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喜歡被他碰觸
    如果周圍不是還有其他人,我毫不懷疑他會撲上來將我撕碎,嚼爛,讓我為欺騙他付出慘痛的代價。
    “北芥?”楊海陽得不到我的回復,特意提高了音量。
    “嗯……是。”關注著商牧梟的一舉一動,我心里不免有些發(fā)怵,怕他突然發(fā)瘋,在楊海陽面前質問我當初為什么跟他撒謊。
    當初我腦子一熱,說自己是逆行風里女主的影迷,就是怕商牧梟知道我喜歡商祿生氣,結果一個大圈子兜下來,還是逃不開惹他生氣。
    商牧梟收回視線不再看我,拉扯領帶的動作變得十分用力。他現在拿我沒有辦法,便只能同死物較勁兒。
    直到楊海陽換完衣服出來,我們再沒有眼神接觸,更勿論交談。
    他現在一定討厭死我了。
    我雖然如今可以站立、行走,但到底是借助外力。離了外骨骼,我即刻就會倒下。
    以這家店的手藝,我相信絕不會有什么誤差,便只試了上身的衣物。
    當我站到鏡前,開始系領帶時,楊海陽一直在我身后發(fā)出各種夸張的驚嘆。
    “哎呀,我們北芥真帥啊。”
    “我們北芥真是玉樹臨風。”
    “你看這腰,你看這腿……”
    我想商蕓柔會想嫁給他,絕對有這嘴的一份功勞太能說了。
    我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出聲制止道:“好了,留點功力到結婚那天拍新娘子馬屁吧。”
    視線掃過鏡中的商牧梟,他穿著全套的西服四件套,上衣口袋露出一角白帕,襯衫領口甚至還別上了一對黑色的寶石領扣,大馬金刀坐在角落的沙發(fā)上,一手支額,看著就快睡著了。
    可能是感覺到我的目光,他倏地睜開眼,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我抓個正著,眼里沒有睡意,全是陰郁。
    “騙子。”
    他坐在角落,所有人的身后,因此除了我,并沒有別人讀到他的這一唇語。
    手一緊,領結就收的有點猛。我咳嗽兩聲,不動聲色又將領結扯松。
    衣服一如所想,非常合身。確認沒什么問題后,我見商牧梟坐在那里遲遲不見動靜,便自顧進更衣室換衣服。
    拐杖支在一旁,才脫去外套,隔簾就被一把拉開。商牧梟擠進來,嘴里說著:“不要浪費時間了,都是大男人,北教授應該不介意和我用一個更衣室吧?”
    極速拉近的距離使我不安,腳步不穩(wěn)地往后退去,背脊撞上墻壁,生出悶痛。
    他這是要和我算賬了。
    看一眼他身后的隔簾,薄薄一片,動靜大點外面就全都聽到了。
    “回去我再跟你解釋。”我小聲安撫他,但其實自己都沒想好怎么解釋。
    這件事也沒什么好解釋的。事實便是如此,我的確騙了他,無論出于怎樣的考慮,說謊就是說謊,我需要為此道歉。
    他低垂著眼眸,漆黑的瞳仁深不見底,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我見他不再有別的動作,暫且放下心來,背過身,將外套掛到了墻上。
    更衣室雖然只此一個,倒也還算寬敞,足以容納兩個男人在互不干涉的情況下?lián)Q衣服。
    我背對著商牧梟,一粒粒解開襯衫扣子,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我。
    脫去襯衫,彎腰去拿凳子上的衣服,手腕忽然被人從身后攥住,緊接著靠上來一具結實的人體。
    隔著布料,對方的溫度一點點滲透過來,讓我整個人都僵硬了。
    “你之前想潛我,說我是不一樣……”他低語著,氣息全都噴吐在我后頸處,“哪里不一樣?”
    我忍著麻癢,掙了掙手腕,沒掙開,反倒使他更用力了幾分。
    潛他?什么潛他?我以為我只需要為自己其實是商祿影迷這件事道歉,可為什么他現在又扯出來一個潛規(guī)則?那個烏龍我以為我早就解釋清楚了。
    “是不是因為,我是商祿的兒子,你才對我不一樣?”呼吸灼熱,語氣卻透骨生寒,他攥著我的手,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它折斷。
    他跟我關注的點完全南轅北轍,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這事情并非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環(huán)境地點也不合適,而且我也不喜歡他這樣脅迫式的溝通方式。
    “你先放手。”微微偏首,我用另一只手去掰他的手指。
    這一行為似乎徹底激怒了他,他猛力將我按壓在墻上,牢牢制住,不給我任何反抗機會,一口咬在了我的后頸。
    “唔……”我吃痛地發(fā)出輕吟,又趕忙緊咬住唇防止更多聲音外泄。
    他真是瘋了……
    不是激情中為發(fā)泄過剩欲望或者調情時滿含曖昧的那種“咬”,而是真真切切,帶著滿腔怒火,不留任何余地的噬咬。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會撲上來將我撕碎、嚼爛,讓我付出代價。
    好痛,感覺肉都要被咬下來了……
    “北芥?你們沒事吧?”楊海陽興許是聽見更衣室的異響,關心地詢問道。
    我松開緊咬的唇,急喘兩下,盡量用平穩(wěn)的聲音道:“沒事,剛剛……不小心撞到鉤子。”
    “你當心些啊。”楊海陽不疑有他,完全相信了我的話。
    “嗯……”我答應著他,尾音都在顫抖,所幸并不明顯。
    商牧梟一點點齒間松開力道,沒有動,只是將唇印在我的后頸,柔軟的觸感與方才他堪稱兇暴的行為簡直無法劃上等號。
    片刻后,他徹底退開,放我自由。
    額頭抵在墻上,緩了一會兒,我穿上衣服,看也不看他,拄上拐杖離開了更衣室。
    人類的牙齒到底不像野獸,沒有那么鋒利,我抹了把后頸,沒摸到血,只摸到一些凹凸不平的牙印。還好今天穿的衣服領子不算低,后頭有個帽子,應該能把他的咬痕擋住。
    店員接過我手上的西服,可能是見我行動不便,問我需不需要快遞服務。想了想,也省得我這一路拿回去,便給他留了地址。
    楊海陽這時也已經付完尾款,瞟了眼更衣室方向,道:“那我先走了,你們路上小心。”
    我點點頭,同他告別。
    商牧梟沒多久也換完衣服出來,店員再次上前接過他手里的西服,同樣詢問他需不需要快遞服務。商牧梟簡短地“嗯”了聲,于是店員取來快遞單,讓他填寫地址。
    他掃一眼我,道:“問他。”
    說罷從褲兜里掏出煙盒,推門而出,沒有走遠,只是站在門外。不多時,白色煙霧穿過夜色,如最輕薄的紗綢,在他身側縈繞不去。
    店員將快遞單遞到我面前,我無奈地接過,填上了他的地址。
    銅鈴如來時一般發(fā)出輕響,店員替我拉開門,恭送我離開。
    商牧梟見我出來了,碾滅煙蒂,雙手插兜走在前頭,一言不發(fā)往停車場而去。
    他一路往前走,我就默默跟在后頭,誰也沒開口說話。
    我有種預感,一場爭吵在所難免。
    到了停車場,昏暗的光線下,只有零星的幾盞燈照明。車位幾乎被停滿,這個時間段,大家不是在吃飯就是在逛街,人反而很少。
    商牧梟突然停住腳步:“怪不得你那樣看他。見到真人,果然比電視里的要更讓你心動吧?”他轉過身,冰冷地凝視我。
    若不是“電視”兩個字給了我提示,我甚至都反應不過來他說的是誰。
    “我的確當時是因為你是商祿的兒子才對你網開一面……”筆趣閣
    “哈,你承認了吧!”他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有理就在聲高,“你跟我分手根本不是因為那個該死的賭約,你就是因為見到心心念念的白月光朱砂痣了,所以不需要我這個贗品了!”
    “還有這顆痣……你很喜歡吧?”他指著自己右耳耳垂,眼尾全被怒氣染紅,“和他一模一樣是不是?”
    他說得太像那么回事,像到要不是他控訴的對象是我,我也會覺得這是個可憐替身和惡劣渣男的故事。
    我試著和他解釋:“商祿只是我年少時喜歡的一個普通的電影明星,我也只是他很普通的一個影迷,事情沒有你想的那么復雜。”
    他抿著唇,胸膛明顯起伏著,呼吸很重。
    久久,他問:“什么程度?”
    我怔了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你喜歡他,到什么程度?”商牧梟每個字都咬得很重。
    對著他的海報想入非非的程度……
    但那只是我那個年紀見到心儀對象時很正常的生理反應,并不意味著我愛他。
    見我回答不出,商牧梟冷嗤一聲,脫下外套摔在我面前。
    “普通影迷?啊?”他滿滿嘲弄意味。
    我們本來就分手了,分得也不好看,我為什么還要執(zhí)著于維護在和他戀愛時自己的形象,苦苦解釋自己沒有渣男行為?
    他也沒有為他的行為道過歉不是嗎?
    誤會就誤會,鄙夷就鄙夷,反正我說什么他這會兒都不會信了。
    這段感情本來對他也一文不值,現在不過是從一個好笑的笑話變成一個惡心的笑話。
    想明白了,我不再做無謂的解釋。
    “是,不是普通影迷。你說得對,我喜歡被他碰觸。”我平靜地,用著不大不小,確保他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比被你碰更喜歡。”
    這是除夕那天在商家,商祿誤入我的房間后,商牧梟無理取鬧問我的問題,當時我沒回答,不成想放這兒來回答了。
    這或許也是一種墨菲定律,越是想繞開,越是繞不開。
    “滿意了嗎?還想聽更多我對他的性幻想嗎?”我問。
    他仿佛被我擊中了要害,臉孔一白,顯得眼尾越發(fā)的紅了。
    死死瞪視著我,脖子上的經絡都因為肌肉的緊繃而全部顯露出來,我以為他要撲過來,他卻望了眼頭頂夜空,毫無預兆笑起來。
    “天啊,太好笑了……”他說,“原來我們兩個都是騙子,偏偏認為對方全是真心的。好了,我騙你一次,你騙我一次,也算兩清,以后誰也不欠誰了。”
    說完他轉身獨自離去,沒有坐我的車。
    我在原地站了半晌,直到再也見不到他身影,這才緩緩走到那件衣服前,彎腰將它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