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8章:老樹開花
玄醫(yī)閣的真正所位置,至今仍舊是江湖上的十大未解之謎之一。m.</br> 但梅園的所在,卻不是秘密,只要花上十兩銀子,就能買到答案:京城的西山之上,有一座修建在梅林之中的山莊,那是玄醫(yī)閣主的別院。</br> 每一年的八月中旬,閣主都會回到院中,親自接診上門求醫(yī)的人。</br> 這一年的八月十三,梅園外排起了長隊。</br> 大部分人都是被人攙扶著,甚至于是抬著走上來的,隊伍從梅園的大門口,一直排到半山腰,秩序井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高聲喧嘩。</br> 梅園主人討厭大吵大鬧,胡亂插隊的病人,敢違反這條規(guī)則的,都被直接趕下了山,從此上了玄醫(yī)閣的黑名單。</br> 誰也不能保證自己永遠(yuǎn)都不生病,永遠(yuǎn)都不需要求到玄醫(yī)閣門前,不管這些病人以前是什么身份,在這里都是求醫(yī)的可憐人,一個個乖得像鵪鶉。</br> 但忽然見,一個大嗓門劃破了安靜,“讓一讓,都讓一讓!”</br> 來人是個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長得人高馬大,穿著一身碎布條衣裳,一只胳膊以不正常的姿勢垂落下來,指甲和嘴唇一片烏紫。</br> 顯然,受了傷,又中了毒。</br> 蒲扇般的大手撥開了排隊的人,火急火燎地闖進(jìn)了梅園大門。</br> 眾人臉上紛紛露出同情之色,等著看好戲,上一個這么干的人,被守門的侍女一腳踢下了山。</br> 壯漢把將將進(jìn)門的求醫(yī)者一把推開,落到守門的紅衣侍女面前,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鐵憨憨道:“綠枝姑娘,救命啊,我需要解毒的九息玉露丸,治療外傷的雪玉斷續(xù)膏還有么,一樣給我來一份!”</br> 侍女居然沒有直接趕人,反而露出一個無能為力的笑容:“馬隆將軍,你又找人打架了?”</br> 壯漢臉上露出一抹心虛,小聲道:“難得見到東海四怪來京城會友,我當(dāng)然不能放過這個比武的好機(jī)會!”</br> “綠枝,別看我傷得有點兒重,他們可比我慘多了,我只斷了一條胳膊,他們斷了足足五條,我只種了一種毒,嘿嘿,他們可斷了三條腿。”</br> 看著一臉炫耀的馬隆,綠枝無語:“可你也知道,我們閣主最討厭不知所謂,送上門挨打的蠢物了,我說你堂堂將……”綠枝壓低嗓音,“你好歹也是個大將軍,去跟那些江湖草莽干什么啊。”</br> 馬隆不由一怯,左右看了看道:“綠枝,你幫我保密好不好,你不說,你們?nèi)镆欢ú粫馈!?lt;/br> 話音才落,就見一名紅衣女子,從大門里飛了出來,輕飄飄落地。</br> 那女子云髻高聳,身段曼妙,臉上覆著一條紅色的面紗,只露出了光潔的額頭,以及一雙春水含魅,仿佛會說話的眼睛,時間醞刻之后留下的風(fēng)韻猶存。</br> 只看那雙眼睛,便讓人恍然明白,原來“一顧傾人城”的眼睛,真的能在世上找到。</br> 然而,下一刻,紅衣女子就剽悍地一把揪出了壯漢的耳朵。</br> 壯漢嗷嗷叫了起來。</br> 紅衣女子拽著壯漢的耳朵轉(zhuǎn)了半圈,破口大罵:“又白送上門去找揍了是不是?”</br> “馬大將軍,你的腦子是不是全都長到四肢上去了,看看你這一身傷,人家下手再準(zhǔn)一點兒,用的毒再狠一點兒,你就永遠(yuǎn)都不用來麻煩我了……”</br> 馬隆一個字都不敢反駁,連連討?zhàn)垼骸叭铮冶WC,這是最后一次了……”</br> 梅三娘冷笑:“你哪一次不是這么保證?下一次再看到那群血氣過剩沒地方發(fā)泄的江湖人,不還是回頭腦發(fā)熱,不管不顧地送上門去?你給我進(jìn)來,這一次的診金,加三倍!”</br> 一邊說話,梅三娘揪著比她高了整整一個頭,粗了一圈的壯漢,走進(jìn)了梅園。</br> 綠枝一臉果然如此地看著馬隆被拖走,小聲嘀咕道:“閣主也真是的,明明那么關(guān)心馬將軍,偏偏對馬將軍那么粗暴,這么下去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修成正果……”</br> 這時候,被馬隆插了隊的男子心懷不忿,大聲質(zhì)問:“綠枝姑娘,那廝憑什么比我們先進(jìn)去?這不公平啊,你們閣主不是最討厭插隊了嗎?”</br> 綠枝回過神來,眨眨眼,好笑道:“沒聽到我們閣主說話嗎,人家愿意加三倍的診金,也你們?nèi)绻苍敢獬鲞@個錢的話,也可以插隊!”</br> 玄醫(yī)閣主愛財,也是出了名的。</br> 啥?</br> 規(guī)矩?</br>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錢人!</br> 男子頓時不說話,認(rèn)命地繼續(xù)等。</br> 能撐到梅園前的人,都是身纏痼疾,久治不愈的人,不至于馬上就有性命之危,誰也不愿意為了一點兒時間,付出四倍于原來的代價。</br> 另一邊,梅三娘把馬隆拖進(jìn)了藥房中,粗暴地把人放倒到病床上,一邊數(shù)落,一邊診脈、接骨、用銀針驅(qū)毒。</br> 嘴上罵的兇,動作卻是又快又柔和。</br> 沒多會兒,馬隆斷掉的骨頭重新接好了,因為用了最好的金瘡藥和止痛藥,幾乎感覺不到疼了,所中的毒也解開,面色與常人無異,之前慘兮兮的病號,這會兒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壯漢。</br> “診金三百零六兩黃金,付賬吧!”然而,梅三娘一句話,就叫這馬隆耷拉下了腦袋。</br>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何況是三百多兩黃金?</br> 馬隆撓了撓頭,心虛地笑道:“好三娘,你看,我都是你這里的常客了,再賒一次賬行不行,等我有錢了,一定馬上還給你!”</br> 梅三娘雙手環(huán)胸,冷笑了一聲:“馬大將軍,你今天已經(jīng)在我這里賒了七次賬,再加上以前欠我的兩千兩黃金,加起來一共是八千五百二十七兩黃金,我算算,以你大將軍的那點俸祿,十年不是不喝的話,倒是勉強(qiáng)能還上!”</br> 不是大將軍的俸祿少,而是某人看診的診金實在是天價。</br> 馬隆嚇了一跳,張大了嘴:“啊……要不然,我以工抵債,幫你采藥還債?你知道,我運氣一向好,別人挖空了大山也找不到的靈藥,我隨便一抬腳就能踩到。”</br> 馬隆大將軍雖然攥不住錢財,運氣卻一向好得天妒人怨,以前也幫梅三娘采過藥,簡直就是一個人形尋寶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