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六十四
孟均沒有說是怎樣聯(lián)系上章青幫忙的,孟良人隨孟均走出方鴻漸別墅的大門,仰頭看著天上稀星朗月,還有種恍若夢中的錯覺。
他由著孟均抓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問道:“你偷跑出來的?”其實他心里明白,孟均不是由著性子亂來的人,能自己跑來找他,應該是事情擺平了八成了。
但是他也明白,凡事都有代價,孟均能這么快跑來找他,應該是答應了家里的某些要求,比如,立即給孟家生一個繼承人……
孟均拉著他坐上車,靠在駕駛座上抿唇道:“本來打算過幾天再來找你,結(jié)果方老爺子派人送來了這個。”
他遞給孟良人一個信封,孟良人接過拆開,抖了抖,幾張照片滑出來,他一眼認出這是白天和那位鄭小姐吃飯時的照片,盡管他對這位鄭小姐絕不算熱情,但拍照的攝影師顯然十分專業(yè),硬是挑了好幾個角度,拍出幾分眉來眼去的曖昧來。
孟良人將照片塞回信封,道:“你相信這個?”
孟均道:“不相信。但也不想看到。”血緣這個東西,總是沒法斬斷,況且方家一心想著孟良人回去,方鴻漸這些年來對孟良人也不賴,他不想孟良人對他們有一絲絲的妥協(xié)。
孟良人反問道:“那么你呢?你答應了家里什么?”
孟均道:“我什么也沒答應。”
孟良人看著他,微微嘆了口氣,轉(zhuǎn)頭望向前方。
兩人在市區(qū)內(nèi)的一家酒店休息,匆忙沖了個澡,兩個人躺在床上,孟良人隨手打亮一盞臺燈,在暖黃的燈光下,想點支煙抽,身旁的薄被忽然動了動,青年赤、裸的手臂伸過來,環(huán)繞住他的肩膀。
孟良人一只手搭在他手臂上拍了拍,耳后傳來溫熱的呼吸聲,青年低下頭,一點一點地啄吻著他的后頸。
孟良人別過臉,對他開玩笑道:“嘿,你不會現(xiàn)在要和我共度春宵吧?”
孟均注視著他,一雙眼被床頭燈映得微微發(fā)亮,點了點頭。
孟良人忽然說不出什么話好拒絕了,有太多亟待解決的問題壓在他們頭上,既然決定了要彼此分擔,那么身體上的交流也是順理成章的。
他探過頭去,輕輕地觸碰青年的嘴唇,而后漸漸投入,不知不覺成了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孟均忍不住欺身上來,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卻控制著不讓他覺得過重。孟良人察覺到他這份小心翼翼,心不由得軟了,他本來就不是執(zhí)著上下之分的人,接吻的間隙喘了口氣道:“隨你吧。”
孟均頓時吻得更用力了,手也不閑著,一邊扒衣服,一邊撫摸光滑柔韌的肌理,孟良人輕笑著摸了摸他松軟的額發(fā):“好好伺候,有你的便宜占呢。”
不過到后面他就笑不出來了,不得不說處在被動位置任人掌控的感覺還是令他有點后悔,但是箭在弦上……
這一鬧騰,孟良人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了。
不得不說身體交流的確很益于減壓,孟良人現(xiàn)在一件煩心事都想不起來了,因為他腰部以下就像被重物壓了一晚上,酸得抬都抬不動。
他試著挪動了一下,放棄抵抗仰躺在床上,房間里空蕩蕩的人影都不見,他差點以為昨晚是自己做了一個無比辛苦的春夢。
躺了一會兒,套房外間的門咔噠一聲,傳來兩人的腳步聲,孟良人一下子睜開眼,孟均帶人來了?
他連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的狀況,除了那令人尷尬的酸軟外,睡袍還好端端地系在身上,小兔崽子還算有良心,知道事后清理。他“嘶”了一聲坐起來,猜測來的是方家的人,還是cheney?
他沒猜出個結(jié)果,清亮的女聲已經(jīng)響起來:“你們難道一直住外面?老四呢?”
孟均說:“小叔叔在里面,姑姑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叫他起來。”
是孟選。
孟選是個急性子,幾步上前推開里間的門:“老四……”和匆忙攏起衣襟的孟良人對了個正著。
孟選眼尖,一眼瞟見孟良人由脖頸沒入睡袍內(nèi)側(cè)的斑斑駁駁的吻痕,先是愣了愣,反應過來之后真是又氣又不知說什么:“你們!”
孟良人咳嗽一聲道:“二姐,你先出去,我穿個衣服就來。”
孟選待要罵他們兩個幾句,又罵不出什么來,只好跺跺腳,走出去了。
孟良人出聲才發(fā)現(xiàn)自己嗓子也帶著啞,不免皺眉瞪了孟均一眼,扶著腰下床道:“過來幫忙。”
等穿好衣服,在床前活動了下筋骨,保證走路姿勢正常,開門,孟選正坐在落地窗前的布藝沙發(fā)里,臉上倒沒生氣,只是目露憂色。
孟均在他身后,輕輕地握住他的手,手指松松地交扣著。
孟良人手指按了按他的手心,過去坐在孟選對面道:“二姐,你怎么找來了。”
孟選道:“我不找來,你們是不是不打算回去啊?”
孟良人笑了笑,孟選又道:“老四,你也是,大哥一句氣話,你就當真跑了。你們……唉。”
孟良人看她的態(tài)度,不像是來說服他和孟均的,便道:“家里還好么?”
孟選責怪地望了孟均一眼:“能好嗎?現(xiàn)在都沒人說話。悶死了。”
她話音落下去,屋子里寂靜了一會兒,孟選嘆了口氣,打破沉默:“老四,如果真的把家當做家,就不要總想著道歉。”
她看著孟良人:“你總覺得你欠了我們,可是家人之間,哪有什么欠不欠呢?”
孟良人道:“二姐……”
孟選說:“不論大哥怎么說,你總不至于一輩子都不回來吧?”
孟良人的確有這么想過,孟哲不肯原諒他這無可非議,但在孟均沒放手之前,他也不會放手。
他不說,孟選卻看出了他這份意思,不由扶額道:“夠了,夠了。”
孟均道:“姑姑,你不反對我們,是嗎?”
孟選瞪了他一眼道:“我反對你們會分開嗎?臭小子,居然還說出讓你表弟繼承家業(yè)這種話來,存心氣我和你爸是不是?”
她站起身來道:“我不反對,也不支持,你三叔也是這個意思。孟均,你給我老實回公司上班去,老四,我還是那句話,別總想著補償,道歉,我們要的是這個嗎?這陣子就先這樣吧,等時候到了,再回家里來。”
話說完,她便瀟灑地揮揮手,走到門口,又回頭,臉色古怪地道:“你們兩個,要就找個房子正經(jīng)住下來,老住酒店像什么樣子。”
孟良人明白這是她能表示的最明朗的態(tài)度了,正要開口,忽聽見孟均道:“只是暫住一晚,房子已經(jīng)找到了。”
孟選撇撇嘴道:“就你們有主意,我走了。”
她走后,孟良人望著合上的門,轉(zhuǎn)頭問孟均道:“你什么時候找的房子?”
孟均雙臂環(huán)住他的腰,撒嬌似地抵著他額頭道:“你跟我走,就知道了。”
孟良人稀里糊涂地跟他退了房間,下樓,吃早飯,上車,到機場,搭上了去宛溪的航班。
他終于醒悟到孟均說的房子是哪兒了,不禁問道:“那里很久都沒打掃了吧?”
孟均系好安全帶,抬起頭對他一笑:“我都打理好了,歐弟也送過去了。”
孟良人怔了怔,終是把話都咽進了心里,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的云層,周圍的乘客被這兩人出眾的外表所吸引,時不時投來目光,卻沒人看到他們暗地里相牽的手。
孟良人看了一會兒,眼簾越拉越低,他問孟均:“你困了嗎?”
“有一點。”
“那睡吧,睡醒了,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