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生變
月光下的沙磧?nèi)绾? 連綿沙丘猶如銀『色』的波濤。
凌霄恒站在飛舟的船舷上往下望,赤地魔城就像『露』出海面的一塊塊嶙峋礁石。
短短一個月不到,赤地又有座城池落入偃師宗之手, 最可怖的, 他們每攻下一城, 傀儡軍便壯不少,其中不乏血煉和赤煉境界的魔修,相當(dāng)于元嬰和煉虛修士。
正思忖著, 不遠(yuǎn)處的沙丘上方出現(xiàn)了條魚似的暗影, 歸元和太虛的飛舟也到了。
次出征,凌霄恒不敢掉以輕心,聯(lián)合了歸元與太虛宗, 派在九宗門中分別排名第三與第四,在赤地都有自己的勢力,自然不甘心被偃師宗分一杯羹。
凌霄恒有別的合作對象, 特地選了派結(jié)盟,為歸元、太虛宗毗鄰而居, 素來不和,不怕他們暗中勾結(jié)對重玄放冷箭。
正思忖著, 對面一艘較的飛舟緩緩駛來, 舟上一個面容清癯的老者遙遙向他一揖,洪亮的聲音傳來, 震得飛舟一顫:“凌兄別來無恙?”
凌霄恒目光閃動,歸元派的左護(hù)法盧鈞,歸元派以內(nèi)家功法與符箓見長,他甫一見面便施展一□□音功,頗有顯威之意。
凌霄恒回以一禮:“闊別經(jīng)年, 盧賢弟呂雷音的功夫越發(fā)爐火純青。”
盧鈞笑:“凌兄過獎,在凌兄面前不過班門弄斧。”
說著看向另一艘飛舟:“小弟備了點(diǎn)粗茶薄酒,有請凌兄挾高足賞光。”
凌霄恒眼中閃過一絲不悅,次重玄出面召集的聯(lián)盟,盧鈞如此行未免有點(diǎn)喧賓奪主了。
他想了想:“戰(zhàn)在即,宜養(yǎng)精蓄銳,不如留待捷之后,慶功宴上,再來品鑒盧賢弟的美酒仙釀。”
恰在此時,另一艘飛舟也駛近過來,船頭一笑:“盧兄?jǐn)[的可鴻門宴?”
來生得腰圓膀粗,方面闊嘴,不像修士而像屠夫,偏偏衣著甚風(fēng)雅,腰間『插』著一管碧玉簫,聲音尖細(xì),說話陰陽怪氣,與貌極不相稱。
此正位列太虛四長老之一的玄武長老宣平,太虛派發(fā)端自西周宮廷司樂,宣平也個樂修。
盧鈞朗聲笑:“賢弟真會說笑,你信不過,難信不過凌兄?有凌長老坐鎮(zhèn),難還怕在你酒里下毒?”
宣平“嘿嘿”一笑:“豈敢豈敢。”
凌霄恒本來有所顧慮,但見一見面便爭鋒相對,反倒放下心來,盧鈞和宣平都化初境的修為,而他自己已化期七重境,足足差了七個小境界,且素來不和,無哪一個圖謀不軌都翻不出什么浪來。
他便即向盧鈞拱手:“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盧鈞向宣平:“賢弟,你待如何?”
宣平:“既然有凌兄在,便刀山火海也要赴,何況區(qū)區(qū)一場鴻門宴。”
寒暄了幾句,凌霄恒和宣平便帶著弟御劍登上了歸元宗的飛舟。
盧鈞與隨行弟將客延入飛舟二層的飛廬。
船艙內(nèi)彩檻雕楹,鮫珠凝光,儼然一座移動的宮闕,比起重玄那艘也不遑多讓。凌霄恒對奢靡浮華的做派一向看不慣,沉著臉一撩袍擺,入了上座。
眾依次入座,仙侍魚貫而入擺上酒肴。
盧鈞作為主,起身說了幾句場面話,便向凌霄恒舉杯:“此番共討叛逆,凌兄身先士卒,愚弟欽佩之至,第一杯酒先敬凌兄。”
凌長老托起酒杯:“盧賢弟言重,此番托賴諸位群策群力,老朽不過略盡綿力。”
說罷并不飲盡,只沾了沾唇便放下酒杯,向席間掃了一眼,對盧鈞和宣平:“老朽有個不情之請,諸多冒犯還請見諒。”
盧、都:“凌兄但說無妨。”
凌霄恒向眾:“諸位共舉義旗,討伐『奸』賊,老朽本不該相疑,然而那偃師賊出鬼沒、妖邪之術(shù)防不勝防,有身中傀儡邪術(shù)而不自知者,以防萬一,還相互驗(yàn)一驗(yàn)穩(wěn)妥。”
盧鈞和宣平各自沉『吟』片刻,盧鈞頷首:“凌長老所言極,三派千百年來親如手足,若妖邪術(shù)離間而生出嫌隙反而不美。”
宣平也:“敝宗弟登舟前盡數(shù)驗(yàn)過經(jīng)脈,位若不放心,再驗(yàn)一遍也無妨,不過如何驗(yàn),還請凌兄定個章程。”
凌霄恒沉『吟』:“依老朽之見,老朽與敝派弟由位來驗(yàn),盧賢弟與貴派弟由老朽和賢弟來驗(yàn),賢弟高足便由老朽與盧賢弟來驗(yàn),如此方能萬無一失。”
宣平沉『吟』:“如此一來,每個弟都要驗(yàn)回,對經(jīng)脈難免有損。”
凌霄恒立即反駁:“雖有少許損傷,一夜運(yùn)功調(diào)息便可恢復(fù)半,若陣中混入一個偃師傀儡,必定釀成禍,害相權(quán),賢弟想必知該如何抉擇。”
盧鈞干脆:“在下以為凌兄所言甚。”
宣平也只得答應(yīng)。
三依次將在場所有弟的經(jīng)脈輪流驗(yàn)過,并無一有異,凌霄恒才徹底放下心來。
宣平笑:“凌兄謹(jǐn)慎,愚弟佩服。”
盧鈞:“小心駛得萬年船,凌兄能有如此高深的修為造詣,不謹(jǐn)慎如何可得?”
眾一邊飲酒一邊賞樂聊天,盧、二不管說什么都要明里暗里的針鋒相對一番。
酒過三巡,宣平起身:“盧兄有美酒佳肴,愚弟無以相酬,幸而略通音律,庶幾可以娛賓。”
凌霄恒知他自負(fù)琴藝超絕,有沒總要顯『露』幾手,也不以為怪,向弟們:“今你們的耳朵有福,可以一聆世叔仙音。”
宣平:“盧兄過獎。”
說著命侍僮將琴取來,放在膝頭,向眾笑:“獻(xiàn)丑了。”
宣平的琴藝果然非凡響,凌霄恒也不知不覺聽得入了,一邊飲茶,一邊賞樂,只覺愜意非常。
正當(dāng)陶然之時,原本平緩如流水的琴音陡然變得鏗鏘高亢,隱隱帶上了金戈之聲,殺伐之氣。
凌霄恒的心忽然一沉,微闔的雙眼驟然圓睜:“宣平,你……”
話音未落,只見宣平勾了勾嘴角,右手揮出,錚然一聲,琴音帶著勁力,如漣漪般迅速擴(kuò)散。
凌霄恒向眾弟喝一聲:“趕緊關(guān)閉五識!”
然而他出言警告時已經(jīng)晚了一步,說話間宣平揮弦不停,那琴音仿佛穿耳的魔音,如箭矢般刺破耳膜,直入腑臟。
縱然凌霄恒修為深厚,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震得喉頭一甜,幾個元嬰弟已七竅流血。
凌霄恒拔劍聳身而起,一劍揮出,剛猛劍氣突破重重水波般的琴音,將五根琴弦削斷了根。
宣平吐出一口鮮血,噴濺在琴上,擔(dān)仍然揮弦不止。
凌霄恒喝一聲:“盧鈞!還不快來助誅殺叛逆!”
盧鈞“好”,話音未落,凌霄恒只覺后心一震,猛然回過來,竟他一掌穿云打在了他后背上。
幾名煉虛期的重玄弟執(zhí)劍挺身,想上前襄助,卻被歸元和太虛的弟團(tuán)團(tuán)圍住。
凌霄恒才發(fā)現(xiàn)在場眾中,只有重玄弟被那琴音所傷,盧鈞和歸元弟盡皆安然無恙,顯從一開始便串謀好的。
宣平說得沒錯,果然場鴻門宴,只不過場鴻門宴從一開始便為了對付他。
凌霄恒雖被盧鈞偷襲,身中一掌,但他修為畢竟比高了七重小境界,一把重劍揮舞得如霹靂,帶起陣陣罡風(fēng)。
盧、夾擊他一個也占不得半分便宜。
“為什么,”凌霄恒目眥欲裂,“難你們?nèi)斡沙嗟氐牡乇P落入偃師宗之手?還說你們中了偃師宗的傀儡術(shù)?”
盧鈞笑:“方才凌兄不已經(jīng)驗(yàn)過等的經(jīng)脈了么?”
宣平的琴已被凌霄恒一劍斬成段,他飛身而起,抽出腰間玉簫放在唇邊,邊吹著殺的樂曲,邊用腹音:“凌兄若將偃師宗寶藏的所在說出來,念在多年交情的份上,們還能饒你一命。”
凌霄恒一愣,隨即:“什么寶藏?”
盧鈞冷笑:“凌兄不必裝傻充愣,當(dāng)年你們重玄借刀殺,借們八宗門之手滅了偃師宗滿門,寶藏卻無影無蹤。”
凌霄恒:“難你們以為寶藏在們重玄手上?”
宣平:“當(dāng)初八宗門高手幾乎全折在沙磧里,自然你們重玄坐享漁翁之利。”
盧鈞:“奈何你們私吞了偃師宗的秘寶還不滿足,先占赤地七城,又將手伸到凌州,每年分去凌虛派成歲入尚不知足,竟要一口全吞下,也不看看你們重玄有沒有么胃口!”
凌霄恒:“凌虛派已在偃師宗掌握之中。”
盧鈞和宣平相視笑,盧鈞:“凌兄不必狡辯,當(dāng)們傻呢。”
宣平也:“偃師宗要有通天徹地的本,也不必們合作了。”
凌霄恒聞言驚:“你們……你們與虎謀皮,滅門之禍八宗門聯(lián)手造成,你們都偃師宗的仇,難不怕他們轉(zhuǎn)頭來對付你們?”
盧鈞:“那也得他們有個本才行,彼弱強(qiáng),便們手里的刀,先用把刀殺了你老東西再說。”
凌霄恒冷笑一聲,不再多言,只全力應(yīng)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