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地獄門,黃泉路!
“鬼族據(jù)點不是在潮山城內(nèi)嗎。”凌兮月疑惑。</br> 玄夜給她提了一下斗篷上的風(fēng)帽,帽檐落下來的陰影,將她整張小臉都遮掩其中。</br> 他這才滿意收手,淡回一句,“潮山城的鬼族據(jù)點宗祠只是幌子,這里,鬼市,才是鬼族在中州真正的落腳點。”</br> 凌兮月恍然,此刻也忽的想起什么。</br> 雪族和皇甫家族收到的情報,她也看過一些,好像有提及過。</br> 鬼族在潮山城有一處暗樁,藏的很深,雪族和皇甫家族的人一直在試圖挖掘,但這么多年了,依舊沒能摸到具體。</br> 想必,說的就是這個地方了!</br> 思及此凌兮月眸光微閃,抬眸對上那雙暗紅眸子,“玄夜,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還是你覺得,我會和你講江湖道義,不會將這個地方透露出去?”</br> 自己可是皇甫家族的人,他到底哪來的自信,就這樣將她彎都不轉(zhuǎn)的,帶到這個地方來?</br> 玄夜迎著她那忽露防備的視線,薄唇輕勾一笑,伸手,隔著斗篷風(fēng)帽輕撫上她的小腦袋,“放心,我既敢?guī)愕竭@來,就能完好無損的將你帶出去。”</br> 男人冰冷的聲線此時異樣溫柔,低低的,讓人沉醉。</br> 凌兮月也愣住了,愣愣看著他,有些迷了眼。</br> 不過……他回答的是一個話題嗎?</br> 乍然回神,凌兮月猛地伸手打開他那亂摸的手,咬牙切齒,“我警告過你多少次了,不許對我動手動腳!”</br> 斥責(zé)的話語中,更多的卻是氣急敗壞的意味,懊惱自己豬油蒙了眼。</br> 玄夜也不和她爭,薄唇一勾,抬空手,還笑著點點頭。</br> 退開的模樣倒是快,頭點的也是一個迅速。</br> 至于有沒有真聽到心里去,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br> “走吧。”他轉(zhuǎn)過身,走在前面,頭也不回淺淺一句提醒,“跟緊,別亂跑。”</br> 凌兮月抿唇,他好像還沒回答她的問題。</br> 不過她自己也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想也不想,就跟著他進了這么個,可以稱得上龍?zhí)痘⒀ǖ牡胤剑膊粨?dān)心,萬一這男人把她給賣了怎么辦?</br> 她也是心大!</br> 兩道黑影來到峽谷中間的暗河邊。</br> 凌兮月再度掃了眼周圍,從此處往上看去。</br> 月亮都好像變成了一種妖紅,光芒透過峽谷猙獰的裂痕,千條萬條,重重篩落而下,將暗河表面映出血色痕跡,好似鮮血在靜靜流淌。</br> 也是這時,靠的進了,她才看見停留在那暗河邊停靠著的幾個竹筏。</br> 每個竹筏尾部位置,都蜷著一個類似于人影的東西,一動不動,一時間她真分不清到底是人還是……鬼。</br> 而他們正前方的那個身影,身披破爛布衣,頭蓋棕麻斗笠,邊緣殘缺不全,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歲月風(fēng)霜的摧殘。</br> 看那佝僂的身影,應(yīng)該是一個老者。</br> 聽得有人到跟前的聲響,那黑影頭也未抬,“此是地獄門,通往彼岸路,一入黃泉,人神不回頭,客人,可想好要去什么地方。”</br> 沙啞的聲音,像是被糙紙摩挲過,不緊不慢。</br> 凌兮月眉梢輕抬,還未進去就已感覺到,這地方確實有那么些詭異。</br> “八重鬼蜃樓。”玄夜嗓音平淡依舊,沒有任何變化。</br> 輕車熟路,就好像見怪不怪了般。</br> 聽得這幾個字,擺渡人的身形動了一下,旁邊兩個竹筏上,原本靜靜蜷縮著,像石頭木樁一樣的身影,好像也微動了一下。</br> 擺渡人側(cè)頭,幽深的眸子從那斗笠下露了個邊角出來,看著玄夜,“客人請上。”</br> 玄夜面無表情,邁步上去。</br> 在凌兮月剛踏出一只腳,另外一只腳都還沒踏上竹筏,耳邊忽的響起擺渡人嘶啞悚然的話語,“這位姑娘,可不是屬于這個地方的人,莫怪老朽沒提醒,此去黃泉路,人神不回頭,若想再看見明日的太陽,便留步此處。”</br> 徐徐嗓音,宛若寒風(fēng)。</br> 凌兮月心中微訝,一個擺渡人,正臉都沒見著個,竟也能看出這么些名堂,有意思。</br> 不過,就算真地獄,她都不曾怕過,何況是假黃泉?</br> 凌兮月紅唇一勾,幾乎沒作任何停頓,便跟著玄夜的步子,踏上了那漆黑陰詭的竹筏。</br> 竹筏吃水下沉,隱隱有血紅色,沾到了她的腳底。</br> “那客人就坐穩(wěn)了。”擺渡人發(fā)出呵呵兩聲極為古怪的笑意,手中的鐵煙桿在竹筏上敲了敲,發(fā)出“碰碰”,讓人心驚的聲響,這才佝僂著搖桿起身。</br> 他抽出那長長的一根竹竿,落入水中一撐,“起步……”</br> 嗓音很低,尾音長長的,周圍的峭壁上也正好有“嘰嘰”的古怪叫聲響起,糅雜在一起,讓這方陰暗空間更顯陰森。</br> 一葉竹筏從峽谷中間的暗河緩緩滑過,帶出流水“嘩嘩”的聲音。</br> “嘩……”</br> “嘩……”</br> 一聲比一聲清晰,一聲比一聲滲人。</br> 這個地方,處處都流動著腐朽荒敗的氣息,宛若地獄。</br> 許多斷木橫在裂谷中間,掛滿了各種破布,更是蛛網(wǎng)密布……</br> 凌兮月明顯能感覺到,周圍石壁上的火焰閃爍處,那些疑似于暫居地的爛木堆中,溶洞似的巢穴內(nèi),有一雙雙眼睛,正看著他們。</br> 不知是人是鬼……</br> 玄夜站在竹筏前端,負手而立,猶如一尊暗夜修羅。</br> 凌兮月走過去,站到他身邊,沒有說話,只看了男人一眼。</br> 周圍夾著點點火光的昏暗光影,打在他血紋橫呈的冷峻眉目間,光怪陸離,披散而下的暗紅長發(fā),隨著偶爾穿過的陰風(fēng),飛舞而起。</br> 此時,他臉上沒什么表情。</br> 凌兮月瞧著他孤冷寥落的側(cè)顏,心中莫名有些憂傷。</br> 更是忽地冒出一個荒誕想法,很想就這樣站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讓他看上去不那么的孤單落寞。</br> 只是這想法剛一冒出來,便被凌兮月猛地掐死了。</br> 使勁兒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過來!</br> 她在想什么呢?</br> 玄夜注意到凌兮月的小動作,見她埋頭在那里猛搖腦袋的模樣,他臉上終于有了笑意,開口打破讓人窒息的寂靜,“你在做什么。”</br> 凌兮月輕“啊”一聲,回過神來。</br> 迅速整理好表情,抬頭對上男人看過來的眼睛,淡淡一聲,“沒什么。”</br> 凌兮月的表情很認真,一副好像真的“沒什么”的模樣,還朝玄夜擠出一抹笑意。</br> 只是玄夜的眼神卻一直凝在她身上,看得凌兮月無端心虛,于是輕“咳”一聲,隨便又扯了個話題敷衍,“我只是好奇,潮山城居然有這么大的地下世界,卻不為外人所知。”</br> 雖然現(xiàn)在只是初顯端倪,但凌兮月已能看見,這個地底世界是真不小。</br> 別人或許感覺不到,但卻瞞不過凌兮月那敏銳的感知,只從兩側(cè)峭壁溶洞中的動靜來看,盤踞在此地的鬼族中人,不管是人是鬼,至少是以萬為單位計量!</br> 玄夜薄唇勾勾,望向前方無盡幽暗處,緩緩道,“此處,原本也是一座城池,只是數(shù)千年前經(jīng)歷過一次大的災(zāi)變,原本的的城池全部下沉到了地底,居住在舊城的所有人,全部死在那一次災(zāi)變之中,沒能爬出這片地獄,久而久之,這一處地方便被世人遺忘了。”</br> 凌兮月心中微緊。</br> 玄夜口中的災(zāi)變,不出意外,應(yīng)該是地震吧!</br> 只是全城的人都死在了那次地震中……想想,確實慘烈。</br> 成千上萬的孤魂野鬼,尸山埋骨,可謂人間地獄,難怪這地方如此陰森,看來不僅僅是地理位置的原因。</br> “后來此地被鬼族發(fā)現(xiàn),對于旁人來說,這里是地獄,但對于鬼族來說,卻是得天獨厚的修養(yǎng)之地。”玄夜負手而立,站在竹筏前端,“便在此地建起了鬼族在中州,最大的一個盤踞地。”</br> 凌兮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對于鬼族來說,這確實是一塊風(fēng)水寶地,畢竟真沒幾個人敢到這里來。”</br> 玄夜看了她一眼。</br> 凌兮月聳肩,“我沒針對你的意思。”</br> 玄夜輕勾了勾薄唇,只是笑看了她一眼,也沒有要爭辯什么的意思,更別說生氣。</br> 有時候凌兮月真有些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鬼族的人?</br> 他是鬼族的少主吧?</br> 玄夜繼續(xù)說,“不僅僅是鬼之一族,所有見不得光的東西,交易,人,鬼,不管又多骯臟,多黑暗……只要到這個地方,鬼族都會寄予庇護,都是鬼族的子民。”</br> “只要到了這個地方,任由你是天下惡賊,叛國欽犯,都無人敢再管,也與之前的一切,徹底斬斷。”</br> 凌兮月輕扯嘴角,輕聲嘀咕一句,“鬼族行事果然是別具一格。”</br> 這話,還真聽不出是夸獎還是諷刺。</br> 不過也是,九州時代之后,天下任何一個國家,即便是大的王朝,都不具備挑釁三族的能力,更何況是行事最不守章法的鬼族,手段更是兇殘,一言不合就直接打開殺戒,滅人一族。</br> 古北夷國,就是最好的例子。</br> 只需一次行動,便可用殺戮威懾天下數(shù)千年!</br> 就是這樣的一個勢力,誰敢去招惹?即便是一些國家的統(tǒng)治者,觸摸到這地獄邊緣,就被嚇退了。</br> 對于凌兮月的話,玄夜像是沒聽見一般,未作反應(yīng)。</br> 男人冷冽嗓音繼續(xù),“當然,有所得就必有所失,只要是進了這里的人,便再也不會知曉天日為何物,只能永遠地生活在黑暗之中,否則,只有死路一條。”</br> “那你還帶我到這里來!”凌兮月鼓眼瞪向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