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作畫
    下了多日的飄雪驟停,太陽從白茫茫的云層中破出,金色的光芒打在滿園的紅梅上,一株株梅花,似也綻開了笑臉,朵朵嬌嫩。
    安華錦走累了,倚在一株梅樹的樹干上,含笑看著顧輕衍。
    日光打在她臉上,她笑容輕柔極了。
    顧輕衍忽然有了想把這一刻記住的心思,對她低聲說,“我給你作一幅畫好不好?”
    他怕是有很長時間,不能瞧見她了,若是想極了時,也可以拿出來看看。
    “好。”安華錦自然無不應(yīng)允,取笑說,“能讓顧七公子畫一幅畫,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呢。”
    顧輕衍彎著唇笑,眼底盡是深情,都快涌出來了,他轉(zhuǎn)身對身后吩咐,“青墨,去拿畫筆。”
    青墨應(yīng)是,很快就搬來了桌子畫筆畫紙。
    安易寧從屋門口探出頭,激動地小聲問,“小姑父,我給你磨墨好不好?”
    顧輕衍應(yīng)了一聲。
    安易寧立馬丟了手里的書本,跑了出來,挽起袖子,乖巧地給顧輕衍磨墨,“小姑父,你是要畫我小姑姑嗎?”
    “嗯。”顧輕衍也挽起袖子,微微點(diǎn)頭。M.XζéwéN.℃ōΜ
    安易寧小聲感嘆,“小姑姑好幸福啊。”
    他自從待在顧輕衍身邊,還從沒見他親自提筆作畫,但他卻知道,小姑父的畫天下無雙,但能讓他動筆的時候,實(shí)在是太少了,至今,出手的畫作也少極了。他早就想親眼瞧瞧了。
    今日,總算是有了機(jī)會。
    安華錦知道顧輕衍要畫什么,也不動姿勢,懶洋洋地靠在樹干上,顧輕衍不會刻意要求她什么,提起筆后,只偶爾抬起頭看她一眼,手下的筆動作自從提筆后,再沒停過。
    安易寧手下磨著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顧輕衍的畫,看著他落筆,行云流水,線條流暢,眼中心中滿是贊嘆。
    安華錦懶散地靠著樹干,看著作畫的顧輕衍,她也是第一次見他作畫是這般模樣,在長公主舉辦的賞花宴那日,她睡著了,沒瞧見他給她作了一幅畫,如今才親眼瞧見,想著上一次那幅畫,他是否畫時也是這般模樣。
    一幅畫,沒用了多長時間,顧輕衍便落下最后一筆,畫完了。
    他擱下筆后,安易寧大聲說,“小姑父,你教我畫畫好不好?”
    他也想有朝一日畫出這么好看的小姑姑。
    顧輕衍偏頭瞅了他一眼,“可以,但是有一個要求。”
    安易寧看著他,“什么要求我都答應(yīng)。”
    “你學(xué)成后,不可以畫你小姑姑。”
    安易寧:“……”
    他嘟起嘴,“小姑父,你好霸道啊?小姑姑只能你一個人畫嗎?”
    “嗯。”顧輕衍點(diǎn)頭,“否則我不教你。”
    安易寧無言了好一會兒,想試著反抗一下這種不合理的壓迫,“我畫小姑姑,是小姑姑,親侄子畫小姑姑,都不行嗎?”
    “不行。”顧輕衍將霸道貫徹到底,“你的小姑姑只能我畫。”
    安易寧扭頭告狀,“小姑姑,小姑父好不講理啊。”
    顧輕衍看著他,“就算給你畫,你會有我畫的好嗎?”
    安易寧一噎,看看顧輕衍,又看看桌上的畫,再看看安華錦,泄了氣,誠實(shí)地說,“大約不會。”
    小姑父就算教他,他學(xué)個十年八年,沒有這份天賦的話,怕也做不到如今小姑父這個境界。筆法好學(xué),精髓難學(xué)。
    雖然他也很聰明,但是覺得,要想超過小姑父,怕是夠嗆。
    “所以,我的女人,可不能被你畫丑了。”顧輕衍問,“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
    “答應(yīng)。”安易寧小肩膀塌了一下,就算不畫小姑姑,將來畫的沒有小姑父好,也還是很想學(xué)啊。
    “嗯,你答應(yīng)就行。”顧輕衍滿意了。
    安華錦走過來,看著顧輕衍畫的話,一株梅花樹下,樹枝上還有輕輕白雪,一對喜鵲,她倚靠著樹干,陽光打下,她眉眼溫柔,含笑多情。
    她對顧輕衍的情,原來也是掩都掩不住的。
    她笑著點(diǎn)頭,“畫的真好看。”
    又摸了摸安易寧的腦袋,以示安撫,“你若是能學(xué)了你小姑父的七八成,也夠你將來討女孩子歡心了。”
    這是承認(rèn)顧輕衍討到她的歡心了。
    安易寧小小地扁了扁嘴角,沒反駁。
    安華錦瞧了一會兒,也有了心思,對顧輕衍說,“你去,站在那里,我也要畫。”
    安易寧睜大眼睛,“小姑姑,你會作畫嗎?”
    顧輕衍代替安華錦答,“你小姑姑有一幅畫,放在安家老宅里,那副畫,孤雁高崖,是她小時候所作,很好。”
    安易寧吸了一口氣,“小姑姑,我給你磨墨。”
    “嗯。”安華錦點(diǎn)頭。
    顧輕衍去了樹下,也學(xué)著安華錦的模樣,懶懶散散地靠在了樹干上。
    安華錦沒立即提筆,盯著他看。
    顧輕衍長的好看,是她早就認(rèn)知了并且刻在了心里的,但是這一刻,她覺得他懶洋洋地靠在梅樹下,紅梅映雪,陽光灑下,他一身天青色,兩只喜鵲不怕人,在枝頭來回?fù)Q著飛起又落下,樹枝顫動,雪花簇簇而落,微微落在他肩上,他偏頭輕輕彈去,手指尖沾了一抹雪,晶瑩剔透。
    他整個人如詩似畫。
    安華錦看的癡了,眼底也染上了癡迷。
    安易寧等著安華錦動作,卻看他的小姑姑癡癡地盯著梅樹下的小姑父,他扭開頭,心里嘆了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
    長的好看如小姑父,是不需要才華,就可以娶媳婦兒的,偏偏,他又一身好才華。
    顧輕衍目光對上安華錦的目光,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眼底的癡迷,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放大,笑容蔓開。
    這一笑,真是驚艷的滿園梅花都成了陪襯。
    安華錦反而被驚醒,深深地看了顧輕衍一眼,低下頭,抓起筆,筆墨落在畫紙上,頭再未抬起。
    安易寧見安華錦動筆,轉(zhuǎn)過頭,一眨不眨地盯著她,見安華錦畫筆亦行云流水,眼底也是一片贊嘆。
    小姑姑的畫風(fēng)與小姑父完全不同,若說一個如江南煙雨,那么另一個就如月下飄雪,但都行筆流暢。
    只不過顧輕衍譽(yù)滿天下,他的畫價值連城,自然是比安華錦要多些工筆和極盡極致的功夫,處處皆是匠心,整幅畫,無一處瑕疵,而安華錦呢,她從小沒下功夫習(xí)畫,重的不是工筆,而是意境。
    所以,安華錦一氣呵成地落筆后,這兩幅畫,同一處風(fēng)景,便有著很大的區(qū)別了。
    安易寧贊嘆,“小姑姑畫的也好。”
    是真的好,畫上的人,毓秀風(fēng)流,無雙之色,紅梅映雪,喜鵲枝頭,皆是陪襯。
    顧輕衍走過來,看過后,眉眼都是笑意,“嗯,是真的好。”
    安華錦擱下筆,笑著說,“這大約是我最好的水平了。”
    若是尋常,讓她提筆的話,她是畫不出來這樣的畫作的,她的畫功,與顧輕衍,不說差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也是差著千百里的距離的,今日大約日色太好,梅花和人都太美,她心情亦極好,超常發(fā)揮了。
    三人正看著畫,顧墨蘭來了,哪怕是親妹妹,因顧輕衍的規(guī)矩,她來顧輕衍的院子,也站在門口等著人通稟。
    顧輕衍向門口看了一眼,“嗯”了一聲,“請進(jìn)來吧!”
    院門打開,顧墨蘭走了進(jìn)來,見院中擺著桌子,筆墨畫卷,她來到近前,給顧輕衍和安華錦見禮,然后看向桌子上的畫,眼底一抹贊嘆,“哥哥與嫂子是在作畫?”
    這兩幅畫,顯然是剛剛作完的,筆墨還未干。
    “嗯。”顧輕衍點(diǎn)頭,看向顧墨蘭,“有事兒?”
    顧墨蘭目光還落在兩幅畫上,“哥哥的畫還是一見驚艷,嫂子的畫也畫的好,這般意境,怕是無人能及。”
    她話落,才回答顧輕衍,“聽說嫂子明日離京,三國興兵,如今南陽雖然還沒有動靜,但是嫂子怕也是要上戰(zhàn)場的,我求了一個平安符,保佑嫂子平安。”
    說完,她拿出平安符,遞給安華錦。
    安華錦伸手接過,這平安符一看就是精心準(zhǔn)備的,她含笑收了,“多謝九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