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第 8 章
那些人也沒醉到失去理智,不過是看黎淺淺一個人,才想仗著人多去要個手機號,看到她有同伴后,就識相的走了。</br> 等他們走遠,黎淺淺才長舒一口氣,接著意識到自己臉還埋在人家霍疏懷里,于是趕緊退后:“謝、謝謝你。”</br> 霍疏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朝著家的方向慢吞吞的走。黎淺淺被他那一眼看得渾身冒涼氣,瞬間意識到他心情不好。</br> ……所以為什么不好?</br> 黎淺淺茫然一瞬,追在他身側小心的問:“你晚上去哪了?我等了你一節(jié)晚自習的時間,結果去找你的時候,我哥說你已經(jīng)走了。”</br> 霍疏不說話。</br> 黎淺淺能感覺到他心情不太好,咽了下口水訕訕問:“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你為什么不高興?有人欺負你嗎?如果有……”</br> “閉嘴。”霍疏這一句,明顯摻雜了火氣。</br> 黎淺淺瞬間閉嘴,半晌小聲把沒說完話的補上:“如果有人欺負你,記得要告訴我。”</br> 她說完就沒音了,跟在霍疏身側慢吞吞的走著,越走越覺得委屈,又忍不住開口了:“我等了你一節(jié)課,又找了你一個多小時,累得腿都要斷了,還差點有危險,你不關心我就算了,還讓我閉嘴……”</br> 霍疏眼眸黑沉,突然停下了腳步,黎淺淺也跟著停下,在他看向自己時,忙討好的露出一個微笑。</br> “以后別跟著我。”他淡漠開口。</br> 黎淺淺的笑僵住了:“為什么?”</br> 霍疏沒有說話。</br> 黎淺淺深受打擊,好半天才問一句:“是因為我剛才話太多了嗎?”</br> 霍疏神色冷淡,漆黑的眼眸不帶情緒的看了她一眼后,就繼續(xù)往前走了。</br> 接下來的一路黎淺淺都很安靜,垂頭喪氣的和他并排走著。此刻已經(jīng)凌晨十二點多了,路上一個人都沒有,黑燈瞎火的透著危險的氣息,黎淺淺卻因為和霍疏一起,感覺十分安心。</br> ……畢竟全書最大的反派就在身邊了,其他壞人實在不夠看的。</br> 走了一路,出了一身的汗,心情自己好了起來,黎淺淺打起精神,反思要不要換個攻略方式,畢竟就最近的情況來看,纏著他似乎沒有多大用。她想得入神,路上的時間也就快了起來,等她回過神時,已經(jīng)還有百十米就到家了。</br> 她輕呼一口氣,剛放松下來,眼睛就突然被灰塵迷住了。黎淺淺停了下來,難受的揉著眼睛,一時間也沒顧上喊霍疏等等她。</br> 然而她即便沒喊,霍疏在走出一小段路后也停了下來,回頭看到她低著頭揉眼睛后,挺直的肩膀突然僵住,聲音也透著一股嚴厲的緊繃:“你哭什么?”</br> “嗯?”黎淺淺眼睛硌得難受,一時沒聽清他的話。</br> 霍疏陰郁的盯著她的臉,半晌才冷漠開口:“我以后每天都會回來很晚,跟著我,不安全。”</br> 少年沙啞的聲音在空氣中飄散,黎淺淺愣了愣,茫然的看向他,沒等她反應過來,遠方的車燈突然照在了她臉上。她下意識的瞇了瞇眼睛,等適應光亮后,車已經(jīng)停在了她面前。</br> 車門打開,氣急敗壞的黎深拎著她的后脖頸:“黎淺淺你長能耐了是吧?手機關機是什么意思,大半夜的不回家你是要造反?!”</br> “你放開我,我沒關機……”黎淺淺總算回過味,明白霍疏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了,然而被黎深當個雞崽一樣拎著,根本沒辦法和霍疏說話。</br> 黎深氣笑了,拎著不省心的妹妹往家走:“你知道現(xiàn)在幾點了嗎?老子找了你兩個小時了!黎淺淺你可真有骨氣,大半夜的給我走回家,是不是覺得我不會揍你啊?下次再敢給我這么晚,看我怎么收拾……”</br> 黎淺淺像個上岸的魚一樣撲騰,一邊撲騰一邊還要聽黎深教訓,等她好不容易從他的魔爪中逃出時,霍疏已經(jīng)不見蹤影了。</br> 黎淺淺頓時失望,剛才多好的氛圍啊,霍疏表達了對她的關心,她再更深一步跟他交流,說不定就能解開他的心結,從此恩怨盡消……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霍疏都走了,她總不能再把人叫出來吧。</br> 黎淺淺嘆了聲氣,看向還在激情訓斥她的黎深,半晌伸手抱了抱他。</br> 黎深瞬間沒音了,僵了半天后硬邦邦開口:“你以為撒嬌這事就算了?”</br> “我真沒關機。”黎淺淺松開他,撇著嘴把手機掏出來。</br> 還真關機了。</br> 黎深頓時冷笑一聲。</br> “……可能是沒電了,”黎淺淺嘆了聲氣,仰著小臉看他,“對不起哥哥,讓你擔心了。”</br> “我才沒有擔心你,”黎深冷哼一聲別開臉,“要不是怕你出事爸會罵我,我才懶得管你。”</br> 黎淺淺笑了,笑得眼睛彎彎的。</br> “你還敢笑!”黎深發(fā)火。</br> 黎淺淺頓時繃住。</br> “……噗。”她瞬間變臉的樣子太好玩,黎深自己都沒忍住,笑完又覺得丟臉,咳了一聲后趕緊跑了。</br> 黎淺淺心情很好的跟在哥哥后面回去,等進臥室后隨便洗了洗,直接倒在床上就睡著了。</br> 翌日一早,鬧鐘還沒響,管家就來敲門了。</br> “小姐,霍疏要走了。”他在外面提醒。</br> 黎淺淺立刻清醒,著急忙慌的穿衣服洗漱,頭都顧不上梳就沖了出去,等她跑出去時,霍疏正好要出家門。</br> “早上好!”她熱情洋溢的打招呼。</br> 霍疏看到她炸毛的頭發(fā),眼眸微微沉了下來:“我怎么跟你說的。”</br> “……我沒要跟著你,是我自己想早點起來去學校的。”好不容易看到一點點曙光,她說什么也不能輕易放棄。</br> 霍疏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并沒有往前走的意思。</br> 黎淺淺臉上的笑越來越尷尬,最后默默后退幾步,用最后的倔強堅持:“我不跟你一起,這路又不是你自己的,你總不能不讓我走吧?”</br> “隨便你。”霍疏淡漠的說完,冷著臉一瘸一拐的往前走去。</br> 因為她的死皮賴臉,他顯然心情不好,黎淺淺甚至能感覺到他的背影在嗖嗖的冒冷氣,嚇得她不敢并肩走,只是默默跟在他后面,一路跟進了學校。</br> 平淡的一天課程結束,第一節(jié)晚自習前,黎深給她發(fā)了短信,說霍疏已經(jīng)走了。</br> 黎淺淺頓覺頭疼: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br> 黎深秒回,一看了沒好好學習:我也剛知道!</br> 黎淺淺皺起眉頭,耐著心跟他解釋:你得在他準備走的時候告訴我,這樣我才能跟著他,要是走了之后再說,我上哪找他去?</br> 黎深:你還想翹掉晚自習去找他?!</br> 黎淺淺意識到說漏了,忙找補一句:沒有,我就是隨便一說,我得做卷子了,你下次一定要在他走之前告訴我知道嗎?</br> 她發(fā)完就趕緊把手機揣進兜里,打了個哈欠跟何蕾說:“幫我看著老師,我得睡一下。”昨晚凌晨一點到的家,五點多就起來了,滿共睡了四個小時,她今天一整天都用在補覺上了。</br> “哦,好,你睡吧。”何蕾點了點頭。</br> 黎淺淺又是一個哈欠,趴在桌子上一秒入睡。</br> 因為不知道霍疏在哪,晚自習放學她只能乖乖等著黎深,然后和黎深一起回家了,第二天一早再跟著霍疏一起上學。</br> 雖然她再三叮囑黎深,叫他在霍疏走之前跟自己說一聲,然而黎深到底不是霍疏肚里的蛔蟲,連續(xù)好幾天都錯過了。黎淺淺也問過霍疏晚上都去哪了,可惜自從霍疏說了不讓她跟著后,不管她說什么,他都沒再理她。</br> 一連五六天,黎淺淺除了每天早上能和霍疏相處一個多小時,其余時間都見不到他,而這一個多小時,他還不理自己,關系自然也就沒有更進一步。</br> 眼看著要陷入一種膠著的狀態(tài),黎淺淺決定親自蹲他。</br> 又是一天的最后一節(jié)課,她叮囑何蕾,如果老師問起,就說去醫(yī)務室了,然后等到放學鈴一響,她就拎著書包往外沖。</br> 她趕到四樓時,剛好遇到霍疏下樓,她趕緊躲到角落里,等他下樓后偷偷跟在后面。她一路跟著出了學校,又七拐八拐的走了好長一段路,因為怕被霍疏發(fā)現(xiàn),她不敢跟得太緊,結果就是等她跟到一個小巷子里后,把人給跟丟了。</br> 巷子四通八達,她站在交界點茫然了。</br> “誰讓你跟來的?”</br> 沙啞的聲音從背后響起,黎淺淺嚇得一哆嗦,回頭看到霍疏后訕訕一笑:“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br> 霍疏冷漠的看著她:“回去。”</br> “……我不,我已經(jīng)請假了,”黎淺淺好不容易到這了,肯定不能輕易放棄,干脆心一橫耍無賴,“我就跟著你!”</br> 霍疏似乎趕時間,看了她一眼就走了,黎淺淺趕緊跟上,又走了一段路后,到了一條又臟又亂的小吃街。</br> ……她在這里上了三年學,都不知道還有這樣一條小吃街。</br> 哪怕是破產(chǎn)后也沒怎么過苦日子的黎淺淺,又是好奇又是拘謹?shù)母羰枳叩揭粋€燒烤攤前,燒烤攤的老板看到她,打趣的問霍疏:“女朋友?”</br> “不是。”霍疏淡漠的說完,就輕車熟路的拿了個碗,盛了兩大勺米飯后又加了幾勺菜,把碗里堆出一個小山來。</br> 黎淺淺伸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他盛的都是燉菜,茄子土豆什么的,只有少量的一些雞肉,混在一起實在一言難盡,偏偏霍疏大口大口的吃,叫人硬生生有種這東西味道很好的感覺。</br> 正是下午放學該吃晚飯的時候,黎淺淺咽了下口水,定定的看著霍疏的碗,霍疏專心吃飯,并不知道她把‘渴望’二字寫在了眼睛里。</br> 一分鐘后,一雙一次性筷子顫巍巍的出現(xiàn)在霍疏碗里,夾了塊土豆后飛快逃走。</br> 霍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