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猜心
大哥一臉虛脫,薅著頭發(fā),拍著大腿長吁到:
“小北啊!你這個蛋扯得是虎虎生風啊!”
眾人紛紛調(diào)侃小北這犢子扯的是稀碎啊,太無厘頭了。
二哥一副深思狀:“小北?那你二叔后來放出來了嗎?”
眾人的目光集火在二哥身上,大哥開始用臉平拍在桌面上,慘不忍睹。
大哥一邊薅頭發(fā)一邊似笑非笑神情痛苦的看著二哥:“正鑫!犢子懂嗎?他么就在這扯犢子呢!你沒聽出來啊!”
那一天大家是在深醉狀態(tài)下回寢的,我后續(xù)能記住的只有大笑和干杯,還有不停的吃。
而海咪咪那晚終究還是沒有答應(yīng)小北,不過小北卻異常興奮,因為他覺得海咪咪沒有明確拒絕他,就屬于是徹底的成功了,現(xiàn)在他們能又發(fā)短信又聊天還挨著座位吃過飯,用他的感覺就是倆人快成了。當然三哥還是義正言辭的告訴他,一定要注意分寸,少和人說話,別再給人說懷孕了。我也納悶這貨怎么總這么單純,十足樂天派啊。
接下來的一個禮拜,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個禮拜之一,每天早上6點半,小虎都會準時的讓阿姨用收發(fā)室的喊話器叫我,給我送飯,然后站在寢室樓下,窗戶恰好能看到的位置,接受寢室哥們的嚎叫與俯瞰。我問她,為什么不打我手機,她神秘的一笑,我就是讓所有人都知道,咱們在一起了。
那段時間幸福且又惶恐,幸福在我們能相聚的每分每秒,在我想她的的每次思緒里。惶恐則在分開之后,尤其是沒有她消息的夜里。在每次告別之后,如果她一兩個小時都不給我發(fā)短信,我的心就會一直往下掉,就會不斷的猜測,不斷的否定自己,怕她突然就不喜歡我了,剛剛就是我們最后一次相聚。
夜里我常常睡到兩點多突然就醒了,巨困,卻又睡不著,滿腦子都是小虎微笑的樣子,都是我們白天的過往,那時候我才知道,沒有愛人并不是最寂寞的,最寂寞的是在思念的夜里,有一個無法觸碰的愛人,我確信,如果此時能把小虎擁在懷中,我一定會睡的好香,所有的煩惱也都不重要了。多數(shù)時這么想著想著會想的很深,想以后我們會天長地久的在一起,然后在幸福的幻想中睡著。但也有時會走向另一個憂心的極端,怕天一亮,世界就換了個樣子,上天只是把我捧的高,然后摔得狠,因為這種感覺太不真實了。我一直失眠是不是因為其實這一切本身就在夢里,在夢里的人又怎么能睡得安穩(wěn)呢。
總之,一切的煩惱都會因為大喇叭的響起而煙消云散,“404郭豆豆,你小女朋給你送飯來了。”
我從未發(fā)覺舍管阿姨的聲音這么好聽,這么溫暖。
——青春炫目,紅塵煉心——
考完試大家也就在這熬了三天,就都熬不住了,白天也沒課,晚上還查寢,東森這種變態(tài)的體制都是好腦袋想出來的。于是在三哥的保障之下,弟兄們都作鳥獸散,享受特權(quán),買票回家了。大家都約在一天走,我和二哥兩個哈爾濱土著便去車站送。大哥臨出寢室時偷偷的告訴我,他在床底下有許多積蓄,我需要啥自己隨便拿。我笑了笑,這又怎么好意思呢。
到了火車站,我去!
全是人啊,這個架勢是肯定買不上票了,我就給我爸打電話問他有沒有路子把我這幾個兄弟偷渡出去。
等了半個小時回復(fù),我爸告訴我領(lǐng)著大家去找一個叫沈五叔的人他幫我安排,于是就在哈站昏暗的地下的一個垃圾站旁邊我遇見了這個在地下室?guī)Т竽R,一口大黃牙,長相酷似東南亞毒梟的男人。小北說五哥我不回家了,我突然想起來學(xué)校還有事。大哥說小五我床底下就是些零食,沒啥值錢玩意,言外之意我能不能放他一馬。
我心里也沒底啊,這氣氛也太詭異了吧,我就斗膽問了問沈五叔,一會準備怎么吃,不對不對,是怎么安排我這幾個兄弟。原來火車站專門有個部門是管餐車的,這個沈五叔就是那個部門的一個小頭頭,一會他會把哥幾個都安排在相應(yīng)車次的餐車上,到時候跟著餐車服務(wù)人員一起進出站就行了,聽到此處大家才放下心來。這時候三哥湊過來跟我說:“小五,這票錢咋給啊?”
我假大方的說回到:“啥錢不錢的,沒事,回頭我跟他算。”
四哥在旁邊也不干,說這不行,幫了這么大忙不能再讓我搭錢,于是他們一人出了200塊錢都塞到了我手里
我也沒太推辭,就拿著這個錢塞給了五叔,五叔也沒客氣直接就收下了。哥幾個就都在辦公區(qū)里的一個倉庫里等發(fā)車,大家邊聊天邊喝小北背包里啤酒,這時大哥的天賦又亮了,他發(fā)現(xiàn)倉庫里的大紙殼箱里其實全是吃的,什么紅腸、面包、花生末、鄉(xiāng)巴佬雞蛋、雞爪子、瓜子、礦泉水。
二哥指著一個開著的箱子說:“咱們?nèi)诹税桑 ?br/>
小北偷偷的往包里塞雞爪子。
我臉都要綠了。
這幫貨都是我領(lǐng)進來的,這要是案發(fā)了可咋辦啊,丟死人了。
關(guān)鍵時刻還得是三哥:“我車要到點了,我先走了。”
人心散了,隊伍不好帶啊。
玩笑歸玩笑,大家都沒偷東西吃,小北也把雞爪子還回去了,但二哥實在是不好控制,四哥就讓我和二哥先走,說他們上了車給我倆發(fā)短信,我連哄帶騙,說旁邊有個砂鍋可好吃了,咱倆吃砂鍋去,大碗肉還有白酒。二哥說這不就有嗎,呲不就完了嗎,還出去呲啥。我說二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盜亦有道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這里的糧食都是要發(fā)往前線,救濟貧困兒童的,你吃一口,不,你吃一箱,就有十幾個饑餓的兒童面臨死亡的威脅。二哥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問大家真的嗎?
三哥認真裝:“絕逼是真的。”
二哥:“那不能夠啊!這點玩意才夠多少人吃的,走,老五,找你那個叔,我再捐點。”
我說:“我的親哥,這事您就別操心了,你不挖社會主義墻角,我已經(jīng)很滿足了,這樣吧咱們該干啥干啥去,我相信政FU能妥善的處理好這個事情,我會幫你監(jiān)督的。”于是大家連哄帶推的把我和二哥送出來了。
出了火車站第一件事,二哥就問我砂鍋在哪呢,我當時的心情是特別想送二哥一個鍋蓋,讓他回家蓋著睡覺去,一天天勁給我惹事,可操死心了。不過老哈站對面的美味砂鍋家,確實特別可口,我也說不出來這地方究竟是哪好吃,總之一天門庭若市,不排上十五分鐘隊肯定是吃不上,我一度懷疑他家的飯菜里可能是煮了大煙,所以一兩個月不吃就特別想。生意這么好,店鋪卻不大,當年我特別納悶為什么不把生意擴大,如今想來,這里可能就是饑餓營銷的第一梯隊吧。
吃完砂鍋回到學(xué)校,第一件事當然是給小虎發(fā)信息,可能是骨子帶著些害羞吧,雖然滿心都期盼著聽到小虎的聲音,但總是不習慣直接掛電話,還是喜歡短信交流。
短信問了她在哪,就滿心忐忑的等著她的回信。
小虎說她在寢室,問我都完事了嗎?我說我就在你們樓下,下來吧。她問:“去哪啊?”
我說去冰場滑冰吧,她把電話掛了過來:
“啊?我也沒有冰刀啊?”
我說:“沒事,冰場有租的,你多穿點就行了。”
她笑著說:“穿多了滑不動,我知道了,等我一會我,就下去。”
我在女寢前面不停的往手上吹著熱氣,一圈又一圈的溜達著,我發(fā)現(xiàn)這個時段還真是沒有學(xué)生出沒,我在樓下等了十來分鐘,居然一個進出的人都沒有,直到小虎出來。
那天她穿了一件黑色的薄羽絨服,帶著黑色的毛線帽子,上面還有一個可愛的小毛球。脖子前面圍了一個可能紫羅蘭顏色的圍巾,我雖然不是色盲,但對顏色一只叫不準。那天她的臉色特別好,像白玉一般,大大的眼睛盯著我壞笑,還有一縷頭發(fā)垂在了眉心,美麗的樣子一下就把我吸住了。我小跑過去不要臉的說:“怎么這么慢啊,凍死我了都。”然后就去抓她的手:“給我捂捂。”
居然一下就得手了,我的心率瞬間就彪到了120。我不知她是驚訝還是與我有同樣般的感受,總之我倆都定在了那里,大約過了兩分鐘吧,她用力的把手抽出來,然后雙臂捂著臉,把頭埋了起來。那一瞬間我特別沖動的想抱住她,又不太敢。我控制,我控制,我控制住了。
我這個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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