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第 68 章
不知什么時候突然下起了雪,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是冬天了,年久失修的窗戶縫嘶嘶的冒著冷風(fēng),雖然剛洗過但明顯發(fā)舊的窗簾被風(fēng)吹起,邊緣劃過黎淺淺的臉,從她睫毛上輕輕拂過。</br> 有點癢,她雙眼迷離,手指動了一下,半晌才想起要抬手把窗簾移開,然而她的手剛抬起一點弧度,就被霍疏扣回了床上。兩個人十指相扣,細(xì)膩的汗珠融合到一起,一時間分不清誰是誰的。</br> 床單皺得厲害,似乎也變得潮乎乎的,可黎淺淺卻不覺得冷,不僅不冷,還熱得厲害,周身上下好像火烤一般,烤得嘴唇發(fā)干喉嚨發(fā)癢。</br> 她張了張嘴,喉間便發(fā)出一聲甜膩的輕哼,她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而霍疏的眼眸突然深沉,握著她手的力道也猛然加深。</br> 他力氣大,盡管稍微克制了,但力道也足以讓黎淺淺皺起眉頭。她剛要開口說話,就聽到霍疏問:“準(zhǔn)備好了嗎?”</br> ……準(zhǔn)備什么?黎淺淺眉頭輕蹙,不等問出聲,一道尖利的疼痛就突然出現(xiàn),她眼前一白,微張的唇再發(fā)不出任何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緩過神來,只是眼前還是一陣一陣的發(fā)黑。</br> “霍疏……”她艱難的叫了他一聲。</br> “乖,忍忍。”霍疏眉頭緊皺,表情似乎也不好過,他安撫的吻了吻她的唇,動作卻沒有慢下來。</br> 黎淺淺疼得直抽氣,半晌忍無可忍的抬腳去踢他,霍疏卻好像后腦勺長了眼睛一般,直接握住了她的腳,于是疼痛加劇,黎淺淺崩潰得眼角都紅了。</br> 霍疏到底還是心疼了,將她眼角的淚吻去,低聲安慰道:“我輕點。”</br> “真的?”黎淺淺有點委屈,聲音都帶上了哭腔。</br> 霍疏一本正經(jīng)的點了點頭,黎淺淺和他對視三秒,決定相信他</br> 假的,都是假的。</br>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嘴上說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一回事,腦子不好才會相信他。黎淺淺被翻來覆去時,累得手指頭都動不了,腦子里卻罵了一部百萬著作出來。</br> 最后是怎么睡著的她也不太記得了,只是當(dāng)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jīng)黑了下來,只是天雖然黑了,可窗臺和樹林卻給人一種比平時亮的感覺。</br> “下雪了。”霍疏回答她的疑惑。</br> 黎淺淺閉了閉眼睛,休息片刻后重新看向窗外:“下得……”</br> 話說到一半,她聽到了自己的公鴨嗓,立刻幽幽閉上了嘴。</br> “下得很大,積了很厚一層,外面現(xiàn)在很冷。”霍疏回答她沒問完的問題。</br> 黎淺淺斜了他一眼,看到他眼下的黑青似乎沒有那么嚴(yán)重了,她頓了頓,雖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聲音難聽,但還是忍不住問:“你剛才睡著了嗎?”</br> “嗯。”</br> “真的?”</br> “嗯。”霍疏唇角微微揚起。</br> 黎淺淺瞇了瞇眼睛,帶著點審視意味的盯著他。霍疏眉眼微動:“怎么了?”</br> “我在想你現(xiàn)在能睡著,到底是因為醫(yī)生的治療方法奏效了,還是純粹因為睡了就開心了。”黎淺淺還在打量他。</br> 霍疏沉默一瞬:“治療方法?”</br> “嗯,你心理醫(yī)生跟我說的,讓我?guī)湍惆褖阂值那榫w都釋放一下,我想了很多天,就想出了這個辦法,”黎淺淺也沒打算隱瞞他,“最熟悉的環(huán)境,最熟悉的人,然后與世隔絕,能讓你多點安全感嗎?”</br> 霍疏抿了抿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br> “……你要是敢說我被折騰成這副樣子是因為同情你,我就咬死你。”黎淺淺想象了一下他會說什么,頓時開始咬牙切齒。</br> 霍疏默默看了眼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頓時什么都不敢想了。</br> “很疼?”他態(tài)度極好的問。</br> 黎淺淺冷笑一聲:“你說呢?”</br> “我已經(jīng)很小心了。”霍疏忍不住為自己說話。</br> 黎淺淺斜了他一眼:“你確定?真要是小心,我讓你停下,你為什么不停?”</br> “……那個情況,一般也停不下來。”霍疏這一句相當(dāng)真誠。</br> 黎淺淺不滿的哼哼,霍疏輕笑一聲把人抱進懷里:“對不起,下次我會小心點。”</br> “……在我沒做好心理準(zhǔn)備之前,沒有下次了。”黎淺淺義正辭嚴(yán)的拒絕。</br> 霍疏頓了一下,并沒有接她這句話。</br> 黎淺淺沒有上當(dāng):“喂,你怎么不說話?”</br> “說什么?”</br> “說都聽我的。”黎淺淺堅持。</br> 霍疏想了一下,覺得如果在這件事上都聽她的,那恐怕他這輩子都要看得見吃不著了。</br> 于是他不動聲色的轉(zhuǎn)移了話題:“你剛才不是問我為什么能睡著?”</br> “對啊,你還沒回答我呢。”黎淺淺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他的精神狀況,一聽到他提起這件事立刻問。</br> 霍疏的唇角微微上揚:“雖然和你這樣很滿足,但應(yīng)該還是醫(yī)生的治療方案起了作用。”他說完臉上的笑意稍稍淡了些,半晌才低聲道,“我剛才做的時候,偶爾控制不住對你粗暴。”雖然知道不對,可他那一瞬的心情卻透著一股愉悅。</br> 黎淺淺沉默一瞬,然后真誠的發(fā)問:“你內(nèi)心壓抑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啊?”她怎么覺得他心里抑郁是因為沒虐到她呢?</br> “不知道。”</br> 黎淺淺頓了一下:“那我換個問法,霍疏,你想要什么呢?”</br> 這次霍疏不說話了,和她對視許久后斟酌開口:“我想要你。”</br> “我已經(jīng)是你的了。”黎淺淺回答。</br> 霍疏微微搖頭:“我想要你是我的,只是我的,我想……把你關(guān)起來。”</br> 黎淺淺愣了一下,驀地想起上輩子,霍疏就是這樣把她關(guān)在閣樓里,然后每天盯著她看幾個小時,他那個時候是不是……她怔怔的看著他,又想起他曾經(jīng)說過,第一次看到她就覺得很特別的話。</br> 上輩子和這輩子的許多事都串聯(lián)起來,黎淺淺鼻子發(fā)酸,滿腦子都是自己何德何能,也配讓他搭上兩輩子?</br> “嚇到了?”霍疏見她發(fā)呆,低聲問了一句。</br> 黎淺淺吸了一下鼻子,紅著眼眶問他:“關(guān)起來,然后呢?”</br> “做。”</br> “做什么?”黎淺淺好奇。</br> “就是做。”</br> 黎淺淺疑惑更深,剛要繼續(xù)問,突然就明白過來,于是瞬間無語,什么氣氛都被他給破壞了。</br> “……除了這件事,你就沒有別的了?”她試圖讓自己耐心。</br> 霍疏想了想:“最想要的已經(jīng)有了,現(xiàn)在就是……”</br> “好了我知道了,你閉嘴。”黎淺淺忍無可忍的打斷。</br> 霍疏唇角上揚:“再睡一會兒吧。”</br> “你困嗎?”黎淺淺好奇。</br> 霍疏點了點頭,黎淺淺笑著去抱他,結(jié)果一動就扯到了傷口,她當(dāng)即臉一苦,老老實實的縮回了霍疏的懷里。霍疏輕笑,伸手把人抱穩(wěn)。</br> 或許是體力消耗實在太大,兩個人很快再次睡去。這一次黎淺淺特意等著,一直到確定霍疏睡著,她才放心的閉上眼睛。</br> 窗外的雪還在下,窗內(nèi)的人相擁而眠,蓋著一床厚厚的鵝絨被,在這個冬天睡得香甜。</br> 這天開始,霍疏的睡眠突然回來了,雖然和正常人比起來睡眠也不算太多,可對于他來說已經(jīng)是極好的情況了。</br> 黎淺淺見到他情況好轉(zhuǎn),便堅定了多陪他一段時間的想法,只是她現(xiàn)在是無業(yè)游民狀態(tài),霍疏卻不是,兩個人在閣樓窩了三天,秘書都快把電話打爆了。</br> “要不你還是去上班吧,白天上班,晚上回來找我怎么樣?我就在這里,哪都不去。”黎淺淺一臉認(rèn)真。</br> 霍疏有些抗拒:“我不想去,為什么我不能請假?”</br> “……因為你是老板啊!你不上班公司還能不能行啊?!”黎淺淺頭疼。</br> 霍疏把臉埋進她的脖頸,呼出的熱氣盡數(shù)沒入她的衣服:“可是我不想跟你分開。”</br> “霍疏小朋友,你馬上就要三十歲了,不是三歲好嗎?”黎淺淺哭笑不得,“不要這么幼稚,你要真不想和我分開,那我陪你一起去行嗎?”</br> “不要。”</br> “干嘛?怕我會跑?”黎淺淺揚眉。</br> “外面冷,”霍疏抬頭和她對視,“太冷了,你會不舒服。”</br> 他們這兩天外賣上買了電暖氣片,還買了很多保暖的東西,雖然閣樓的電線支撐得有些勉強,但效果還是挺好的,至少房間里變得暖和和了。</br> “我又不是紙片人,沒那么容易凍死。”黎淺淺失笑。</br> 霍疏抿了抿唇,還是不同意她出門。</br> 黎淺淺想了想:“那這樣,我一直跟你開著視頻怎么樣?”</br> 霍疏頓了一下,似乎心思松動了。</br> “實在不行,你就上午去,下午回來陪我怎么樣?”黎淺淺提議。</br> 霍疏這次思索更久,似乎也覺得不去公司不是辦法,只好勉強答應(yīng)了。黎淺淺見狀松了口氣,這男人成天和自己貓在一起沒事干,只會做各種不讓播的事,現(xiàn)在肯出去也挺好的,至少她能稍微休息一下。</br> “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在一起?”霍疏突然蹙眉。</br> 黎淺淺眨了一下眼睛,一臉單純的看著他:“你覺得呢?”</br> 霍疏不說話,但顯然還是有所懷疑。</br> 黎淺淺無奈的親了他一口:“別這么敏感行嗎?我什么時候不想和你在一起了?”這男人真是敏銳得可怕,她得小心點才行。</br> 霍疏沉默一瞬,默默湊近了些:“那你再親一下。”</br> 黎淺淺失笑,攬上他的脖子又親了上去,兩個人在屋里膩膩歪歪大半天,才穿得厚厚的一起下樓散步。</br> 冬天的風(fēng)很冷,雖然包裹嚴(yán)實,但身上還是熱氣不多,黎淺淺需要蹦蹦跳跳才能維持暖和的狀態(tài)。</br> “不要在外面太久。”霍疏低聲提醒。</br> 黎淺淺點了點頭:“知道,等一下就回去了。”</br> “嗯。”</br> 兩個人走到泳池邊,昔日總是盛滿水的池子此刻里面只有雪,旁邊的椅子也不見了,周圍光禿禿一片,雖然已經(jīng)很多年沒回來過了,可看到這里現(xiàn)在的情況,黎淺淺還是有點悵然若失。</br> “如果你想回來,那我們可以回來住。”霍疏緩緩開口。</br> 黎淺淺笑著扭頭:“回來住哪?”難道他想和自己像以前一樣分開住?</br> 霍疏頓了一下:“你房間。”</br> “那我哥會打死你的。”黎淺淺揚眉。</br> “不會,合法了就好。”</br> 黎淺淺一愣。</br> 霍疏唇角微揚:“會合法的,對吧?”</br> 黎淺淺怔怔的和他對視,許久之后失笑:“當(dāng)然了。”</br> “我不想逼你,你什么時候做好準(zhǔn)備了告訴我一聲,我再求婚好不好?”霍疏又問。</br> 黎淺淺點了點頭:“好。”</br> 霍疏伸手抱住她,兩個人在干冷干冷的院子里站了片刻,直到冷意從下往上涌來,他才緩緩開口:“我們回去吧。”</br> “嗯。”</br> 月色很好,兩個人回閣樓后,院子里靜了下來,只有月光灑滿了雪地。</br> 翌日一早不到八點,霍疏就起床了。</br> 昨晚折騰太久,黎淺淺此刻困得厲害,聽到動靜后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了他一眼后又閉上:“什么時候回來?”</br> “中午,我只上半天班。”霍疏回答。</br> 黎淺淺應(yīng)了一聲,含糊的叮囑:“外面都是雪,你開車慢點,好好工作。”</br> “好。”</br> 黎淺淺聽到他回應(yīng)自己的話,就把半張臉埋進被子繼續(xù)睡了,然而睡了還沒兩分鐘,她就若有所覺的睜開眼,結(jié)果猝不及防的對上了霍疏的視線。</br> “……你怎么還不走?”</br> “我怕我走了之后,你也會走。”霍疏回答。</br> 黎淺淺沉默一瞬:“我哪都不去。”</br> “要是黎深找你呢?”霍疏追問。</br> 黎淺淺無奈:“黎深以為我在國外,怎么會找我。”</br> “何蕾呢?”</br> “……跟黎深一樣。”</br> 霍疏點了點頭,似乎放心了些,但片刻之后有了新的問題:“你要是自己想走呢?”</br> 黎淺淺:“……”</br> 霍疏似乎自己都覺得過于無理取鬧了,抿了抿唇后直起身,繃著臉跟她道別:“你睡吧,我去工作。”</br> 說罷,他深深看了黎淺淺一眼,轉(zhuǎn)身慢吞吞的往門口走。</br> 在他走到門口、手已經(jīng)握住門把手時,身后傳來幽幽的聲音:“實在不想去就叫人把需要處理的工作送過來吧,會議在網(wǎng)上開也一樣。”</br> “真的?”霍疏立刻回頭。</br> 黎淺淺徹底敗給他了:“回來吧,別勉強了。”</br> 霍疏唇角揚起,立刻把剛穿好的羽絨服脫了,重新回到了溫暖的被窩。黎淺淺從善如流的抱住他,在他臉上印下一個吻,閉著眼睛埋進他懷里:“睡吧寶貝。”</br> “叫我什么?”</br> “寶貝,小寶寶,親愛的,你喜歡哪一個?”黎淺淺打趣。</br> 霍疏還真認(rèn)真想了想,然后給出一個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答案:“都喜歡,能運動的時候叫嗎?”</br> “……你想得美。”被他荼毒許多天,黎淺淺已經(jīng)能秒懂他的意思了。</br> 霍疏輕笑一聲,在她唇上親了親。</br> 上班任務(wù)取消,霍疏又可以繼續(xù)待在閣樓上了,秘書成了每天送資料送生活用品的人,眼看著就要過年了,工作量不降反增,按理說該有許多怨言,可看到工資卡上的余額蹭蹭上漲時,頓時感覺自己還能再加班三百年。</br>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眼看著就要過年了,黎深的電話一個接一個打來,黎淺淺怕露餡,每次都要精挑細(xì)選一個背景墻再接通,前期還好糊弄,后期就越來越難了。</br> “怎么我每次給你打電話你都在屋里,為什么不出門?”黎深皺著眉頭問。</br> 黎淺淺咳了一聲:“因為我在改論文啊,為什么要出門?”不得不說,霍停找的這個理由還挺好用。</br> 黎深還是懷疑:“那也不能每天都改吧?”</br> “就是要每天都改,不然我早就回家了,干嘛還留在外面?”黎淺淺理直氣壯。</br> 黎深想了一下,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于是換了一個問題:“你打算什么時候回來?”</br> “那得看導(dǎo)師什么時候放我走。”黎淺淺有點心虛,最近霍疏的狀態(tài)越來越好,她不想半途而廢,只能等他徹底放下心結(jié),才敢從閣樓離開。</br> 黎深蹙眉:“馬上就要過年了,你要是不回來,是打算一個人在外面過?”</br> “……也不是不可以,”黎淺淺訕訕一笑,看到他瞪眼睛趕緊找補,“但是我會盡量趕在過年前回去的!”</br> “你最好是,否則大年三十我也會買張機票去找你,”黎深板著臉,“也不知道你們一個個的怎么回事,你跑去搞論文,霍疏整天不見人影,我跟個孤家寡人一樣……”</br> 他叨叨了半天,才不高興的掛了電話。</br> 黎淺淺一直耐心等著,等他說完長舒一口氣,接著又開始為回家的事憂愁……還有七八天就過年了啊。</br> 她相信黎深深是絕對做得出大年三十出國這種事的,也相信他知道自己和霍疏騙他后,肯定會氣得要弄死他們,所以必須在他出國找自己之前,讓霍疏答應(yīng)離開閣樓。</br> ……聽起來有點棘手啊。</br> 她在地上蹲了半天都沒想到辦法,最后只好愁眉苦臉的站起來,結(jié)果不知是站得太急還是怎么了,剛站好就眼前一陣發(fā)黑,接著就是眩暈。</br> 她下意識的扶住墻,卻還是跌坐在地上,霍疏進來時,剛好看到她摔倒的樣子。</br> 他當(dāng)即什么都顧不上想,沖過來就把人抱到了床上:“怎么了?”</br> “……沒事,有點暈。”黎淺淺晃晃腦袋,接著就是一陣惡心。</br> “我?guī)闳メt(yī)院。”霍疏蹙眉,眼底滿是擔(dān)憂。</br> 黎淺淺緩了一下,視線轉(zhuǎn)向桌上的水杯,霍疏立刻端起來遞到她唇邊,她喝了兩口后才舒服些:“不用,我剛才站得太急了。”</br> “所以為什么這么急?”霍疏追問。</br> 黎淺淺頓了頓,把黎深打電話的事說了,看到霍疏眉頭緊皺,立刻乖乖安慰:“沒事,我想想辦法,肯定能敷衍過去。”</br> “留他一個人過年,他肯定要生氣,還是不了。”霍疏斟酌道。</br> 黎淺淺溫柔的握住他的手:“那你可以嗎?”</br> 霍疏唇角微揚:“嗯。”應(yīng)完聲后,他又想了想,“那我們以后還能回來嗎?”</br> “可以啊,只要你想,隨時都可以。”黎淺淺跟他保證。</br> 霍疏微微頷首,正要開口說話,黎淺淺胃里又是一陣惡心,她推開霍疏沖去洗手間吐,結(jié)果吐了半天什么都沒有。</br> 霍疏早已經(jīng)追了過來,沉著臉拍著她的后背,等她緩和一些后不悅道:“我下去開車,你等等我。”</br> “你先別……”黎淺淺有氣無力的拽住他的衣角。</br> 霍疏以為她不想去醫(yī)院,蹙眉撫上她的頭發(fā):“乖,我們?nèi)z查一下。”</br> “我覺得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黎淺淺的聲音出離的冷靜,“只需要點個外賣就行。”</br> “什么外賣?”</br> “驗孕棒。”</br> “……”</br>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應(yīng)該就是完結(jié)章,然后再來幾章番外,就over啦,新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