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別怕,我在!
冷冷地丟下一句之后,北辰琰抱著凌兮月,轉身。</br> 上一瞬,還在眾人眼前的頎長身影,下一瞬便已至百米開外,在那月華清光之下,化作一道暗影,轉瞬消失在大家眼前,將滿目狼藉的雪域深谷留于身后。</br> 還有相對無言,心中暗嘆的雪族一眾。</br> 開陽尊者盯著北辰琰離開的方向,皺起花白的眉頭,啞聲緩緩,“鬼族不惜耗費數百名族中高手,偷襲落崖,帶走的不僅僅是鳳翎玉符,還有被冰封著沉睡在那里的北辰琰。”</br> “或許,鬼族一開始的目標就是北辰琰,也尚未可知,鳳翎玉符,只是僥幸所得……”玄天機忽然開口,如此接過一句。</br> 重傷的他,說完便發(fā)出一陣咳嗽。</br> 而開陽尊者和搖光尊者對視一眼,突地沉默下來,落雪飄飛的寂靜雪域,只能聽到玄天機那沉沉的咳嗽聲。</br> 有什么東西,在他們腦中一點點清晰起來。</br> 如此一來才說得通啊!</br> 鬼族故布疑局,弄出那么大的陣仗,就是為了做出北辰琰尸體被燒的假象,然后再暗中帶走北辰琰。</br> 畢竟僅僅只是為了鳳翎玉符,鬼族完全沒必要如此瘋狂。</br> 搖光尊者輕“呲”一聲,雪白眉梢擰在了一起,“不對,還是不對,北辰琰只是一個中州王朝的帝皇,他憑什么讓鬼族為他不惜損失數百高手,也要將之奪走?”</br> “不至于是為了報冥北關外之仇吧?就算報仇,鬼族要找的,也是皇甫家族和我雪族,不至于將全部的憤恨,都宣泄在北辰琰一人身上。”</br> “是啊……”開陽尊者點頭,嗓音沉沉,“這也是我想不通的一點。”</br> 玄天機蒼白的嘴角緊繃,沉默少頃,又道,“以北辰琰當時的情況兇險,比之兮月剛剛的狀態(tài)都不差幾許。”</br> “當時我和皇甫家青龍白虎兩位祭司,還有楓王拼盡全力,才保得他有一絲心脈尚存,如此狀態(tài),唯有血咒之力,才能將之復活。”</br> 原本以為他們抓到了關鍵點,卻發(fā)現事情越來越讓人費解。</br> 搖光尊者扯著胡須,陷入深思之中,“可鬼族有什么理由救北辰琰?若說是報仇,那便將之焚燒殆盡即可,但鬼族卻又偏偏用血咒之力,將之復活!”</br> “還是說,北辰琰就是鬼族血脈?真是鬼王的親兒子!”開陽尊者猜測,和搖光尊者猛一對視。</br> “不不,不對……時間上不對。”玄天機緩緩搖頭,“鬼王幼子玄夜,雖然從未在冥域之外露面,連鬼族中人都無幾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但他確確實實,人在冥域暗沼之中。”</br> “而北辰琰,從出生便在中州,長于天臨皇宮,是天臨帝之親子,確鑿無疑。”</br> 玄天機雙手背負在后,好似自言自語,喃喃分析著,“玄夜身負血咒,可據傳玄夜從十八歲那年,便已昏迷不醒,如今見到的人是北辰琰,同樣背負血咒,那玄夜又何在?”</br> 連旁邊的莫千影,都忍不住開口,跟著師尊擰起眉梢,“此事確實蹊蹺,鬼族不會無緣無故救一個人,而且,還親手制造出一個如此強大的敵人……”</br> 因為懼怕北辰琰的力量,所以才將他的記憶以血咒之力封印?</br> 開陽尊者再作猜測,“難道說,鬼王將玄夜身上的血咒,轉移到了北辰琰身上?借此將他救活?”</br> “哎,罷了,我等在此糾結,也只能憑空臆想猜測。”玄天機拂袖,掃了周圍一眼,“還是想收拾好眼下殘局吧,鬼族若真有什么陰謀,一定會司機再做動作,到時必見分曉。”</br> “嗯……”兩位尊者緩緩點頭。</br> 雪族弟子長老們,帶著死的,傷的撤離這片山谷。</br> 很快,便只剩下一片鮮血染就的斑駁山野,這一方天地,依稀還回蕩著亡魂和殺戮的氣息,不過漸漸的,便被那漫天飄飛而落的雪白掩埋。</br> 整個世界,圣潔如初。</br> 千里冰封的世界,這一場大雪,一下就是一天一夜。</br> 所有的罪惡和鮮血,都被掩蓋在了那雪白深處,不復得見,一場浩劫過后,風平浪靜,好似什么都沒發(fā)生,卻又好像改換了整個天地。</br> 夜,濃如潑墨。</br> 大雪紛紛揚揚,還在繼續(xù)。</br> 在那寂靜的山谷深處,在這個清輝漫漫的世界里,一方小小的洞穴內,被溫暖的橘色光芒填滿,細碎光芒跳躍,閃爍在山洞外的雪白之上。</br> 一襲黑袍的男子,在山上流下來的冰泉邊,清洗著手上的鮮血。</br> 山洞內,中央位置生起火堆,少女身上蓋著墨色輕絨斗篷,白色衣角染血,清麗面頰卻干凈透亮,只那嘴角微微有些泛干,睡顏安詳,渾身都被暖洋洋的橘色光芒照耀著。</br> 忽然,她動了,嘴角輕張,“琰……”</br> 一聲之后,驟地急促,“琰!”</br> 凌兮月嬌軀猛一個顫栗,額頭瞬息涌出細密汗珠!</br> 黑影,一陣風似地卷進山洞,帶著片片雪花飛舞進來,在那金色的光芒照耀下,化作水霧朦朧。</br> 北辰琰將那像是睡夢中受了驚嚇,呼喊出聲的少女緊緊摟入懷中,貼著胸口,“我在,兮月,別怕,我在。”</br> 男人殷紅的唇瓣,抵著少女白皙的額頭,一聲聲,輕言細語,喃喃安慰。</br> 好似能聽到,感覺到男人的溫暖,少女緊擰的眉梢,漸漸舒展開來,小小的一團,安心地窩在男人寬闊的懷抱中,緊攥成拳頭的手也一點點松開。</br> 到底是做了怎樣的噩夢,才會將那個瀟灑如風,快意隨心的女子,嚇成這副模樣?</br> 北辰琰看著懷中沉沉睡去的人,眼中涌出濃濃的自責,嗓音沙啞沉沉,“對不起,兮月,我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再不會離開你,別怕,睡吧。”</br> 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錯的多離譜。</br> 無論生死,不管去哪兒,碧落黃泉,天上地獄,他都該帶著她的。</br> 懷中人好像聽到了男人的承諾,臉上驚惶神色消失殆盡,小腦袋輕輕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靜靜安睡,嘴角都隱隱浮現出淡淡的弧度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