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生辰禮
沒過多久,趙太妃也來了,她同樣是好奇蘇寶,過來瞧了瞧他,見他生得可愛,毫不吝嗇地夸了夸,陸太妃唇邊始終帶著笑,比自己被夸了心情都要好,哪還有以往悠然自得的模樣。
蘇皖將她對蘇寶的喜愛看在眼底,提著的那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用過午飯,陸太妃便讓她帶著蘇寶去休息了。
蘇寶有午睡的習慣,此時已經(jīng)有些犯困了,躺下沒多久就睡著了,陸太妃卻久久沒有睡意,蓉姑姑聽到她起身的動靜,拿著扇子走了進來,“娘娘可是覺得太熱?奴婢為您打扇吧?”
最近天氣確實熱,這兩日又升溫了,人站在太陽下都有種被烤熟的感覺,不過室內放著冰,倒也還好,陸太妃睡不著是心中有事,“不用,不算太熱。”
蓉姑姑在陸太妃身旁陪了二十個年頭,對陸太妃自然有幾分了解,想必跟王爺?shù)氖掠嘘P,便試探著問了一句,“娘娘可是在記掛王爺?shù)幕槭拢俊?br/>
陸太妃沒直接答,片刻后才嘆息一聲道:“宴兒的婚事至今沒個著落,以后也不知道會娶哪個姑娘,不管娶誰,小寶的身份都有些尷尬,他非嫡子又占了長子之位,等王妃入門后,能不能善待他都是一說。”
陸太妃是真心喜歡蘇寶,瞧到他就仿佛瞧到了她的長子,在楚宴之前,陸太妃還曾有個兒子,是先皇的第四子,楚鈺,他年長于楚宴兩歲,打小就極其聰慧,三歲時就能背不少詩,皇上對他極其寵愛,時常將他帶在身邊教導,可就是這樣一個讓眾人都喜歡的孩子,卻在四歲那年夭折了。
老四的去世對陸太妃打擊極大,如果不是還有楚宴要護著,她能不能挺過來都難說,如今一看到蘇寶,她就想到了她的長子,同樣是四歲大的小男孩,瞧到蘇寶好奇地盯著她的那一刻,她都以為是她的鈺兒回來了。
要不然,她又豈會初次見面,就這么喜歡蘇寶,不過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楚鈺的影子。
蓉姑姑笑道:“娘娘不必擔心,您是不知道王爺對小公子有多重視,他入宮前,還親自給小公子買了冰糖葫蘆呢。”
陸太妃神情有些驚訝。
今日在寧壽宮時,楚宴一口一個小東西,她夸小寶乖巧時,他還冷嗤了一聲,顯然不贊同,陸太妃本以為蘇寶于他不過是個麻煩而已,不然也不會說出讓她養(yǎng)一年也沒問題的話來。
誰料竟是重視的?這是她萬萬沒想到的。蓉姑姑便將冰糖葫蘆的事說了一下,“若不重視,以王爺?shù)钠猓重M會記掛著給他買冰糖葫蘆,依老奴看,王爺必然是心疼小公子的,再說了,有您照看著,就算王妃入了門,想必也不敢虧待小公子。”
陸太妃神情仍舊有些悵然,有她看著確實會好些,這也是她為何想將蘇寶盡快介紹給眾人的原因,有她護著,等新婦入門時,就算不喜歡蘇寶,也得掂量一下待他不好的后果。但是她都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又能護他幾年?
當年她的鈺兒便是死在了后宮嬪妃的算計下,無論如何,她也不希望小寶重蹈覆轍,如果定國公府沒有倒臺多好,蘇皖若能嫁到景王府,也是一樁美事,偏偏天不隨人愿。
蘇皖并不知道陸太妃的惋惜,蘇寶睡醒后,又在寧壽宮待了一下午,直到用了晚膳,他們才在蓉姑姑跟侍衛(wèi)的護送下回到景王府。
消息靈通的,都知曉了此事,景王不僅長相俊美,又手握重權,無數(shù)貴女都想叫他成為入幕之賓,他卻偏偏不好女色,那些個惦記他的,都已經(jīng)麻木了,有些人甚至懷疑他是不是不行,還有不少人因為年齡問題選擇了放棄,老老實實與旁人定了親,誰料,他竟然突然冒出個四歲大的兒子?!
這對眾位貴女來說,沖擊力不嗤于蠻夷要攻打大夏朝,一時間眾人都有些心思浮動,他既然愿意碰旁的女人,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也有希望?這一晚,對一些人來說自然是個不眠夜,尤其是聽說明日陸太妃竟然要把他介紹給眾人時,那些喜歡景王的貴女們都有些坐不住了。
第二日,便有不少貴女備了禮,又往宮里遞了拜帖,蘇寶起床時,已經(jīng)有不少貴女在盼著想見他一面了,尤其是知曉陸太妃對他很重視時,心思轉的快的,已經(jīng)想著如何討好蘇寶了。
今日蘇皖為蘇寶選了一件海棠色的小衣袍,穿這種顏色,愈發(fā)襯得他唇紅齒白,往那兒一站活似觀音娘娘身邊的小仙童,蘇皖瞧得很滿意,又為他搭了同色系腰帶,腰帶上墜著一個藍寶石,瞧著熠熠生輝,小蕊看得眼睛都有些轉不開了。
一連夸了蘇寶好幾句。
蘇寶還算能穩(wěn)得住,并沒有沾沾自喜,直到蘇皖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也夸了一句,他眼睛才亮了一下,“真的好看嗎?”
蘇皖點了點頭。
娘親夸他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蘇寶被她夸了自然很高興。小家伙這才維持不住緊繃的小臉,唇邊溢出個天真的笑,瞧得小蕊跟玉靈都忍不住捂住了心口,覺得她們小主子長大了,肯定跟王爺一樣,又要勾走不少姑娘的魂。
穿戴整齊,又用過早膳,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時,蘇寶便將他的小盒子帶上了,剛裝好,便見福義來喊他們了。
蘇皖帶著蘇寶出了府,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一個豪華異常,一瞧就是爹爹的,另一個則十分普通,蘇寶因為被夸了,只想黏在娘親身邊,便朝蘇皖的馬車走了去。
他個頭矮小,旁邊若不放小凳子,單憑他爬上馬車的話,衣袍一準兒弄臟,蘇寶只好沖福義招了招手,想讓福義把他抱上去。
恰好楚宴也出了府,他身材高大,氣勢凜然,一出現(xiàn)存在感便極強,福義小心覷了一眼他的神色,怕他不高興,抱著蘇寶就朝另一個馬車走了去,邊走邊道:“后面是丫鬟的馬車,哪有主子的馬車寬敞,小主子還是坐這輛吧?奴才還給您備了吃食呢。”
蘇寶聽到吃食,掙扎的動作停了一下,又眼巴巴看了蘇皖一眼,娘親與吃食,他當然是選娘親了!蘇寶才不是那么容易被收買的人,他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什么吃食?”
“有小公子愛吃的如意糕還有板栗酥。”
蘇寶這才有些遲疑,又忍不住看了娘親一眼,蘇皖沖他笑了笑,“小主子與王爺一輛吧,奴婢跟玉靈坐一輛,您若來了,說不得會覺得擁擠。”
今日寧壽宮肯定有不少人,怕蘇皖一個人照顧不好他,楚宴便讓玉靈一并跟上了,丫鬟乘坐的馬車自然是比不上主子的寬敞,蘇寶這才老實上了楚宴的馬車。
上車前,楚宴卻多看了蘇皖一眼,女子一身青色的丫鬟裝,服飾寬松,瞧著再普通不過。威風拂過,吹動她寬松的衣服,勾勒出那盈盈不足一握的小腰。
楚宴漆黑的眼眸微微瞇起。本以為她只是再普通不過的奶娘罷了,他根本沒放在心上,如今他卻發(fā)現(xiàn),蘇寶對她的依賴似乎有些過頭。
他盯著蘇皖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方上馬車。
馬車內,蘇寶已經(jīng)打開了食盒,小手里正拿著一塊板栗酥,小松鼠般一小口一小口咬了起來,瞧到爹爹上來了,他臉上的滿足才一點點斂起,神情有些緊繃。
楚宴嗤笑了一聲,并不理他,瞇著眼靠在了馬車上,他沒睡夠,脾氣也大,瞧到蘇寶也沒逗弄的心思,閉著眼睡了一路。
蘇寶樂得偷閑,吃完板栗酥,便掀開簾子探著小腦袋往外看,瞧到小糖人時又忍不住流口水了,他這個年齡最愛吃甜的,蘇寶瞄了楚宴一眼,見他還睡著,好想伸手將他晃醒,讓他給他買小糖人啊。
蘇寶最終也沒喊醒他,一直到了午門,馬車停下后,楚宴才睜開眼睛,他拎著蘇寶的衣領,先將小東西拎下了馬車,才跟著下去。
寧壽宮內,已經(jīng)來了幾個人,這幾人都是陸家的人,其中兩個是楚宴的舅母,同輩的有表兄表嫂,另外三個年齡小的,則是他的表妹。
楚宴帶著蘇寶走進來時,一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寶身上,瞧到蘇寶時,楚宴的大舅母秦氏連忙夸了他一番,“這小家伙五官可真精致,這眉眼跟逸之竟然一模一樣。”
逸之是楚宴的字,親近之人都這么稱呼他。大家都忍不住看了蘇寶好幾眼,蘇寶的事,陸家的人自然也是昨個就知曉了,本以為既然是普通農婦生下的孩子,就算再出色跟京城的小公子肯定也有些差距。
瞧到蘇寶時,他們才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能被楚宴碰的自然不可能太丑,她生下的兒子,又豈會平庸?不看五官,單看蘇寶這一身貴氣就不是尋常小孩能有的。
楚宴的三表妹,陸淼忍不住瞧了陸芷一眼,悠哉打趣道:“表哥可真是一鳴驚人,這小家伙的娘,一定是個貌美的吧?不知道究竟美成什么樣,才能讓表哥在外一養(yǎng)就是幾年,若非紅顏薄命,只怕是要遭不少女子嫉妒呢。”說著還意味深長看了陸芷一眼。
被她娘瞪了一眼,陸淼也沒住嘴的意思,好不無辜地眨眼,“我實話實說而已,娘瞪我干嘛?”
尉氏點了點她的額頭,顯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陸芷則捏緊了手里的帕子,神情有些蒼白。
楚宴仍舊是那副不冷不熱的模樣,聞言眼皮都沒抬一下,蘇皖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愈發(fā)慶幸沒有跟了楚宴,其實當初有那么一瞬間,她是動搖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