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6章:她和他,唯一的牽絆
望海閣,臨海苑</br> “如何?”姜舒蘭扶著肚子,神色緊張地瞧著納蘭雪衣。</br> 凌兮月呵一笑,滿臉無奈的樣子,“蘭姨,你先坐著吧,我說了沒事,你們就是太緊張了,非得讓雪衣又跑一趟。”</br> “兮月!”凌兮月的話音還未落句,又一聲凜然話語從外面?zhèn)鱽怼?lt;/br> 滿是焦急憂心!</br> 皇甫皓楓一身卷著寒朔而來,高大的身軀闊步入內(nèi),左右掃視瞧見女兒之后,幾步邁至她身邊,“怎么回事,兮月,我剛聽下面的人說,你們出去遇到了鬼族的人,還遭到了襲擊?”</br> 姜舒蘭矮身一拜,“王上。”</br> 男人拂袖一掃示意不必多禮,那額頭隱隱有汗意,眸光一直緊鎖著女兒,瞳孔發(fā)緊,“你沒事吧?”</br> “沒事,我沒事,一點事情都沒有。”凌兮月抓住父親。</br> 皇甫皓楓看著安然無恙的女兒,上下打量了好幾遍,這才松一口氣,“沒事就好。”</br> 若是旁的時候,皇甫皓楓還不至于如此大驚小怪,他知道女兒有多大的能耐,區(qū)區(qū)一個皇甫淺語,能奈她如何。</br> 但凌兮月懷有身孕,情況又是這般兇險,二兩命就是懸在刀尖上的。</br> 稍一個風(fēng)吹草動,就可能沒了!</br> 他如何能不緊張?</br> “雪衣?”皇甫皓楓看向納蘭雪衣,想要再確定一下。</br> 納蘭雪衣拂袖收回手,朝他微一頷首,“楓王不必太過擔(dān)心,兮月只是稍微動了下胎氣,只需喝兩副安胎藥,好好休息兩日便好了。”</br> “那就好,那就好。”姜舒蘭懸著的一顆心也徹底放下。</br> 這若有個好歹,她可如何擔(dān)當(dāng)?shù)闷鸢 ?lt;/br> 凌兮月手腕輕抬抽回,“雪衣,皇甫淺語身上,也有類似于血咒的痕跡,雖不是血咒,但它的效果以及造成的傷害,和血咒相差無幾,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雪域大開殺戒,屠殺三山五部的人,就是她!”</br> 這世上除了琰之外,還有皇甫淺語可以造成那樣的殺戮。</br> 琰說沒有,她相信他,所以十有八九是皇甫淺語!</br> 她一有動機(jī),二有能力。</br> 在那個時候屠殺三山五部,挑撥讓琰和雪族徹底敵對,不是琰滅掉雪族,就是雪族阻殺琰,還有她,一箭三雕,不管是那個結(jié)局對于皇甫淺語來說,都是樂見其成的。</br> “沒錯,屬下也親眼看見,她身上的力量十分詭異。”姜舒蘭溫柔的眉眼沉下,看向皇甫皓楓。</br> 納蘭雪衣櫻唇輕抿,輕點了點頭,“若是這般,那便說得通了。”</br> 果然,其中有人做了手腳。</br> 他終究還是錯了……</br> “對了,傻妞在雪族怎么樣?”提到那方寧靜部落的浩劫,凌兮月又想起了那個唯一幸存的孩子。</br> 無論如何,鬼族也好,皇甫淺語也罷,到底是因為她,那個原本安享世外的地方,遭受屠戮,慘遭一場無妄之災(zāi)。</br> 這種事情無論過了多久,她心中的歉疚都無法抹去。</br> 而且有的事情,是無法彌補(bǔ)的……</br> 她原本是準(zhǔn)備回到天臨之后,便讓人將傻妞接來中州親自照顧,卻不想,一直被各種事情纏身,如今更是“自身難保”,想想越發(fā)覺得心中有愧。</br> 納蘭雪衣瞧著凌兮月那明顯黯淡下來的神色,微一笑,清冷容顏宛若晴光映雪,“兮月,你放心,她在雪域很好,大家都很喜歡她,只是不記得從前之事了。”</br> “都不記得了?”凌兮月眸光微微一愣。</br> 納蘭雪衣輕“嗯”,點頭,“是離魂之癥,失去了記憶,不過于她身體并無妨礙。”</br> 凌兮月唇瓣緊合成一條唇線,隨即若有所思地輕點點頭,嗓音悵然,“對于她來說,未免不是一件好事。”</br> 或許,將傻妞留在雪域,對于她來說也更為合適,畢竟那是她從小出生,一直生活的地方。</br> 想要將她帶來中州照顧,只是自己一廂情愿的想法,對傻妞來說,并不一定是最好的。</br> 而且雪族,不管是弟子還是族老都十分和善,在那里,她定會過得很好。</br> “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好她的。”納蘭雪衣輕道。</br> 凌兮月點點頭,“多謝。”</br> 對雪族的人,她也確實很放心。</br> 納蘭雪衣只淡一笑,將針帶收好,未再多說。</br> 他沒有說的是,傻妞在雪域,一直都由他在親自教導(dǎo),如師如父,因為他知她心中的遺憾,愧疚,懂她的自責(zé),難過,他如何會不愛護(hù)。</br> 那個孩子,也是他和她之間,唯一可以算得上牽絆的東西了。</br> 他又如何能不珍視……</br> 鬼市地獄,九重鬼蜃樓。</br> 燈影昏黃閃爍,周遭浮動著血腥的氣息。</br> “啊——”皇甫淺語被一下掀落在地,發(fā)出一聲尖叫,回眸難以置信地看著站在她身前,一頭白發(fā)包裹著精壯身軀,火衣妖嬈邪魅到極致,此時卻是面無表情的男人。</br> “玄冥……”</br> 玄冥緩步至她身邊,尖細(xì)如妖的指甲,順著她的脖頸而上,仿若匕首,隨時都會劃破她的喉嚨,最后輕挑起她的下巴,“不如你與本公子說說,今天做什么去了。”</br> 似笑非笑的嗓音,配著那緋艷唇瓣若有似無的幅度,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br> “我,我……”</br> 皇甫淺語眸光閃爍,結(jié)巴。</br> 可她最想知道的是,眼前這個男人,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br> 對,是從她收血蠱侵噬,容顏徹底被毀之后,他便再也不拿那種癡迷的眼神看著她了,再也不對她輕言細(xì)語了,也再微如從前一般,溫柔如水地觸碰她的臉了。</br> 為什么?</br> 難道世間男子皆如此嗎?</br> 她以為,他喜歡的應(yīng)該是她這個人,而不是她美麗的外表。</br> 他若非真心愛慕于她,又怎會付出那般代價,也要將她救出王島,又對她百般呵護(hù),溫柔照顧。</br> 可是,就在她覺得自己的心一點點被打動的時候,他卻又如此待她。</br> 到底是為什么!</br> 玄冥碧色的眸中一片寒冽,妖魅雙眸之中泛出狠光,猛地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嗓音是從未有過的戾氣,“你知不知道,自己差點就壞了本公子的大事!”</br> “玄,玄冥……”皇甫淺語快要不能呼吸了,雙眸溢出淚來。</br> 她不相信,這個男人會如此對她。</br> 就因為她試圖殺了凌兮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