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青青瞧了眼秦玉鳳，還是將目光落在了盛宸面上。
    盛宸淡淡一笑，道：“你有問題?！?br/>     華青青狡黠道：“倒真不談上”問題”，充其量，是另一種問題。”
    秦玉鳳看了盛宸一眼，疑道：“”另一種問題”和問題，有什么區(qū)別的嗎？”
    華青青眨眨眼，笑得更狡猾了：“秦姐姐覺得呢。”
    秦玉鳳不說話了。
    華青青也沒等秦玉鳳回應(yīng)的意思，極短的沉默之后，她說道：“司巖大司尊，是用劍的?！?br/>     “嗯”，盛宸隨口應(yīng)道。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秦玉鳳主動改變了話題：“宮主認(rèn)為那尸體事后到了何處。”
    “秦姐姐”，華青青道，“你真是單純想知道尸體去了何處嗎？”
    秦玉鳳瞅著華青青，后者自然一愣，道：“我就是不明白，早先秦姐姐你不是說我們沒有危險的么。是姐姐你隱瞞了我什么事，還是說……”
    “我猜”，盛宸截口道，“是秦姑娘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br/>     秦玉鳳看了眼盛宸，道：“你們知道，我日常也是用劍的?！?br/>     華青青瞧了盛宸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
    秦玉鳳道：“用劍的人，自然本能地對劍很敏感?！?br/>     盛宸淡淡道：“說下去。”
    秦玉鳳道：“事實(shí)上，直到宮主以南海拂穴手重創(chuàng)了幾個總在我們身邊出現(xiàn)的秦家弟子之后，我都還以為一切以常理都能解釋?！?br/>     華青青截口道：“但現(xiàn)在不是了?！?br/>     秦玉鳳看了盛宸一眼，道：“青青說得對，現(xiàn)在的確不是了?！?br/>     華青青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秦玉鳳已繼續(xù)說了下去：“確切說，就在我們?nèi)氤乔昂?，我無意中發(fā)現(xiàn)，院中出現(xiàn)了另一個拿著相同形制的長劍的侍衛(wèi)，暗中盯著我們的一舉一動?；蛘吆唵吸c(diǎn)說，就是暗中守著我們?！?br/>     “姐姐是懷疑”，華青青看了盛宸一眼，接著說道，“那劍，是某種標(biāo)志?！?br/>     秦玉鳳笑了笑。她沒承認(rèn)，但也沒否認(rèn)，面對華青青已宣之于口的疑慮，她也只是笑了笑。
    盛宸淡淡道：“這……我就不知道了?！?br/>     華青青目光閃動，認(rèn)真道：“然你聽說過類似的事?！?br/>     停頓了一下，華青青沒等任何人回應(yīng)，已繼續(xù)說道：“穿相同服飾、用相同形制的兵器，這一類的事情?！?br/>     盛宸道：“我確實(shí)聽說過江湖上的某些神秘組織會有類似的習(xí)慣，以往還曾見過。不過，一個普通的江湖門派，究竟會不會讓自家暗衛(wèi)如此，我真不知道?！?br/>     華青青目光再閃，落在了秦玉鳳的面上。
    迎著華青青的目光，秦玉鳳斟酌道：“劍在司巖大司尊手里。”
    “他是用劍的”，盛宸淡淡道。
    秦玉鳳瞧了華青青一眼，不說話了。
    盛宸有意沉默了片刻，緩緩道：“姑娘提及之事，倒真是個新鮮的角度?！?br/>     “秦家，真沒有暗衛(wèi)嗎”，華青青忽然道。
    秦玉鳳自然一怔，道：“青青你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br/>     瞅了眼盛宸，華青青作了鬼臉，道：“我說，你想確認(rèn)這個問題的答案，有更簡單的辦法的，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迂回曲折?！?br/>     盛宸道：“秦姑娘往日大約是擔(dān)心被秦家主發(fā)現(xiàn)吧?！?br/>     “既然他還不會當(dāng)面和你翻臉，即便當(dāng)真給他發(fā)現(xiàn)你懷疑他了又能如何？”華青青懷疑道，“再說了，他發(fā)現(xiàn)了怎樣呢，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發(fā)現(xiàn)了?！?br/>     盛宸瞅了秦玉鳳一眼，淺淺一笑，道：“秦姑娘，我們都必須承認(rèn)，在江湖上混得久了，有時候確實(shí)難免化簡為難。有那么些時候，正是青青口中的辦法，反而是最好的選擇?！?br/>     秦玉鳳應(yīng)聲而笑：“只可惜，彼時沒人提醒我?，F(xiàn)下，想要弄清楚那件事的真相，也只剩下較為迂回往復(fù)的辦法了。”
    盛宸忽然道：“那是柄難得的好劍。”
    秦玉鳳和華青青迅速互換了個眼色，都沒說話。
    盛宸也沒非要等到回應(yīng)的意思，而是淡淡一笑，便自行說了下去：“秦姑娘所好奇的，應(yīng)該不只是”暗衛(wèi)”這么簡單吧?！?br/>     秦玉鳳嘆了口氣。
    華青青瞧了秦玉鳳眼，自語道：“難不成秦家主手下還有什么神秘的江湖組織……”
    盛宸淡淡道：“也不是不可能。”
    華青青怔了怔，看向了盛宸，認(rèn)真道：“你是認(rèn)真的！”
    盛宸沒正面回應(yīng)華青青的話，他想了想，緩緩道：“秦家主的武功比他所宣稱得要好?！?br/>     華青青看了秦玉鳳一眼，不說話了。
    倒是秦玉鳳沉吟著道：“這些年來，他藏得實(shí)在是很辛苦。”
    “都這般辛苦”，華青青目光閃爍，繼續(xù)道，“還要爭還要搶。豈非自找難過受！”
    盛宸笑了笑，沒說話。
    華青青橫了盛宸一眼，重新說：“他藏，為的究竟是什么！當(dāng)真只為爭霸江湖么！”
    盛宸淡淡道：“你以為，什么人最想稱霸江湖?！?br/>     華青青目光閃動，道：“我記得你說過，縱是咱們房盟主，都不能算是成功了?！?br/>     秦玉鳳截口道：“青青你說話越來越云里霧里了，我怎么一點(diǎn)也聽不明白?！?br/>     華青青嫣然道：“聽不明白很正常??！咱們盛宮主和司巖大司尊日常閑聊的話題，十有八九我能聽不明白。”
    秦玉鳳看了盛宸一眼，笑了笑。
    盛宸淡淡道：“咱們房盟主，算是”爭霸江湖”了么?！?br/>     華青青和秦玉鳳迅速互換了個眼色，都不說話了。
    盛宸道：“我之所以那么說，是因?yàn)樗亲鍪乱欢ㄓ心繕?biāo)的人。而昔年的事，顯然沒達(dá)到他原本的目標(biāo)。盡管看起來，中州房家這幾年真可謂風(fēng)光無限。最風(fēng)光之時，連房家不習(xí)武功的子侄，走在江湖道上，江湖中人也會尊重幾分。”
    “那他想得到什么”，華青青截口道。
    盛宸沒有正面回應(yīng)華青青的問題，他有意沉默了片刻，才繼續(xù)說了下去：“然而，這一切，卻并非他一開始想要的?！?br/>     華青青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了搖頭，訝然道：“那他想要什么。”
    盛宸道：“你還得及我說過的話，那么，你可還記得司巖最初之所以和我說起此事的原因么?！?br/>     華青青目光閃動，道：“我應(yīng)該是記得的?！?br/>     秦玉鳳看看盛宸，道：“是什么，青青你還在遲疑什么，如此不好張口么？”
    華青青瞅著盛宸，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昔年的正邪之爭是個機(jī)會，一個讓他成了武林盟主的機(jī)會?！?br/>     盛宸點(diǎn)點(diǎn)頭，道：“你說的對。”
    “那現(xiàn)在呢”，華青青看了秦玉鳳一眼，正色道。
    秦玉鳳目光閃動，道：“要說機(jī)會的話，這大約是比昔年合力討伐魔教還好的機(jī)會了。”
    盛宸看看秦玉鳳，又看向了華青青，道：“怎樣，我算不算回答了你的問題?！?br/>     華青青也看了秦玉鳳一眼，眨著眼道：“怪不得呢?！?br/>     “怪不得什么？”秦玉鳳接口道。
    華青青嫣然道：“司巖大司尊曾經(jīng)和我講，想要理解咱們房盟主那樣的人，起碼得要個和他差不多的人。以前我還不太信呢?！?br/>     秦玉鳳笑了笑，道：“那宮主打算如何處置那劍？”
    “我已經(jīng)處置過了”，盛宸道。
    秦玉鳳和華青青又互換了個眼色。
    盛宸看看秦玉鳳，又瞧了眼華青青，淡淡道：“起碼有件事秦姑娘顧慮的很有道理。若只是暗衛(wèi)還好說，倘真是其他的，那這件事不能善了?！?br/>     秦玉鳳吁了口氣，道：“問題是，我們現(xiàn)在，一時也沒法子證實(shí)。而劍就是劍，不用來殺人之時，縱是干將莫邪，也只不過是個裝飾品罷了?！?br/>     盛宸凝視著秦玉鳳，很久都不說話。
    秦玉鳳隨著沉默了許久，忽然道：“秦家既算不得什么重要門派，更沒出過什么了不起的大俠，然而有件事，卻深深鐫刻在秦家人的心里?！?br/>     華青青忽然道：“做個好人么！”
    秦玉鳳微微一愣，笑了：“相信我，我也覺得聽起來挺假的?！?br/>     “那是種選擇”，盛宸忽然道。
    秦玉鳳和華青青自然地將目光都投向了盛宸。后者停頓了片刻，解釋道：“我說做好人。無論身在什么環(huán)境，都可以作好人的。”
    華青青道：“你說的，不就是眾人眼中的大善人私下也可能男盜女娼，而萬世鄙夷的大魔頭興許也偶然會做好事么！”
    盛宸笑了笑。他沒承認(rèn)，亦沒否認(rèn)，只是笑了笑。
    華青青遲疑道：“所以說，秦姐姐，無論你在想什么，都不需要責(zé)難自己。這世間的人，本就不能單單已好壞來形容了?！?br/>     盛宸淡淡道：“重要的，是想法子證明秦姑娘的懷疑。無論結(jié)果如何，只要證實(shí)了，就安心了?！?br/>     “話是這樣說沒錯”，華青青道。
    秦玉鳳截口道：“現(xiàn)在我和青青都已不在秦風(fēng)的身邊，想要證明，怕是難了?！?br/>     “是難”，盛宸吁了口氣，道，“不是不可辦?！?br/>     華青青凝望著盛宸，半晌，目光忽然閃爍，道：“你一早就懷疑了，甚至已讓人去辦了，是嘛！”
    秦玉鳳瞅了眼華青青，還未開口，后者已忍不住說道：“秦姐姐你想想，現(xiàn)在這個局面之下，他居然還安穩(wěn)地坐在這里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