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尋人第十七啟
尋人第十七啟:新年快樂~
“大啟萬壽駙馬湯圓, 想必你并不陌生。”豫讓第一次以真面目示人, 當(dāng)然是除了念第以外的人,那是一張幾近被毀容的俊秀面容。毀容和俊秀并不矛盾,因為豫讓的臉沒有受任何傷, 只是上面被繡了一只活靈活現(xiàn)、展翅欲飛鵓鴣鳥。
鵓鴣是斑鳩的一種,有一身與身居來就帶著不詳?shù)暮诤稚鹈? 鵓鴣鳥是鵓鴣一族的圖騰,也是他們的族名, 更是他們從一出身, 以示對少昊一族的虔誠而被刺到臉上的圖案。
如果湯圓在場,他一定會說一句,變態(tài)的忠誠。
而就是這種變態(tài)的忠誠, 成為了此時環(huán)繞在湯圓身邊最大的潛伏危機, 豫讓要殺死湯圓,但他不能自己出手惹念第不快, 甚至因此和他翻臉, 所以他就只能借助他人之手。而這個人,就是當(dāng)年在神像前對少昊許下忠誠,卻在最后窮桑之戰(zhàn)時怯懦了的游隼一族。
游隼投靠了太昊,世世代代的繁衍至今,他們的族人不愛對外提起自家的族名, 以至于現(xiàn)在已經(jīng)鮮少有人還記得游隼,記得當(dāng)年他們和少昊身邊的蒼鷹一族被并稱為少昊二雄。
但鮮少還是代表著有人會記得那段歷史,那段恥辱, 好比游隼人,好比少昊人。
羿就是游隼族人,他從小就被族中長輩告誡,迫不得已不要對外人說自己的族名,因為那并不是一份驕傲,而是一份恥辱,提醒著每一個游隼人,他們曾經(jīng)對自己所選擇的信仰之主少昊一族做了什么。
游隼并沒有真的背叛,而是養(yǎng)精蓄銳,來自當(dāng)時看戰(zhàn)局已經(jīng)無可挽回的少昊一族的命令,他們需要為他們的后代積攢下火種,因此游隼必須背負(fù)罵名,直至少昊之主回歸的那天。
所以游隼投靠太昊,臥薪嘗膽,他成為太好的鷹犬爪牙,獲得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恥辱的加官進爵和光耀門楣,他們一直在等待,漫長的等待,而他們的罪就是他們當(dāng)年沒有力量能救出少昊一族,即便知道這是少昊的命令,也還是會覺得不甘,會覺得這就是罪。畢竟蒼鷹一族全軍覆沒,唯有他們還活著,并且活的很好。
現(xiàn)在,這個洗刷恥辱,恢復(fù)名聲的召喚終于來了,羿毫不夸張的講,看見盤子上的花紋,他好像看到了幸福的曙光。
但在見到接頭人后,這道曙光卻把他迅速打落地獄。
“你需要我做的僅僅去刺殺一個來自異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羿覺得這簡直他聽過最荒謬的事情。
“首先,湯圓并不是一個孩子,他已經(jīng)成年了,只是行為和心理上比較幼稚;其次,你做過的對不起孩子的事情還少嗎?你是怎么獲得太子魚鳧和白朗的友誼的,需要我重復(fù)給你聽嗎?”這就是豫讓敢來找羿幫忙的原因,因為羿也在念第誅殺的名單上,排名還很靠前,他根本不怕羿泄密。
至于什么恢復(fù)游隼一族的名聲,還真是抱歉啊,豫讓想,他是鵓鴣一族,嫉妒心、占有欲都過于強烈的鵓鴣一族,從龍保駕之功只需要有他們一族即可,別族……需要存在嗎?
甚至不要說游隼一族投降的真相了,念第甚至都不知道還有游隼一族的存在,他只知道,羿是太子魚鳧身邊秘密的得力人手,他是太昊的人。當(dāng)羿殺了湯圓,念第的怒火就注定只能由太昊一族的血來熄滅。
羿握緊的雙手松了又握,握了又松,直至鮮血都流出來了,他才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開口問道:“我能不能親自面見少主,聽他的吩咐?”
“不能。”豫讓拒絕的沒有任何余地,你這輩子也別想知道誰是少主,“因為你還沒有資格。”
“什么樣的資格?”
“證明你忠心的資格,殺死湯圓。”豫讓步步緊逼,不肯退讓分毫。
“能問為什么嗎?”羿雖然一直都在說著湯圓這個家伙很麻煩,是專門來克他的,但其實他心里已經(jīng)認(rèn)下了湯圓這個朋友,他甚至覺得平日里耳邊有這么一個碌募一錚殘砘嵯緣貌輝倌敲醇拍<虻ダ此稻褪且瘓浠埃2幌肷繃頌澇病
“你只需要做,不需要問。”豫讓如是回答。
“……!”羿低頭,最后還是回答說,“我知道了,給我一段時間。”
“敬候佳音。”豫讓笑的特別邪性。
等豫讓走了,羿才終于松了一口氣,他果然不喜歡鵓鴣一族的人,傳聞中他們就都是一群不好相與的瘋子,沒想到近距離接觸了才知道他們這么討人厭!
殺了湯圓,該怎么做呢?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拋卻個人感情,湯圓本身就不是一個好隨便殺了的人物,敏感的身份地位,特殊的交友狀況,以及傳說中神秘的大啟侍衛(wèi),這些都是阻礙,而最該死的是,他不想殺了他!
然后,羿想到了他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走到一起的秘密朋友白朗,算了,先不管自己到底能不能下手了,找到接觸湯圓的機會才是真。
湯圓不聰明,但明擺著把他劃入保護勢力的念第可不是個好糊弄的,羿比誰都清楚,他以往表明了不想接觸湯圓的態(tài)度就決定了他現(xiàn)在不能貿(mào)然上門,因為他冷不丁的改變態(tài)度,湯圓也許不會覺得有什么,但念第肯定會看出端倪,甚至很有可能在他行動之前,干掉他。
羿真的很想仰天長嘯一聲,他是當(dāng)將軍的,不是當(dāng)職業(yè)殺手好嗎?果然認(rèn)識了湯圓,就不會有好事發(fā)生!都是湯圓的錯,最該死的明知道他是錯,自己卻舍不得殺了他。
……
陽春三月,青草依依,清水漣漣,柳色如煙,花光似錦,郫都城外氣象一新,寶馬香車麗人出游,這種浩浩蕩蕩的探春之景,每年春天都要上演一遍。蕩秋千、放風(fēng)箏以及蹴鞠是最常見的春日活動,而最受歡迎的則是上山禮佛。
郫都城外有一深山名曰法門山,山上供奉著大大小小供千座神佛,據(jù)說是集西承信仰之大成者,山中寺廟宗教鱗次櫛比,就這都險些不夠虔誠的西承人拜的。
所以說,宗教狂熱什么的,太可怕了。
作為西承最大的兩派宗教,往生教和坐忘心齋,它們也在山上設(shè)有廟宇,香火最為旺盛,甚至在一些特殊時期,是限制進入人數(shù),需要提前預(yù)約的。好比此時此刻,但有些特權(quán)階級是不受預(yù)約限制的,他們的臉就代表了一切。
白朗剛巧就屬于這么一種靠臉就可以走遍西承的主,而他請湯圓去禮的佛,就是需要預(yù)約的往生教門下的法門寺,沒錯,法門就是法門山的那個法門,不過據(jù)說最近要改命了。
殘酷的政治斗爭總是要牽連宗教。
“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臺煙雨中。”湯圓唯一還記得的詩句。
獸車內(nèi),哪怕是在春日也蓋著獸皮取暖的念第無奈嘆氣,然后才緩緩說道:“你知道詩人作詩時是帶著對佛教的反諷嗎?”
“……重點在哪里?”湯圓的表情很尷尬。
“重點在,少爺,這里的大家都很信教,反諷會惹人厭,以及,往生教不是佛教,這句詩怎么看怎么不合適。”心想在一邊小聲提醒道。
“往生教不是佛教?”湯圓一愣,“那為什么要叫法門寺。”
“以后有什么不懂的,記得就像現(xiàn)在這樣,私下悄悄問我就好,明白了嗎?”念第說。
“雖然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還是微妙的感覺到了你對我的鄙視。”湯圓的表情是這樣的“= =”的。
“寺廟從廣義上來說,并不單單指得是佛教,寺,寺通‘侍’與‘是’,創(chuàng)字會意即寸土之地,表示精確,不容猜疑變化。廟,通‘妙’,妙法之地,世間達(dá)賢逝者,亦可依律建廟,如孔廟,皆是敬順真如,仰止賢圣。所以寺廟就是包括祠堂皆是敬順仰止之地,得妙法真如之地,當(dāng)頂禮。簡單來說就是,寺廟不等于佛教。”念第見湯圓開始云里霧里了,就及時打住了他科普的腳步。
“了解。”在湯圓看來這個寺那個廟的就類似于家里的莊園,雖然有著花里胡哨的名字,但歸根到底,房契和地契其實都屬于家里,準(zhǔn)確的說是屬于家主,僅此而已。
當(dāng)獸車終于停下,湯圓就在心想的攙扶下下了車,然后又扶著念第下了車,念第不怎么喜歡別人碰他,用他話來說就是他是個大男人,還沒有虛弱到要人攙扶的地步。
對此湯圓的感觸就是,作為從小到大就是被人,還是被人扶出車的,他是不是又微妙的躺槍了?
一路陪著都快陪成布景板的白朗表示,他當(dāng)初貌似只邀請了湯圓一個人吧?為什么到最后……不僅念第來了,羿來了,尼瑪連中容和魚鳧都一起來了,更不用說另外一群“碰巧”來禮佛的春心少艾的名門貴女,及其家人。
白朗真的很想痛哭,哥是來約會的,不是朝廷組團踏青的好嗎?!
作為西承最閃亮的幾個鉆石王老五,魚鳧、念第、中容以及羿他們要負(fù)主要責(zé)任,其次湯圓這種后起之秀也帶來了一定壓力,最后哪怕是整日差不多帶著一個美女團來回招搖過市的白朗本身,也因為其令人瞠目的身價而殺入待嫁少女父母選婿的大名單。
念第看著這么一群人,心滿意足的笑了,看向白朗的眼神意思不要太明顯,我讓你打我弟弟主意,我要讓你打我老婆主意,早晚有天玩死你!
羿看著這么一群人,心想著,祖宗有靈,這大概就是天意,蒼天不讓我殺人,不能怨我。
假扮中容的豫讓則覺得他大概是上了念第的套,果然雖然他還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念第就已經(jīng)在時時刻刻的防著他了。
而魚鳧則一臉春心蕩漾的看著中容,一臉陶醉,我們果然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法門寺內(nèi)的主持雙手合十,默念一聲阿米豆腐,往生神在上,人流量太大,服務(wù)人手不夠,最要命的是外面哪個都惹不起,腫么破?第一次,主持如此迫切的希望外面會捐大筆香火的人都去對面的坐忘心齋給他們添添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