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5章:入甕
冷楓一怔,立即伸手去摸了摸白衣弟子的脈搏,隨后,眉頭緊緊蹙起,不解道:“我剛才明明給你吃過治療內(nèi)傷的靈藥了,你不應(yīng)該還吐血!”</br> 他粗通脈象,看這白衣弟子的脈搏,也不像傷得這么重的樣子。</br> 白衣弟子虛弱道:“抱歉,應(yīng)該是我的內(nèi)傷太重了吧,咳咳,還真是多虧了冷公子的藥,否則,我這會兒恐怕都沒機(jī)會和你們說話了。”</br> 蕭九君長眉一挑,手中折扇輕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可是,你一個人留在這里,就不怕蕭氏的人追過來嗎?比起這個誰都能進(jìn)來轉(zhuǎn)一圈的客院,那地道似乎是個更適合藏身的地方吧?”</br> “這樣好了,我們兩個干脆好人做到底,再帶你一程!”</br> 白衣弟子一驚,連忙搖頭:“不……我這破身子,恐怕……經(jīng)不起顛簸,而且,兩位帶著我,也不方便隱蔽行蹤!”</br> 蕭九君卻一把提起了他的衣領(lǐng),嘴角浮出一抹殘忍笑意:“不用擔(dān)心,我的輕功一向很好,對著虛云宗的地形也足夠熟悉,保證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br> “至于你的身體,呵,地圖都落在我們手里了,你對我們來說,其實沒什么用處了,所以,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自己的命了!”</br> 白衣弟子還要說話,蕭九君卻一指封住了他的啞穴。</br> 這下子,世界終于清靜了。</br> 他提著那白衣弟子,和冷楓交換了一個彼此都懂的眼神。</br> 這人未必可信,還是帶著他一起走好了。</br> 隨后蕭九君施展輕功,當(dāng)先躍出了房間。</br> 冷楓也跟了上去。</br> 三人一路上以輕功疾行,由蕭九君帶路,巧妙地避開了巡邏的弟子,以及追殺白衣弟子的人,繞行少有人至的山林,很快就來到了地圖上標(biāo)示出來的那座荒院前。</br> 那荒院坐落在兩片松林之間,遍地雜草,院墻傾頹了大半,院門腐朽不堪,的確是很長時間沒人踏足的樣子。</br> 蕭九君把白衣弟子扔到了地上,順手解開了他的啞穴。</br> “咳咳咳……”</br> 白衣弟子一落地,就捂著肚子咳嗽起來。</br> 這一路上,蕭九君真是半點兒都沒把他的死活放在心上,他被顛簸得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那粗略包扎好的傷口,也重新崩開了。</br> 冷楓冷冷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地問道:“就是這里?”</br> 白衣弟子雖然恨極了這兩人,卻半點兒都不敢表露出來,強爬起來,忍著痛地說道:“沒錯,就是這里。”</br> “既然這密室如此隱秘,你怎么會知道?”蕭九君像是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一般,瞇了瞇眼睛,魅惑天成的桃花眼里,流轉(zhuǎn)著一抹深邃。</br> “我?guī)煾敢彩窃谂既粰C(jī)緣下,才知道這里有個密室。”白衣弟子硬生生擠出一個笑容道,“想來是蒼天有眼,不忍見我?guī)煾杆烙谛∪酥郑匾饨o我?guī)煾噶粝铝诉@么一條生路。”</br> 蕭九君冷哼了一聲,語氣不善道:“燕青臨或許是小人,但你師父——也沒光明磊落到哪里去!”</br> 白衣弟子不敢反駁,連忙轉(zhuǎn)移了話題,低低道:“兩位去密室里見燕掌門,我就留在這里,幫兩位望風(fēng)如何?”</br> 蕭九君挑了挑眉:“你這是……不敢跟我們一起下去?”</br> 白衣弟子連連搖頭:“怎么會呢,只是……在下身受重傷,就算下去,也只會給你們添麻煩,怎敢連累你們呢……”</br> 他毫不懷疑,一旦自己成為他們的累贅,這兩人絕對不會理會他的死活。</br> 蕭九君冷笑了一聲。</br> 俯身,又揪起了他的衣領(lǐng),毫不客氣地拎著他走進(jìn)荒院,淡淡道:“沒關(guān)系,反正我們也不在乎你的死活,如果下面有什么機(jī)關(guān)暗器,需要炮灰探路的話,你倒是還能做個不錯的肉盾!”</br> 肉盾?</br> 白衣弟子欲哭無淚。</br> 冷楓默不作聲地跟了上去。</br> 荒院之中,有一口積滿了灰塵的水缸,移開那水缸,就是地道的入口。</br> 陰冷的氣流從地道入口吹出,三人進(jìn)入地道之中。</br> 先是一段斜向下的階梯,而后是一段長長的甬道。</br> 那甬道中幾乎沒有光,一片黑暗,蕭九君取出了一粒夜明珠,照亮了前行的路。</br> 他提著白衣弟子,走在了最前面,甬道四壁都是干燥光滑的石壁,腳步落在巖石路上,清晰的足音反復(fù)回蕩。</br> 冷楓跟在了后面,緊握著佩劍,一路上小心戒備。</br> 但整個過程卻出乎預(yù)料的平順,沒有遇上任何機(jī)關(guān)暗器,就連一只毒蟲都沒有,一行人很快就來到了一座石門前。</br> 那白衣弟子掙扎了一下,才被蕭九君扔到地上。</br> 他不敢抱怨,連忙爬起來,指了指石門道:“就是這里,我跟師父曾經(jīng)悄悄來探查過,沒發(fā)現(xiàn)任何機(jī)關(guān)暗器,里面也沒有!”</br> 蕭九君不置可否,推了推門。</br> 石門有些重,但對于成年男子來說,用足了力氣,仍舊能推開,對于習(xí)武之人來說,就更容易了。</br> 門后是一間石室。</br> 石室中點著一盞油燈,燈火雖然不算敞亮,卻足以照亮他們所見的房間。</br> 但是,冷楓和蕭九君并未看見燕掌門。</br> 他們看見的,只是一面木制屏風(fēng),屏風(fēng)上什么都沒有,一片空白。</br> 但兩人都能聽到,屏風(fēng)后,有人的呼吸聲傳來,那呼吸聲輕浮且急促,的確是重傷之人所有,鼻子還能嗅到空氣里苦澀的藥香。</br> 難道燕青臨就藏在屏風(fēng)后?</br> 蕭九君抓起白衣弟子,直接往房間里一扔。</br> “啊!”</br> 白衣弟子落到地上,發(fā)出一聲慘叫,些許血跡透出衣裳,滲進(jìn)了地面上。</br> 沒有任何機(jī)關(guān)啟動的跡象。</br> 白衣弟子疼得齜牙咧嘴,小聲抱怨:“現(xiàn)在你們總該相信了吧,這里面根本沒有任何機(jī)關(guān)暗器,也不是陷阱!”</br> 冷楓和蕭九君對視了一眼。</br> 而后,冷楓上前一步,把蕭九君攔在了身后,不容拒絕道:“你在外面等著,我自己進(jìn)去就行。那是我的私事,我不希望別人插手。”</br> 蕭九君搖了搖手里的折扇,笑道:“論機(jī)關(guān)暗器,我比你內(nèi)行,你若是擔(dān)心我跟著你涉險,大可不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