背后指指點點,說同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皇兄是礦世奇才,而我卻是驚世廢物嗎?”澹臺翰澤眼淚都要笑出來了,“你以為我想嗎?”</br> 蕭喚琴渾身無力快要站不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