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重生之名流巨星 !
    如果傅子瀚來硬的來強的,杜云修可以撐可以忍,但對方越是這種受傷的口吻,越是用這樣的語氣,杜云修的防線就越是不攻自潰。
    回想一下,傅子瀚其實也沒有做非常過分的事情,只是聽了別人的“閑話”,跟著說了幾句。
    他并不像自己那樣了解林萱。沒有接觸,便人云亦云這種事,無論是在演藝圈,還是在平常的生活中,都很常見,避免不了。
    傅子瀚在昏暗曖昧的包廂中,在橡木、雪茄、香草混合的干邑酒香中,用著那種大型犬般略帶委屈的眼神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眸又深邃又迷人……
    一直以來,杜云修像根繃得很緊的彈簧,每一步都繃得緊緊的,從重生到最有人氣的偶像組合,到拍第一部電影,再到跟褚風(fēng)爭奪金柏獎的最佳新人獎。跟其他同期出道的藝人相比,要么生不逢時,風(fēng)頭被他們Legacy死死蓋過,要么出師不利,比如當(dāng)初搶了他角色的Vincent,杜云修一切看上去星光璀璨,路途坦順,別的藝人羨慕得不得了。
    但是只有杜云修自己才明白,他一直在強撐!
    為了爭一口氣,為了跟過去不同,為了超越謝頤,太多太多的東西,包括過去他沒有意識到的性格問題,人際交往方面,總是來得又急又快,令他措手不及,他只能更快地適應(yīng)這種狀況,最好連成長緩沖的時間都不要……
    但從封景出現(xiàn),他的人生開始有了不同,封景給了自己很多機會,教了自己很多東西,提醒他以前沒有認(rèn)識到的性格弱點、處事不足,這種過程就像一種漫長的自我梳理與修復(fù),漸漸的,在封景的提點幫助下,他不再悲觀,不再不相信任何人。
    也許傅子瀚,這個對自己有著救命之恩的人,這樣一個少年……他也能重新原諒,接受這樣一個朋友?
    這時的點點霓虹,像夜色中的流螢投射在所有人的臉上,一如似夢似幻的人生。
    手持話筒的裴清,神情還是一貫的漠然與無所謂,但眉眼間的線條卻柔和了許多,一旁的厲逍半摟著他,跟著拍子哼唱,偶爾望向傅子瀚,笑得幾分玩世不恭幾分邪氣。
    “……從今以后,所有的記憶與你分享/細(xì)水長流的風(fēng)景/我會和你一起慢慢共賞……”裴清的聲線清冽純粹,像是在冰雪中綻放的蓮花。
    這時,一切尚未改變。一切,已經(jīng)開始改變。
    《皇家冒險》是一部探險的動作大片,部分場景要在法國拍攝。
    除了沙漠的外景,還有一些室內(nèi)的戲份要在城堡拍。那些古老而尊重的城堡在西方人眼里,代表著一種中世紀(jì)的古典浪漫情懷,在長長短短的時光河流里,散發(fā)著彷佛陳釀多時的葡萄酒的甘醇。
    只是時至今日,那些沒落的法國貴族后裔,很多已經(jīng)無法承擔(dān)每年古堡所需的管理費和修繕費,要么在一年之中的幾個月選擇將城堡對外開放,要么轉(zhuǎn)手賣給他人。
    杜云修就曾聽到導(dǎo)演Luc得意的透露過,這次拍攝所在的城堡,就是憑借他和某個大人物的交情“借”來的,準(zhǔn)確來說,對方不僅借給他們拍攝,還開放部分房間給他們住宿,并讓城堡的老管家和女傭全力配合,更重要的是——不收分文!
    這種“慷慨”的舉動簡直令Luc咋舌,因為這座城堡,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評定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前主人雖然負(fù)擔(dān)不起古堡的費用,只能選擇賣掉,但是對骨子里承傳下來的貴族血統(tǒng)和身份,有種老舊的自豪感,所以當(dāng)初對購買者非常挑剔。
    有的懷疑誠意,有的覺得品味不夠高雅,有的覺得對方對法國古堡文化和精髓的理解不夠深入,而當(dāng)那個“大人物”出現(xiàn)時,除了報價,在其它方面的展現(xiàn)也深得城堡原主人的歡心,輕易的就打敗了其它幾個競買者……
    如果是以租賃的方式租給他們拍攝,費用就算比不上盧浮宮的,但也絕對不菲!可是——對方卻沒收一分錢。
    杜云修心底也揣測過那個“大人物”。
    到底要多有錢,多有品味,才能讓原主人暢快的將這座由凡爾賽宮設(shè)計師設(shè)計的,占地二千平方,自帶古董名畫,周圍是酒莊、果園的古堡賣給對方。
    即使他已經(jīng)是國內(nèi)的當(dāng)紅偶像,擁有一定的名氣、地位和財產(chǎn),但是現(xiàn)在看來,跟那個買下這座古堡的“大人物”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這種問題再想下去就是庸人自擾了。
    杜云修笑著搖搖頭放棄,反正他也不是要從這一行賺到多少錢,把握當(dāng)下的機會,演好每一場戲,就已經(jīng)足夠了。
    城堡原定拍攝時長為一周。
    雖然不是很趕,但是Luc想看到那種實打?qū)嵉恼婀Ψ颉6旁菩拗皇前肼犯湫g(shù)指導(dǎo)學(xué)了點皮毛的空架子,礙于第一次出演Luc的片子,能不用替身就硬撐著不用,免得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
    結(jié)果這些日子下來,雖然畫面拍得非常精彩,動作看上去一氣呵成,但實際上杜云修身上的傷卻不少,青青腫腫一大片。一路隨行的小助理Linda看了心疼不已,倒是杜云修反過來安慰對方,說,拍打戲這樣子根本不算什么,又不是骨折什么的。
    盡管嘴上這樣說,可是體力的過度消耗卻是怎么樣也無法勉強的,以至于杜云修沒有戲時,就在城堡花園的吊椅上睡著了。
    朦朦朧朧之間,似乎有人來到面前,對方的腳步很輕,彷佛擔(dān)心打擾到他的睡眠似的。
    那人靜靜的凝視著他,眼神溫柔得如同夕陽西下時最后一抹柔軟的余暉,淡淡的灑在身上,只剩下溫暖的感覺……
    杜云修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場奇妙的夢境。
    他似乎能感受到對方溫軟的目光,對方修長的手指在自己臉上、自己的傷口上輕輕撫過的動作,對方站在身旁,身上有種好聞的久違的味道……
    杜云修想睜開眼。
    可身上、眼皮上卻像壓著千金重的石板,怎么也睜不開,他很想伸出手去握住對方的手,但無論怎么努力,卻連伸出手指的力量都沒有……
    這樣的感覺,似乎持續(xù)了一個世紀(jì),又似乎只是一會。
    直到感覺到對方安靜的離去,杜云修才又陷入沉睡之中,最后被小助理叫醒,所有的一切像是有些美好卻惆悵的夢。杜云修揉了揉眉間,還沒有從剛才的情緒中抽離過來,過了一會,才問小助理:“這段時間有沒人過來過?”
    小助理疑惑的回答:“好像沒有吧……”
    杜云修說不出心里的感覺,似乎是一種似曾相識,又恍然若失的傷感……
    然而晚餐的時候,Luc Rohmer卻在長形餐桌上,十分開心的用銀色餐具敲了敲酒杯:“各位女士們,先生們!我們都知道這座古堡是慷慨大方的Richard,Richard.W.Brauchli提供給我們的!今天下午他還乘私人飛機特地過來探望過我們——不過時間有限,他又立刻乘私人飛機飛回去了!”
    Luc有種法國人的浪漫和幽默。
    杜云修能明白對方講的話,不過注意力卻不在Luc的幽默感上,反而更注意Richard這個名字。
    Richard,是誰?
    下午回來過?
    “好了,雖然這些大忙人就是這樣,世界各地飛個不停。盡管,我時常對Richard說,伙計,要不你就停留在我的劇組吧,我捧你當(dāng)大明星,省得整天飛來飛去,但是Richard顯然有更明智的決定——比如,臨走前他把酒窖那些珍貴的葡萄酒全部留給了我!讓我們?nèi)我庀碛茫∧莻€古板的老管家再也不會說什么了!”
    連同這個城堡的還有城堡外的一個酒莊,也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有二級升為一級的酒莊。Luc對釀造出來的葡萄酒虎視眈眈,垂涎三尺,但是這座城堡的老管家卻忠心為主,一瓶也不肯給,難怪現(xiàn)在Luc得到藏酒可以任意享用的消息,興奮要得發(fā)狂了!其他的演員聽完后也開心高呼!
    杜云修也跟著笑了笑。
    他對酒什么,并不在意,他更想弄清楚的,反而是,那個Richard……
    就在這時,Luc走到了杜云修身邊。
    雖然杜云修是Luc親自挑選的,可是在這邊拍戲時卻并沒有得到任何優(yōu)待。Luc的重心還是放在男主角和女主角上,這畢竟是好萊塢的劇本,盡管每個人物都有著墨,但是劇情戲和感情戲,無疑主角才是最奪目,最吸引眼球。
    在得知杜云修會法語后,Luc也只是驚訝的點頭,說兩個good,good。之后卻再無更深的交談了。對于這樣的差別待遇,杜云修卻很能適應(yīng),他清楚,自己在國內(nèi)是有些名氣,但是在國外,恐怕連一個三流的小藝人都不如吧。所以得不到重注,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他也只有更加努力,才會漸漸爭取更多的機會。
    然而這一次,Luc卻主動靠了過來。
    “Derek,你這段時間表現(xiàn)非常不錯!”Luc舉起酒杯示意,“那些打戲,很不容易。你辛苦了!這里有盒膏藥,是Richard留下的,你用用試試看。”
    說完,Luc就把一個乳白色的圓盒遞給了杜云修。盒子很光滑,很有質(zhì)感,看著就讓人覺得舒服,握著手里的感覺也非常好。
    “這……Richard?”杜云修挑了挑眉,略帶疑慮的問。
    “嗯哼,就是他。”
    “那代我謝謝他了。”杜云修不知道再說什么好,低頭看了看藥盒。
    裝有膏藥的圓形小盒子?Richard送給他的……
    杜云修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當(dāng)初傅子瀚送他藥油的那個夜晚,掌心里的小盒子突然有點燙手。
    在國外拍了一個多月的戲,盡管時常跟傅子瀚通電話,但是那種感覺跟真正踏上歸途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樣的。杜云修正想休息幾天,調(diào)整一下時差,結(jié)果從藤澤、蔚逸飛那里聽到一個爆炸性的、幾乎令人不敢置信的消息——厲睿要將封景踢出ESE!讓他自行辭職!
    這怎么可能?!
    杜云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才離開一個月,怎么就發(fā)生了這樣的巨變?!不可能吧!
    杜云修連忙上網(wǎng)查了查相關(guān)新聞——沒想到這件事竟然是真的!這一個多星期,幾乎每家網(wǎng)站,每份報紙,每份雜志,都在追蹤報導(dǎo)這件事!
    “封景玩忽職守,ESE高層要求自行辭職!”
    “封景PK厲睿,誰才是ESE最終的掌權(quán)者?”
    “驚爆!封景,夜店買醉!一夜情!”
    “封景,成名前就被潛規(guī)則……”
    一系列看下來,除了正常報導(dǎo)厲睿要求封景辭職的消息外,更多的是封景以前一些惡意的負(fù)面新聞再次被翻了出來,明眼人一看便知,這幕后絕對有只無形操控的手!杜云修看完后,第一反應(yīng)就是給封景打電話,但對方的電話一撥通就是自動進入留言信箱。
    “封景,我是云修。我回來了,你在哪里?ESE那邊是怎么回事?我想見你一面!”
    “封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封景,別的先不談,我們先見見面好嗎?”
    這樣反反復(fù)覆打了十幾個電話,留了十幾條訊息,依舊沒有回復(fù)。
    沒有任何回復(fù)。
    杜云修想來想去,覺得不是辦法。雖然他才剛下飛機,但還是立刻披上外套,決定去封景常去的地方一個一個的找!
    有這樣一種人。
    他們看起來漂亮,驕傲,堅強,可當(dāng)他們一旦受傷,卻只會自己獨自一人,默默的舔傷口,等待愈合……
    那樣張揚而妖孽的封景,現(xiàn)在卻連電話都不肯接,足以見證傷他到了什么程度。對于這樣的人,杜云修只覺得心疼。
    杜云修開著車。
    夜晚的城市被霓虹點亮,車輛川流不息,人流如織,明晃晃的尾燈像是那些熟悉的鎂燈,璀璨而無情,他們藝人成名需要這些,但他們的傷口卻也會因為這些鏡頭和鎂燈而被更加殘忍的對待。
    杜云修說不清對封景是什么感覺。
    或許只能算是旗下的藝人,或許連朋友的標(biāo)準(zhǔn)也沒有達到,但是……
    前世的那些年,他跟封景不熟。不過作為一個陌生的旁觀者,他親眼見證了封景從一個小新人成為風(fēng)頭正勁,唯一能跟謝頤抗衡的明星;卻又在最當(dāng)紅的時候,退居幕后,成為王牌經(jīng)紀(jì)人,幫助厲睿奪得ESE的大權(quán),也正因此而被厲晨狠狠報復(fù)……
    所有的一切,只用幾句話就能概括,可是杜云修清楚,封景付出恐怕遠遠不止表面那些。
    杜云修曾比較過封景和他自己。
    封景跟他不一樣,封景更果斷,更有個性魅力,所以走得更遠。但是封景又跟他一樣,都沒有后臺沒有背景,都喜歡演藝,都為自己的愛情付出過很多……
    他拒絕的是季導(dǎo)的機會。
    而封景,恐怕是當(dāng)紅明星的身份。如果不是要進ESE幫厲睿,拉攏掌握其他藝人,為厲睿爭取更多的籌碼,杜云修實在想不通,有哪個喜歡表演的藝人會放棄自己如日中天的事業(yè),會在自己生命中最年輕最好的時光,退居幕后,而不是活躍在大銀幕上……
    杜云修前世只是一個二流的藝人,卻已經(jīng)感受到那種表演的快感就像上癮一樣,只要嘗過一次,就舍不得放棄。連謝頤都寧愿放棄他,也不愿放棄的東西——而當(dāng)時同樣大紅大紫的封景,卻輕易放棄了。
    這個世界上,只有感情,才有凌駕于一切的資格。也只有感情,才會讓人心甘情愿的放棄其它的東西。
    盡管,不是人人都愿意為它而犧牲。
    現(xiàn)在,再次接觸封景,雖然一開始無法習(xí)慣封景做事的方式,但是后來發(fā)生那些事情,如果沒有封景的建議,沒有封景的提點,他恐怕還是過去的那種心態(tài),不會真正去審視自己性格上的缺點,不知道要從哪些方面繼續(xù)去完善自己。
    正是由于封景。
    他的人生才是真正的重生。不僅僅在演藝上,更是人生上!
    杜云修從一個又一個會所出來,從一家又一家酒吧出來……
    沒有。
    封景常去的地方,全部沒有見到他的人影。滿天繁星,夜風(fēng)吹在臉上只剩下一片寒意。杜云修看了看手機,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
    他不死心,又撥了電話過去,即使清楚對方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還是幻想著有那么一絲絲希望,漫長的撥號過去了,正當(dāng)杜云修以為會再次聽到“您所撥的號碼無人接聽”時,電話竟奇異的被接通了!
    實在是撥了太多次,以致真正被接通的時候,杜云修都有點不敢相信了,幸好電話的另外一端嘈雜的背景聲,貨真價實的表明——這個電話的確被接通了!
    “你在哪?!你還好嗎?!”杜云修來不及細(xì)想,脫口而出的便是這句,聲音滿是關(guān)心。
    “還不錯。”透過手機,傳來封景酒醉后的那種慵懶嗓音和陣陣嬉笑聲,“你說是不是啊,baby……”
    杜云修微微一怔,而后才反應(yīng)過來,封景這種輕佻的語調(diào)和笑聲是在跟旁邊的人調(diào)情。
    “你在哪?我去接你!”杜云修當(dāng)機立斷。
    “呵,真無聊!打了五十八個電話就是為了這個啊。掛了,我今晚還有其它的‘安排’了。”封景笑得放浪形骸,最后一句話更是曖昧。
    杜云修這次一聽就明白對方要做什么了。
    “不準(zhǔn)!”杜云修果斷的命令道,“……聽著,封景,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杜云修緩和了一下語氣,慢慢說道。
    他其實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安慰封景。
    封景是個自尊心極強的人,碰到這樣的事情,寧愿一個人承受,也不愿被其他人同情,
    但越是這種時刻,杜云修就越是覺得,他要說點什么,要做點什么!
    再怎么佯裝自己心如堅冰,不會受傷,可還是會有最痛苦最難受一個人無能為力的時候啊……
    “你在同情我?其實見我跌成這樣……你們都很開心吧!”對方的語調(diào)冷了幾分,“呵呵,看啊,一向自鳴得意的封景也會摔得這么慘!他也有今天啊!”
    “不!”杜云修立刻大聲否決,“不是這樣!”
    杜云修握緊手機,調(diào)整了下呼吸。
    “……一直以來,我其實很羨慕你。無論是演員,經(jīng)紀(jì)人,無論是哪個方面,你都做得非常好,你喜歡挑戰(zhàn),積極主動,就算要冒險,要背負(fù)很大的風(fēng)險,你也愿意去嘗試!”
    “這樣的事情,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就算,就算有的人重生了,重頭再來過,如果沒有你那種積極,敢于爭取的性格,就算擁有天分或者能力,也未必能做得更好……”
    “真的。有些人不喜歡你,這些無法勉強。但是更多的人其實都在羨慕你,都喜歡你啊!他們喜歡你的性格,喜歡你這個人,現(xiàn)在發(fā)生這種事,他們當(dāng)然會關(guān)心,而這些——并不是同情,也不是嘲笑!”
    “是因為喜歡你所以關(guān)心你!所以不希望看到你不開心!不希望看到你難過。你難過,你受傷,我們都會為你心疼。”
    “……”電話的另一端半晌沒有聲音。
    “把地址給我,我去接你。”杜云修呼吸了兩下,再次開口,卻是一種沉穩(wěn)的,讓對方無法拒絕的口吻。
    “……Noble。”封景遲疑了一下,才輕聲說道,“東街的Noble。”
    “我清楚了。乖乖待在那里,別亂走,我馬上去接你。”
    杜云修趕到Noble的時候,已經(jīng)快深夜兩點。
    這是家很有檔次的夜店,裝潢得十分氣派,大廳富麗堂皇,磨砂鑲金邊的玻璃大門用西方花體字描繪著斜體的Noble字樣,華麗而優(yōu)雅。剛一進門,就有很多或英俊或帥氣的招待生穿著清一色的西裝制服,齊齊彎腰歡迎自己。
    如果是平時,可能杜云修還會感嘆一下,夜店招待生的容貌都可以媲美明星了。
    但現(xiàn)在,他的整個心里,只有封景一個。
    也許正因為滿腦海都想著封景,所以杜云修一眼就看到,自己要找的那個人正半躺在大廳左角的真皮沙發(fā)上……
    容貌依舊妖孽,因為喝過酒的關(guān)系,臉頰透著一層蠱惑的緋色的色澤。墨色剔透的眼睛細(xì)細(xì)長長,卻不像平日那樣彎著似笑非笑的弧度,而是帶著一點情色,帶著一點冷意,封景線條完美的嘴角冷冷的翹起,無形之中多了一股嘲諷,一絲凌厲的意味……
    高腳杯還放在磨砂圓形茶幾上。
    封景并沒有使用酒杯,而是直接拿著酒瓶對著瓶口就喝,封景倒沒有像先前手機里那樣,主動跟人調(diào)情,不過仍然來者不拒,喝著酒,懶懶的,放浪的回笑著。
    “我們回去。”杜云修走到跟前,忽略掉封景身邊那兩個人不高興的眼神。
    “你?真的來了……”還在喝酒的封景卻是明顯一愣。
    “剛剛電話里不是說了嗎?”杜云修一邊喘著氣,一邊環(huán)過封景的肩膀。他大晚上都在找封景,花了不少力氣。因為喝酒的關(guān)系,封景站不大穩(wěn),整個身體都是軟的,隔著布料能感覺到封景身上柔韌的肌肉,他的身上帶著酒氣,唇齒之間有著烈酒濃厚的醇香。
    杜云修手環(huán)上去的時候,這才發(fā)現(xiàn)封景的肩膀雖是模特那種衣架子般的平肩,但卻意外的單薄,體重很輕,幾乎不用費什么力氣。封景癱軟的靠在杜云修身上,仰起頭,細(xì)長的眼睛看著杜云修,似乎是在衡量,似乎是在考慮,就這樣凝視了好一會之后,封景才吐出一句話:“我的卡刷爆了……”
    “我付。”只要能安慰到封景,只要能讓封景不再傷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杜云修讓把封景送回家,但對方卻執(zhí)意要去他的家。雖然覺得這樣不是很妥當(dāng),但是剛剛結(jié)賬的時候,杜云修發(fā)現(xiàn)封景竟然喝光了兩瓶烈酒。杜云修也擔(dān)心封景晚上會出現(xiàn)別的狀況,帶回自己的公寓大概是最好的選擇,這樣有什么動靜,他也能馬上照顧封景。
    果然,車?yán)锏臏囟绕撸w內(nèi)的酒氣被蒸了出來,而下車后又遇到冷冽的夜風(fēng),冷熱一夾擊,那些烈酒的后勁就完全爆發(fā)了出來,封景不僅步伐踉蹌,還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幾次又罵又揮拳頭。
    “他以為那樣就能趕走我了!哈哈哈,去他媽的春秋大夢!”
    “我為他,為ESE付出那么多,憑什么趕我走!”
    “ESE那些藝人,起碼有一大半都是我親自挑的,親自!培養(yǎng)一個藝人要幾年?一年,三年,五年……我他媽整整十幾年的心血都投在這個上面了!”
    “他以為那點把戲就能趕走我!也太小看我封景了!——我手里還有最后的王牌!……呵呵,不過我不會告訴他……”
    “他不仁,我不義。要死也要拖著他一起死,身敗名裂,魚死網(wǎng)破,我也要他厲睿嘗嘗我的感受!讓他知道我封景不是這么好惹的!不是想踢就踢的!是不是!嗯?你說,是不是?……”
    封景揪著杜云修的領(lǐng)口。
    細(xì)長的眼睛里閃過狠戾的光芒,像憤怒的烈火一樣炙熱,像所有被背叛的情人那樣悲憤,然而下一秒,那樣的光芒就黯淡了下來,先前那種凌厲的語氣,也全部弱了下來……
    像是對方身上那種令所有人震驚的力量突然全部被人抽走了似的,只留下一地傷痕。
    封景的身體直往下滑。
    杜云修一下子沒有扶住,眼睜睜的看著封景滑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奢華昂貴的衣服上沾了一地的灰,像是月光下被拋棄的受傷的孩子……
    月光蒼白。
    封景有那一刻,像是不知所措般的,只是坐在地上,被濃濃的陰影覆蓋著。似乎過了很久,杜云修的耳朵里才傳來一道虛弱,暗啞的聲音。
    “當(dāng)初不是說,只是為了穩(wěn)定ESE的股價嗎?為什么,要按那個女人的意思,把我趕出ESE……”
    “為什么……”
    封景的語氣沒有先前那樣沖動蠻橫,只是一些淡淡的,虛弱到無力的字句。
    可杜云修卻突然感覺,今天這個晚上,周圍這些見證了所有的時光,見證了所有悲歡離合的夜風(fēng),似乎都跟著封景在輕輕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