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如夢(mèng)似幻
兩族過來斷龍石門的人本就不多,只能合力,將納蘭雪衣和大尊者皇甫鼎天送了過去,其余人,與鬼族在這邊的陰陽祭司等人糾戰(zhàn)在了一起。</br> 中央暗島,漂浮在這片幽暗空間中央,猶如一位孤獨(dú)的王者。</br> 進(jìn)入這方地域后,入眼的就是一座巨大的神廟,和四方先賢圣地極為相似,不過更為恢弘,氣勢(shì),數(shù)百米高的古老盤龍石柱一直伸入上方黑暗中,延展向前方。</br> 人影穿梭其中,猶如蚍蜉之于巨人。</br> 玄冥追著皇甫淺語往內(nèi)急速而去,朝著前方那一座高高立起的王座而去。</br> 在那王座上,紅芒幾乎濃稠成水狀。</br> 毫無疑問,那就是置放那一方至寶的位置!</br> 納蘭雪衣和大尊者緊追其后,越往內(nèi)去,包裹他們的紅芒,越是濃稠,讓人感覺進(jìn)入了一個(gè)血色的世界,看不清周圍,甚至于看不清自己。</br> 空洞,迷幻,無邊無際。</br> “雪衣……”忽然,納蘭雪衣耳畔傳來一聲呼喚。</br> 納蘭雪衣回眸,身后的紅色世界中,緩緩走出一抹纖影。</br> 白衣如畫,清眸絕色,肩頭散開一灘殷紅血跡,那么的刺眼,唇瓣微白虛弱。</br> “兮月?”納蘭雪衣旋身如風(fēng)落下,幾步快速過去,扶住她的肩頭,“你受傷了!”</br> 是北辰琰?</br> 北辰琰傷了她!</br> 凌兮月輕一笑,搖頭,輕倚在納蘭雪衣肩頭,嗓音溫柔,“我沒事。”</br> 納蘭雪衣渾身驟的一僵,看向眼前女子,墨瞳深深。</br> 她從未……有過這般柔情待他,女子那雙清美絕倫的雙眸,此時(shí)其中倒映著的,也全是他,只有他。</br> 納蘭雪衣一下失了魂,癡癡地看著她,忘了所有。</br> 這……是真的嗎?</br> “雪衣……”凌兮月柔聲微笑,緩緩抬起頭來,眉目嬌染,素白纖手探出,輕撫上納蘭雪衣的鬢角,墨發(fā)。</br> 納蘭雪衣呼吸驟緊,那雙冰雪般寂靜的眸子,此時(shí)掀起前所未有的軒然大波!</br> 男人墨瞳一點(diǎn)點(diǎn)放大,清晰的映出女子眉目,“月,月兒……”</br> 原來,他從未死心啊。</br> 盡管卑微到塵埃中……</br> “我在。”凌兮月輕應(yīng)他一聲。</br> 女子的笑那么燦爛,那么奪目,好似她的世界只有他。</br> “呵……”納蘭雪衣心上同時(shí)浮出一抹孤獨(dú)的絕望,絕望到想要落下淚來。</br> 他著了魔一般,抬手輕撫上女子的發(fā),寂靜墨瞳中閃爍著低到塵埃中的愛戀,癡醉。</br> 如果這是一場夢(mèng),他希望自己就此沉睡下去,永遠(yuǎn)都不要醒來。</br> 如果是真的,他愿意為之付出所有。</br> “雪衣,跟我走吧。”凌兮月抬手輕覆上他的手背,貼在自己的面頰上,嗓音如夢(mèng)似幻,就如為他一人是獨(dú)制的罌粟劇毒,只需一點(diǎn)點(diǎn),便能讓他墮入無間地獄。</br> 女子紅唇親啟,她說:“沒有雪族,沒有皇甫家族,沒有天臨,沒有北辰琰,離開這里,以后,只有你,我,我們。”</br> 砰砰,砰砰……納蘭雪衣清晰地聽到了自己心臟復(fù)蘇的聲音!</br> 一層層冰雪枷鎖,剝離,融化。</br> “好!”他毫不猶豫。</br> 凌兮月笑了,滿眸星辰流光,在這一片如夢(mèng)似幻的紅色迷霧之中,醉人心神。</br> 納蘭雪衣也笑了,那笑容是從未有過的開心,開心得像個(gè)孩子,純粹的,干凈的,簡單的笑。</br> 他小心翼翼將她擁入懷中,珍藏在自己心上。</br> 他等這一天,好像等了三生石世那么長。</br> 凌兮月輕捧著男子清冷絕世的面頰,將自己的雙唇送上。</br> 納蘭雪衣溫柔低眉,看著女子那櫻紅淺勾的唇,在他傾身落下,即將四唇相貼的瞬間,男人迷幻的雙眸猛地一掀,渾身也跟著驟地一僵。</br> 呵……</br> 納蘭雪衣苦笑,絕望到渾身冰冷。</br> 為什么,為什么就是在夢(mèng)中,他都要這么清醒?</br> 清醒的知道,兮月不可能這樣待他。</br> “怎么了?”懷中女子疑問。</br> 納蘭雪衣一點(diǎn)點(diǎn),推開懷中的女子,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就仿佛將靈魂從體內(nèi)活生生剝離,將自己整個(gè)世界的溫暖,一點(diǎn)點(diǎn)親手覆滅。</br> “雪衣,你怎么了?你不和我走嗎,你要丟下我一個(gè)人?”被推開的女子上前,去拉他。</br> 納蘭雪衣一步后退,墨瞳之中痛苦掙扎。</br> 不要再靠近他!</br> 不要!</br> 他害怕自己再一靠近,就永遠(yuǎn)沒辦法推開,寧愿放棄一切的一切,永遠(yuǎn)沉睡在這個(gè)不真實(shí)的夢(mèng)中。</br> 她到底不是她,他又何必自欺欺人。</br> 納蘭雪衣轉(zhuǎn)身,衣袂飄飛,一步步朝前去。</br> 每走一步,都似踏在刀尖之上,每走遠(yuǎn)一步,他都想不顧一切地轉(zhuǎn)身,盡管知道那是夢(mèng)幻泡影,都想要去抓住她的手,到底需要怎樣的勇氣,耗費(fèi)怎樣的力氣,才能推開。</br> “雪衣,雪衣……”背后的女子聲聲呼喚,好似蠱惑人心的妖。</br> 納蘭雪衣眸光之中溢滿傷痛和絕望,心痛到無法呼吸。</br> 這是月兒在叫他啊,那個(gè)他朝思暮想的人。</br> 他多恨自己,恨自己如此清醒。</br> 她不可能……</br> 背后女子的呼喚聲,漸隱漸弱,直到無聲,最后化作一抹紅芒,消失在這個(gè)世界。</br> 納蘭雪衣前路之中的迷霧忽的散開,他看見了玄冥和皇甫淺語。</br> “不——”</br> 玄冥抱頭嘶吼!</br> “玄夜!不,不要——”</br> “我會(huì)救活你的,我一定會(huì)救活你,哥哥不會(huì)離開你的!”</br> 也不知看見了什么,那個(gè)一向從容自若,泰山崩于眼前依舊談笑風(fēng)生的妖魅男子,此時(shí)滿臉崩潰,白發(fā)狂舞,陷入在一種無止境的痛苦之中,發(fā)出困獸般的悲鳴。</br> “凌兮月,我殺了你!”皇甫淺語揮舞著手中的劍,瘋狂地劈砍著空氣,眉目猙獰。</br> 納蘭雪衣瞬間明白過來,“幻境。”</br> 而且是直擊人心中最為脆弱之處的幻境,那方至寶竟能窺探人心!</br> “大尊者!”納蘭雪衣正欲趁著玄冥和皇甫淺語瘋魔,前去奪取,余光掃見旁邊人影,“大尊者!”</br> 納蘭雪衣墨瞳一震,飛身過去阻攔!</br> “我對(duì)不起家族,也對(duì)不起華飛你的托付,淺語,爺爺這就來陪你。”皇甫鼎天揮劍,朝自己脖頸而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