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第 46 章
隨便應付一下黎深,黎淺淺就上樓了,剛進臥室就接到了何蕾的視頻電話,她頓了一下把門鎖上,這才點擊接通——</br> “黎淺淺淺淺你怎么回事!竟然跟霍疏還有聯(lián)系你們不是絕交了嗎不對你們今天跑哪去了電話不接短信不回你們干什么了?!”視頻一接通,何蕾就連珠炮一樣發(fā)問。</br> 黎淺淺早就把手機聲音調(diào)小了,等她說完后淡定反問:“你就不能慢點說?”</br> “我不能!”何蕾一臉激動,“你們怎么回事啊,快說快說!”</br> “沒什么,就是老朋友見面而已。”黎淺淺有些無奈。</br> 何蕾半點不信:“你可拉倒吧,哪個老朋友會幫你擦弄臟的椅子啊?你知道他今天回來擦椅子的時候我有多震驚嗎?人家是什么人,霍氏大總裁誒!竟然幫你擦椅子!你跟我說是老朋友?!”</br> “……真的只是老朋友。”黎淺淺不想答應霍疏,也不想他的心意輕易成為別人的談資,哪怕那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br> “真的?”何蕾見她這么堅定,一時間有些遲疑,“可我覺得不像啊……你不知道,我還拿了濕紙巾要幫忙,他直接給我拒絕了,那個表情那個語氣,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欲嘛。”</br> “你想多了,”黎淺淺當即否認,“少看點小說吧,什么占有欲,不覺得很中二嗎?”</br> “可是……”</br> “沒有可是。”黎淺淺一臉堅定,并且明顯表現(xiàn)出不想多聊的意思。</br> 何蕾頓了一下,語氣小心了點:“那最后一個問題。”</br> “說。”</br> “你們高中的時候不是已經(jīng)決裂了嗎?為什么今天他又突然出現(xiàn),還對你這么好啊?”何蕾問完忍不住腦補,“你剛才說你們是老朋友,那意思是……和解了?”</br> 黎淺淺失笑:“我們當初也沒有決裂,哪算得上和解,就是偶然遇到了而已。”</br> 何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所以決裂之類的都是我腦補的對吧?”</br> “對。”</br> “那他走了之后,你傷心那么長時間,也只是因為朋友離開,而不是生氣?”何蕾又問。</br> 黎淺淺聞言頓了一下,難得想起當初霍疏離開后的那段時間,她表情一時間有些恍惚:“……也沒有傷心,就是有點突然。”</br> “懂了,所以你們根本沒什么大矛盾,都是我誤會了。”何蕾總結(jié)。</br> 黎淺淺笑笑:“對啊,是你誤會了。”</br> “……既然是誤會,那我現(xiàn)在要對你坦白一件事。”何蕾有些心虛的開口。</br> 黎淺淺頓了一下:“什么?”</br> “咳,其實也沒什么,就是……我現(xiàn)在工作的地方,是霍氏旗下的公司,所以霍疏算是我終極大老板,只不過平時根本沒機會見而已,”何蕾討好的笑嘿嘿,一邊笑一邊還不忘幫自己開脫,“我之前就想告訴你了,但我不是怕勾起你的傷心往事嘛,畢竟你當初搞得跟失戀了一樣,我又突然跑去讓你失戀的男人公司,怎么看都不地道,但霍氏開的福利和工資又太好,我就沒忍住……”</br> “打住打住,什么失戀不失戀的,你別給我加戲了,你愿意去哪上班就去哪上班,我還能干涉你啊,”黎淺淺斜了她一眼,“你專門找我就是為了這事兒?還有別的事嗎?”</br> 何蕾見她臉色不太好,當即正經(jīng)了一點:“有,我從餐廳出來后沒忍住,把那禿頭小寶貝給打了,順便回家跟爸媽吵了一架,他們不會再逼我跟那人聯(lián)系了。”</br> “好消息啊,恭喜。”黎淺淺揚眉。</br> 何蕾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不起啊,本來想讓你幫忙來著,結(jié)果沒想到把你大姨媽氣出來了,還害你疼那么厲害。”</br> “……姐姐,倒也不用這么聯(lián)系起來,我大姨媽跟那人沒關(guān)系。”黎淺淺無語。</br> 何蕾撓撓頭:“那我不是愧疚么。”</br> “行了啊,我們這關(guān)系不至于。”黎淺淺橫了她一眼。</br> 何蕾聞言放松了:“你沒生氣就好,那……那我不打擾你休息了,趕緊睡吧,你那大姨媽不疼就算了,一疼簡直要命。”</br> “嗯,知道了。”黎淺淺目光放緩,掛了電話后靜坐片刻,最后脫力的躺到床上。</br> 深夜,她輾轉(zhuǎn)反側(cè),努力讓自己沉下心來,然而每翻一次身,就忍不住想一次自己落在霍疏家的裙子。</br> 她今天那條連衣裙是前不久剛買的,料子非常嬌氣,需要用溫水手洗才行,一旦用了洗衣機就徹底廢了……打住,人都丟沒了,還想什么裙子啊!黎淺淺猛地坐起,強行打斷了自己的思緒。</br> 現(xiàn)在是凌晨一點多,她半點困意都沒有,并且確定如果不把裙子的事解決了,她接下來也別想睡。</br> 掙扎許久后,她苦著臉打開手機,點進了最近剛加的好友,發(fā)送一行字過去:我衣服落你那兒了,你扔了就行。</br> 發(fā)完,她一邊心痛自己很貴的小裙子,一邊有種長舒一口氣的放松感,正要如釋重負地躺下睡覺時,手機叮咚一聲,收到一張照片——</br> 已經(jīng)洗干凈的裙子被好好的晾在衣架上,旁邊搭著的是她干干凈凈的內(nèi)褲。</br> 黎淺淺:“……”</br> 正當她腦子發(fā)木時,視頻電話突然打了過來,她腦子一激靈,下意識的掛斷了。</br> 掛斷之后,臥室里短暫的安靜一瞬,接著又一條消息過來。</br> 是語音。</br> 黎淺淺指尖動了動,好半天都沒下定決心點開,糾結(jié)半天后還是妥協(xié)了,下一秒霍疏低沉的嗓音從手機中傳來——</br> “還沒睡?”</br> 她抿了抿發(fā)干的唇,故作淡定的打字回復:倒時差。</br> 發(fā)完之后又覺得有點冷淡,于是又補了一句:你為什么還沒睡?</br> 霍疏很快就語音回復了:“我睡不著。”</br> 黎淺淺無言片刻:……那吃點藥吧。</br> 霍疏:“吃藥也睡不著。”</br> 黎淺淺嘴角抽了抽,覺得這人大半夜是找茬來了,頓時后悔自己先發(fā)那條消息。她深吸一口氣,努力敷衍他:那就做點什么。</br> 霍疏這次倒是沒有秒回了,正當她要松一口氣時,他的語音消息再次過來:“做了,幫你洗了衣服,但還是睡不著。”</br> 黎淺淺:“……”沒想到被她努力忽略的話題,又被他給繞回來了。</br> 想到剛才照片上干凈整潔的衣服,她的臉頰不受控的泛起熱,羞恥得只想把自己埋進被子與世隔絕。</br> 霍疏還在繼續(xù)撩火:“你還有別的衣服要洗嗎?我手洗很干凈。”</br> “你要實在閑得慌就去運動,別總盯著我衣服!”黎淺淺忍無可忍的語音回復了。</br> 她剛說完話,霍疏的語音消息再次過來,黎淺淺相當抗拒的盯著手機,完全不想點開去聽。</br> ……但好奇心不答應。</br> 忍了半天,她還是點開了,結(jié)果霍疏帶了點笑意的聲音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好,我去運動。”</br> ……就這?</br> 以為他會嘲笑自己、所以做好了萬全心理準備的黎淺淺愣住,接著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煩悶感,板著臉把手機關(guān)機,眼不見心不煩的用被子把自己捂起來。</br> 托霍疏的福,她這會兒什么都不愿意想了,倒下后就立刻睡得人事不知。</br> 另一邊,霍疏靜靜看著手機,看了半個小時后確定她不會再回復了,視線這才抬起,對上被他晾在外面的小裙子。</br> 一夜無話。</br> 黎淺淺第二天早上是被敲門聲震醒的,她一臉郁悶的去開了門,幽幽盯著黎深:“你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br> 黎深本來笑得燦爛,看到她眼底的黑青后嚇了一跳:“你昨天打狼去了?”</br> “……什么事?”黎淺淺懶得跟他貧。</br> “哦,你不是要找工作嗎?我一哥們開了家翻譯公司,挺對你專業(yè)的,福利給的也不錯,你要去嗎?”黎深問完又快速接一句,“其實我還是不想你去給別人打工,你要實在不想去我店里,那不如自己開個工作室怎么樣?”</br> “開工作室太累,我寧愿給人打工。”黎淺淺看了他一眼。</br> “沒出息,”黎深嘖了一聲,“那今天去面試吧。”</br> “不去,我自己找。”黎淺淺直接拒絕,去他朋友的公司工作,那她還有人身自由嗎?恐怕自己干點什么事都會被捅給他吧。</br> 黎深不滿:“為什么?嫌我給找的不好?”</br> “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工作,沒必要讓你浪費人情。”黎淺淺皺眉。</br> 黎深不高興:“這算什么浪費人情,你在國外的工作成績有目共睹,能招你為員工,是他們公司的榮幸。”</br> “反正我不去,我準備休息一周再投簡歷,你就別操心了。”黎淺淺打算簡單扼要的結(jié)束話題。</br> 黎深揪住她的衣領(lǐng)不讓走:“你一直在家不覺得無聊嗎?既然要投簡歷那就早點,不然一直犯懶會提不起……”</br> “我現(xiàn)在大姨媽。”黎淺淺突然打斷他。</br> 黎深瞬間放開了她的衣領(lǐng),討好一笑后退了幾步,確定保持安全距離后才開口:“……大姨媽不早說,我怎么舍得親愛的妹妹大姨媽期間去找工作呢。”</br> “所以我現(xiàn)在可以睡覺了吧?”雖然今天沒有昨天疼了,但沒睡飽的煩躁感時刻籠罩著她,讓她連表情都不想做。</br> 黎深立刻殷勤的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趕緊去吧。”</br> 黎淺淺木著臉把門摔上,然后轉(zhuǎn)身倒在床上。</br> 黎深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一個深呼吸后才去餐廳。</br> 黎深走了之后,黎淺淺反而睡不著了。</br> 又困又睡不著,煩躁感伴隨著隱隱的墜痛一陣一陣的涌來,她黑著臉坐在床上,總想給人找點茬,卻因為無人可找更煩躁了。</br> 正當她在不好的情緒里越陷越深時,手機突然震動一聲,有人直接送上門了。</br> 霍疏:今天還疼嗎?</br> 黎淺淺當即回消息:關(guān)你什么事?!</br> 霍疏靜了片刻:心情不好?</br> 黎淺淺看著他回的四個字,稍微冷靜下來,隨即涌出一陣后悔……人家霍疏又沒招惹她,她干嘛朝他發(fā)火,要是他對自己沒想法也就算了,覺得不舒服或許會懟回來,偏偏他還喜歡自己,大概率會無條件接收她的負面情緒。</br> ……真是越想越覺得自己過分。</br> 她突然低落,沉默許久后給霍疏發(fā)了對不起,接著無力的倒在床上,直勾勾的盯著天花板。</br>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她頓了一下坐起來。如果是黎深忘帶鑰匙又跑回來,應該會提前給自己發(fā)消息,但手機上一點動靜都沒有,顯然不是他……那這個時間會是誰?</br> 不會是霍疏吧?</br> 一冒出這個想法,黎淺淺就抖了一下,有種想順著窗子爬下去的沖動。</br> 敲門聲還在繼續(xù),再這么下去就構(gòu)成擾民了,黎淺淺無奈穿上拖鞋,跑到客廳后抬高聲音問:“誰?”</br> “你好,外賣。”門外響起陌生人的聲音。</br> 黎淺淺頓了一下:“我沒點外賣。”</br> “那可能是你家里人點了,麻煩簽收一下。”</br> 黎深自打?qū)W了烹飪之后,就看不上重油重辣的外賣了,也基本不準她吃,怎么可能會給她點。黎淺淺還在疑惑,外面的人又開始催促:“麻煩快一點,我還有下一單要送。”</br> “……你給我放門口吧。”剛住進來,還是小心點好。</br> “好的。”</br> 門外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接著就歸于安靜了。黎淺淺透過貓眼看了眼外面,確定沒人后才開門,把袋子拿進來后快速關(guān)門上鎖。</br> 是昨天那家酒店的外食。</br> 黎淺淺頓了一下,拿著袋子到茶幾前坐下,打開后把一個個精致的餐盒拿出來,當看到用砂鍋盛著的姜片紅棗粥時,她就猜到是誰點的了。</br> 她剛兇過他,他不生氣也就算了,還給她點外賣,要不要這么卑微啊……關(guān)鍵是還很好喝。黎淺淺嘗了一口粥后眉頭緊皺,愧疚心更重了。</br> 雖然她跟霍疏已經(jīng)陌生了不少,可畢竟是自己曾經(jīng)小心翼翼捧著的人,看到他突然變得好脾氣,她心里其實不大舒服。</br> 黎淺淺嘆了聲氣,回臥室拿了手機,一邊給霍疏發(fā)消息一邊重新到茶幾前坐下:外賣我收到了,你以后別這樣。</br> 霍疏依然秒回:不喜歡這家的東西?</br> 黎淺淺:……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太照顧我。</br> 霍疏靜了片刻:應該的。</br> 黎淺淺頭疼:沒有什么應該不應該,我沒辦法回應你,你每次對我好,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負擔。</br> 這句話有點狠了,但長痛不如短痛,能讓他早點清醒也好。</br> 霍氏總部,頂層會議室。</br> 霍疏的氣壓突然低了下來,面無表情的盯著手機,眼眸漆黑得不透半點光亮。正在做報告的人聲音弱了弱,求助的看向秘書,接收到秘書肯定的眼神后才繼續(xù)。</br> 霍疏還盯著手機看,秘書咳了一聲,壓力很大的湊過去:“霍先生。”</br> 霍疏淡漠的看向他。</br> 秘書:“……”后悔說話了。</br> 霍疏沉默的轉(zhuǎn)移視線,直接看向了正在做報告的人:“三分鐘的報告,有兩處基礎(chǔ)性的錯誤,你是小學畢業(yè)被親戚塞進來的?”</br> 那人頓時出了一身冷汗,欲哭無淚的張了張嘴,卻連辯解的話都說不出口。會議室里每個人都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出,坐在霍疏旁邊的秘書尤為緊張,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受了牽連。</br> 隨著太陽升高,漫長的會議終于結(jié)束,會議室的人忙收拾了東西扭頭就走,秘書也一樣,只是走到門口時魔鬼突然開口:“回來。”</br> 秘書一個激靈,訕笑著轉(zhuǎn)身回來:“霍先生,有什么事嗎?”</br> 霍疏神色淡淡的看著他,仿佛下一秒就要讓他去財務部領(lǐng)最后一次工資,秘書嘴唇發(fā)干,連離職之后去哪討飯都想好了。</br> 正當他思考討飯時要不要拿打狗棍時,霍疏修長的指尖抵住手機,往他面前輕推一下:“看。”</br> “……嗯?”秘書又是一激靈,茫然三秒后回神,“您、您讓我看您的手機?”</br> 霍疏撩起眼皮看他,什么意思不言而喻。</br> 秘書咽了下口水,急忙把沒黑屏的手機拿過去,看到黎淺淺發(fā)來的消息后一陣汗顏,心想什么叫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整個A市敢這么跟霍先生說話的,應該也就她一個人了吧。</br> 腹誹歸腹誹,他還是很認真的把消息看完了,然后小心翼翼的和霍疏對視:“我覺得黎小姐可能只是暫時心情不好,您千萬別誤會,也別因此不高興……”</br> “我叫你留下,不是要聽廢話。”霍疏眼神微冷。</br> 秘書當即站直:“黎小姐這么跟您說話,說明她是個好姑娘!”</br> 他說完緊張的咽了下口水,偷偷瞄一眼霍疏的表情,看到他一臉若有所思后小心道:“您想啊,她現(xiàn)在還沒喜歡上您呢,所以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收您的禮物,這說明什么?”</br> “說明什么?”霍疏和他對視。</br> “……說明她是個非常講文明懂禮貌自尊自愛的女生,非常有自己的原則,所以才不想吊著您,從側(cè)面說明了您眼光的精準啊!”秘書把馬屁拍得非常直白。</br> 霍疏靜了片刻,算是同意了他的看法:“她一直很好。”</br> “所以她不接受您的好意,您該感到高興才對。”秘書忙接了一句。</br> 霍疏表情重新漠然:“換了你,你高興?”</br> 秘書:“……”</br> 令人窒息的沉默過后,他艱難回答:“不高興……也沒辦法啊。”</br> “我要她接受我。”霍疏直接提出要求。</br> 秘書訕訕一笑,饒是想拍馬屁也不敢夸海口:“那、那可能有點難。”</br> 霍疏眉頭微微皺起,秘書急忙補了一句:“但可以先讓她接受您的好意!”</br> “怎么說?”霍疏撩起眼皮看他。</br> 秘書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認真跟他分析:“您看,我跟了您這么多年,知道您一直關(guān)注黎小姐,并沒有缺席她的人生,但黎小姐不知道啊,在她眼里,您就是突然離開她家、又突然冒出來對她說喜歡的半個陌生人……”</br> 聽到‘陌生人’這個詞,霍疏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沒有打斷秘書的話。</br> “太突然了,沒有一點過程,您現(xiàn)在對她越好,她就越覺得不適,所以我覺得……可以適當?shù)姆潘桑瑢W著循序漸進。”秘書提議。</br> 霍疏靜了片刻:“怎么循序漸進?”</br> “就……慢慢來,潤物細無聲,等她習慣了您的好,肯定就離不開您了。”秘書繼續(xù)出主意,看到霍疏沉默不語,就知道他沒領(lǐng)會要領(lǐng),于是掰碎了仔細的講,覺得自己就像操心皇帝終身大事的老太監(jiān)。</br> 他講了大半天,霍疏終于微微頷首,算是認同了他的觀點。</br> 秘書長舒一口氣:“您還有別的問題嗎?”</br> “有。”</br> “什么?”</br> “怎么讓她收回這句話,”霍疏的視線落在黎淺淺那句有負擔上,“我不喜歡。”</br> “……已經(jīng)超過兩分鐘了,估計不能撤回了呢,”秘書說完意識到不小心陰陽怪氣了一下,趕緊給自己找補,“那什么,這句話是有點傷感情,光在聊天框里撤回沒用,得讓她打心里撤回了才行,您接下來才可以循序漸進。”</br> “怎么做?”霍疏又問。</br> 秘書想了想:“以退為進?我能看出來,黎小姐對您還是有感情的,肯定會對您比較心軟,您可以利用一下這一點。”</br> 霍疏沉默的看向手機上黎淺淺的頭像,許久之后開口:“從我私人賬戶上劃走兩萬,給你的。”</br> 秘書一驚:“不用這么客氣吧?”</br> “不客氣,”霍疏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如果不行,那就是遣散費。”</br> 秘書:“……”</br> 霍疏說完就拿起了手機,思考該怎么以退為進,秘書喪著臉看他一眼,喪完更加積極的思考該怎么以退為進……畢竟因為工作失誤被辭不丟人,但因為給老板的感情出謀劃策失誤被辭還是很丟人的。</br> 不知道霍氏頂樓發(fā)生過什么深刻對話的黎淺淺,在對著一桌子吃的發(fā)了半晌呆后,到底還是覺得不能浪費,于是坐在茶幾前小口小口的吃東西,等桌上的東西被解決個大半,她那些煩躁也被趕走得差不多了。</br> ……就是依然愧疚。</br> 自打她發(fā)了那條消息后,霍疏就沒有再理她了,她條件反射的心慌想道歉,但幾次拿起手機都放下了……都說到這份上了,再道歉就顯得有點又當又立了,索性還是狠心到底吧。</br> 她嘆了聲氣,正要起身回房間,手機就發(fā)出叮咚一聲響,她頓了一下低頭看過去——</br> “除了你,我不知道該對誰好。”</br> 黎淺淺眼皮一跳,重新坐下來,霍疏第二條消息就發(fā)來了:你可以不喜歡我,但別拒絕我,因為我只有你了。</br> 這句話姿態(tài)放得很低,即便是文字形式,但黎淺淺也仿佛看到霍疏站在自己面前,低眉順眼的和自己說話,她的心臟頓時一疼。</br> 霍疏的視頻電話及時打來,客廳里響起聊天軟件特有的鈴聲,黎淺淺神色緊繃,猶豫半天后還是忍不住點了接通。</br> 霍疏清冷的臉頰出現(xiàn)在屏幕上,黎淺淺一陣無言,許久后才干巴巴的開口:“其實……早餐挺好吃的。”</br> “還疼嗎?”霍疏問的,是她剛才沒回答的問題。</br> 黎淺淺訕訕點了點頭:“有一點,但沒有昨天那么嚴重了。”</br> “我請教了中醫(yī),你這種是身體氣血不通,長時間任由這么下去,會越來越嚴重,要趁早調(diào)理才行。”霍疏平靜的看著她。</br> 黎淺淺除了點頭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br> 霍疏目光放緩:“你不喜歡我對你好,我以后盡量改。”</br> “……我沒那個意思。”黎淺淺小小聲。</br> “我知道,”霍疏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你覺得有負擔。”</br> 黎淺淺嘴唇微動,糾結(jié)半天一個字也沒說出口。</br> 兩個人再次安靜,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比之前每一次都要久,但誰也沒有提出掛斷電話。不知過了多久,霍疏緩緩開口:“等我有空,就把你的衣服送過去。”</br> “我自己去拿也行的。”黎淺淺說話時透著明顯的小心翼翼。</br> 霍疏微微頷首:“也行。”</br> 然后兩個人又不說話了。</br>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黎淺淺只覺得愧疚感越來越重,終于迫使她主動提出:“如果沒什么事的話那我就……”</br> “淺淺。”霍疏打斷她。</br> “……嗯?”</br> “我以后會改,不對你那么好了,”霍疏把說過的話又重復一次,接著頓了一下后猶豫的問,“那你能不能對我好點?就像以前一樣。”</br> 說罷,他輕輕笑了一聲:“因為除了你,沒人會對我好了。”</br> 黎淺淺看著他臉上淺淡的笑意,心口仿佛受了重重一擊,疼痛感迅速蔓延開來。</br>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霍疏的人生,他從出生就不被所有人接納,父親厭惡他的血統(tǒng),母親惱恨他沒有帶來利益,隨便一個人都可以把他當成垃圾,以至于腳腕上一點小傷,都能因為經(jīng)年累月的無人在意,最后變成一輩子的傷痛。</br> 而如今的他是霍氏總裁,手下管著成千上萬的員工,每個人都怕他敬他,卻依然沒有人對他好。因為所有人看到的是他的身份,而不是他本人。</br> 他在這個故事里,從頭到尾都是不被人接納的異類,卻也是她重生后認真珍惜過的朋友,所以當他提出這個請求時,黎淺淺眼圈都要紅了。</br> “淺淺。”他又喚了她一聲。</br> 黎淺淺吸了一下鼻子,幾乎沒有再做思考:“好。”</br> “嗯?”</br> “我、我不會再欺負你了。”黎淺淺咬唇看著他。</br> 霍疏唇角微微揚起:“這可是你說的。”</br> “……但你也不能太過分,而且最好是別喜歡我了,”黎淺淺一臉認真的補充,“兩個人好,不是非要談戀愛的。”</br> “嗯。”霍疏這次應得就有點敷衍了,顯然是為了穩(wěn)住她。</br> 然而還在愧疚的黎淺淺并沒有發(fā)現(xiàn),聽到他應聲后還覺得,一切可以慢慢來,說不定他在自己的引導下很快就想通了呢。</br> 兩個人對視一眼,各自都有了結(jié)論。</br> 又說了兩句話,霍疏就先把視頻掛斷了,等聊天頁面恢復正常后,他看向旁邊的秘書:“是這么做嗎?”</br> 秘書:“……”自己出的主意好像是讓他裝病,而不是剛才那樣。</br> “不行?”霍疏眉頭微蹙。</br> 秘書和他對視三秒,確定他是真心問自己,而不是拿反問句嘲諷自己的段位之低,于是艱難的點了點頭:“行……吧。”</br> 霍先生太可怕了,三分鐘前還是戀愛小白,三分鐘后就成一代宗師了。you改網(wǎng)址,又又又又又又改網(wǎng)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網(wǎng)址,新手機版網(wǎng)址m.w.com新電腦版網(wǎng)址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網(wǎng)址打開,以后老網(wǎng)址會打不開,請牢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