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劇院的導(dǎo)演又給白遇淮打了個電話。
    “孔湘琪已經(jīng)接著回來排劇了, 計(jì)文安是沒辦法了，只能換人了。觀眾退票都處理了, 演出時間改到了下個月。您看您……當(dāng)然您要是不方便的話，我這邊重新找人也沒關(guān)系。”
    “還有就是，劇院里沒再出什么意外了，哦，就有一件事，有工作人員說, 老能聽見后臺有收音機(jī)放的聲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可能是幻聽了。”
    荊酒酒聽著手機(jī)里傳來的聲音：“……”
    林芝學(xué)得過于認(rèn)真了。
    白遇淮看了一眼荊酒酒，然后才回復(fù)了那頭的導(dǎo)演：“下個月有空，我可以從組里請個假。”
    說要參與的是他。既然接過了角色, 就不會輕易撂挑子。
    那頭導(dǎo)演狠狠松了一口氣。
    畢竟打從白遇淮參與排練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將白遇淮要參與演出的彩蛋, 提前預(yù)告出去了。
    導(dǎo)演暗暗嘀咕，難怪人家能走到今天的地步呢。
    人白影帝重誠守信，絲毫不輕視敷衍他們，所以人才拿了影帝大滿貫?zāi)兀≡跇I(yè)內(nèi)評價最好呢！
    荊酒酒在這頭扒拉住了白遇淮的手腕, 湊近一些, 說：“明天要排練嗎？”
    導(dǎo)演一愣, 想起來這是那個作小少爺打扮的少年的聲音。
    導(dǎo)演忙應(yīng)聲：“是啊。時間緊。”
    荊酒酒：“我明天來幫你看看收音機(jī)是不是故障了哦。”
    導(dǎo)演心說, 您那雙嬌貴細(xì)嫩的手, 還能干得來這種活兒？他脫口而出：“您大學(xué)學(xué)集成電路的吶？”
    荊酒酒愣了下。
    大學(xué)？
    他還沒來得及上大學(xué)呢, 就死了。
    白遇淮在旁邊眼皮一跳，驟然轉(zhuǎn)頭盯住了荊酒酒。
    他也想起了這一茬。
    以荊酒酒死亡時的年紀(jì), 多半還沒有邁入大學(xué)。
    導(dǎo)演一聽，那邊半晌沒聲音了，心里一下發(fā)了慌, 心說，這位小少爺不會以為我是在諷刺他吧？
    導(dǎo)演忙說：“就算我敢讓您來操勞，那白影帝也不能讓啊。”
    荊酒酒馬上道：“他讓的。”
    荊酒酒說完，扭頭看白遇淮，小聲問：“對吧？”
    白遇淮還能說什么？
    白遇淮：“對。”
    導(dǎo)演先是咋舌，白影帝可真舍得。但隨即，他就反應(yīng)了過來，一下感動得兩眼噙淚。
    人家不僅幫忙牽線捉鬼，現(xiàn)在還要放低身段給修收音機(jī)。一條龍服務(wù)也不過如此了。
    “謝謝謝謝，您二位要是明天來，我也請您二位一塊兒吃個飯吧，這次真的太感謝了……”
    導(dǎo)演在電話里好一通唾沫橫飛，荊酒酒都沒見過這么能吹的人。
    最后還是白遇淮以要看劇本為由，先行掛斷了。
    導(dǎo)演覺得滿腔的熱情還沒噴發(fā)完呢，想想就扭頭去找同行逼逼了，逼逼完還不夠，還要去白遇淮的超話里抒發(fā)一下情緒，然后才覺得抒發(fā)完了夠勁兒了。
    白遇淮的超話里很快飄起了一片問號。
    連別的八卦論壇都忍不住討論了兩句。
    【[截圖]這是導(dǎo)演大號吧？我沒看錯吧沒看錯吧。他怎么回事？滿臉都恨不得寫上，快給老子喜歡白遇淮！】
    【沒記錯的話，他導(dǎo)過話劇《茶館》，挺有名的，還拿了不少獎。】
    【其實(shí)夸白遇淮演技的，夸他長得好看，娛樂圈頂尖臉的也不少。但你看有誰夸過白遇淮平易近人、熱情好助嗎？這次就差沒往白遇淮臉上貼一錦旗了，左書“盤靚條順演技佳”右書“溫柔心善好人啊”……】
    【ls的姐妹，店無書砸，懂？】
    【最近不僅白遇淮變得奇奇怪怪，其他人也挺奇怪的……迷惑？】
    ……
    經(jīng)紀(jì)人許三宇天天沒事兒都愛逛論壇，看見人夸白遇淮，他就覺得與有榮焉。這會兒看了帖子，馬上就忍不住給白遇淮截圖了。
    “白哥您最近的人緣很好啊。”
    白遇淮也是頭一回看見有人這么形容他的，嘴角抽了抽，正要合上手機(jī)。
    許三宇新的消息就又來了：【剛剛收到消息，說最大資方昏倒入院了，其他人都準(zhǔn)備去醫(yī)院探望了。您這里……】
    荊酒酒趴坐在餐桌的那一頭，說：“我有好多天沒見過荊廷華了，我們再去看一看他？如果他再出一點(diǎn)丑，就會堅(jiān)定不移地覺得自己真的倒大霉了……”
    “不用特別去見他。”白遇淮說。
    那天商會上，是荊酒酒動了手，荊廷華才會先后遭遇好幾起意外。
    白遇淮淡淡道：“古堡里的風(fēng)水陣已經(jīng)徹底破了，荊廷華已經(jīng)在倒霉了。”
    荊酒酒怔了怔：“是嗎？”
    “嗯。他的風(fēng)水陣，并不是直接用以供養(yǎng)荊家。而是為了供神。”
    “供神？”
    “寺廟中擺有的神佛，但凡有一些香火，都不能隨意亂拜、亂供。無香火的神佛，基本上已經(jīng)沒有多少神識殘留在這個世界了。而有香火供奉的神佛，你一旦許愿，便要還愿。要的越多，還的也就越重。
    “如果神佛滿足了你的愿望，你卻沒有及時地還愿、供奉。受到的懲罰會比得到的福運(yùn)更多。尤其是長久供養(yǎng)的神佛，一旦斷供，便會遭遇千百倍的反噬。輕則錢財(cái)盡失，重則家破人亡。”
    荊酒酒沉默幾秒，輕聲問：“那我是供神的祭品嗎？”
    白遇淮沒有應(yīng)聲。
    半晌。
    白遇淮的手機(jī)又震動了一下，顯然是許三宇等不到回復(fù)，急切地又發(fā)來消息了。
    白遇淮的聲音這才響了起來，低不可聞：“……是。”
    而這時候許三宇直接將電話打了過來。
    荊酒酒瞥了一眼：“你先接吧。”他的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激烈的情緒。
    白遇淮接起電話，那頭許三宇小心翼翼問：“白哥，您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我就是看你不回短信，所以……”
    白遇淮：“你說。”
    “就是向?qū)莻€戲，最大的資方昏倒入院了，您看這……”
    白遇淮只是從來懶得理會交際人情，但并不代表他不懂。
    他立刻就反應(yīng)過來，肯定劇組的其他人這會兒已經(jīng)到醫(yī)院了。
    荊酒酒聽見了零星兩個字，小聲問：“誰進(jìn)醫(yī)院了？”這么急匆匆地打電話來，是白遇淮的家人嗎？說起來，他還沒見過白遇淮身邊的其他人呢。除了同事，就是同事了。
    白遇淮對電話那頭無比簡短道：“不去。”
    然后迎上荊酒酒的目光：“劇組的一個資方，進(jìn)醫(yī)院了。”就那個，要把丁瀚冰塞進(jìn)組里的資方。所以向?qū)М?dāng)時才會那么為難。
    荊酒酒對這個倒是懂一些的。
    資方，就等同于是劇組的甲方爸爸。劇組上下都要聽他的，不然就會被穿小鞋。再厲害的明星，都要受資本挾裹。
    荊酒酒忙道：“那我們要去的呀。”
    白遇淮：“嗯？”
    荊酒酒：“大家都去了，你不去，萬一他以后看你不順眼，欺負(fù)你怎么辦？”
    白遇淮頓了下，他想說，這個圈子里，早就沒有任何資本能挾裹他了。
    可他望著荊酒酒無比認(rèn)真的面容，好像真的在為他打算和計(jì)劃。
    白遇淮：“嗯。那就去吧。”
    白遇淮重新給經(jīng)紀(jì)人發(fā)了消息，然后就將手機(jī)扣倒在了一旁。
    他知道，這外面的一切，對于現(xiàn)在的少年來說，都充滿了新奇的吸引力。但他也不敢確定，少年是否真的會跟著他走。
    如果他進(jìn)了劇組，而少年固執(zhí)地留在京市，獨(dú)自面對荊廷華。哪怕荊家已經(jīng)插/進(jìn)了一個周大師，少年到底不懂種種玄學(xué)手段……他會如何？
    等他再回到京市時，少年又無影無蹤，被世人所遺忘，困于黑暗，永不見天日嗎？
    少年是他親手帶回來的鬼。
    是他養(yǎng)著的鬼。
    無數(shù)念頭，飛快地從白遇淮腦中閃過。
    白遇淮仿佛不經(jīng)意地淡淡出聲問：“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對付荊廷華？”
    這個問題有幾分殘忍。
    自古以來，骨肉血親都總是壓在身上的一道桎梏。
    荊酒酒茫然了一瞬，但很快他就出了聲：“既然你說陣已經(jīng)破了，荊家自然就會消亡，倒也不用我去動手了。”
    話音落下，荊酒酒面上才不著痕跡地閃過了一絲惆悵。
    白遇淮：“嗯。”“那之后呢……”
    “之后……”荊酒酒掩去心虛，努力不讓白遇淮看出來，自己必須得跟著他，才不會被拽回古堡。他小聲問：“我能跟著你嗎？”
    白遇淮：“好。”
    荊酒酒抿唇一笑。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白遇淮剛才好像答應(yīng)得特別快。
    白遇淮這才又話里一個山路十八彎：“……但是陣雖破了，荊廷華為了不遭滅頂之災(zāi)，肯定會想方設(shè)法重新設(shè)陣。”
    荊酒酒點(diǎn)頭道：“周大師能被他聘用，就正是投了他所好吧。”
    白遇淮：“是。”他說：“我會想辦法的。”
    白遇淮比他在人類社會多生活了幾年，荊酒酒自然絲毫不懷疑。
    他不由又抿唇?jīng)_白遇淮笑了下。
    哎呀，牢牢跟著這個活人，果然沒錯的！
    一時間，一人一鬼，都達(dá)到了自己的目的，各自都心情愉悅多了。
    “那我們現(xiàn)在去醫(yī)院嗎？”
    “嗯，走。”
    經(jīng)紀(jì)人聽說白遇淮要去醫(yī)院探望資方，連忙就將車開過來等著了。
    二人上了車，不約而同地伸手去按下了擋板按鈕。
    擋板降下。
    白遇淮：“你先說。”
    荊酒酒：“這個資方……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那應(yīng)該給他帶領(lǐng)帶、袖章、鋼筆、公文包之類的禮物。鮮花也要帶一捧。雖然不太實(shí)用，但病人看見的時候總是會感覺到高興的。”荊酒酒侃侃而談，顯然十分有經(jīng)驗(yàn)。
    白遇淮面無表情地心道。
    少年以前給誰送過領(lǐng)帶？又給誰送過袖章？還給誰送過鋼筆和公文包和鮮花？
    荊酒酒在一邊補(bǔ)充道：“花我的錢，花我的錢！”
    他要為白遇淮出點(diǎn)力。
    白遇淮聽完，更面無表情了。
    少年拿回錢不易，那位資方也配？
    帶禮物？帶個鬼。
    荊酒酒這時候正巧看見路邊賣花的老奶奶，忙叫車停住，把人家的花全要了。
    “掏我兜兜。”荊酒酒扭頭對白遇淮說。
    荊酒酒碰不得錢。
    但是白遇淮給他買了個小背包，今天他就背上了。里面裝了一兜子錢。這都是荊酒酒打算要給白遇淮花的。
    白遇淮想拒絕。
    但荊酒酒扭頭望著他。明明是鬼，可他的眼底卻好像盛著光。
    等白遇淮再回神，已經(jīng)把錢掏出來了。
    老奶奶忙顫巍巍接過去，滿口的“謝謝謝謝”。前座的經(jīng)紀(jì)人都忍不住從窗口探頭過來，認(rèn)真打量了白遇淮幾眼，確認(rèn)他真的還是從前那個白哥。
    等扭回頭，經(jīng)紀(jì)人才喃喃道：“這都快趕上日行一善了……”
    花買了。
    其它禮物卻沒挑到合適的。
    荊小公子生前用的，都是價值不菲的東西。尋常的，還真入不了他的眼。
    一轉(zhuǎn)眼，車到了醫(yī)院門口。
    白遇淮兩手空空，荊酒酒卻是抱了滿懷的花，才剛一踏下車，哪怕是在傍晚時分，昏黃的光線下，也驟然吸引來了無數(shù)的目光。
    大朵的火紅玫瑰夾著矢車菊夾著滿天星，荊酒酒抱得有些吃力，就將下巴擱了上去。
    他巴掌大的臉，就像是陷入了花朵簇?fù)碇小?br/>     而艷麗的花色也并不能掩蓋住他的美貌。
    荊酒酒也覺得，作為鬼，未免顯得太過高調(diào)了。
    他拋下白遇淮，一路小跑著，走到了樹蔭下。那里有一盞路燈壞掉了，樹蔭又完全遮蓋了光芒。
    荊酒酒一站在那里，就被完全隱卻了身影。
    等白遇淮走過去的時候。
    樹下飄著一大捧花。
    白遇淮：“……”
    透明的荊酒酒咂了下嘴：“好了，我們現(xiàn)在走吧。這樣就沒什么人看我們了。”
    “對了。”荊酒酒突然想起來，“剛剛在車上，你和我一起按了擋板按鈕。你是想和我說什么？”
    白遇淮：“……不要再半路變成鬼魂。”
    荊酒酒：“……”
    白遇淮：“……”
    荊酒酒小聲問：“那我現(xiàn)在變回去？”
    白遇淮好像輕嘆了一口氣，他抓住了飄在空中的那一大捧花，說：“不用。跟我進(jìn)去。”
    一人一鬼從樹蔭下走了出去。
    在路人看來，那個少年不見了，拿花的變成了白遇淮。就是吧這戴墨鏡口罩的小伙子，臂力很強(qiáng)啊！單手就能把花抓住了！手臂肌肉一定很強(qiáng)壯吧！
    而實(shí)際上——
    荊酒酒仍舊抱著花，只是白遇淮單手插.入了花堆里，貼住了荊酒酒的手背。
    兩個人仿佛連體嬰，靠得很近。
    這才讓路人看上去，花不是飄在半空的。
    荊酒酒一邊和白遇淮往醫(yī)院里走，倒也沒閑著。
    他問：“你手臂肌肉很強(qiáng)壯嗎？”
    白遇淮的步子猛地一滯。
    這話問得太具有不動聲色的挑/逗意味。
    白遇淮從喉中低低地?cái)D出了聲音：“……還，行。”
    荊酒酒：“你床上……”
    白遇淮整個人都猛地頓住了。
    荊酒酒也陡然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對：“哦，就是后面，有人在這么議論，我聽見了……”
    白遇淮：“……”
    原來是他偷聽的。
    白遇淮恨不得把這小鬼的耳朵堵起來。
    許三宇這時候追上來，驚愕道：“白哥，那位小少爺呢？”
    白遇淮編起瞎話，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他走后門，先上樓了。”
    許三宇：“是嗎？就一眨眼，就沒了。真……真快啊哈哈。”
    “我去一下廁所，你先去病房。”白遇淮淡淡說完，就帶著身邊的小鬼走了。
    “哎！”許三宇應(yīng)了聲。就是您這抱著花進(jìn)廁所……這不得染上味兒嗎？
    幾分鐘后，兩人肩并肩地走出來。
    許三宇連忙招呼他們：“白哥，這邊。人差不多都進(jìn)去了。”
    白遇淮應(yīng)聲推開了門。
    一時間所有人都震驚地望了過來。
    有生之年，還能看見白影帝探病？！
    所有人都還以為他要無親無友，孤獨(dú)終老這一輩子了！
    ……
    印墨經(jīng)歷了像是同時被鉆心和鉆腦子一樣的疼痛。
    他不記得自己昏倒前說了什么。
    今朝有酒今朝醉。
    這句話從印墨的腦中閃現(xiàn)而過。
    我說了這句話？
    我還在背詩？
    印墨眉頭皺起，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印總？”
    “印總好像醒了。”
    嘈雜聲灌入耳中，印墨終于睜開了雙眼。
    一時間全屋的人都圍了過來：“印總！”
    印墨對上一張張掛滿喜悅的臉，仿佛寫滿了“你生了是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印墨：“誰讓他們來的？”
    助理：“是我打電話通知了一下大家，印總您可能后天沒法一起去劇組了。然后大家就都來了……印總你還好嗎？醫(yī)生說你得了癔癥。”
    助理臉色有點(diǎn)崩潰。
    好好的老板，怎么會癔癥呢？資產(chǎn)過億帶來的壓力太大了嗎？其實(shí)我愿意為老板分擔(dān)唉。
    癔癥？
    印墨皺了下眉，開口就是一個三連：“你放屁，我沒有，別胡說。”
    而這時候，在外頭還抱著花，哪怕是鬼也覺得有點(diǎn)累，甚至想要往白遇淮身上靠一靠的荊酒酒，輕輕“啊”了一聲：“他好像醒了，我們過去吧。”
    白遇淮：“嗯。”
    反正這捧花都帶上一股廁所味兒了，給他也行。
    白遇淮往前走，其他人自然就讓開了道。
    誰敢擋這位啊？
    娛樂圈里，地位頂了天。
    明明不知來歷，但走哪兒都有大佬跟人家俯首躬腰。他們還能不怕嗎？
    這會兒就差沒張嘴說句“您要探病，您先請”了。
    印墨注意到動靜，轉(zhuǎn)眸掃來。
    他也不免驚訝。
    “白影帝？”
    有生之年，還能看見白遇淮探病？
    他不是注定要無親無友，孤獨(dú)終老一輩子了嗎！
    白遇淮淡淡應(yīng)了聲：“嗯。”
    荊酒酒：“白先生帶給你的花。……咦？”
    印墨的目光也突地釘住了。
    他牢牢抓住了花，剎那間，腦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那些畫面深深植入了他的大腦中。
    印墨面色鐵青、扭曲，喉中艱難地?cái)D出了幾個字：“……我不要做和尚，我不要做和尚。我要記得，荊……酒……”
    您瞧，這不就是癔癥嗎？
    都開始說不做和尚了！您什么時候當(dāng)過了？
    就那么一句詩，記起來還這么困難！
    助理崩潰了，喃喃道：“給印總買本詩集會不會好一點(diǎn)？”
    荊酒酒：？
    荊酒酒：“啊，我想起來了。他以前是個光頭，留長了頭發(fā)，還有點(diǎn)認(rèn)不出來。”
    助理：？
    眾人：？
    白遇淮：“……”
    這、他、媽、又、是、誰？
    印墨卻還困頓在那些紛亂的畫面記憶中，而思維的另一面又被眼前的現(xiàn)實(shí)拉扯著。
    印墨將那捧花緊緊摟在了懷里，終于忍著巨大的痛苦，擠出了一句話：“酒酒送我花，荊……我不做和尚了。不對，我早就，不做和尚了。”他腦中擠滿了混亂的記憶，話說完，猛地埋頭進(jìn)花里，吸一口：“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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