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5章:金簪
“娘!”一見到蕭氏,燕長華如同看見了主心骨一樣,立即迎上前。</br> 她憤怒地指著蕭九君和冷楓道,“他們給孩兒下毒,還害死了玉家三十多個人,您一定要殺了他們,給孩兒和玉家報仇!”</br> 蕭氏卻沒有第一時間看向兒子,而是匆匆看了女兒一眼。</br> 燕凝微不可見的頷首,示意自己沒事。</br> 蕭氏不著痕跡地松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看向蕭九君和冷楓。</br> 蕭九君仍舊穿著一身華麗的紫衣,金帶金冠,沒骨頭一般坐在竹椅上,一只手托著下巴,完全沒有起身見禮的意思,一雙桃花眼慵懶的瞇起,眼波中碎光迷離。</br> 仿佛沉淀著萬千情緒,叫人看不真切。</br> 冷楓卻站起身來,端端正正地抱了抱拳道:“冷楓見過掌門夫人,夫人安好!”</br> 他還需要蕭氏幫忙解惑,自是不愿意失禮在先。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拿兒女的性命,威脅一個母親。</br> 卻聽燕長華大聲道:“哼,這會兒倒是開始裝模作樣了。娘,別信他,讓他交出解藥,我要把他們兩個碎尸萬段,讓他們生不如死!”</br> 蕭氏猛地看向燕長華,目光幽冷道:“你要殺了他們?”</br> 燕長華得意洋洋道:“他們該死,娘,等拿到解藥,千萬別讓他們死得太容易了——啊!”</br> 驕橫的聲音突然變成了慘叫。</br> 卻是蕭氏突然出手,狠狠打了燕長話一巴掌,打斷了他的話。</br> 她用的力氣極大,燕長華被打倒在地上,一側(cè)臉頰腫的老高,嘴角沁出了鮮血。</br> “娘,你為什么打我?”燕長華不敢置信道。</br> 蕭氏厲聲道:“因為你該打!我分明是讓你去把眉兒帶回來,尋回失蹤的劍譜,誰讓你出手傷人了?”</br> “人家蕭公子和冷公子看在你年輕不懂事的份上,手下留了情,你倒好,非但不知道感恩,還敢叫囂著讓把人家碎尸萬段?”</br> 燕長華不服氣。</br> 母親若是讓自己去講道理的,為什么要讓他帶上那么多人,還要和玉家人聯(lián)手?</br> 他正想開口辯駁,卻見燕凝走了過來。</br> 白衣少女扶起了他,面無表情道:“哥哥別留在這里惹娘親和貴客生氣了,我送哥哥回房冷靜一下!”</br> 燕長華向來不喜歡這個妹妹。</br> 永遠(yuǎn)都擺著一張死人臉,習(xí)武天賦在自己之上還比自己刻苦,哪怕年紀(jì)小了自己許多,身手卻比自己好,父母雖然明著不說,但細(xì)枝末節(jié)都流露出對女兒的偏愛。</br> 如此種種,他對這個妹妹根本親近不起來。</br> 如今自己被娘打了,跟著自己一起出去的妹妹卻沒事,他便遷怒到了燕凝身上。</br> 青年當(dāng)即粗暴地推開少女,大聲道:“少假惺惺的,他們算什么貴客,以為這樣搖著尾巴討好諂媚,人家就會給你解藥——啊!”</br> 話音未落,他便被一道掌風(fēng)擊飛,狠狠砸在了一面屏風(fēng)上。</br> 幸虧那屏風(fēng)是竹木和綢緞做成的,燕長華身上只有幾道劃傷,流了些血。</br> 蕭氏淡淡收回手,冷冷道:“來人,大公子出言不遜,對貴客無禮,押進(jìn)祠堂,讓他在歷代祖師的牌面面前,好好反省,什么時候知道錯了,什么時候放他出來!”</br> 話落,便有兩名男子走進(jìn)門來,迅速提著燕長華,走了出去。</br> 蕭氏轉(zhuǎn)而看向蕭九君和冷楓,頷首一禮道:“妾身教子無方,讓兩位公子見笑了,等那不肖子冷靜下來,妾身一定讓他向兩位請罪,還請兩位見諒!”</br> 冷楓和蕭九君對視了一眼,心里閃過同樣的念頭。</br> 這位掌門夫人,能屈能伸,不好對付啊!</br> 冷楓還了一禮,道:“夫人言重了,我們先前也多有得罪,也請夫人見諒!”</br> 蕭氏笑著擺了擺手:“之前我們都有誤會,能說開就好。公子請坐,妾身聽說,你們這次來我虛云宗,是想問些舊事,不知……”她目露詢問之色。</br> 冷楓落座,從懷中取出金釵,送到蕭氏面前,問道:“不知這可是夫人的隨身之物?”</br> 蕭氏目光微變,接了過來,細(xì)細(xì)打量了一下,點了點頭:“正是,這本是我的首飾,在首飾盒里放了多年了,不久前被眉兒那丫頭偷走了,冷公子可是從眉兒手里,得到了此物?”</br> 冷楓點了點頭,問:“在下冒昧,敢問夫人,您是從哪里得到這根金釵的?”</br> 蕭氏疑惑道:“怎么,這根金釵有問題嗎?它已經(jīng)在我手里存了許多年了,我從未發(fā)現(xiàn),這根金釵有什么不妥的地方。”</br> 冷楓遲疑了一下,道:“并無不妥,在下只是好奇它的來歷。”</br> 蕭氏輕輕撫摸著金釵,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抱歉,冷公子,我是十幾年前得到這個金釵的,十幾年前的事情,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哪里還記得什么時候,從什么地方買了一根發(fā)釵這樣的小事?”</br> 冷楓不知道蕭氏是真的忘了,還是不肯說。</br> 他皺了皺眉,道:“這根金釵對我非常重要,還請夫人好生回想一下。”</br> 蕭氏撫了撫鬢角的額頭,問道:“冷公子能否跟我說一說,這根金釵究竟和你有什么淵源?”</br> 冷楓遲疑了一下,對蕭氏一遍遍的試探有些不耐煩了,第一次失了分寸,直言道:“我不知夫人從哪里得到了此物,但這原本是家母的首飾,是家父親手為母親打造!”</br> 蕭九君都未來得及阻止。</br> 身邊,叮當(dāng)一聲響起!</br> 蕭氏的手一顫,金釵跌落在了地上。</br> “夫人?”</br> 阿姜連忙上前,撿起金釵,放進(jìn)蕭氏的手心。</br> 蕭氏死死捏著金釵,身體向后傾了傾,借助了椅背的力量,才坐直了身體,一雙美目定定看向冷楓,凝神打量著他的臉。</br> 她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在通過他的臉,描摹另一個人的模樣。</br> 冷楓被看得很不舒服,皺眉道:“夫人,您可是想起了什么?”</br> 蕭氏猛地回過神來,連聲問:“公子今年多大了,生辰是什么月份,你父親的名諱,又是什么?”</br> 都已說了,也不能再隱藏,冷楓表情有些謹(jǐn)慎,“在下今年二十五歲,生辰是七月,家父名叫冷千沉,夫人您莫非……真認(rèn)得我父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