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鬼影留痕,腥紅之路
楓葉如火隨著晚風(fēng)拂動緩緩而落,四處飄蕩。
在夕陽的映照下秋日的景色極美,然而布倫納的心情卻有些陰沉低落,這位穿著紅色格子衫與牛仔褲的妙齡少女拿著筆記本一點點尋找、鎖定道路旁的一間大宅。
“鈴鈴鈴鈴鈴鈴”
是很老式的門鈴,房屋里面的狗嘶聲咆哮起來。
“沒事的,布隆,沒有事。”伴隨著一位老人的低語安慰聲,狗的咆哮聲漸漸低了下來,緊接著門吱得一聲被打開了一道縫隙,在看清門外只有一名年輕的少女后,滿頭銀色短發(fā)的老婦人解下門鎖鏈子打開了門。
“孩子,你找誰?”
“嗯,很冒昧來打擾,我事先打過電話但始終沒打通,請問您是伊莉絲夫人嗎?”
“沒錯。”
“我,我是凱拉女士介紹來的,她和我說您是一位很出眾的……呃”棕黑色長發(fā)的年輕女孩似乎有些不好措辭,幸好,對方顯然是聽明白了。
“抱歉,孩子,我已經(jīng)不做靈媒很久了,恐怕無論如何我都幫不到你什么。”伊莉絲夫人伸手向后撫了一下頭發(fā),直接拒絕言道。
“呃……這樣,啊,那真是抱歉,打擾了。”滿懷希望而來,剛剛找到對方的喜悅才涌上心頭,就被澆了一頭的冷水,布倫納的神色頓時有些凄婉。
“進來坐吧,從諾布德爾特森林穿過來,可是一段不短的路,雖然我?guī)筒簧夏闶裁矗M來喝點咖啡暖暖身子也是好的。”返身向屋內(nèi)走去,老人家這樣言道。
“您!?您怎么知道我是從諾布德爾特森林穿過來的……難道這就是靈媒的能力嗎?”進入有些陰森、頗有些歌特式布局風(fēng)格的房間,布倫納坐在椅子上后有些驚訝的言道。
“不,這和靈媒什么的沒有任何關(guān)聯(lián),只是你肩膀上的針葉是這座鎮(zhèn)子沒有的,這種寒季葉是諾布德爾特森林里梟龍慣用筑巢的葉子,由此猜出你從哪來的并不是很困難。”交談的過程中,老婦人將香氣升騰的咖啡杯遞送到布倫納的面前。
“謝謝。”
“不客氣。你的眉眼里還殘留著許多悲傷,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傾訴給我聽,雖然我不做那個行當(dāng)很久了,但積壓在心里的事如果可以說出來的話,還是會輕松很多。”
“…………”
“如果介意的話,就算了。”伊莉絲夫人舉起杯盞抿了一口。
“是一年半前,我母親去世了。她患了癌癥,先是把**切除,可是后來病毒擴散到了她的肺部。”一邊說著,玉珠似的眼淚一邊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
“她是一個特別特別好的媽媽,她和我所有的朋友都處得來,她總是試圖和我聊天,和我交流心事,而那個時候我卻總是很不耐煩……”
“哦,可憐的孩子,她不怪你,她從來都沒有責(zé)怪你。孩子與家長交流困難,這是每個家庭都會遇到的問題。”
“謝謝您,夫人。”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手帕,布倫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表,然后繼續(xù)言道:“在媽媽去世后,我總能感覺到她還在我的身邊,我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有時房間里的東西也會自己移動。”
“哦,也許您覺得我瘋了,但我覺得媽媽是有什么話想要對我說,我,真的真的很想和她再見上一面。”
看著面前的女孩,伊莉絲夫人只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抽痛,那種剛剛失去至愛親人的痛苦她可以深切的體會……因為她也才剛剛失去自己的丈夫。
沉默半晌,就在布倫納收拾東西準(zhǔn)備離去時。
“好吧,那么就破例一次,我也能感受到你的身邊有陰靈在徘徊,她應(yīng)該也有一些話想要對你說。”以手掌揉了揉面頰,然后伊莉絲夫人這樣言道。
聞言對面的年輕女孩布倫納一臉驚喜之色,她開始翻動自己的包裹。
“我這里有一些錢,雖然不多”
“收回去,孩子。如果我收了你的錢,那么我就又入行了,我向自己發(fā)過誓,絕不會再使用自己的能力,這一次不收你的錢,算是一個擦邊球吧。本來,我們應(yīng)該去下面的書房,不過……這次算了吧。”直接伸手按滅身旁的臺燈,因為伊莉絲夫人的住宅四面窗戶都罩著厚厚得簾布,因此臺燈一滅整個房間就黑暗下來了。
“首先,你母親叫什么名字?”
“莉莉,她叫莉莉。”
“很好。一會無論發(fā)生了什么,都不要驚慌,因為當(dāng)你成功召喚到一位死者時,很可有所有的死者都聽到了你的呼喚聲了。因此讓我們小聲點,僅僅只召喚你身旁的莉莉現(xiàn)身。”伊莉絲老夫人無疑是專業(yè)的,黑暗神秘的空間,充滿儀式感的前奏,那復(fù)雜又詭異的咒文,當(dāng)老夫人閉上了眼睛令她猶如溶入進了另一處世界,一處凡人不該窺視、碰觸、進入的幽冥世界。
“莉莉,莉莉……在這個女孩的身旁再一次現(xiàn)世,她思念你,她想念你,愿作為你的憑依,讓你再一次現(xiàn)世。”
伴隨著咒文的念頌,一股陰冷的感覺漸漸就從布倫納的身后包裹住她的全身,四周越來越暗,越來越黑,并且伊莉絲老夫人的咒文內(nèi)容也越來越讓布倫納感到強烈的不安。
“不,不……我,我我不見了,我不見了,讓我走。”掙扎著向后退,然而布倫納卻發(fā)現(xiàn)對方抓住自己雙腕的手掌就像鐵鉗一樣,就在棕黑色長發(fā)女孩的面前,伊莉絲夫人臉頰上的皮肉一塊接一塊的脫落下來,當(dāng)她變成無膚的惡鬼時,血色的雙眼猛然睜開!
然而,直到此時此刻少女布倫納才真的意識到,原來在母親死后一直徘徊在自己身邊窺視自己的,并非是自己的母親。
強行突破生死的界限,這是凡人最大的癡遇與夙愿。
……………………
諾布德爾特森林,放著音樂充滿歡聲笑語的大巴車。
“如果我們在這個世界死掉了,會怎么樣?”銀發(fā)小蘿莉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小聲言道。
“雖然并不會死掉,但我建議你最好不要這么做,強者恒強這是天道,你在心象世界強行死去彈回真實世界,看似對你損傷不大,但我懷疑損失的那部分精神力是在抽取你的根基,一次兩次也許還沒什么,次數(shù)多了,不但晉升潛力殆盡,人也會瘋掉的。”與伊雯相對坐在大巴車的靠后位置,朱鵬一邊翻看著一本紅色封面的書一邊這樣言道。
鬼形人可從來都不是什么溫柔的良師,這樣一個心象世界如果利用的好,可以令陰影假面冥想法的修煉者獲得大量的前進資糧,但“資糧”的總量是一定的,有人賺就必定有人賠,弱肉強食、優(yōu)勝劣汰,這卻也很符合鬼形人的性情。
“真是麻煩,那我們要在這個世界呆多久?”
“放心,這個世界的時間流速遠比外界快,而且如果你在外面受到攻擊,遭遇危險的話,還可以強制彈出。雖然你在夏洛特的獅心堡壘,也不可能會遭遇什么危險。”
在這個時候,聽著音響哼著歌的大胡子司機突然透過前燈的照耀看到一道模糊白影,他微微皺眉向前伸長脖子,卻看清那是一個緩緩把頭顱扭出一個詭異弧度的白衣女孩,她的眼神直透人心。
“嗤嗤”
輪胎激烈摩擦著林間的泥土,受到驚嚇的絡(luò)腮胡老司機忘記自己不是在柏油高速公路,而是處于山間徑道。
劇烈的剎車與側(cè)移頓時讓整輛大巴車頓時失衡了,那巨大的車體恍若飛砸一樣打著橫向一側(cè)坡地傾翻、翻滾,激烈的慘叫聲一時間充斥開著音響的大巴車。
“我就知道會這樣。”
“嗚嗚,你就知道會這樣?”許久之后,當(dāng)車子停止翻滾時,在那布滿血腥味的車廂里朱鵬從伊雯的身上爬起。
剛剛在意外發(fā)生的瞬間,一直都在翻著書的朱鵬陡然撲上來以自己的身體壓住伊雯,以雙手臂肘縛握住伊雯坐椅上兩側(cè)的把手,然后無論車廂翻滾過程中怎樣的混亂,他都緊緊壓住身軀把伊雯死死得壓在坐椅上,當(dāng)一切平復(fù)時,朱鵬喘著粗氣支撐起身。
“雁過留聲,人死留名,導(dǎo)師主導(dǎo)這個世界那么久,當(dāng)然會留下一些痕跡,我崇尚公正競爭、極限挑戰(zhàn),而鬼形人導(dǎo)師更喜歡用恐懼來逼迫出弟子的潛力,甚至于這個世界的一切運行機理、底層邏輯都是他一手構(gòu)造的,這么遠的路,不遭遇點恐怖意外不是導(dǎo)師的一貫風(fēng)格。”
“的確是如此,導(dǎo)師的確是這樣的風(fēng)格。”小臉紅通通得伊雯看了看朱鵬,喘息言道。
以應(yīng)急錘砸破玻璃爬跳出去,在剛剛遇險過程中凡是把自己牢牢固定在坐位上的,往往都沒受什么傷,可惜全車五十多人做到這一點的不過個位數(shù),而身體隨著勢能到處亂撞的,真的是不死也殘了。
那名絡(luò)腮胡子的胖司機自己就沒系安全帶,現(xiàn)在腦袋上溢血趴在方向盤上,睜著眼睛卻已經(jīng)沒氣了。
“救治傷員,檢查一下汽油有沒有漏,另外還能找到自己電話的給兩邊鎮(zhèn)子里的消防隊打電話,fuck,剛好就在路中央出事故了。”一位灰頭發(fā)的硬朗大叔頗有處事經(jīng)驗,在這種情況下也沒什么好出頭的,朱鵬與伊雯也都跟著幫幫忙……按照這兩人對導(dǎo)師性情的了解,這事絕不算完,這個時候跳得越歡,最后恐怕死得越慘。
有人打電話,有人從車廂里往外拖還活著的傷員,有人檢修傾覆翻轉(zhuǎn)的汽車,這個時候已經(jīng)沒人覺得這樣的車還能啟動了,此時的檢修只為防止其爆炸。
朱鵬與伊雯因為看著年紀(jì)比較小,因此被那位硬朗大叔分派尋找食品和財物的工作,這事也就年紀(jì)小的適合去做,讓成人去做說不準(zhǔn)事后就算是觸犯法律了。
挺讓朱鵬意外的,在荒郊野外四周大霧彌漫擴散的情況下,這求援電話居然打通了。
但那邊說現(xiàn)在是深夜,聯(lián)系裝備還有急行抵達事發(fā)地至少需要六到八個小時的時間,換而言之所有的幸存者都要在這里過夜了。
“很好,我們只有十四個人,明天就會有求援隊來救我們,那么現(xiàn)在大家把輪胎拆下來燒掉,順便烤點什么東西吃,我不希望翻車都沒死的人最后因為感冒病死了。”有人哭泣,有人因傷痛而呻吟,經(jīng)歷半宿這樣的事大家的確都有些筋疲力盡了,及時補充能量的確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面對再大的災(zāi)難,再可怕的困局,當(dāng)肚子被食物填飽時,力量煥發(fā),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再那么艱難且無法忍受了。
朱鵬甚至于在車子里搜出一口鍋,點燃輪胎把礦泉水倒進去,然后以各種食物攪拌煮爛:火腿、面包、方便面它們匯到一起最后煮出一堆說不上是什么東西,但香氣噴噴得湯糊糊,吃一口,喝一口,味蕾上傳來的味道盡是香甜醇厚,原本因寒夜與霧氣而發(fā)抖的身體都因此變得暖和起來。
“哼,我當(dāng)年在五星級飯店里吃鵝肝、魚子醬都沒這個味……媽媽!”吃著吃著,一位穿著西裝的胖子就哭了,他能夠活下來純粹是因為肉厚外加運氣好,此時此刻渾身都是傷,甚至額角綻開的口子還往外滲著血,但他卻不管不顧大口大口吞吃著自己分到的湯糊糊,吃完之后還貪婪地望向朱鵬。
“都稍等一下,去照顧一下那些無法行動的人,這一鍋還沒煮好。”十四個可以活動的人,外加十多位重傷的幸存者,不大的鍋煮一兩次根本就無法滿足他們的胃,因此朱鵬一鍋接一鍋的煮,以一塊碎裂的鐵板當(dāng)飯勺子攪拌,湯盒一類倒是足夠的,沒有鐵質(zhì)或者塑料的,用桶裝方便面的桶也一樣吃。
朱鵬一鍋一鍋的煮,一鍋一鍋的攪拌加工,這具身體畢竟不是很強壯,淋漓的汗在火焰與勞作的雙重催動下流淌出來。
伊雯微微皺眉,走上去為朱鵬拭去臉上面頰間的汗水,她低聲言道:“為這些家伙費這么大的勁?”
“外面的霧太濃了,我總覺得那里面有什么東西藏著。幫他們就是幫我們自己,我知道你腰間有魔靈球,怒雪也跟你一起進來了,但聽我的,輕易別出手,我們一旦暴露所有的火力都會被吸引到我們身上,反而跟著他們,我們兩個應(yīng)該是最不容易死的。”在說完這番皮厚心黑的經(jīng)驗之談后,朱鵬又將一碗碗食物盛出來給大家分。
那名灰頭發(fā)的硬朗大叔看不過去了,他走上來道:“小子,你休息一會吧,也吃兩碗緩一緩,下一鍋我來煮,不就是攪糊糊嗎,又不是很難。”
事實證明,一切看起來簡單的事情,真的落在你手上就沒那么容易了。
第三鍋的糊糊湯明顯就特別難吃,好在有之前的兩鍋墊底大家都吃得比較飽了,這第三碗吞咽下去,眾人的精神也都振奮了起來。
朱鵬與伊雯裹著毯子,在眾人之間燃燒的火堆旁沉沉睡去,當(dāng)然,上半夜朱鵬守著,下半夜伊雯守著,讓這兩位把自己的小命交給四周的人守護,那是不可能的。
一夜過去,朱鵬是被恐慌到極點的慘叫聲作為鬧鐘喚醒的,他猛地站起來,一旁的伊雯注意到他的右手袖中彈出一柄鋒利的匕首,在目光掃視四周后,又猶如擁有生命的毒蛇般收回。
“怎么了?”
“不知道,剛剛那個海莉去車后方便,突然就”
“換句話說就是出事了。”在這個時候,眾人已經(jīng)向慘叫聲傳來的車后跑去。
入目看到的卻是海莉坐在地上,她一邊哭嚎慘叫一邊向后退的畫面,伴隨著她的指向,眾人的目光移過去只見昨天那個西裝胖子慘死當(dāng)場,他被開膛破肚,胸膛里的內(nèi)臟基本上都被掏空了,幾乎就只是一個血淋淋的洞。
在眾人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又有尖叫聲從另一邊傳來,眾人中為首的那名硬朗中年男人用力抓抓頭似乎覺得自己要瘋掉了,但他依然在撓頭之后快步往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朱鵬與伊雯對視一眼也選擇跟隨。
現(xiàn)在整個營地都已經(jīng)亂了,原來今早時,照顧十多名重傷員的女人們發(fā)現(xiàn)身邊的人全部都沒氣了……十多人一夜之間就這么莫名其妙的都死了,那些死去親人、朋友的人悲痛欲絕,其中有一些甚至失去理智要找護理他們的女人算賬。
“你昨晚去睡覺了,人家?guī)湍阕o理一夜,現(xiàn)在出了問題你就找人算賬?”
“邁克爾死了,邁克爾死了啊。兇手,兇手一定就在這幾個女人中間,不然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傷勢惡化,這根本說不通。”那名被硬朗大叔蘭伯特攔住的青年嘶聲喊道,他叫考特,那個死去的邁克爾是他的兄弟。
“我不管誰,都有怎樣的嫌疑,用不了多久救援隊就要來了,到時候誰是兇手由警察來抓出來。”蘭伯特這樣言道,同時掃視眾人。
“你以為你是誰?我們憑什么都聽你的?”并不是青年考特,但人群中有人這樣叫喊道。
“憑什么,就憑這個。”說著,蘭伯特甩手砸出一顆球體,在光華閃爍過后,一只品極極佳的黑胄大螳螂懸浮于半空之中。
蘭伯特魔靈使的身份一彰顯,眾人一片嘩然然后就被鎮(zhèn)住了,在這個世界使魔就代表著力量,一位魔靈使在這里就代表著干掉所有人的絕對暴力。
此時此刻,人心惶惶得營地,被蘭伯特的絕對暴力鎮(zhèn)壓或者說保護下來。
……………………
“如果蘭伯特不是兇手,那么他做得是對的,和鬼形人導(dǎo)師這樣的人下對手棋,你越是害怕最后就輸?shù)迷綉K。不過”說到這里時,朱鵬話語停頓了一下。
“不過什么?”
“不過他料錯了一點,救援隊永遠都不會來了,或者說從來都沒有什么救援隊。”說著,朱鵬把一部手機遞交給伊雯,伊雯接過后點開翻看通話記錄,小臉漸漸變得難看起來。
“為什么,根本就沒有撥打求援的電話記錄?”
“那兩個打電話的家伙要么是鬼,要么就是被幻術(shù)欺騙了。不過我既然能從他們身上偷到手機,說明導(dǎo)師的暗手應(yīng)該不在他們身上,極大的可能是后者。”
“那現(xiàn)在該怎么辦?”注視著四周的迷霧,這一刻,伊雯也感受到了心底的壓力,她總算明白為什么朱鵬說能撐過心象世界,就可以獲得資糧,就可以突飛猛進了,這簡直就是噬神師體系下巫師專用的諜影世界,在鬼形人導(dǎo)師這樣的經(jīng)營下,不想徹底瘋掉,實力必然要突飛猛進,或者說即便突飛猛進,人也離徹底瘋掉不遠了。
“不要太跳,不要太表現(xiàn),我們兩個目前的威脅性都是最低的,即便我們身邊藏著鬼,首先要下手的對象也絕不會是我們。我們就在蘭伯特大叔的身后,等著,等著那個家伙冒出來。”將手機丟到一旁的草叢里,朱鵬這樣言道。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蘭伯特大叔本以為撐個幾小時后,救援隊過來接手自己就可以卸下責(zé)任,然而等了兩小時,沒人來,又等了一個小時,還是沒人來,營地里殘余十三人的情緒漸漸就有些亂了。
“打電話,催一下,現(xiàn)在這些政府機構(gòu)啊,效率真是要命。”蘭伯特大聲咆哮著,有意把大家的情緒引致對政府的不滿上去,負(fù)面情緒有所宣泄,就會讓大家多少忘記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而他自己則來到一名拿著電話大聲對講的女人身旁,在對方打電話時,一把奪過對方手里的手機。
蘭伯特抬手一看,只見手機已經(jīng)沒電了,然而驚怒的不僅僅是他而已,那名金發(fā)紅唇的中年女人也滿臉的崩潰,因為她能看到蘭伯特奪走自己的手機,然而在她耳邊解釋的聲音,卻依然在喋喋不休的溫言解釋著……
“啊啊啊啊啊!”尖叫應(yīng)該是女人的愛好,并且是會上癮的,據(jù)說擁有流淚與尖叫的權(quán)力就是女人的壽命平均比男人高的原因,因此近些年一些男人也在爭取這兩頂權(quán)力。
“好了好了,別叫了,別叫了,你應(yīng)該是中了某種黑暗系使魔的幻術(shù),不怪你不怪你。”好容易把崩潰的女人勉強安撫下來,然而沒有救援隊的消息卻已然在大家當(dāng)中傳散開來了,恐懼之色在每個人的臉上蔓延,恐慌的情緒在醞釀著。
“別TM的那副熊樣子,不過就是一頭比較厲害的黑暗系使魔罷了。使魔再厲害,還不是我們?nèi)祟愓紦?jù)著這個世界?雷諾,再給大家做點吃的,吃完之后我們往外面走,每一頭使魔都有自己的狩獵范圍,越是強大的使魔越是如此,因此只要我們走出它的狩獵范圍,也就沒事了。”蘭伯特大包大攬的言說著,他有意給眾人豎立信心,點燃希望,不然真的是不知道完全絕望的這些人,會化為怎樣的黑暗野獸,那樣就真的是萬劫不復(fù)了。
昨天是要休息,要睡覺,因此朱鵬給大家做得是暖身體好消化的雜糧糊糊,今天是要長途跋涉奔命,因此朱鵬給大家做得是面包片夾烤香腸,還雜著烤土豆。
越是簡單的東西,就越是考驗人的廚藝手藝,當(dāng)然,以朱鵬的手段而言,給他兩根茄子他能烤出魚香味來,因此即便是面包、香腸、土豆這些東西,也依然被他做得純香撲鼻,香氣溢散。
在大吃大嚼一頓后,剩下的十三名最后幸存者扛著能夠收集到的全部行禮往迷霧區(qū)外走去。
“也不用徒步穿過諾布德爾特森林,只要離開那頭黑暗使魔的狩獵區(qū),我們就可以打電話求援了,我一定要讓我的記者朋友把這里的事都報道出去,到時候一大堆強大的魔靈使往這里跑,我看那頭黑暗使魔它還能自在多少天。”蘭伯特在前面大聲的叫喊著,隨著他的話語隊伍的氣氛也不再那么壓抑難捱。
“其實,我們是在繞圈吧?”伊雯湊到朱鵬身旁小聲言道。
“噓!你當(dāng)蘭伯特不知道他在領(lǐng)著我們繞圈子?他走不出去,只是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我們越是氣勢洶洶越是士氣如虹,能夠拖延的時間也就越久,他應(yīng)該是在等瑞普金鎮(zhèn)那邊發(fā)現(xiàn)異常,發(fā)現(xiàn)車沒到,然后派出救援隊,這股心氣的確是可鼓不可泄,不然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在朱鵬與伊雯低語之時,遠方同樣濃霧籠罩的山坡上,一頭異種的漆黑色巨熊將一根人骨嚼碎,在它的四周盡是各種各樣的白骨,有人的、有野獸的,甚至有一些骨骼的形狀明顯是使魔的。
這頭異種黑熊身上同時有著獅與虎的部分特征,同時它的周身有隱隱幽白色能量纏繞……這頭異獸可以御使死靈,就如同華夏古代傳說中的虎精駕馭倀鬼,力量與靈性都達到了極高的地步。
一輪復(fù)一輪的繞圈子,哪怕朱鵬與伊雯有意識得為其善后手尾,最后依然被發(fā)現(xiàn)了,當(dāng)時就有人爆了,拿出一支水果刀就紅著眼睛往蘭伯特身上沖,結(jié)果蘭伯特使魔都沒動用,直接把這小子一腳踹倒,干凈利落。
“我也實在是沒有招了,你們誰還愿意繼續(xù)跟著我,我也讓你們跟著,誰像這小子這樣的,趕緊離隊,我救人還救出錯來了。”沒有誰離隊,最后那名叫考特的青年被大家拋棄,這其實是蘭伯特新的招式:棄子戰(zhàn)術(shù)。
那頭黑暗使魔畢竟是要吃人而已,那么剔除一些隊伍里不聽話的,任由其自生自滅,也能延緩那頭黑暗使魔最后圖窮匕見的時間,現(xiàn)在蘭伯特為了活下去已經(jīng)有些無所不用其極的意思了。
“混蛋,混蛋,那群混蛋居然丟下我。”鼻涕眼淚滿臉的考特背著包袱無頭蒼蠅一般亂跑,然而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當(dāng)那頭人高的熊怪出現(xiàn)在他面前時,考特的心靈防線完全崩潰了,眼里流出大量的淚水,考特把自己的包袱舉到頭上想要保命,然而慘叫、骨裂、血肉撕裂聲依然于霧氣中擴散開來,這頭黑暗使魔殺人已經(jīng)不僅僅是在滿足食欲了,它可以在殺戮中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后,蘭伯特帶著十一人又走到這里,看到了已經(jīng)四分五裂被啃食得不成人樣的考特。
蘭伯特神色凝重的上前以腳撥開考特的包裹,發(fā)現(xiàn)無論肉食還是罐頭都分毫未動,不僅僅是不吃這些而已,那頭黑暗使魔只吃掉了最細嫩的內(nèi)臟,它連絕大部分肉都沒有帶走,這已經(jīng)不是單純的野獸獵食習(xí)慣了。
“怎么樣,打得贏嗎?”
“夠嗆啊,看這架勢,就算你我出盡全力,這個蘭伯特也要出盡全力,才有兩到三成的勝算,問題是這個蘭伯特膽氣已失,他明顯已經(jīng)被嚇慫了,只憑你我兩人,這種情況下想跑都難。”看著地面上受到巨力砸擊出來的痕跡,看著考特被撕裂開的尸體殘軀,朱鵬眼瞳微擴間將一切訊息都收入眼中,盤算并計算著。
之后事態(tài)的發(fā)展,也側(cè)面證明著朱鵬的判斷,蘭伯特越走越急,隊伍里漸漸就有跟不上的人,慢慢的大家就明白了蘭伯特的意思,那名被拋棄的女人被越拋越遠,然后蘭伯特才漸漸放慢了腳步……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一場比拼誰能最后活下去的靜走比賽,以一名名弱者的尸骨增大其它人活下去的機會,然而比體能更先一步撐不住的,卻是人心的負(fù)荷。
“你不是魔靈使嗎?你就看著這些人一個個的死?”一名男子聲嘶力竭的沖蘭伯特喊,然而,眾人面前這位一直都表現(xiàn)得很強悍的硬朗大叔,他面無表情。
“不愿意繼續(xù)跟著我,隨意,我沒有逼你。”很難說蘭伯特的做法就是錯的,明知道自己打不過迎上去送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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