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東宮故人
臉上的面具爆炸飛開,露出一張蒼白面龐。</br> 凌兮月瞧下去,看清之后微愣了下,差點沒認(rèn)出人來。</br> 狼狽跌落在地的男子,英俊的臉龐此時滿是塵血,雙眸充斥著偏執(zhí)和瘋狂,以及仇恨,不見絲毫往昔那個劍眉星目,高傲瀟灑的太子爺身影。</br> 竟是他,北辰景。</br> 凌兮月沒想到,那個將面子和尊嚴(yán),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北辰景,竟會委曲求全甘愿做西陵墨謙的鷹犬走狗。</br> 面具被劃破,北辰景不自覺地想去遮擋自己的臉,似乎不想被認(rèn)出,一瞬懊惱后,厲眼看上去,“北辰琰,成王敗寇,我沒什么好說的,要殺就殺,你這什么意思!”</br> 他還想羞辱他嗎?</br> 做夢!</br> 當(dāng)年事敗之后,謀反的尉遲家被誅九族,而身為皇后的尉遲蓉和北辰景,念及是皇室血脈,加上北辰景又非主謀,北辰琰便只將其貶為庶人,囚禁在南山北苑。</br> 北辰景竟不知什么時候跑了出來,還投靠了敵國。</br> 這也不難解釋,為何即便現(xiàn)在身為西陵墨謙的一條狗,鬼面將軍也每每露出不甘表情,他原可是天臨高高在上的太子啊,和西陵墨謙平起平坐的存在,而今竟淪落到這等地步。</br> 他如何能甘心?</br> 可他已經(jīng)顧不上什么了,只要能報仇,只要能將北辰琰和凌兮月拆散,扳倒,讓他做什么都可以,他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沒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br> 還有聽到凌兮月和北辰琰情比金堅時,他的失態(tài),壓抑。</br> 原本那個風(fēng)華絕代的女子,是他的未婚妻,天臨王朝的天下也該是他的,那該是多好的一幅畫面,可現(xiàn)在她卻和北辰琰,這個奪了他所有的人比翼雙飛。</br> 北辰琰回眸和凌兮月對了一眼。</br> “原來是你。”凌兮月垂眸,瞧著地上的人。</br> 如此看來,前不久朝中的那場鬧劇,應(yīng)該就是他弄出來的吧?</br> 煽動百姓和朝廷大臣反叛,再由北辰景這個前太子站出來,可是再合適不過。</br> 這兩人也是好算計,西陵墨謙利用北辰景的身份,試圖攪亂天臨內(nèi)朝,而北辰景臣服西陵墨謙,也是想用西陵墨謙的勢力,幫他再回天臨。</br> 聽得凌兮月開口,原本陷入瘋狂的北辰景,驀一下回神。</br> 他滿眸糾結(jié)望向她,問出了一直堵在他心上的最大疑問,“凌兮月,我不明白,到底是你的心太善變,還是你原本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br> 北辰景滿腔憤恨,此時有些口不擇言,“你不是愛我愛的死去活來嗎,先前是你自己,哭著嚷著要嫁給我,為什么一轉(zhuǎn)眼就什么都變了!”</br> 他不甘心啊!</br> 她心變了,人也變了。</br> 他完全看不懂她的心,到底是為什么?</br> 原本北辰琰冷傲凜人的表情,并無任何波動,此話一入耳,那冰藍(lán)雙眸瞬息乍寒如冰,持劍之手飛轉(zhuǎn)而起!</br> 卻在要落至北辰景頭上時,被凌兮月一把抓住了。</br> 凌兮月給北辰琰一個不必生氣的眼神,略一思量后,看向北辰景,“小時戲言怎可當(dāng)真,自打回府之后,自始至終,我可都沒說過什么。”</br> 不管怎樣,有的話那還是要說清楚,讓人誤會多不好不是。</br> 先前是如何的,她不知道,但她可從未說過什么讓北辰景誤會的話,他自己腦補(bǔ)過剩,也得怪到她頭上?這是個什么道理,當(dāng)然北辰景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讓琰覺得莫名其妙。</br> “哈哈哈哈……”北辰景癲狂大笑起來,“原來自始至終,都是我自作多情。”</br> 凌兮月看著他那模樣,微微皺起了眉梢,有些唏噓。</br> 說實話,她沒覺得北辰景有多嚴(yán)重的過錯。</br> 即便她不喜歡這個人,甚至于反感,也不得不說句公道話,換做自己,從小被一個厭惡的人糾纏,還不得不接受她是自己的未婚妻,自己也會想法設(shè)法去擺脫。</br> 只是方式用錯,太過高傲自負(fù)。</br> 到現(xiàn)在只能嘆一句道不同,不相為謀,立場不一樣罷了。</br> 北辰景發(fā)髻散亂落下,被周圍混著血腥的風(fēng),吹得凌亂似鬼,猛地跪下,仰天猙獰咆哮,“父皇,我到底做錯了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我!”</br> 原來,母后說的都沒錯,從小他都只是北辰琰的靶子,凌兮月也不曾真心待過他……連外公都算計他,他卻總是不理解,怪母后多疑。</br> 可是現(xiàn)在,母后也不在了,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好的人也不在了!</br> “我才是天臨太子,天臨名正言順的太子,你北辰琰就是一個魔胎,怪物,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北辰景哈哈大笑,轉(zhuǎn)而望向身邊的兵將,“天臨的將士們,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你們都被蒙蔽了,這個人是個惡魔,一個弒父殺君的惡魔,我才該是天臨名正言順的皇!”</br> 周圍兵將看著眼前落魄瘋狂的男人,手持長槍一點點靠近。</br> 可北辰琰在軍中,地位已是根深蒂固,哪是誰三言兩語可以說動的?</br> 即便前些日子有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那也被凌兮月三五幾下擺平了,翻不出什么浪花來。</br> 莫說大家都不認(rèn)識,就算是認(rèn)識,恐怕也難以相信眼前在這個面目扭曲,表情近乎猙獰的男人,會是那個高傲得不可一世的東宮太子爺。</br> 西陵墨謙在北辰景這里,準(zhǔn)確的說是這兩人的算計,是徹底落空。</br> “你們都瞎了嗎!”北辰景瘋了,被一直以來壓迫在心中的執(zhí)念,以及報仇無望的現(xiàn)實逼瘋了,一直在那失魂落魄搖頭,嘴中喋喋不休,“我沒輸,我還沒有輸……”</br> 隔著蜂擁圍堵過去的天臨兵馬,北辰琰冷看了北辰景一眼,隨后一甩韁繩,御馬離開,戰(zhàn)場之間局面瞬息萬變,他可沒有這么多的時間在這糾纏。</br> 而原本就瀕臨崩潰的北辰景,卻被北辰琰那“不屑一顧”的眼神,給再一次刺激到了,雙眸瞬間充血,他什么意思?自己不配成為他的對手嗎?</br> 他不顧一切,拼盡全力,最后竟連對方一個正眼相待的眼神,都沒換來!</br> “啊,去死吧——”被刺激到的北辰景,仰頭一聲嘶吼,抓起地上的一把長槍,狂奔著朝凌兮月的后背刺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