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我不會傷害你,永遠!
玄夜又不說話了。</br> 他的眼神落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上,一動不動。</br> 凌兮月覺得自討沒趣,輕扯了扯嘴角,轉(zhuǎn)頭看向別處去。</br> 她還有些奇怪的是,這個男人為了救她,可以冒著生命危險,也可以不顧族人之誼,重傷本族掌族司命,毫不留情,卻不肯將麒麟玉符交給她。</br> 難道說麒麟玉符比他自己的命都更重要?</br> 就在凌兮月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玄夜居然開口了,低啞嗓音不溫不火,“只有那扇門后的東西,能解我身上的血咒。”話音至此,沒有再多說。</br> 凌兮月若有所思點點頭,雖然玄夜沒有多說,但只需這一句,就大概明白了過來。</br> 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東西也一樣,鬼之一族千萬年,背負所謂的詛咒,世世代代不見天日,他們應該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那件至寶身上,希望那件至寶能解除他們的困境。</br> 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可謂是孤注一擲,因為事情極可能變得更糟糕!</br> 但承受了千萬年的痛苦,被逼到絕境,難免做出這種瘋狂事情來,這大家就是鬼族重新在九州活躍的原因,他們在各處尋覓四枚玉符,希望能重開那扇大門。</br> 若是面對絕境,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嘗不能嘗試,畢竟也不能再糟糕到哪兒去。</br> 可是還是不對啊,先不論他們能不能找到位置,要打開斷龍石門,還有一個必要條件,那就是古王族的嫡系血脈。</br> 她記得雪衣和爹爹都說過,古王族血脈早已滅絕。</br> 即便鬼族真收集到了四枚古石符,沒有古王族的遺脈,他們依舊無法打開斷龍石門,他們?nèi)绱瞬活櫼磺校挥嬕磺写鷥r,就為了一件不可能的事?</br> 除非,他們已經(jīng)手握王牌!</br> 腦中有什么東西快速清晰起來,凌兮月眸光閃爍不定。</br> 無數(shù)條線在她腦中交織纏繞,正要抓住那一閃而過的什么東西,卻被眼前出現(xiàn)的一塊烤肉,給一下打斷了思緒。</br> 她警惕地往后微縮了一下,掃眸看向玄夜。</br> 玄夜皺眉,捏著手中竄肉的木枝緊了緊,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他薄唇抿成一條幽冷弧線,靜靜地看了她幾秒,“我知道自己是個怪物,但放心,我不會傷害你。”</br> “我……”凌兮月心臟猛一劇痛,像是被什么狠狠捅了一刀,心痛無比,嗓音也跟著一陣干涉,“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她只是很亂,她一靠近他,就覺得心亂如麻,所以直覺的抵制,不僅僅因為他是鬼族少主,還因她有著另外一個身份,納蘭雪衣的未婚妻。</br> 雪衣真的很好,好到她無可挑剔……理智和本能在她心中天人交戰(zhàn),至少不是現(xiàn)在。</br> 瞧著凌兮月的晦澀無比的表情,玄夜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淡垂下眸,蓋住那雙血瞳之中的黑暗光芒,不再去直視看她,緩緩補充兩字,“永遠。”</br> 他永遠不能傷害這個人……</br> 不知道為什么,反正這是他的感覺,他遵從。</br> 不知原由,就不問原由,他本來就是個不知由來的怪物,不差這一件。</br> 凌兮月瞧著他徒然落寞的表情,這分明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王者,此時此刻,好像被全世界遺棄了般,孤寂冷絕黯淡無光,讓她不忍去看。</br> 心上絞痛越發(fā)嚴重,讓她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br> 她很想告訴他,他不是怪物,她也不怕他,因為她知道,他永遠都不會傷害她,但這一句熟悉無比的話,不像是他說的,像是出自于……她自己的口中。</br> 她……說過這話?</br> 腦子也傳出針扎一般的劇痛,這仿佛間熟悉無比的話語,在她腦中不斷回蕩,有什么東西嘶喊著,像是要破土而出……一瞬間氣血上涌,凌兮月控制不住,“噗”地咳出一口血來!</br> 玄夜唰地抬眸,眼疾手快,本能般一把摟住身軀軟下來的女子,“你怎么了?”</br> 男人的眼神有些明顯的錯亂,慌張,他沒有碰她,不是他……</br> 可怎么會,她怎么會突然渾身真氣逆轉(zhuǎn)?</br> “咳……”凌兮月嘴角掛著血跡,大腦深處針扎一般的劇痛一波波傳出,痛得她渾身蜷縮在一起,控制不住簌簌發(fā)抖,渾渾噩噩落在男人懷中,卻覺得心都落到了實處。</br> 她到底是怎么了?</br> “月兒,過來。”是誰在說?那雙手的主人又是誰?</br>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會控制不住,傷害到你……”</br> “不,你不會。”</br> ……</br> 男人彷徨的話語,女人堅定的嗓音,在她腦中交織纏繞,最后化作一聲聲呼喚,兮月,兮月……</br> 好像就在耳邊,耳邊好像有人在喚她,是玄夜?</br> 是他,不,可好像又不是他。</br> “啊——”凌兮月猶如小獸一般蜷縮在一起,雙手猛地抱著頭,發(fā)出聲聲痛苦低吼,腦中又什么東西,在一波一波地沖擊一層無形的壁壘!</br> 玄夜瞳孔驟緊,不知是錯覺,還是什么,他仿佛感同身受,心臟也一陣陣傳出即將分裂般的劇痛。</br> 男人修長的手指猛地抓上心臟,用力到極致,骨節(jié)都泛起蒼白色澤。</br> 怎么回事?</br> 可他此時顧不上什么,忍受著心臟的劇痛,他快速將凌兮月扶起,在她身后盤膝坐下,提氣,渾身瞬間升起一股血色光芒,手腕一轉(zhuǎn),起掌貼上凌兮月后背。</br> 無形的內(nèi)力,帶著絲絲縷縷神秘的紅暈,從他掌心源源不斷朝凌兮月身上匯去。</br> 霸道至極的力量,猶如一雙巨手,慢慢撫平凌兮月渾身亂竄的真氣。</br> 痛……</br> 她的頭……</br> 要炸開了一樣!</br> 凌兮月瞳孔一點點放大,腦中意識猶如洪水一般,翻江倒海,似要決堤而出!</br> 飄雪樓中,正在裁紙,準備加急書信傳回王島的納蘭雪衣手猛地一滑,“噗嗤”一聲,掌心被那鋒利的裁紙刀拉開一道傷痕,深可見骨!</br> 頓時,血流如注。</br> 他緩緩抬起,卻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愣愣看著自己不斷涌出的鮮血的手掌,在他雪白的衣袖上,開出朵朵刺眼的花,墨黑的雙瞳一點點,漸漸被那大片血色占據(j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