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一章 昭英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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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承榮便看著兒子似笑非笑道:“我今天在你這里又收到一頂高帽子!你我父子也要如此虛偽客套?”
沈秋君見兒子臉紅了,便橫了丈夫一眼,對兒子笑道:“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你父親不過是怕你將來被大臣們的阿諛奉承所蒙蔽,這才特意點(diǎn)了出來,你以后多加注意就是了。”
松哥兒忙對母親笑道:“兒子記下了。”
莊承榮看著她母子一派和諧的模樣,便收了笑,叫著兒了去了前殿:“這李意書才算是居功至偉呢,我們還真得好好琢磨一下如何賞他。”
因?yàn)橹吧蚯锞龑瞵幥僭S下的諾言,故莊承榮與群臣商議過后,便下旨封了李意書為錦鄉(xiāng)伯,且可世襲三世。
一時(shí)倒是驚動(dòng)了京城眾人,李意書的功勞是不小,可這封賞也太重了些,承襲其父城安伯之位也就罷了,竟還另封了爵位。
眾人這時(shí)又想到那李意書曾是賢王門下,最終卻沒有追隨賢王起事,可見必是與當(dāng)今天子之間有些事情的,倒也能理解他被封爵的原因。
不過那三世傳襲卻有些沒道理了,當(dāng)年跟隨太祖打天下的老功臣們直到現(xiàn)在還有沒得到這等浩蕩龍恩呢。
便有那心思活絡(luò)的人想到這次立功不下于李意書的沈昭英,心中便有了數(shù):這是為沈昭英封爵鋪路呢,如今有李意書的例,將來這皇后之兄還能差得了?
就連李意書都暗道僥幸,京城眾人都心照不宣,暗在心中猜測以此看來,只怕那沈昭英的封位必不會低于侯爵的,皇后母族一門雙侯,真真是大齊朝最為顯赫的家族了。
永寧侯府在這個(gè)時(shí)候更是小心謹(jǐn)慎起來,沈侯直言作為皇后母家太顯赫了不是件好事。倒是沈老太太不以為然:沈家真正興盛的日子還沒有到來呢。
這時(shí)東臨國的使者也獻(xiàn)上降表,莊承榮因?yàn)槿蒎缸又剩瑢κ钩紭O為冷淡,只冷笑道:“北蠻是國君親來,你們倒是托大,竟只來這么幾個(gè)使臣。”
東臨國本是戰(zhàn)敗國,聽了此話,那些使臣們更是矮了身子,被莊承榮一陣?yán)涑盁嶂S后,只得諾諾退下。趕緊向國君匯報(bào)這里的情況。
莊承榮也就冷放著東臨國的事情,只將心思放在沈昭英一行人身上。
沒過多長時(shí)間,沈昭英一行人便進(jìn)了京城。莊承榮又好人做到底,直道沈昭英多年在外,不得在父母跟前盡孝,便直接命前去迎接的人告知沈昭英可先回家面見父母長輩,休整后第二日再來面圣。
于是沈昭英便將帶進(jìn)京城的人安排妥當(dāng)。將人交于迎接的大臣,便真就回了沈府,他離開家也有十?dāng)?shù)年了,只有書信來往,故確實(shí)是太想見家人了。
這下不僅眾臣為莊承榮對沈家的厚待直咋舌,就是沈秋君也道:“這樣捧著沈家也太過了些。如果只是尋常百姓家,只當(dāng)是女婿敬重岳家,但放在朝堂之上。卻不見得是件好事。”
莊承榮卻笑道:“總得讓你大哥見你大姐一面,我才好行事啊。”
沈秋君知道莊承榮又要打壞主意了,便不再多話,由著他去了。
倒是沈侯見兒子沒有面圣先回了家,不喜反嘆息道:“這沈家因?yàn)槟忝妹弥省T诰┏且矇蛉茄鄣牧耍銓?shí)在不該如此。如今事事順風(fēng),一朝不順,這都是錯(cuò)啊。”
沈昭英含淚道:“兒子實(shí)在是想念太您和祖母及母親了,況且又是皇上的明旨,這才遵了旨意先回的家。”
倒是家人其他人見到沈昭英都極為高興,紛紛來拜見沈昭英。正所謂遠(yuǎn)香近臭,不管以前有彼此有什么矛盾,這分開十幾年,便只記得彼此的好,那些惡便通通都忘記了,況且又是血親,更是如此。
沈夫人扶著沈昭英細(xì)細(xì)端詳了一會,忍不住拭淚道:“這么多年沒見,可想死母親了,我還真怕有生之年再也見不到你了呢。幸好北蠻那邊太平無事了,估計(jì)憑著你這份功勞,這以后恐怕就在京城里長住了。”
沈昭英聽了母親之言,臉上頗有些得色,見母親仍在落淚,且這些年不見,母親也確實(shí)老了很多,沈昭英心中也是一酸,忙又笑著勸解母親:“是兒子不孝,幸好這次得上天庇護(hù),立了些許的功勞,看皇上的意思,兒子以后是要留在京城長住的,到時(shí)也讓兒子好好孝敬您和父親,以彌補(bǔ)這些年的虧欠。”
沈夫人聽了方好些,高興之余,又將目光看向兒子身后,有些失望地問道:“怎么不見珍姐兒呢,說起來,自從她出生,我還沒見過她一回呢。邊關(guān)多苦啊,她如今年紀(jì)也不小了,我每每去信讓你送她來京城,你總是諸多的推脫,難道這次她母子沒和你一起回來?”
沈昭英聞言一笑,說起來他倒是前幾年就想送女兒入京的,原因倒與那定國公府的林將軍一樣,知道自己不會一輩子都在邊關(guān)的,自然不舍得把寶貝女兒嫁在那里,便想著送女兒回京城,也好早早尋門好親事。
無奈沈大嫂因?yàn)榕c婆婆不睦,又見婆婆總是寫信要孫女進(jìn)京,便疑心婆婆故計(jì)重施,要把施在環(huán)姐兒身上的手段用在小女兒身上,到時(shí)自己又要白生養(yǎng)一場了,況且她對婆婆幫環(huán)姐兒做的親事極為不滿,怕婆婆又胡亂把珍姐兒塞給那上不得臺面的人家里去,她的珍姐兒可是她沈家的珍珠,她可不許婆婆如此糟蹋女兒,衣食無憂可不是她們這樣人家女兒嫁人的先提條件。
所以這幾年,沈大嫂為此與丈夫爭吵過多次,沈昭英對這個(gè)這些年唯一長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兒也是極為疼愛的,況且又是那樣的聰明美貌,放眼天下,他還真覺得沒幾個(gè)可以與女兒相匹配的。
偏沈夫人的做法向來有些小家子氣,只想著女人要有個(gè)對自己溫柔體貼的丈夫,平安順?biāo)煲簧渌谋阋桓挪焕頃@樣一來,倒也讓沈昭英怕到時(shí)自己鞭長莫及,女兒被母親又嫁給個(gè)沒落與權(quán)貴風(fēng)光無緣的男子。
此時(shí)見母親有此一問,沈昭英便忙答道:“我們是一同來的,不過因?yàn)槌惺拢齻円浜笠粌扇眨綍r(shí)就能相見的。”
沈侯在旁邊欣慰地看她母子幾人親熱,又見兒子說話時(shí)左顧右盼的,眼神有些游移,便知他想去見祖母,便道:“你祖母這些時(shí)日也一直在惦記著你,你也該去春暉園見見你祖母了。”
沈昭英忙應(yīng)是,于是父子二人便前去沈老太太處,祖孫二人感情一直以來都極為深厚,雖每年書信頻繁,卻有十?dāng)?shù)年未見,這一見之下,自然是喜極而泣。
幸好有沈侯在旁相勸,半日后,祖孫二人才擦了淚,這才有了力氣說話,沈老太太又嫌兒子在旁礙事,便趕了沈侯回去,卻要留孫子與自己一同用飯,好方便說話。
沈侯知道她祖孫二人感情好,這些年難得一處,便同意了,又勸過一回,又對兒子說道:“你祖母如今年事已高,你只說些開心的事情,不要再惹她流淚了。”這才一徑去了。
沈昭英陪著祖母說了半日的話,沈老太太到底年紀(jì)大了,方才情緒波動(dòng)又很大,又勞了半天的神,便有些困倦,沈昭英便忙服侍祖母先暫且歇息一會再用飯。
沈老太太不一會兒便睡著了,沈昭英看著祖母huā白的頭發(fā)和滿臉的皺紋,心中一陣感傷,見祖母睡得沉,便悄悄起身,走到室外,但見園中仍如十多年前一般生機(jī)盎然,可惜物是人非,祖母卻已風(fēng)燭殘年,自己只想著建功立業(yè),卻忠孝不能兩全,只希望上天多賜給祖母壽命,好讓自己有生之年能多多盡盡孝心。
沈昭英雖在傷感,因?yàn)槎嗄甑男熊娚膮s已鍛煉出他超凡的警覺,所以倒不影響他感覺到旁邊有人走了過來。
沈昭英循著聲音看去,神情不由一怔,接著是滿滿的愧疚之意便充溢了他的整顆心。
原來慢慢走來的人正是沈麗君,此時(shí)的她弱不勝衣,雖然頭上的白發(fā)不及沈夫人,但那面容及精神看著與沈夫人不似母女,而像姐妹了,如今她就這么靜靜地站在這滿園春光中,周身充滿了濃濃的悲愴和落寞,與周邊及如今蒸蒸日上的侯府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沈昭英未見到沈麗君之前,想到過他們見面的種種情況,卻沒想到妹妹就這么安靜或者說槁木死灰一般地站在自己面前,一雙眼睛就這么平靜無波地看著他,沒有指責(zé)沒有哭鬧,就如看著路人一般地看著他。
沈昭英不由悲從心起,走上前去,叫道:“妹妹,大哥回來了。”
沈麗君靜靜地看著沈昭英,眼中多了好多情緒和內(nèi)容,可是最終仍是歸于平靜,點(diǎn)頭道:“這些年我總擔(dān)心大哥在戰(zhàn)場上的安危,如今看到你平安回來,我也就放心了。”
沈麗君的一番話更是讓沈昭英無地自容,他叫道:“是大哥對不起你,你要打要罵,大哥都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