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面
前面的幾人聽到聲音回過頭來。
周哲抓緊他們停下來的機會,提著自己的行禮向他們奔去。
這里已經(jīng)處于蓉西高原地帶,跑步這幾下動作,讓周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手扶著腰,彎著背,大口地喘著氣。面前一行人也不主動說話,只是安靜注視著周哲。
幾秒后,周哲緩過神來,向他們問道:“不好意思,我想找一個今晚落腳的地方。這附近有住宿嗎?”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其中的一個中年男子發(fā)話:“康孜有很多酒店,你去周圍轉轉就能找到。”
周哲:......
不再拐彎抹角,周哲直接說明自己的想法:“其實我是想向你們了解一些當?shù)氐奈幕厣詈玫姆绞绞亲∵M當?shù)厝说募依铩!?br />
他知道這個要求直白又無理,尤其是對于陌生人而言,故說完這些話后,他腦海里飛快地閃過了幾個勸說他們同意的方案,比如給出超出當?shù)鼐频晡灞秲r格的住宿費。
對面的一行人又是一陣沉默,都靜靜地看著他。周哲不自在地咳了一聲后,他們才開始用著周哲聽不懂的語言討論起來。
周哲看他們似乎產(chǎn)生了爭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最終,幾個人談妥,還是由剛才那個中年男子發(fā)話:“你跟我們走吧。可以住在我們寺旁邊。”
得到了期望中的答復,周哲控制不住自己的喜悅,微微的抿了抿嘴角。
他沒發(fā)現(xiàn),這一幕都落在了對面高個子男人的眼里。
跟著這一行人等待了一會兒,一輛面包車從遠處駛來,在他們面前停下。
中年男人打開副駕駛車門,坐了進去。其余的人也坐上了后排。
高個子男人示意周哲把手里的行禮給他,他接過以后,放進了車后廂。他們一行人,加上周哲,一共六個人,后排擠著坐了四個人,顯然是已經(jīng)不能再擠下兩個人的程度。
男人看出了周哲的窘境,把后排的座椅調了調,露出后備箱里改造出的兩個座椅。他背對周哲跨上車去,在登上車的那一瞬間轉頭看向周哲,示意他跟上。
他也不扭捏,大方地跟了上去。
坐進去的瞬間,周哲就覺得擁擠不堪,他個子高,旁邊的男人比他更高,兩個人就這樣擠在了車后箱改造出來的座位上。
車子啟動后,周哲才知道擁擠帶來的難受其實不值一提。這里的路彎彎繞繞,晃得周哲本就暈乎的腦袋開始發(fā)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終于停了,周哲迷迷糊糊睜開眼,意識回攏那一瞬間,他沖下了車,哇哇吐了起來。
“沒事吧。”男人在不遠處開口,聲音低沉,帶著少數(shù)民族獨有的口音。
周哲抬手揮揮,示意自己還好。
確實是還好,最難受的時候是在車里,下車后一吐,伴著刺骨的冷風一吹,精神力氣一下子就恢復過來了。
“咕咕咕..”只不過他的肚子感覺到餓意了。
抬起頭來環(huán)顧四周,這里竟然下過雪,雖然現(xiàn)在雪停了,但周圍白皚皚的一切都提醒著他下雪的事實。
真是神奇,上車前的地方雖然冷是冷了點,但是天氣正常,自己就睡了一覺,一下車就到了另一個會下雪的地方。
那一行人已經(jīng)走遠,只剩下男人拿著周哲的行禮,在不遠處等著他。他穿著紅色僧袍,就這樣安靜地站著,背后是茫茫雪色,顯得他有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周哲對他笑笑,從他手里接過自己的東西:“謝謝啊。”
“嗯。”男人輕輕地回了一句。
剩下的路車子開不進去,只能步行,兩人便沿路走著。
“你叫什么名字?”周哲開口,側頭看向他。
男人望向遠方,吐出一串周哲聽不懂的話,然后說:“這是我的名字。”
周哲只抓住了前幾個發(fā)音,但是男人說得太快,他沒法完全記下。
男人看他困惑地寧起眉,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叫我洛桑吧。”
周哲漏出大牙揚起一個笑:“洛桑,你好,我叫周哲。”
周哲的皮膚很白,五官精致,可以算得上美的程度。洛桑很少離開蓉西,唯一的幾次,就是隨著寺里的人一起去蓉城市里售賣東西換錢。
好白。洛桑在電梯里見到周哲的第一眼是這樣的印象。
看著周哲咧著嘴笑,洛桑對周哲的印象又多了一個:很漂亮。
洛桑的心理活動周哲無從得知,周哲看著沿路的風景,這里的景觀很奇特:連綿的丘陵起起伏伏,但沒有一棵樹,路上只有矮矮的草,被積雪壓滿,故視野算得上開闊。
而紅白相間的低矮房屋沿著丘陵從半腰建立,密密麻麻延伸向丘陵的頂部。天空很藍,雖是冬日下過雪的下午,但天空很藍,大片的云彩低低地懸在天上,好像觸手可及。
“你是這里的僧人?”走了一會兒,周哲向洛桑沒話找話。
洛桑在前面走著:“嗯。你去我家里住,我先送你去家里,然后回寺里上晚課。”
“只有我家在這里,他們都住在寺里。家里只有我阿媽和弟弟,還有空余的房間。”剛才他們討論的話題也是這個,其余僧人都是從其他地方來這里的寺廟學習,只有洛桑的家就在寺廟山腳下,故洛桑的家成了周哲的落腳地。
路是政府給新修的水泥路,就算下過雪,也不算難走,不一會兒,就隨著洛桑的腳步到了他的家前。
這是一座位于山腳的房子,與周圍紅白相間的矮屋一樣,沒有特別的地方。
房屋的入口在屋子背面,周哲提著行李跟緊洛桑。
進門以后非常寬敞,房屋正中間有四根雕了花紋的柱子,有一張的大木桌在正中放著,上面放著幾個爐子,屋里木制結構多,大都被涂得油亮,四周的墻上畫滿了圖案,正對門口的窗戶用繡滿精致圖案的布遮擋著,周哲猜測這是窗簾。
屋里干凈,溫暖明亮,且有一股奶茶的香氣,屋的主人顯然是一個熱愛生活的人。
一個女人背著孩子,聽見聲音,從房間里出來。
她大概五十來歲,五官和洛桑很像,膚色比洛桑更黑,頭發(fā)往后面盤起,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很深的皺紋,明顯是經(jīng)常勞動的人。
看到洛桑,女人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