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0 替手
圣蠱歷105年,11月11日,這是帝國建國的獨角節(jié)。</br> 圣甲蟲帝國首都,圣角都。皇庭上,垂垂衰老的帝國皇帝看著寶石臺階下方諸多子嗣,凌厲目光下,是一顆猶豫的心靈。</br> 皇帝生于圣蠱歷元年。其實整個圣蠱歷,是皇帝陛下建國后,根據(jù)自己出生來命名的。他在二十歲起兵,而后征戰(zhàn)四方。年輕時,由于其精力旺盛,同時為了穩(wěn)固政治聯(lián)盟,和諸多家族進行了聯(lián)姻。</br> 也就是:“為了穩(wěn)定國家,不得不收后宮,避免了刀兵生靈涂炭,善莫大焉!”</br> 但是這事情,其實就和金融泡沫一樣,當時是把局勢穩(wěn)定了。但是現(xiàn)在呢,六位皇子的母系分別是帝國境內(nèi)不同的實權(quán)家族,這些家族早年不都是想和皇帝維持聯(lián)盟的政治權(quán)利嗎?而現(xiàn)在六擇一,只有一個家族能夠更進一步地和皇室保持密切聯(lián)系。</br> 這種宮廷內(nèi)斗,幾乎沒有共贏點,勝者為皇,敗者就是尸山血海的墊腳石。而且參與的,都是極有實力的一方,也就是說斗爭過后,一大批掌握實權(quán)的帝國貴族淪為敗者,他們會做什么?</br> 皇帝陛下的第一位皇后出身卑微,只是一個騎士家族,早年是皇帝身邊的侍女。</br> 好吧,這個皇后是真愛。但是有個屁用。皇后三度生子,男孩全部因為“意外”早夭,第四次生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孩,在蠱巢的共生下,休眠了足足五十年,才能徹底降生在這個世界上。——這個公主叫做絕螢,目前鎮(zhèn)守帝國北境。</br> 眼下帝都中,就連市井小販都知道,這皇權(quán)繼承問題,已經(jīng)成為看似穩(wěn)定繁榮帝國的最大炸彈。</br> 下面按照年齡給這六個皇子,123456編一個號。</br> 額,只是編號,實際上皇帝的子女總數(shù)多得多。有時候一夜留宿的種,也是皇帝的血脈,但是皇帝的子嗣夠多,貴族不會承認這樣的私生子。例如烈蝗家族支持的是4皇子,浮空家族支持3皇子,兩家在地方上的矛盾同樣衍生在朝堂之上。至于其他貴族,也各有站隊。</br> 視角回到大殿上。</br> 巨大的甲蟲雕塑竦立在兩旁,外層鍍金讓這些雕塑熠熠生輝。</br> 皇子們都單膝跪地,但是目光透過鏡子一樣的地磚反射,渴求地看著高高臺階上的皇座。對于寶座上的那個老人,每一個皇子的心態(tài)大同小異。</br> 現(xiàn)在帝國勢力占據(jù)優(yōu)勢的1號皇子(箏鑫),內(nèi)心渴望早點能取而代之,免得自己現(xiàn)在的優(yōu)勢發(fā)生變化。</br> 而將自己地方的勢力經(jīng)營得鐵桶一般的2號皇子,則是希望從父親那里拿到更多名義。哪怕爭位失敗,也能擁有極高自治權(quán)的勢力,近可攝政皇庭,退可裂土稱王。</br> 對于3號、4號皇子,主要心思則是放在相互上,意圖在爭位過程中,打擊對方。</br> 至于5、6號皇子,則是希望皇帝陛下能夠晚一點離開,讓自己稀疏的羽翼有多一點時間生長。</br> 終結(jié)大陸群雄爭霸,立國六十年的金甲蟲帝國,現(xiàn)在顯得危機四伏了。</br> 坐在了皇座上的帝國皇帝,看了看臺下的諸子,渾濁的眼球中,迸射一縷精光。</br> 喉嚨中艱難地咳嗽,顯現(xiàn)著他的身體已經(jīng)陷入了最糟糕的時候。</br> 他揮了揮手,兩邊充當衛(wèi)士的蟲侍伸出了四肢,拉下了皇帝面前的簾幕。</br> 這些蟲侍,長三米,細腰,蜂眼。頭上垂下來的整塊金甲,看起來是雌性。胳臂內(nèi)側(cè)能彈射出鐮刀,腿部的韌骨能使其跳躍二十米,是金甲蟲母巢生產(chǎn)的保鏢兵種。</br> 當一共八道布簾關(guān)上后,皇帝周邊一個密室成形。</br> 皇帝瞳孔中出現(xiàn)了閃光。在皇帝視角中,一個光點浮現(xiàn),然后炸開成了一個六翅膀、八足的昆蟲形象。</br> 這個昆蟲看到皇帝,用電波信息直接和這位帝王對話。</br> 蟲:“受體,呼喚我何事。”——這聲音如同多臺音響同時發(fā)聲,在皇帝鼓膜上共振傳音。</br> 這個蟲影語調(diào)非常頓,似乎是經(jīng)過了二流的翻譯,用極少極簡的詞匯表意思。</br> 皇帝嘆息中一口氣沒接變成了急喘:“唉,咳咳咳,我快死了吧。”</br> 蟲:“低級,基因體,壽命有限,可以,改造。”</br> 皇帝:“改造后,完全失去自主思想,成為工蟻一樣嗎?”</br> 蟲:“生命成長,到一定限度,應當,服從,社會等級秩序。這,文明終點法則。”</br> 皇帝抬起滿是皺紋的頭,艱難地吁了一口氣,然后回應道:“昆蟲,人類,你所涉的社會,是未來,但是很遙遠,嗯,那是我死后的事情了。”</br> 蟲:“是的,低級文明發(fā)展,到高級文明,需要一定過程。絕對社會化,即使是再高的文明,也終究會走向這一步。”</br> 皇帝:“你總說有高級文明,嗯,也就是在幾千年前創(chuàng)造萬物生靈。他們在哪?”</br> 蟲:“超出,你等理解,這涉及到星空上,時間,空間的劃分。”</br> 皇帝皺紋展開,眼睛露出思索:“你是說創(chuàng)始神族們,真的是存在的嗎?我們是他們子嗣,還是如蠱蟲一樣為他們所養(yǎng)?”</br> 蟲:“他們存在,已經(jīng)開始走向母系化,并且大部分高等個體,已經(jīng)將簡化個體,進行分化,這是蛻化為絕對社會性物種的過渡期。作為一個高等文明,她們很年輕,而我們的文明歷史已經(jīng)百萬年。現(xiàn)在,在你所在的星球上,進行的改良,是給她們的啟示。”</br> 皇帝:“是嗎?好吧,那么接下來,我的這幾個兒子,咳,咳,咳,你認為,誰繼而為王,能有助于你的計劃。”皇帝看似懇求,但是實則給這個蟲圈定了范圍。</br> 蟲:“對于我們來說,在難以選擇的時候,可以讓個體相互廝殺,這樣可以得到最強壯的個體。”</br> 皇帝頓了頓,臉上露出了無奈、放下一切煩惱的笑容。氣息平緩了許多,并且有力地站起來,面前的簾幕應聲而開。</br> 此乃回光返照。大殿下的眾子卻并不敢這么猜測,被皇帝威嚴強行壓下頭顱。</br> ……</br> 圣蠱歷106年,開春。</br> 信風城工業(yè)區(qū)再一次大幅度向外擴建。</br> 長著鱗甲、底盤履帶化,前肢巨大化且對接鐵鏟的麟龍在奮力地刨土。原本的一棟棟貧民窟已經(jīng)推平,挖出了極深的地基。大量的工人在里面,澆筑鋼筋。</br> 這些七噸重的麟龍蠱蟲,電動肌肉的效率堪比挖掘機液壓桿。</br> 宙游:“這液壓桿不是我造不出來。而是在包給廠家的時候,他們給我交了一批次品率百分之十的產(chǎn)品,這些次品容易形變、漏油。”</br> 而這電動肌肉,是比液壓桿更高的科技點,麟龍生理組織已經(jīng)能量產(chǎn),目前將就用著,還沒問題。</br> 大量的土壤被挖出來,原本貧民窟的垃圾被推到了一個個深坑中掩埋,宛如埋掉了這個舊時代。</br> 現(xiàn)在信風城,已經(jīng)頗有一些現(xiàn)代城市的干凈整潔。這和東邊浮空家族富人區(qū)中,宅院草木豐茂的場景是截然不同的。</br> 這是由大片大片的人工住宅房構(gòu)成的,而且是一個個單位小區(qū)。</br> 這種封閉小區(qū),缺點:未來如果進入汽車時代,城市會很堵——但這不是事。現(xiàn)在誰特么買得起汽車?</br> 優(yōu)點就是方便管理和人口控制。工人日常工作外,就是一個個區(qū)域集中居住。然后上下班一個哨子喊出來,在小區(qū)門口廣場集合點名,統(tǒng)一乘坐班車上班。</br> 其實,這就是一種社會備戰(zhàn)的模式。只不過工業(yè)財富大幅度創(chuàng)造,讓城市內(nèi)的人口,生活條件穩(wěn)步提升,并沒有因這種政府強制管制模式而產(chǎn)生不滿。</br> 整個城市模板,就如一塊集成電路,統(tǒng)一供水、供電,統(tǒng)一教育、醫(yī)療。這個社會效率,非常的高!</br> 幾十年后,如果依舊是這個模式,那么應該有問題,因為社會過于追求一個固定模式的效率,壓制了創(chuàng)新。</br> 而在工具上‘自動化’創(chuàng)新一下,人類手動的效率全部吃糞。但是眼下,剛剛從市井生活中掙扎出來的平民,談啥自由創(chuàng)新,他們現(xiàn)在的心就在溫飽上。創(chuàng)新應當是他們下一代的人具備的才能。</br> 至于到未來那時,燃輪的統(tǒng)治者能不能轉(zhuǎn)過來彎呢?</br> 宙游現(xiàn)在一想到這更長遠的問題,就頭疼。</br> 宙游:“自己現(xiàn)在做了發(fā)展規(guī)劃,就肯定給未來留下坑,但要是現(xiàn)在不做,那這個世界還有未來嗎?”</br> 宙游只有十五年的時間,和以前幾世相比,是注定不可能為之奉獻一生的,所以必須為該星球的文明留下一些思想,找一些領(lǐng)路人。</br> ……</br> 下午六點,在宙游辦公室樓下的大廳中。</br> 五十四名學生分組齊坐在座位上。宙游到來后,所有人起立,包括愉茜。</br> 宙游揮了揮手,讓他們坐下。</br> 宙游:“你們應該知道了,我在交給你們的是什么!”</br> 宙游明亮的目光對上這些孩子:“麟龍的控制方式不是共生,而是靠腦子、眼睛和手。你們想學我呢,我可以教你們。但是你們個人的努力相當重要,這比起簽訂契約就能擁有,要難得多了,不過——”</br> 宙游的目光對上愉茜:“這能讓諸位更像個人。”隨后目光又看向他們:“總體來說,你們培養(yǎng)得參差不齊,有的人很顯然搞砸了。”</br> 大廳內(nèi)一些學生低下頭,一些則是昂起了頭顱。</br> 宙游看著那些失敗小組:“失敗的不要氣餒,成長過程中總會有失誤。我們是人。工具在培養(yǎng)過程中可以出現(xiàn)紕漏,重頭再來就行了,但是自我千萬不能就此認輸。”</br> 宙游轉(zhuǎn)向另一邊,看著那些培養(yǎng)較好的學生。</br> 宙游:“現(xiàn)在成功不要得意,傲視同學是現(xiàn)階段很不錯的成績,但我希望你們和我比。我對你們的期待,不是繼承我八分技術(shù)的追隨者,我希望,我的本事你們十成十學到,然后繼往開來,在基礎(chǔ)上更進一步。懂了否!”</br> 這些學生懵逼中。包括一直低著頭的愉茜,以及昂揚著頭的芯株。</br> 封建思維的慣性,存在這些孩子中。這些孩子們還是不敢想,宙游在給他們什么。有的優(yōu)等生在拿到麟龍的時候,是不敢企圖有宙游控制麟龍的水準的,只要大致能繼承幾分。</br> 他們大部分,是將宙游看成未來主公的‘侍奉者’。額,愉茜除外。</br> 作為家臣,是不敢妄想和主上平起平坐的,至少在心里想?yún)s不敢說出來。</br> 宙游:“你們第一批獲得的麟龍,在我看來都是劣等品。兩個月后,我會再發(fā)新的一批麟龍。”</br> 大廳中無聲,但是所有這些年輕的學生組長都不自覺吸氣。有的張大了嘴,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宙游。</br> 宙游盯著他們:“我要的是優(yōu)秀的學生,何為優(yōu)秀!能讓我感到得意的弟子!必然要在我開辟的道路上勝過我,然后最優(yōu)秀的人,代替我接下來傳道。我希望你們未來也有人,像我這樣,再開體系,然后挑選合格的后輩,一代一代接力棒一樣傳下去。請記住,我這一脈,求的就是壯大,是要傲視一切,而不是保守。——芯株!”</br> 愣了半天的芯株頓了頓,幾秒鐘后反應過來,高喊道:“在!”</br> 宙游:“你們小組的麟龍,在這一次培養(yǎng)的是最好,我很為你得意!”</br> 芯株在短暫的不知所措中,似乎意識到眼下是命運轉(zhuǎn)折的時候,立刻對宙游抬頭咧嘴。</br> 宙游:“很好,你們小組的成績最優(yōu)。作為優(yōu)勝獎勵,明天,我會給你一個獨立的麟龍母巢系統(tǒng)。現(xiàn)在,我用用你的作品。”</br> ……六十分鐘……</br> 在生物基地中,所有學生眼花繚亂地看著宙游在平臺上的操作。一個個機械手將七十公斤的麟龍按住。然后在技術(shù)感覺非常強的機械手鉆孔下,一個個針頭注入進去;然后螺旋切割器,切開了肉質(zhì);再然后,打開了體內(nèi)。</br> 這些學生們,第一次看到麟龍內(nèi)部組織。</br> 而芯株臉色蒼白,看到辛辛苦苦按照導師教導的東西被這么切開,心里不好受。這就像小學生辛辛苦苦養(yǎng)的小兔子,被大哥哥解剖了一樣。</br> 雖然知道,宙游還會給新的麟龍,但是他心里懷疑,是不是宙游借故要毀掉自己這次培養(yǎng)的成果。</br> 他瞟了一眼一旁的愉茜,心里發(fā)慌。</br> 愉茜小組的麟龍蠱蟲過于巨大化,這是培養(yǎng)失敗的表現(xiàn)。而這種失敗,是芯株偷偷搞的鬼。做了壞事,所以他心虛。</br> 若是內(nèi)心審判臺上,芯株則會這樣自辯:“一個貴族有自己的傳承,為什么要來和我們搶機會。”——然而芯株此時不敢說的是,他其實是浮空家族非常非常外系的弟子。</br> 宙游對此表示:“那個,天才呢,往往是對面挑出來送給你的。”</br> 這邊,宙游成功對接了電路,將芯片系統(tǒng)嵌入了麟龍體內(nèi)。</br> 連帶著還植入了一套電路,能夠成功調(diào)節(jié)麟龍體內(nèi)各個環(huán)節(jié)的能量供應,并且能夠?qū)ι碥|各個條件反射系統(tǒng)下達電子指令。</br> 芯片,目前生產(chǎn)力沒有,宙游用矩陣做的。</br> 目前可以用二極管來做電路,然而燃輪集團,現(xiàn)在的勞動力僅僅二十七萬。還沒有能力開第三次科技革命的產(chǎn)業(yè)鏈。</br> 現(xiàn)在,宙游親手在學生面前這么植入控制系統(tǒng),最大的作用就是詮釋自己承諾的真實性。</br> 蠱蟲根本不需要當成身體的另一部分共生,將其看成工具即可!</br> 做完了這一切后,宙游拿出了一個電子手套,還有數(shù)字鍵盤。</br> 該電子手套可以下達六十個緊急指令,而鍵盤則是可以輸入復雜指令,讓芯片控制系統(tǒng)的電頻率變化,進入不同的產(chǎn)卵狀態(tài)。</br> 搞定完這一切后,宙游招呼了芯株上來,介紹這個系統(tǒng)的控制方法。并且告知,四十天后給他的那個母蠱也是同類型‘統(tǒng)治’方法,他可以根據(jù)他自己培養(yǎng)的蠱蟲進行借鑒。</br> 宙游:“初始控制密碼12345678。對了,可以更改,但是這東西——”</br> 宙游從控制器中拆出了一個金屬體。</br> 宙游:“這里面記錄的電碼信息是固定的——”指了指手術(shù)中的麟龍:“和它腦核上的東西配對的。只有我手里這東西,對接的控制器,才能控制他。”</br> 宙游對芯株:“還有兩個備份,我會都給你的。當然,交給我的話,我可以再幫你做幾個。未來你自己的麟龍,嗯,這東西要自己會做,——這個電磁秘匙。否則,你不算掌握麟龍蠱巢。”</br> 這些學生愣了愣。</br> 而這時候,一旁的愉茜站出來:“導師,你是說,你是通過這種,這種電磁秘匙,控制麟龍蠱的?不是,不是,契約。”</br> 宙游點了點頭,手拋了拋鵪鶉蛋大小的金屬晶體:“對,是的。這種控制,我要它生就生,要它死,一個指令就能讓其內(nèi)部能量紊亂。共生,嗯……”宙游臉上露出蔑笑:“我一個人類為什么要和低級動物共生呢?”</br> 這些學生看著宙游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感覺到超然的氣魄,這是對工具的凌駕,與那些豪門將蠱蟲當成圣物去追崇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br> 宙游看著學生:“我也不希望你們和蟲子共生。我希望你們是馭統(tǒng)者,而不要自我降格,蟲子這東西,好用就用,不好用,就扔掉,換一個。”</br> 宙游正在朝著這幫年輕人的腦子中灌輸,身為人類該有的態(tài)度。</br> ……</br> 在放學后,宙游叫住了芯株,低聲和他說:“我理解你的立場。但是你要相信我,只要你努力,我保證你有不亞于愉茜的未來。優(yōu)秀的你,應該甩開一些舊的立場,公平地勝過她。”</br> 芯株背后冷汗冒出,手指相互攪動。他終究只是一個十幾歲少年,而且這些年來,在宙游身邊也沒有爾虞我詐的環(huán)境刺激</br> 宙游拍了拍他:“我會為你保密。但是給你一個忠告,暗中搗亂其實也是一種下位心態(tài)。——若是你未來走得更遠,明明能力勝過她,但是在堂堂正正較量時,你的心理會留下弱勢。”</br> 芯株囁嚅著嘴。</br> 宙游說道:“愉茜那邊,幾年前我答應過她的家長,我必須要特別照顧一下。而照顧她,可能在你眼中就意味著偏袒。這樣,你幫老師一個忙,和她一組,作為優(yōu)等生,你幫我兜著她,這樣我就有多點心思去……嗯,咳咳咳,多點的心思來教導你們。”宙游看著這個出身中層的弟子,目光中帶著鼓勵。</br> 多年后,身居聯(lián)邦總席的芯株回想這一幕,方才理解導師這一刻的目光的意思是,讓自己能堂堂正正,甩掉可笑的自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