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1 翩躍人間
亂紀元460年11月12號。</br> 一艘體長三百米的戰(zhàn)艦來到鱗丘之地上空。銀白色的艦體撐開了防護罩,外部被一層橢圓形透明光暈環(huán)繞。</br> 在戰(zhàn)艦指揮艦橋內,身著將軍軍服的北何璐正看著面前的投影沙盤。</br> 一旁的人工智能正在對接下方燃輪上傳的具體信息,將航拍的投影細致化。在其身后六組機械人偶(情報官)坐在相應的屏幕前分析情況,而頭戴的信息盔將分析出的細節(jié)傳輸給人工智能匯總。</br> 例如燃輪在地圖上的兵力部署,以及前線偵查到的鈦鋼蜘蛛狀機械兵,都細致化出現(xiàn)在北何璐的視角內。</br> 這里是前沿戰(zhàn)場</br> 戰(zhàn)艦如此龐然大物也如同磁鐵一般,會吸引鈦鋼的一些導彈反擊,大廳中警報一簇簇響起。</br> 如此情況是由于:該地區(qū)的燃輪無人機監(jiān)察網(wǎng)絡先一步發(fā)現(xiàn)鈦鋼企圖展開導彈陣地,提供的預警。</br> 在北何璐身邊,另一號人工智能出現(xiàn),提示道:“指揮官,現(xiàn)在這里戰(zhàn)區(qū)風險度極大。”</br> 北何璐看了一眼預警情況,擺了擺手說道:“去(距離最近的)反導陣地,下降高度。”</br> 人工智能頓了頓,彈出了一系列風險數(shù)值。</br> 北何璐皺了皺眉頭:“不要給我介紹,執(zhí)行指令。”</br> ……</br> 北何璐的戰(zhàn)艦地盤淡藍色的火焰噴射開始微轉動,推動戰(zhàn)艦倒飛并且降低高度,而這一系列的操作如同開了嘲諷,讓鈦鋼的殘軍不惜一切代價想打擊聯(lián)邦這個重要單位。</br> 畢竟這幾個月,鈦鋼和燃輪打得太憋屈了。燃輪攻擊和防守相當有度,進攻如同烈火燎原,動輒就是秀火力協(xié)同和包抄穿插。</br> 而在防御的時候,就是讓鈦鋼不得不啃高地,啃得牙口全崩,都咬不下一絲肉。</br> 這時候,聯(lián)邦的先進戰(zhàn)艦沒有隨行軍團保護就出現(xiàn),鈦鋼前線輸紅了眼的賭徒們哪能抵制住這種誘惑呢?</br> 【但現(xiàn)在的情況是,燃輪:“給你機會,你也不中用啊!”】</br> 且不說,北何璐的戰(zhàn)艦防護罩配合近防炮系統(tǒng)的防護力,能夠在三秒內攔截六七十枚亞音速導彈。</br> 在地面上,燃輪兵團的反應速度,是壓得鈦鋼沒法動彈。</br> 現(xiàn)在,在鱗丘地帶,只有燃輪的兵團可以在半個小時內,調配一百枚導彈,對某個目標飽和攻擊。</br> 戰(zhàn)場上,戰(zhàn)機稍縱即逝,越短時間、越能大規(guī)模完成調配,才能抓住。這是一個軍隊是否為強軍的基本標準。</br> 至于鈦鋼,且不說其組織被燃輪打得近乎崩潰,各部神官已經(jīng)不相信隊友,就算他們的組織最巔峰的時候,也做不到燃輪二線軍團的組織度。</br> 所以呢。</br> 北何璐艦隊收到了預警,但是鈦鋼陣地上,四十個導彈陣地上,一發(fā)都沒有打出來,都被燃輪的地面快速反應火力全部炸平。</br> 二十分鐘后。</br> 大氣浮空戰(zhàn)艦內。北何璐面前屏幕上,艦隊防護始終是安全綠色(防護罩能量都沒衰減),而紅色預警都如虛驚一場全部解除。</br> 玻璃觀察窗外,那些已預警區(qū)域,儼然是被燃輪炮擊一個個秒掉。</br> 層層山巒各處據(jù)點升起硝煙。——這場面,好似神劇警察大聲呼吁某犯罪分子危險,而后自己卻生猛拿出重機槍,把還沒看出威脅的罪犯直接擊斃加鞭尸!</br> 在艦橋內。</br> 北何璐目光看著這一幕時,所在的電子指揮大廳中氣氛冷噤!在他身后的士官們,也都感覺到這意味著什么。</br> 比起鈦鋼,燃輪非常安靜。</br> 但事實上,燃輪遠遠甩開了鈦鋼神會。如此強大的戰(zhàn)爭力量,平時卻能靜若處子,這后面的含義太讓聯(lián)邦執(zhí)政階層脊背出汗。</br> 八瓣花聯(lián)邦現(xiàn)在任何一個集團恐怕都做不到,在大規(guī)模調度時候,如此宛若一人。</br> 原本,北掠明對燃輪悖逆自己決策,是略帶不滿,現(xiàn)在收回了先前態(tài)度,七分變得慎重,剩下三分是警惕。</br> ……</br> 被青苔染綠又被戰(zhàn)火抓花的峰群緩緩倒退。</br> 戰(zhàn)艦緩緩駛入,燃輪制定的反導陣地。在戰(zhàn)艦進入安全區(qū)后。</br> 燃輪的通訊閃爍,頭戴電子信息冠冕的北何璐立刻接通了通訊。</br> 燃輪在戰(zhàn)區(qū)指揮部的值班負責人——陸似,出現(xiàn)在屏幕上。</br> 陸似帶著標準禮貌的語氣:“長官,很高興見到您,現(xiàn)在戰(zhàn)區(qū)的情況如您所見,還不是很太平。請您……”</br> 北何璐語氣很不客氣地打斷道:“讓宙游和我說話。”</br> 陸似頓了頓,猶豫了一下,用手按了一下脖子上的電子監(jiān)察環(huán),將情況發(fā)給組織。</br> 北何璐見到這一幕,瞳中精光一聚,這個情況再一次提示他,先前心里所感嘆的“燃輪如若一人”。</br> 二十秒后。</br> 陸似得到外事部的確定,對北何璐應諾道:“長官,我方總負責人即將連通您的電話。”</br> ……</br> 在北極區(qū)域能源基地中。</br> 正騎在核聚變環(huán)體上檢查系統(tǒng)的宙游,接收到前線的信息,(被打擾了)冷哼了一聲,順手聯(lián)通了電話。</br> 看著艦艙內的北何璐,不由陰陽怪氣道:“哦,我的壁壘戰(zhàn)士大人,您跑到鱗丘視察前線,怎么把遠在后方的我拽到您面前,是前線那邊怠慢你了,所以要對我瀉火嗎?嘖嘖。”</br> 北何璐原本一肚子話,見到宙游這吊兒郎當?shù)臉幼樱唤麣饨Y。</br>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宙游,你們燃輪打得很威風。”</br> 宙游不禁宛然,點頭道:“這還要,感謝聯(lián)邦的政策支持。我們前線的將士才能奮勇殺敵。”——這些毫無營養(yǎng)的話,宙游說得煞有其事。</br> 北何璐盯著宙游那十年來都沒有任何變化的面龐,問道:“現(xiàn)在新聞上,對你們的戰(zhàn)力有著高度評價。”</br> 宙游對上了北何璐的目光,笑容漸漸收起,脫下了操作的機械手套。同時小聲埋怨道:“人怕出名,豬(芳明星上同類型的肉畜)怕壯啊。”</br> 北何璐緩緩道:“最高議會,最近在討論給你一個中央席位。”</br> 宙游瞅了瞅北何璐,緩緩道:“我拿這個席位,和你拿這個席位效果一樣嗎?”</br> ——這是肯定不一樣的,北何璐拿到這個席位,背后有家族勢力支持,這席位就是個人話語權;而宙游拿到了這個席位,只是芳明星試圖將燃輪核心人員拔出的計策。</br> 北何璐說道:“你可以不來。”</br> 宙游點頭:“那么,就幫我回絕這份好意吧。”</br> 北何璐被這干脆的截斷,弄得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良久后,問道:“你準備單干了嗎?”</br> 宙游攤了攤手:“怎么會,燃輪和聯(lián)邦的各項聯(lián)系,都會持續(xù)下去。”</br> 北何璐不由笑了,戳破了最后一張紙道:“但是,現(xiàn)在的燃輪,無法控制了。”</br> 出乎北何璐意料,宙游很普通的微笑回應道:“你們之前也沒有控制我們啊!”</br> 又是一秒的沉默。</br> 北何璐:“那是,之前的你們沒必要控制。————現(xiàn)在需要了。”</br> 在宙游眼中,說實話的北何璐,要比說假話的聯(lián)邦政客們,可親得多。</br> ……</br> 燃輪在鱗丘的軍事行動,讓聯(lián)邦上層無比震撼。</br> 先前所有人,包括調度燃輪的北掠明,也都是認為,燃輪這個大型地方勢力和鈦鋼在鱗丘地帶的殘軍對抗,必然會形成一種相互消耗磨損的情況。</br> 畢竟整個聯(lián)邦投入了那么多資金,砸了那么多的物力人力,都未能解決問題。科技次等的燃輪,也是要好好體會一下霉頭。</br> 但是事實上,燃輪現(xiàn)在第二階段已經(jīng)打完了,將包圍圈已經(jīng)收縮到,不足六十萬平方公里的地步。</br> 鈦鋼已經(jīng)近乎垂死掙扎,但是這反抗日益絕望。</br> 宗教集團們,幾乎將部隊以送死的模式向前派遣了。</br> 他們發(fā)給前線部隊足夠的藥物,還有電子愉悅芯片后,讓機械人偶最后爽一把,然后安心上路。</br> 而燃輪這邊,在早期進攻存在三百四十人的死亡,現(xiàn)在越打越順手,戰(zhàn)損比被拉得越來越開。</br> 人們總說“愿世界沒有戰(zhàn)爭”。但事實上,戰(zhàn)爭是對一個國家的考核。在這場上與下俱赴硝煙的考核中,整個國家磨合除了一種全民性的默契。</br> 這就往往造成了一個事實,越是打過慘烈戰(zhàn)爭的國家,會越來越發(fā)達。</br> 沒有這場戰(zhàn)爭,宙游說破嘴皮,都沒法向所有人解釋,何謂國家整體動員力。</br> 所謂國家整體動員,就是成千上萬人站在一個原則下,按照組織分配從事各種復雜工作,而這個龐大的工作體系,宛如一人執(zhí)行“凡人無法想象”的超然目標。</br> 在這場作戰(zhàn)中。</br> 挖掘河道的工程隊,在丘陵各個地區(qū)的氣象組,還有前線偵查小隊苔蘚數(shù)據(jù)采集……</br> 上述幾百個部門,在戰(zhàn)爭一開始,還僅僅只是遵循預案的規(guī)劃,維持基礎的、條例化的交流。</br> 例如河道開挖組只提供工作長度,還有鹽堿度,氣象組只提供蒸發(fā)量,前線只是提供各個地區(qū)的苔蘚生長周期。</br> 現(xiàn)在,各部門在戰(zhàn)爭的磨合中交流密切,是一開始的幾倍。每個部門在原先預案的基礎上,進一步主動計算己方的數(shù)據(jù),對對方數(shù)據(jù)的影響。</br> 燃輪第二階段的作戰(zhàn),各個部門交換的信息總量,已經(jīng)比一開始復雜百倍。</br> 這種復雜聯(lián)動的組織度,在芳明星上史無前例。——這就是堅持原則的收益,能讓成千上萬人的腦子,為一個意志思考。</br> 而聯(lián)邦這種,已經(jīng)穩(wěn)定了百年的資本寡頭組織,現(xiàn)在已經(jīng)日益朝著封建化滑落,根本無法完成這種動員力。</br> ……</br> 12月4號。第三波進攻結束。燃輪逐漸控制鱗丘所有地區(qū)。</br> 剩下的就是肅清了,已經(jīng)被打得魂魄丟失的鈦鋼,所有的高級神官全部自裁。——他們的自裁是注入致死量的藥物,同時進入虛擬世界中進行最后的瘋狂,故很多懲戒營的戰(zhàn)犯,在虛擬世界電刺激中被折磨致死。</br> 當組織階層全部絕望,要么投降要么自殺,也就不存在游擊戰(zhàn)的可能。</br> 殘余的機械人偶?在失去最高長官約束后,大概第四天就會徹底崩壞,進而跳出來被殲滅。</br> 人類的一切機械,包括人類自己,要持續(xù),必須要有能堅持的理由。</br> 在12月底,燃輪已經(jīng)開始在這180萬平方公里的地區(qū)內,規(guī)劃地下網(wǎng)絡的建設。</br> 如果聯(lián)邦是一體的,燃輪發(fā)展到這個程度,肯定是要被遏制。</br> 但是,聯(lián)邦政治是復雜的。鱗丘地區(qū)戰(zhàn)事出乎意料的終結,讓北掠明在參議院中聲望俱佳。</br> 嗯,聯(lián)邦其他政治勢力,現(xiàn)在可能嘴上說的“燃輪威脅論”,但是實際上,考量的則是,北掠明這個能調度燃輪的巨頭現(xiàn)在的行動。</br> 而且,燃輪現(xiàn)在大宗經(jīng)濟合作對象也都是北掠明,其他勢力沒有理由不相信北掠明對燃輪影響力。</br> 燃輪這一戰(zhàn)有了自立的資本。而北掠明則是吃到了戰(zhàn)爭紅利。</br> 北掠明先前的經(jīng)濟改革,是為了整合聯(lián)邦其他不服的實力。自身的軍事勢力雖然最強,但還是和神臨聯(lián)姻,對皇室讓利。</br> 但是現(xiàn)在,燃輪干脆利落地解決了浩洋板塊的難纏對手。浩洋板塊的議員們,現(xiàn)在對北掠明提出了更大的讓步。</br> 這時候,北掠明會突然和燃輪劃清界限嗎?</br>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北掠明真的這么做了。他在芳明星上名聲,就和地球上曼德拉一樣圣潔。</br> 北掠明不可能打壓燃輪,并且在其他地區(qū)說燃輪不是的時候,還要站出來打包票。否則,誰還會在他的號令下,對外戰(zhàn)爭。</br> ……</br> 北掠明沒法在明面上壓制燃輪。但是也沒有“放棄治療”,暗中的小動作還是搞得不停歇。</br> 他指示浩洋板塊,提議把宙游調到中樞“重視”,就是這手段之一。然而宙游識破了,進行了回絕。</br> 嗯,宙游在回絕聯(lián)邦調令的時候,卻應北何璐之邀,跑到了羅天大本營中。</br> 461年2月17號。</br> 羅天板塊,核心區(qū),北家的家族地下防護區(qū)——天佑洞天中。</br> 宙游在北何璐的陪同下,經(jīng)過電梯,穿過了三百米的花崗巖層后,來到了寬闊的地下走道中。</br> 宙游抬頭看著這片人造的地下水庫。這個水庫,是蜘蛛網(wǎng)般的地下水道拓寬后并聯(lián)形成的。在水晶玻璃穹頂下,支撐起一片別墅空間。</br> 壯麗?不,更大的場面宙游見過。星辰文明人類的見識,凡人又如何得知?宙游只是在感嘆這豪奢。</br> 在芳明星上,大部分地區(qū),一桶可飲用的淡水價格能夠花費城市普通人月收入的五十分之一。而羅天的豪門,直接做了這個海洋館模樣的穹頂走道。</br> 當宙游駐足好奇地看著玻璃走道的魚兒時,一旁的北何璐也停下了腳步,耐心等待。</br> 一旁的仆人沒有表現(xiàn),但是心里不由皺眉,對宙游沒心沒肺的無禮很是在意。</br> 然而北何璐,看了看宙游的樣子,心里不由有所觸動。</br> 宙游給他的感覺是純凈,和這水生世界走道實在是太配了。</br> 其實。</br> 陸似、歷攬,許許多多人的印象中,宙游的氣質是鋼鐵。因為他們是和宙游探討路線的同志,經(jīng)常體會到宙游在原則上的強硬。“哪怕邪風囂世,也要發(fā)起沖鋒捍衛(wèi)正道”的強硬。</br> 而在陸博雅眼中,則是認為宙游的氣質是連綿上萬公里的奇觀。</br> 因為她和宙游同行,已經(jīng)長達二十多年了。宙游一直扛著超越時代的責任,一直不愿退縮,故只有‘壯麗奇觀’這種幾近要破開生產力限制的存在,能夠顯示宙游性格中的偉岸。</br> 宙游轉過身對北何璐說道:“哦,我發(fā)呆了。久等了,走吧。”</br> 北何璐搖了搖頭說道:“反正沒有事,你興致來了,自然不能破壞。”他扭頭看了看這水世界走道,緩緩說道:“許多場景,也就是第一眼看上去能有所感悟,看多了,也就那回事!”</br> 宙游頓了頓,認真說道:“有的事看多的確是那個樣子,但是有的事經(jīng)歷再多都不能麻木。”</br> ……</br> 在地下大廳中。</br> 宙游第一次面見北掠明這個參議長。</br> 這位叱咤羅天政壇七十多年的不倒翁對宙游顯現(xiàn)得非常熱情。這種熱情。</br> 宙游用教科書的方式和其過招,——滴水不漏,讓北掠明的詫異,同時在心中嘀咕道:“小狐貍”</br> 見多了就那樣。無外乎,拉攏和控制。</br> 在問好后,宙游就會對其保持笑臉,表現(xiàn)出溫和的姿態(tài)與其合作。面對北掠明很有涵義的問話,宙游保持著“幼稚”“呆板”,不解其意。</br> 數(shù)個小時后,宙游離開了。</br> 北掠明收斂笑容,對返回大廳的北何璐問道:“此子,是你的朋友?”</br> 北何璐頓了頓,說道:“算不上朋友,只是在以前有過合作,說得上話。”</br> 北掠明深呼一口氣,說道:“早年,能找到你,不卑不亢地合作,現(xiàn)在在我面前,亦能與我(輕輕自嘲)‘相談甚歡’,真的是——”</br> 北掠明吐了一口氣,北何璐用求問的目光看著他。</br> 良久后,這位閱人無數(shù)的老政客緩緩道:“不似人間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