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dá)軍營
“他娘的!這小子敢打人!”
“快,把他們弄水里去!”
剩下幾個人從短暫的驚訝中反應(yīng)過來后暴跳如雷,叫嚷著就要抬腳把拖著孔瀟往岸上爬的江婷踹下去。
他們幾人是一個鎮(zhèn)上的,未從軍前就是當(dāng)?shù)赜问趾瞄e的街溜子,最喜歡組合起來欺負(fù)弱小。
在從軍路上遇見隊里細(xì)皮嫩肉,長得比女人還好看的孔霄時,就忍不住想干一些畜生事。
偏這孔霄看著柔弱,性子還挺大,寧死不屈的跟貞潔烈婦一樣,他們這才想將他丟水里戲弄一番。
江婷已經(jīng)把孔瀟拖上岸了。
她一邊拍孔瀟的背幫她吐水,一邊抬手一抓,修長的五指像鐵鉗一樣抓住那橫空踢來的小腿,隨手一扭一掀,那人就被江婷甩進(jìn)了河里,撲通一聲,像一只撲騰的旱鴨子。
“媽的,咳咳咳,救我!噗——救命!”
岸上兩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拿不準(zhǔn)先救人還是先對付江婷。
但江婷已經(jīng)幫他們做出選擇了,她放下孔瀟霍然起身,以常人根本反應(yīng)不過來的速度將還站著的兩人一屁股踹進(jìn)水里。
這下水里撲騰的鴨子成了三只。
“咳咳咳……”孔瀟劇烈地咳嗽著,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她睜著盈盈的眼睛看著江婷,像一只濕漉漉的小狗。
“謝,謝謝你……”
盡管孔瀟穿著男裝,卻蓋不住她姣好的容顏和我見猶憐的氣質(zhì)。
江婷不動聲色地看著她,表面看著冷冰冰的,內(nèi)心里卻是思緒不斷。
這就是小說女主嗎?長得果然好看呀。
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知道了孔瀟的性別,江婷總覺得這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孩子嘛,不像原身這種五大三粗……不,英氣十足的,其他人莫不是眼睛有問題?
江婷看了孔瀟一眼,道:“他們?nèi)羰窃賾蚺悖憔蛠碚椅摇!?br />
說罷也不管孔瀟的反應(yīng),走到一邊去提起自己的鞋子和魚。
這時河里的人終于爬上岸了,狼狽不堪地沖著江婷背影叫道:
“他娘的,你給我們等著!”
江婷伸出手,背對著他們豎了個中指搖了搖,頭也不回走了。
她回到營地里,見很多人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晚飯了。
她把火點上,把衣服和頭發(fā)烤干,隨后光著腳提溜著那條魚回到河邊。
她的衣服下擺扎進(jìn)腰帶里,兩條長腿在齊膝高的草叢里行走著,沙沙作響,整個人隨性又灑脫,仿佛生來就屬于這草原般。
用短刀將魚的內(nèi)臟和魚鱗處理好后,江婷從懷里摸出一個瓷瓶倒了點鹽巴抹在魚上,用樹杈把魚串上,洗了手后舉著樹杈往回走。
若說她為什么選擇救孔瀟,還得從她前世的經(jīng)歷說起。
她父母是基因改造者。
她雖然生來強悍不弱于男子,但在末世里,大部分的普通女性是處于弱勢地位的,甚至在外人眼里她們最突出的能力只剩下生育。
她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過程中救助了無數(shù)女性,她同情弱者,更同情末世里的女性。
孔瀟是原文的女主。
在原著里,女主被迫女扮男裝替父從軍,和出身貧寒的男主成了兄弟。
兩人相互扶持共同進(jìn)步,最后男主成了大將軍,女主恢復(fù)女兒身過上幸福的日子。
孔瀟雖然前期很弱,但本性是堅韌不屈的,江婷欣賞這種女性,也愿意對她伸出援手。
回到火堆旁時,天已經(jīng)快黑了。
江婷一邊烤魚一邊想,自己連口鍋都沒有,成天吃烤的東西,會不會得癌癥她不知道,但離便秘估計不遠(yuǎn)了。
想到這里,她趕緊多喝了幾口水。
烤魚就像烤兔子一樣,先用小火烤出油脂和香味來,待表皮金黃酥脆了,再撒上調(diào)料刷一刷。
她的調(diào)料除了鹽巴以外,還有辣椒粉,花椒粉,胡椒粉,孜然粉,甚至有一罐子辣椒醬!
感謝這個架空的朝代,各種明朝后才傳入中國的調(diào)料居然齊活了。
魚比野兔肉嫩,烤的時間也更短一些。
周圍人一邊啃著干糧一邊繼續(xù)聞著烤魚的味兒咽口水。
也有那抓到魚的,也學(xué)著烤,奈何只有鹽巴,做不出那么好的味兒,忍不住捶足頓胸為何當(dāng)初不多帶點調(diào)料上路。
但不管怎么說,烤魚總比水煮的好吃,很多人忍不住誘惑,趁著天色還有點亮光,又跳進(jìn)河里捉魚去了。
江婷剛把魚烤好,大馬金刀地坐著,兩條長腿往外撇開,正準(zhǔn)備大快朵頤,剛剛還心心念念的鐵鍋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來的人的是孔瀟,她抱著一些干糧,手里提著一個臉盆大小的鐵鍋,抱著兩個土碗。
“兄臺。”孔瀟盡量啞著嗓子,粗聲粗氣道。
江婷坐在地上抬頭看她,挑眉,“有事?”
她的聲音不用壓嗓子,本就比尋常女子低啞一些,又比大老爺們清冽細(xì)軟些,旁的人最多覺得她變聲期沒變到位。
孔瀟道:“謝謝兄臺今天救了我,我叫孔霄,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我見你沒有鍋,就……不介意的話一起用吧?”
江婷見孔瀟懷里的干饃饃和一個裝咸菜的小壇子,不禁懷念起喝熱湯的感覺了,立馬道:“當(dāng)然不介意,請坐吧。”
孔瀟把東西放下后主動去打了一鍋水來煮湯,把饃饃掰碎,又撕了幾塊咸菜放進(jìn)鍋里一起煮,最后丟一把野蔥。
江婷把魚用短刀切開分給她,孔瀟舀了一碗咸菜饃饃湯,恭敬地端給江婷,“您先用。”
江婷不客氣地接過來,吹了吹,把烤魚也丟了進(jìn)去泡著,就著夜風(fēng)大喝一口,怎一個爽字了得。
這還是她穿越后第一次喝湯。
本來干得能把牙崩掉的饃饃在水里一煮成了糊糊,配上脆爽的咸菜,一口下去鮮香十足,滿足極了,整個人都熱乎起來。
孔瀟小心翼翼地吃著彌足珍貴的烤魚,感受著烤魚肉的焦脆和各種調(diào)料堆疊出的美味。
她捉不到兔子也抓不到魚,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吃過肉了。
當(dāng)下把每口魚肉都細(xì)細(xì)品味,連魚鰭魚尾都在嘴里嚼碎了吞下去。
吃飽后孔瀟又主動去刷碗。
江婷也沒攔著,蹲在一邊看向孔瀟問,“你回去后,那幾個流氓沒再找你麻煩吧?”
孔瀟搖搖頭,“他們暫時還沒想起我來,在打聽你呢。”
說罷她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江婷:“但你們隊的人都說你很厲害,還勸他們不要惹你,劉總旗也幫你說話,說那個被打傷的人肯定是自己摔的,故意訛?zāi)恪!?br />
江婷嘴角一抽。
劉總旗真是個妙人,這是吃了她幾只兔子后投桃報李來了。
“那幾個人瞧著就不是什么好東西,這種人能上戰(zhàn)場?”
江婷皺了皺眉,有些嫌惡,她前世先是服役于部隊,后又在訓(xùn)練營當(dāng)教官,還真沒見過那幾個流氓一類的人。
孔瀟嘆了口氣,似乎想起了什么傷心事,“因為現(xiàn)在軍營里很缺人。”
她這么一說,江婷也回憶起原著里關(guān)于目前的局勢的描述。
總之就是大郢朝和北戎十六部打仗,誰也不服誰,都想把對方弄死,最后大郢運氣不好,接連遇見西南水災(zāi)和中原大旱,導(dǎo)致國庫空虛,糧草不足,大敗于北戎,丟了邊關(guān)北部四重鎮(zhèn)。
皇帝震怒,急令舉國征兵,征討北戎。
這就是朝廷大肆征兵的原因,也是孔瀟被迫替父從軍的原因。
更是原身慘死在戰(zhàn)場上的開端。
孔瀟看著她,認(rèn)真道:“總之今天謝謝您,明天還可以來找你一起煮飯嗎?”
江婷正沉浸在思緒中,聞言回過神,哦了下,“行啊。”
孔瀟笑了起來,洗好碗后便起身告辭回去了。
江婷回來后坐著,一邊往火堆里添柴,一邊思索著未來。
古代的戰(zhàn)爭她是知道的,冷兵器時代純靠肉搏,拿尸山血海去堆。
她擅長的沖鋒槍狙擊槍步·槍徒手拆炸彈什么的,根本就沒有用武之地,雖然她繼承了前世的身手,但也架不住千軍萬馬吧。
更何況她又沒什么建功立業(yè)的追求,弄不好死在戰(zhàn)場上,那是不是太虧?
有種白穿越的感覺了。
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進(jìn)軍營再說吧。
她洗干凈手和臉,用帕子借著夜色掩護(hù)伸進(jìn)衣領(lǐng)里擦了擦身上的汗,松了松裹胸布讓自己的胸口舒服點,而后回到火堆旁把毛毯蓋在身上就歇息了。
草原上的夜風(fēng)很大,遠(yuǎn)處還能聽見狼嚎叫的聲音,篝火跳動,滿地的人裹著避寒的東西蜷縮著,度過他們從軍路上的第四個夜晚。
次日一早天剛亮,大家就起床收拾東西啟程了。
劉總旗騎在馬上,嘴里叼著一個已經(jīng)發(fā)黃得有點餿了的饅頭,狠狠咬了一口,噎得翻白眼。
還要感謝這大太陽把饅頭烤干了,不然路上走了四五天早發(fā)霉了。
“賀家軍退到了燕子溪扎營,還有二十幾里地,咱們今天下午就能到了。”
燕子溪是一片地勢較平,適合放牧的地方,離邊關(guān)還有一百里地,往常來說它屬于戰(zhàn)后方,但北方四鎮(zhèn)丟失后,邊境線往南推了幾十里地,從軍路途也縮短了不少。
一聽今天就要到了,在場的人無不激動萬分,他們走了幾天后感覺自己腿都要斷了,恨不得馬上就到軍營。
江婷背著自己的包袱極目遠(yuǎn)眺,見前方是一片起伏的山脈,那是漠金山,從北到南天然的屏障,邊關(guān)淪陷后,這就是守衛(wèi)中原的最后防線。
有山有水有牛羊,比她想象中的到漠北吃沙子要好很多。
劉總旗在馬背上呵斥道:“快走!都加快腳步!”
兩隊人馬加在一起足有百來個,馬不停蹄地往那看似就在眼前,實則還離得遠(yuǎn)的燕子溪走去。
中午的時候停下歇息,江婷照樣去抓魚,孔瀟則拿著鍋碗來煮湯。
草原上的水清澈透亮,魚又多又大又蠢。
她抓了三條小臂長的大魚,用草繩穿著回去,先給兩條讓孔瀟去處理,一條煮湯一條烤,剩下一條給了劉總旗。
這一路上她給了劉總旗一些獵物,但也借用了人家的弓箭,今日到軍營后就要分道揚鑣了,這就來把弓箭歸還。
劉總旗笑呵呵地接過,讓手下人烤魚去了。
“這弓箭送你了,我留著也沒用,我不太使這玩意兒。”
江婷不解地看著他,“送我?”
雖然這弓箭不咋地,但對于他們這種新兵來說,能自帶武器入營,絕對是很有面子的事。
劉總旗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年紀(jì)上去了眼神不好了,把它留給有用的人吧,也不值錢,是老子年輕時從一個北戎人手里搶來的。”
他拍了拍江婷的肩膀,“吃了你幾只兔子,這就當(dāng)謝禮了,以后發(fā)達(dá)了,可別忘了請我喝酒。”
江婷也不矯情,沖他一抱拳,收下了。
中午喝了魚湯后歇息了會兒,下午又走了兩個時辰,最后終于在太陽偏西的時候,他們來到了燕子溪。
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看見前方是處三面環(huán)山,一面傍水的廣闊平原。
河邊有很多的馬和羊在飲水,還有一些穿著甲胄的士兵在打水和洗澡。
再后面是一眼望不到頭的大營,大營里一個帳篷一個帳篷挨著。
外圍是粗壯的木頭扎的圍墻,營地里插著很多旗幟,隨風(fēng)飄揚。
高高的瞭望塔上最大的那面旗幟上大大的“賀”字老遠(yuǎn)就能看見,一列列穿著整齊士兵服飾的人在操練著。
還有人騎著飛馬來回進(jìn)出著,叫人肅然起敬,望而生畏。
隊伍里的人都很激動,看著那氣勢宏偉的軍營說不出話來,腿都差點軟了。
劉總旗和另一個隊伍的領(lǐng)頭兵都很高興,豪邁地大聲道:“都抬起頭來看清楚了!那就是我們的營地了!”
山風(fēng)獵獵,劉總旗翻身下馬,道,“都下來,把各自的征兵文書和路引拿出來,進(jìn)營了一一核查身份!”
江婷一邊摸東西一邊思考著原著的劇情。
因為這次是形式緊迫強制征兵,根本沒有經(jīng)過選拔,只要是男的就要,所以事先也沒驗身,進(jìn)軍營后只核查一下身份就行了,倒是讓她和孔瀟能夠逃過一劫。
與江婷的從容冷靜相比,孔瀟就慌張多了,她慢吞吞地把文書和路引拿出來,手心都出了汗。
江婷看了看她,走過來,俯視著比她矮半個頭的孔瀟,低聲道:“別怕,等會我們一起進(jìn)去,你站我后面。”
只要她順利通過了,孔瀟也就沒問題。
孔瀟抬頭,在觸到江婷的眼神后,她莫名心一安,連忙點頭,“好。”
一群人向著軍營狂奔而去,然后在大門外排著長隊,一個一個核查身份再進(jìn)去。
那些在河邊打水和洗澡的士兵光著膀子看著這群新來的,一個一個打量著,遇見長得俊俏的就招呼大家來看,哈哈大笑著。
孔瀟臉色一熱,連忙垂下頭,躲在江婷身后。
江婷一個眼刀飛過去,不動聲色地?fù)踝】诪t。
隊伍緩慢移動著,檢查通過的人二十個一組被里面的士兵領(lǐng)著往營地去了。
到江婷的時候,她把東西拿在手里正準(zhǔn)備遞上去,突然一陣馬蹄聲傳來,有人大吼著,“讓開!清道!”
大營門口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連忙把東西清理干凈,把路讓出來,排隊的人也被士兵用長·槍橫著抵住往后推。
不過眨眼間,就空出一條寬闊大道,而馬蹄聲也到了眼前。
一身著盔甲的騎兵高舉令旗,嘶吼道:
“北戎來犯!傳指揮使令,所有留守大營的士卒,即刻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