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王妃在上面?
凌兮月眸光一瞥,瞧見北辰琰,笑著起身。</br> 那身材頎長的男子一襲檀黑錦袍,墨發(fā)松松垮垮高束頭頂,散落幾縷在肩頭,半張銀色面具神秘,這身打扮的北辰琰在優(yōu)雅尊貴之中,又透出一點狂野的美來。</br> 他提步過去,“你們這是在做什么。”</br> 其實心中想問的是,凌兮月到底對他這幫屬下干了什么,一個個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一頭頭老虎,現(xiàn)在都像貓一樣。</br> “王爺!”</br> 眾將領(lǐng)一驚,迅速列位整齊。</br> “見你不在,我這晨起閑來無事,出來活動活動,和各位將軍小小切磋了一下,順便聊聊人生,感悟什么的。”凌兮月笑著走到北辰琰對面,輕描淡寫的概括了一下。</br> 北辰琰劍眉微揚,看向他的下屬們。</br> “是啊是啊。”</br> “真是讓我等大開眼界。”</br> “王妃小小年紀(jì),卻頗有見解。”</br> 眾將領(lǐng)面上笑得似花兒一樣,連連點頭,心里已淚流成河。</br> 真的只是小小的切磋了一下而已!</br> 敢說不是嗎?</br> 北辰琰冰眸之中笑意深深,一把逮過站在男人堆前的凌兮月,放在身邊,修指挑出她發(fā)絲間的一根雜草,又拍拍肩頭的塵土,眉心微攏。</br> 這是剛在地上打了滾兒嗎?</br> 北辰琰也沒拆穿,眸中滿滿皆是溺愛之色。</br> 見此眾將領(lǐng)不由得心中哀嚎,他們以后肯定沒好日子過啊。</br> 或許北辰琰是沒有看見慘案現(xiàn)場的原因,否則怕也是不會如此淡定吧?</br> “皇帝找你有什么要緊事么。”凌兮月趕緊摸摸自己頭發(fā)還沒有雜草,順口問句。</br> 北辰琰眸光微閃了下,隨即一笑,將她肩頭青絲撥至身后,“沒事,只是一些瑣碎軍務(wù),近些年來邊塞一直有點不安寧。”</br> 凌兮月動作頓住,敏銳的察覺到事情可能還和自己有點關(guān)系,但北辰琰不想說,她也就不多問,兩個人之間若最基本的默契和絕對的信任都沒有,還談什么以后。</br> 于是,她只笑了笑,沒再說什么。</br> “餓了吧。”北辰琰指背輕觸她還泛著紅暈的面頰。</br> 一看就‘運動量’不小……</br> 凌兮月點頭,“還真餓了。”</br> 眾將領(lǐng)發(fā)現(xiàn)他們王爺好像多了一個習(xí)慣,那就是不管說什么,總喜歡碰碰他家小王妃這兒,瞅瞅那兒,完全閑不下來,關(guān)心得無微不至,就像……對,就像是帶娃一樣!</br> 還有,現(xiàn)在最需要關(guān)心的是他們好嗎?</br> 剛剛他們從身體,到心靈,可都遭受到了嚴(yán)重的摧殘!</br> “走吧,剛吩咐人準(zhǔn)備了午膳。”北辰琰拉過凌兮月轉(zhuǎn)身離開。</br> 兩人并肩而行,一高一矮遠(yuǎn)遠(yuǎn)離開,男子冷傲如狼,少女瀟灑似風(fēng),淺淺嗓音,天高云闊之下時不時還傳來兩聲大笑,也不知在說些什么。</br> “你們看,王爺和王妃,簡直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啊。”</br> “我們王爺就是有眼光!”</br> “就是,多般配。”</br> ……</br> 一群將領(lǐng)此時不務(wù)正業(yè),就盯著兩人遠(yuǎn)去的背影感嘆。</br> 魏田就不明白了,腦子還是沒能轉(zhuǎn)過彎兒來,“誒不對啊,你們這是不是吃錯藥了。”他指名點姓,“賀泰,你你早上可不是這樣說的,還有穆西馬隆他們呢,怎么不見人,這兩家伙躲哪兒偷懶去了。”</br> 半天不見,還真變天了!</br> “喏,都癱著呢。”賀泰指指營帳,他走至魏田身邊,抬手拍拍他的肩頭,面色正然,“老魏啊,我現(xiàn)在相信你早上說的話了。”</br> 說完搖著頭離開。</br> “癱著?”魏田一臉不解。</br> 還有他早上說什么了,王妃在上面?</br> 咳——</br> 還是快別琢磨這個問題了,就因為他懷疑自己的眼睛,晨練不認(rèn)真,多打量了下王爺,就被罰去鏟了半天的馬糞,現(xiàn)在都感覺渾身都是屎味呢!</br> 營帳里。</br> 穆西一個人趴在木榻上,背后青紫了成人手掌那樣的一大塊,幾乎成烏黑色,他渾身僵得似根棍子,動彈不得,一動后背窩就傳來撕心裂肺的痛。</br> 這時帳簾被掀開,一道人影走了進來。</br> 穆西也沒多在意,還以為是軍中的兄弟,直到眼底下出現(xiàn)一雙繡花鞋,他猛一意識到是個女子,翻一滾兒就要起身,因為他現(xiàn)在裸著,就穿了一大褲頭!</br> 只是他傷得可不清,剛一起,就悶哼著跌回了榻上,再加上動作太劇烈,扯著后背的烏青痛得又一陣齜牙咧嘴。</br> “哈哈哈哈……”</br> 女子的大笑傳出,是毫不掩飾的幸災(zāi)樂禍。</br> 穆西看清來人,整個人更不好了,“是你,你來這干什么,還不快出去!”</br> 惱火,窘迫,尷尬,雙頰之上有著可疑的紅暈。</br> “哈哈哈哈!”</br> 秋蘭手里捧著一個木盤,笑得前俯后仰。</br> “你知不知羞啊,叫你出去!”穆西冒火。</br> 秋蘭止住大笑,俏麗的臉上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不減,一屁股坐下,“我不,我就不。你不是很神氣嗎,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br> 跟在凌兮月身邊多年,秋蘭可不似一般女子那般扭捏,江湖兒女更是不拘小節(jié)。</br> “再不出去我叫人了。”穆西俊眸狠瞪秋蘭,那是個咬牙切齒,惱火至極,沒辦法做大的動作,只能忍痛扯過旁邊的衾衣,蓋在身上,遮點是點。</br> 可是這話聽著怎么有些不對?</br> “一個大男人,扭扭捏捏的,你以為我就想看見你啊。”秋蘭哼哼,將手上木盤往邊兒上哐一放,瓷瓶罐子一陣噼啪響,“要不是小姐讓我來,我會來看你這張臭臉?”</br> 穆西微愣了下。</br> 王妃?</br> “趴好。”秋蘭拿起一個黑色的罐子,扣出一塊白色的細(xì)軟膏體,見他還杵著,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我讓你趴好!”</br> 穆西痛的嘴歪眼斜,回神過來,“你要干什么,你這個瘋女人!”</br> “給你上藥啊。”秋蘭一副看白癡的眼神瞪他。</br> 穆西氣結(jié),“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br> 她是不是女人?</br> 秋蘭抽著嘴角,臉色冷冷垮下來,一把扯開他蓋在后背的衣服,“我只知道小姐交給我的任務(wù)。”說著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就忍著點吧。”</br> 穆西剛想痛呼,便感覺一股清涼在他后背擴散開去,那處緊繃的肌肉都跟著放松下來,這對被疼痛折磨了半天的他來說,簡直就是天堂。</br> “這是什么東西?”他一時忘了別的。</br> 他們神羽軍的配備,可以說是整個天臨軍隊中最好的了,包括傷藥這些,王爺從未在這些地方計較,用都是上等貨,但他卻感覺藥效不如這一半。</br> “沒見識。”秋蘭哼哼,“這是我們玄……”幸好剎住了車,她咳一聲繼續(xù)道,“這是玄醫(yī)閣秘制的雪玉斷續(xù)膏,千金難求,打斷的骨頭都能再生起來,別說你這點小傷。”</br> “玄醫(yī)閣……”穆西喃喃。</br> 這他倒有所耳聞,應(yīng)該是如今天臨最大醫(yī)者組織了吧。</br> “江湖之上多奇珍異寶,果真不假。”穆西不得不真心贊上一句,隨后又道,“多謝。”</br> 凌兮月的身份是北辰琰派暗衛(wèi)營的人去查的,也就那么幾個暗衛(wèi)知道,而暗衛(wèi)的消息,除了北辰琰絕不會外傳,包括在這些下屬之間,所以穆西并不知道其中原由。</br> 秋蘭白眼,“你不是很拽嗎,原來也知道說謝謝。”</br> 邊說邊給他后背的藥膏細(xì)細(xì)抹勻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