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世有盜神(二)
華青青看看盛宸,又看看胡驍,“噗嗤”一笑。
“姑娘笑什么”,胡驍看著華青青,笑道。
華青青道:“管家的行為古怪雖古怪,但也算不得什么難解之事。倒是你們,依我看,恐怕是比管家還要奇怪些?!?br/>
胡驍看了盛宸一眼,又笑了笑,道:“姑娘教訓(xùn)得是?!?br/>
“姑娘說管家奇怪”,盛宸接口道,“又說管家的行為不難理解。我倒想聽一聽,姑娘你的看法。”
“我?”華青青看著盛宸,眨眨眼。
盛宸道:“是,你,你的看法。”
華青青道:“我只是覺得房管家的奇怪有些故意了。這樣的故意,無疑,無疑和房幽慶有關(guān)。只是,是房幽慶授意他這樣,還是說他因為房幽慶而如此,我就看不出來了?!?br/>
胡驍鼓掌道:“公子,你前日說如今的華姑娘已非昨日,我還不是十分相信?,F(xiàn)在,我信了。”
盛宸看了華青青一眼,含笑道:“胡兄你還有什么了不起的見解,不如一齊都說了?!?br/>
華青青看向盛宸。
盛宸道:“若我沒猜錯,他之所以行為如此奇怪,應(yīng)該是咱們那位房盟主的傷,沒有表面上那么簡單?!?br/>
華青青目光一閃,還是沒說話。
倒是胡驍截口問道:“此話怎講?”
盛宸沒有回應(yīng)胡驍?shù)膯栴},他緩緩道:“在去見房盟主之前,有件事,我得和你們事先講一下?!?br/>
胡驍截口道:“昨夜那個敲窗戶的影子,真的是他?”
華青青看看胡驍,又看看盛宸,問道:“誰?昨夜,有人敲胡樓主的窗戶?”
盛宸和胡驍互換了個眼色,都沒說話。
華青青討了個沒趣,索性起身向外就走:“走了,不論房幽慶擺著一場什么樣子的鴻門宴,總得見到了才能知道。”
“呃……”華青青瞪著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盛宸,張了張嘴竟一個字都沒說出來。
盛宸后退了一步,道:“早先,我們分析,那日在匯星閣中的人偶,并不是等著我們的?!?br/>
華青青還是沒好氣,“我記得。”
盛宸凝視著華青青,緩緩一笑,道:“胡兄,還是你來說吧?!?br/>
胡驍瞅著華青青,道:“姑娘可知,當(dāng)今武林之中,誰的輕功最高?!?br/>
華青青眨了眨眼,看向了盛宸。
胡驍也瞧了瞧盛宸,又笑了笑,道:“公子的功力究竟有多深厚,我并不知曉。然我卻知道一個人,早在我只是妙手書生時,他就是江湖上有名的盜中之神了?!?br/>
“盜神?”華青青怔了怔,道,“我聽說過他。據(jù)說,此人是個謎一般的人物。不僅不光行蹤不定,更無人知曉他師承何人,就連出身也是謎一般的。江湖上都說,這”云依斐”身上的謎,大約較之魔教教主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他江湖中人只知道,這世上沒有他偷不到的東西。話雖如此,他還從不輕易動手。簡單說,錢財,是絕對買不動他的?!?br/>
胡驍?shù)溃骸八⒉蝗卞X?!?br/>
華青青瞧了眼盛宸,看著胡驍問道:“你認得他?”
“嗯”,胡驍隨口應(yīng)著,“我認得?!?br/>
華青青道:“真的是他?”
“你問得是那日匯星閣中嚴(yán)陣以待等的人?”盛宸接口問,沒等華青青來得及回答,盛宸已接著說道,“是,確實是他。他知道人偶出現(xiàn),本不打算再來,怎奈已應(yīng)承了朋友,更兼受到了胡兄的詢問,這才來了這一套?!?br/>
華青青道:“你是說,他并非是有意挑了前夜?!?br/>
胡驍截口道:“以我對他的了解,興許,是咱們那位房盟主特意選了他要來的這一夜,去群攻天巳坊?!?br/>
華青青看向盛宸,問道:“這就是你要說的事情?”
盛宸道:“云依斐告訴我,這房家的秘密,絕不僅僅是一個閬苑人偶可以囊括的。房家的秘密,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復(fù)雜得多。”
華青青不說話了。
半晌,胡驍嘆道:“我們?nèi)羰窃俨蝗?,怕是咱們那位房盟主得派第二批人來請我們了?!?br/>
“多謝”,盛宸接過茶盞,順勢做了個敬茶的動作,笑道,“盟主親自給在下斟茶,在下當(dāng)真是受之有愧。”
房幽慶笑道:“公子這就過謙了。”
盛宸凝視著房幽慶。
迎著盛宸的目光,房幽慶嘆了口氣,道:“不怕公子笑話,房家和盜神之間的恩怨,不是一兩句話就能簡單說清楚的。”
“所以?”盛宸淡淡問道。
房幽慶道:“公子昨夜已解了房家的燃眉之急,至于接下來的事情,房家自會處理,就不用公子再費心了?,F(xiàn)在這個局面,盛公子這般人物,心思應(yīng)當(dāng)放在更該放的地方才是。”
盛宸垂眼喝茶,半晌,忽然抬起了眸子:“盟主費心讓人將華姑娘和胡樓主二人半途請走,為得,應(yīng)該不是只和在下說一下盜神的事情這么簡單吧。”
房幽慶的目光閃了閃,道:“盛公子這般睿智,當(dāng)真不該屈居于胡樓主之下的?!?br/>
盛宸笑道:“我們過來時,恰好遇到了大夫。華姑娘關(guān)心盟主,不免多問了幾句,在下和胡樓主站在一邊,即便是不想聽,他們的話,也鉆進耳朵里了。”
房幽慶道:“那盛公子也應(yīng)當(dāng)知道了,不過是皮外傷罷了,不值一提。”
“是么?”盛宸打量著房幽慶,緩緩道,“在下觀盟主的氣色,似乎,不是一點點小傷這么簡單。而且我聽說,魔教的那位大司尊的武功,實在是很高的?!?br/>
房幽慶道:“公子還通岐黃之術(shù)?”
“略懂一二”,盛宸道,“談不上一個”通”字,倘盟主不信,便也罷了?!?br/>
房幽慶端起了茶杯。
盛宸看著房幽慶,微微一笑,也端起了茶杯。他向來是個有耐心的人,何況是現(xiàn)在。即便房幽慶要想十日,他也是可以這么候十日的。
房幽慶終于放下了茶盞,他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這中州終究是偏遠之地,城中竟連個能治內(nèi)傷的大夫都沒有?!?br/>
盛宸緩緩道:“盟主若不嫌棄,在下來試試,如何?”
房幽慶又沉默了半晌,像是終于下定了決心。他嘆了口氣,道:“那就勞駕盛公子了,只是,有件事,盛公子得事先答應(yīng)在下?!?br/>
“盟主”,盛宸正色道,“請吩咐?!?br/>
房幽慶道:“我的內(nèi)傷,不論輕重,都不能說出去?,F(xiàn)在,我們和魔教的斗爭正處于微妙之時,倘我受傷的消息傳出去,哪怕僅僅只是輕傷,怕也是件長了他人志氣滅了自己威風(fēng)的事情?!?br/>
盛宸頷首道:“盟主說得對,現(xiàn)在,確實不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fēng)的時候?!?br/>
房幽慶又囑咐道:“誰都不說?!?br/>
“盟主放心”,盛宸點頭道,“日后,倘這件事傳出去一絲一毫,在下這條命,盟主只管拿去便是?!?br/>
“不至于”,房幽慶笑著道,“不至于?!?br/>
盛宸伸出了手。
夜霧已起。
盛宸仰望著窗外,久久無言。
燈下,胡驍和華青青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胡驍先開口道:“公子,你就不想知道地牢中的情況嗎?”
盛宸轉(zhuǎn)過了身。
胡驍干咳了兩聲,道:“人,倒暫時是死不了?!?br/>
“江湖中有的是辦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盛宸淡淡接口,“有時候,活著,遠比死了還痛苦?!?br/>
胡驍看著盛宸,不說話了。
華青青看看胡驍,又看了看盛宸,道:“看來你并未在擔(dān)心那幾個俘虜。也對,畢竟不是逍遙宮中位高權(quán)重之輩,即便日后被咱們那位盟主拿來祭旗,也起不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作用。那你又在擔(dān)心些什么?”
盛宸凝視著華青青,半晌,一字字道:“房幽慶確實是受傷了?!?br/>
華青青和胡驍互換了個眼色,不說話了。
盛宸也沒等他們說話的意思,僅僅是停頓了下,已繼續(xù)解釋道:“如我們之前說的那般,這江湖之中,能傷得了房幽慶的人,確實是寥寥無幾。然而,我們卻都忘了一個人?!?br/>
“何人?”華青青問道。
盛宸道:“房幽慶。”
華青青道:“房幽慶?他傷了他自己?他怎么傷得他自己?難道是因為他走火入魔了?堂堂武林盟主,曾經(jīng)走火入魔,江湖上為何無人知道?”
“華姑娘莫急”,胡驍截口道,“聽公子說完?!?br/>
盛宸看了胡驍一眼,道:“他確實曾經(jīng)走火入魔。之所以無人知曉,除了以他的地位之外,因為他練得,并不是他該練得內(nèi)功心法?!?br/>
華青青也看了胡驍一眼,遲疑道:“江湖上都說,咱們這位房盟主這些年來不僅自己在偷練其他門派的武功,連將這些武功傳給房家子弟,難道是真的?!?br/>
盛宸沉默了半晌,道:“以他的內(nèi)功,并不適合習(xí)練《藏心訣》。好在他習(xí)練并不得法,又曾經(jīng)走火入魔,到現(xiàn)在依舊功力尚淺,對身體的損傷也還小。若如今功力已深,哪怕是我,也是無法逆轉(zhuǎn)的?!?br/>
“你要替他療傷?”華青青大聲問,“你真要替他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