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值得嗎?
納蘭雪衣定定的看著眼前少女,“若是楓王在族中,他定會將天香石蘭,交給你。”他微一嘆,“可惜的是,很不巧,楓王剛剛離開王島。”</br> 這就叫,人算不如天算。</br> 納蘭雪衣口中的小變故,說的就是這。</br> 誰會想到,十幾年不出王島的皇甫皓楓,會在這個節(jié)骨眼離島?</br> “什么意思,你有點把我說糊涂了。”凌兮月擰起眉梢,越聽越迷糊了。</br> 怎么是交給她,而不是給納蘭雪衣?</br> 說的好像在皇甫皓楓面前,她的面子,比他納蘭雪衣都還要足一樣,如果她沒記錯的話,自己和整個皇甫家族,算得上半個仇敵。</br> 納蘭雪衣櫻唇輕合,眉心攏起淺淺,似水波漣漪般的痕跡。</br> 他沒有直面回答凌兮月的問題,靜靜的對著她的眼,只道,“大祭司倒也能做這個主,但依照他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將天香石蘭讓出的。”</br> “即便是你去求取?”凌兮月眸光急切。</br> 納蘭雪衣點點頭,“即便是我。”</br> 凌兮月咬牙。</br> 這就不好辦了!</br> “除非女王親自開口,或上門求取,大祭司才可能松口。”納蘭雪衣緩緩道,“像天香石蘭這樣的至寶,若按照規(guī)矩,只皇甫家王族血脈,才有資格受用。”</br> 聽得這話,凌兮月心中越發(fā)沒底,“照你所說,豈不沒有商量的余地?”</br> “可以商量的人,此時不在王島。”納蘭雪衣也有些無奈。</br> 凌兮月追問,“那楓王什么時候才能回來?”</br> “歸期未定。”</br> 這淡淡的四個字,猶如一盆涼水,瞬間澆得凌兮月是透心涼。</br> 她轉(zhuǎn)身,一屁股坐在涼亭邊上,眸光閃爍,“這樣看來,那就只能硬搶了。”</br> “這更不可能。”納蘭雪衣輕嘆一聲。</br> 凌兮月疑惑,“為何。”</br> 她一路上,一直都有留意觀察。</br> 這里守衛(wèi)的確森嚴(yán),但也不是堅不可破,無隙可插。</br> 納蘭雪衣轉(zhuǎn)身,看向她,徐徐道之,“天香石蘭,長于皇甫家族禁地,先賢圣地之一的曼陀羅島腹地,入口處,晝夜都有重兵把守,擅闖強(qiáng)入,也勢必驚動大祭司,還有各位尊者。”</br> “曼陀羅島?”凌兮月起身,瞪著納蘭雪衣,“你是說,惡魔島!”</br> 納蘭雪衣眸中升起一抹詫異,“你如何知道?”</br> 凌兮月嘴角上揚,“小野和我說過!”</br> 面上不動聲色,但她眸中,卻隱隱閃出興奮色彩來。</br> 納蘭雪衣輕點點頭,清人嗓音淡淡,“那你應(yīng)該知道,擅闖禁地,是死罪。”</br> “什么死罪活罪,那都是人定的。”凌兮月勾唇,眸中升起一陣?yán)湟猓ひ魬蛑o,卻是明顯的決絕堅定,“前面攔著的,就是刀山火海,也得去闖。”</br> 納蘭雪衣身形微窒了下,五彩朝霞,將他的玉長身軀,在地面拉出長長影子。</br> “值得嗎。”他輕輕的,一聲喃喃。</br> 凌兮月聽見了,轉(zhuǎn)眸看向他。</br> 值得嗎?</br> 納蘭雪衣冰霜般的墨瞳,緊緊鎖著她的眼,“你這樣為他,他可不一定領(lǐng)你的情。”</br> 那淺淡的語調(diào),平鋪直敘,仿佛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br> 聽不出任何的其他情緒,偏見,或者不忿這些。</br> 這樣的話似曾相識,澹臺云朗也曾問過。</br> 不同的是,他的惱忿情緒很明顯。</br> “其實,沒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但凌兮月的回答,依舊是那句話,她微微一笑,“只有愿不愿意,做這些,都是我自愿的,所以就是值得。”</br> 而且,那個人,也值得她傾心相對。</br> 但她這一趟出來,怕是真的惹惱了琰,回去估計有的她受……</br> “你現(xiàn)在或許不明白。”說著,凌兮月戲謔一笑。</br> 她以一個過來人般的口吻,調(diào)侃眼前男子,“如果哪一天,你遇到一個真心喜歡的女子,為了心愛女子,你也會這般。”</br> 納蘭雪衣看著眼前少女。</br> 心愛女子?</br> 簡單,平凡的四個字眼。</br> 原本與這個霜雪般的男子,毫不相關(guān),也永遠(yuǎn)都扯不到一起去,但不知道為何,輕念道這四個字時,納蘭雪衣心中,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來。</br> 有心愛之人……</br> 這是一種什么感覺呢?</br> 凌兮月抬眼看向遠(yuǎn)方海面,眸光幽幽,自言自語喃喃,“龍?zhí)痘⒀ㄋ闶裁矗⒈堑鬲z又如何?只要那個人能安好,即便是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都心甘情愿。”</br> 愛情中,沒有值不值一說。</br> 她所有的付出,也都不是為了求得回報。</br> 納蘭雪衣寂靜的眸光,停留在身邊少女的側(cè)顏之上,又仿佛透過她,看向不知名的遠(yuǎn)方。</br> 而凌兮月,此時也沒想到,今天她的這句話,會一語成讖。</br> 凌兮月眸光驟沉,“不管怎樣,天香石蘭,我勢在必得!”</br> 納蘭雪衣一聲長嘆,清冽的嗓音,摻入幾分莫可奈何,“你要去,我不攔,我會想法子,拿到去曼陀羅島的指向圖,但憑你一人之力,絕對不可能闖過皇甫家族的重重守衛(wèi)。”</br> “誰說我要強(qiáng)闖?”凌兮月眸光之中,溢出點點狡黠光芒來。</br> 納蘭雪衣看向她,墨瞳深深,眸帶疑問。</br> 凌兮月頗為燦爛地咧嘴一笑。</br> “也不用麻煩你再去找航線圖。”她又笑瞇瞇的補(bǔ)充一句。</br> 若是讓納蘭雪衣去打聽禁地的位置,很容易打草驚蛇,引起皇甫家族的注意。</br> 何況,這一路已經(jīng)麻煩他夠多了,已經(jīng)到這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她自己來做吧。</br> “兮月,你所有不知。”納蘭雪衣看著她,微一蹙眉,“曼陀羅島的位置是縹緲不定的,整座島嶼,是呈碗狀的盆地,只有一個入口可以進(jìn)島,其余位置,都是不可逾越的天塹……”</br> “放心,我有辦法。”凌兮月指尖摩挲著下巴,紅唇輕勾。</br> 這回輪到納蘭雪衣迷糊了,但他只深深地看了凌兮月一眼后,也沒再多問。</br> “兮月,你可想清楚了。”但納蘭雪衣最后,還是忍不住提醒她一句,“曼陀羅島,乃大兇之地,即便你想辦法進(jìn)了去,也不一定……能活著出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