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2章:青龍幫
“船家,你可聽說過青龍幫?”梅三娘一邊幫馬隆包扎,一邊問。</br> “青龍幫?追你們的歹人,該不會是青龍幫的人?”船夫聲音里流露出濃濃的恐懼。</br> “不是,是裴家的護(hù)院!”梅三娘眸光微閃,笑道,“他們家主假借治病之名,把我們夫妻誆進(jìn)了府,想要強(qiáng)留我住下,我們夫妻不愿意,找機(jī)會逃了出來,可恨有個護(hù)院陰魂不散,非要把我們抓回去。”</br> “裴家可不是好惹的,難道你們想找青龍幫主持公道?”船夫先前還因梅三娘的樣貌而驚艷,對她編出來的故事信以為真,好心道,“裴家雖然不是吃素的,好歹也是大戶人家,雖然免不得恃強(qiáng)凌弱,卻還是愿意講點兒道理的,可青龍幫,那可是個吃肉不吐骨頭的地方,不是什么替天行道的善地,兩位若是有心,還請謹(jǐn)記,那種地方,離得越遠(yuǎn)越好。”</br> “哦?這么說來,青龍幫在當(dāng)?shù)氐膭萘Γ扰峒疫€要龐大?”梅三娘貌似吃驚道。</br> “可不是!別看裴家是什么天下制硯第一家,聲名遠(yuǎn)播,家資巨萬,就連京城的人都知道,可在咱們壽城,最不能招惹的還是青龍幫這樣的地頭蛇。”船夫的談興大盛,說起了青龍幫的種種霸道可惡之處。</br> 梅三娘的一顆心漸漸沉了下去。</br> 最壞的情況果然發(fā)生了,青龍幫就是當(dāng)?shù)氐乃习灾鳎瑝艛嗔藟鄢撬\,還和官府漕運勾搭成奸,向過往船只勒索過路費,敲詐城中漁民商戶,幫派中更是有一批高手,幾乎無人敢惹。</br> 梅三娘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如果其中一名老怪把消息送到了青龍幫,青龍幫果然封鎖水路,查找她的下落的話,她和馬隆這時候出城,簡直就是上門送人頭。</br> 太陽越升越高,河風(fēng)漸漸溫暖起來。</br> 船夫正說著話,忽然覺得船身一顫,一輕,濺起一片晶瑩的水花。</br> 回頭一看,原本坐在船頭的兩個客人,已經(jīng)不見了。</br> 掉進(jìn)河里了?</br> 船夫有些著慌,連忙高喊了一聲,四下里看了看。</br> 只見河面上水波蕩漾,水聲汩汩,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里蘆花飄揚,隨風(fēng)颯颯,哪里還有那兩名客人的身影?</br> 他想了想,隱隱明白了什么。</br> “原來,追你們的歹人,果然是青龍幫的人啊!”</br> “哎,既然你們走了,我也不能白拿那么多金子,唔,就再幫你們一個忙吧!”自言自語了幾句,他調(diào)轉(zhuǎn)身形,仿佛什么都發(fā)現(xiàn)一樣,繼續(xù)全速向前而去。</br> 青老怪此時正坐在一艘漁船上,拼命催促漁夫追上前方那一條快船,并未意識到,他的追蹤目標(biāo),半路上就消失了。</br> “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敢耽誤了我們青龍幫的大事,你們一家子就去水里喂王八去吧!”從蘆葦蕩旁駛過時,他厲聲喝道。</br> 眼睜睜看著青老怪所在小船飄遠(yuǎn)了,蘆葦叢中,梅三娘和馬隆從水里冒出了頭,游進(jìn)蘆葦叢中,爬上了一個被蘆葦包圍的小小沙洲。</br> 水鳥驚飛而起,四面的蘆葦充當(dāng)了極好的遮蔽物,為兩人提供了庇護(hù)所。</br> 梅三娘舉目四顧,點了點頭,看向馬隆:“你怎么樣?”</br> 剛剛包扎完,就下了水,游了好幾里地,那滋味可想而知。</br> 馬隆的臉色有些發(fā)白,眼窩發(fā)青,聞言愣了愣,拍了拍胸脯道:“不過一點兒小傷,怎么能放倒我,想當(dāng)年我行軍的時候……阿嚏……”</br> 梅三娘心神一緊:“你現(xiàn)在可不是當(dāng)年二十多歲的年紀(jì)了,這就受寒了不是?”</br> 她連忙走到馬隆身邊,抬手去試他的體溫。</br> 觸手處一片滾燙。</br> “別逞能了,你先在這里歇一會兒,我想辦法給你熬一副藥來,我們恐怕得在這里多待一會兒。”梅三娘的臉色崩了起來,扶著馬隆在高處坐下,從革囊里找出常用的益氣丹,給他服下了幾粒。</br> 這種丹藥是用來專門補(bǔ)充體力氣血的,雖然對風(fēng)寒用處有限,卻對身體有好處。</br> 可惜她身上常備金瘡藥、續(xù)命藥和防身的毒藥,卻沒有準(zhǔn)備風(fēng)寒藥,這種小傷小病一向用不著她出手。</br> 馬隆服下藥,依舊沒有身為病號的自覺:“三娘只管放心,我一向身體比牛還強(qiáng)壯,不過一點點小風(fēng)寒,睡一覺就扛過去了,倒是你,女人身體弱,才更需要小心……”</br> 梅三娘第一次覺得,一向喋喋不休,喜歡自吹自擂的馬隆,原來也有這么順眼的時候。</br> 拍了拍馬隆的臉,梅三娘道:“先別睡,自己把衣袖擰干,你的傷口不能長時間浸水。我去找點兒生火的材料,興許能升起一堆篝火來。”</br> 馬隆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卻還堅持起身:“我能行,生火的事情,還是交給我吧!”</br> 但剛剛站起身,就身體一軟,又坐了回去。</br> 梅三娘搖了搖頭,拿出銀針,在馬隆脖子上扎了一針。</br> 這下子,病人終于安分下來了,乖順地閉上了眼睛,躺在了地上。</br> 手里沒有干燥的繃帶,梅三娘便沒急著重新替馬隆包扎,仔細(xì)檢查了一下高地周圍,又圍著馬隆灑了一圈驅(qū)蟲的藥粉,方才走下高地,去沙洲上撿干柴干草,順便找些食物。</br> 幸好蘆葦蕩中并不缺少這些,梅三娘很快就收集到了足夠的柴草,又從蘆葦叢里撿到了幾窩鳥蛋,也不知是什么鳥,居然會在這個季節(jié)產(chǎn)卵,還用淬了迷藥的銀針,抓住了幾只肥碩的水鳥。</br> 當(dāng)然,也采集了一份治療風(fēng)寒的草藥。</br> 馬隆再一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日落時分了。</br> 夕陽西下,橘紅色的殘陽余暉斜灑在蘆葦葉上,反射著細(xì)鱗般的波光,倦鳥歸巢,水鳥的翅膀在匆匆蘆葦里晃來晃去。</br> 馬隆抬頭看去,眼前的篝火正熊熊燃燒,篝火之上,架著幾只褪了毛的野鴨,火舌舔著野鴨,黃色的油脂一滴滴落到了篝火上,發(fā)出誘人的馨香。</br> 梅三娘正坐在篝火旁,將洗干凈的布料在篝火上烤干,做成細(xì)長的繃帶。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