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快樂(含入V公告)
向歌約了周行衍以后,人反而開始忙起來了。
春夏四、五月份和秋冬九、十月份都是旺季,各家發(fā)布會扎堆,Z家的第一次面試結(jié)果也已經(jīng)出了,除了十分龜毛麻煩的二面三面以外,宋執(zhí)似乎打定了主意不打算讓她閑著,周四晚上,向歌Z家的代言這邊剛結(jié)束,人一上了保姆車,經(jīng)紀人已經(jīng)早早坐在里面等著她了。
向歌的經(jīng)紀人叫李垣,是宋執(zhí)從寰球娛樂總部那邊撈過來的,經(jīng)驗豐富眼光獨到,老油條得很。
向歌連宋執(zhí)都不怕,但是李垣一笑,她就慌,總有種半只腳已經(jīng)踏進陰謀的圈子里了的感覺,就比如此時。
李垣笑瞇瞇地遞給她一疊劇本。
向歌沉默接過來,翻了翻,沒說話。
是部即將開機的電影劇本,李垣為她挑選了里面的一個女配角的角色。
李垣前幾天已經(jīng)來找過她,大概詢問了一下她有沒有轉(zhuǎn)型的打算。
向歌長相鏡頭感確實是無可挑剔的,不可能只做平面這一塊,然而往T臺方向走,一七五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一個門檻了,她一米七三的個子,又實在是不太夠看。
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KateMoss的。
更何況她今年已經(jīng)二十三歲了。
模特本來就是吃青春飯的職業(yè),向歌甚至見過十四歲入行到二十歲已經(jīng)是老油條的,除非真的條件極佳或者拿過大獎,不然主業(yè)轉(zhuǎn)兼職,轉(zhuǎn)行或者往娛樂圈發(fā)展幾乎是必然的。
宋執(zhí)和李垣挑劇本的眼光是不需要顧慮和懷疑的,更何況是一部電影,第一次就接觸大熒幕,這絕對是其他人夢寐以求的機遇。
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喬欣,想起了為了一次好的機會絞盡腦汁甚至可以付出巨大代價的徐藝綺。
向歌其實一直是一個沒什么追求完全順其自然的人,對于模特這一行,她也沒什么喜歡或者討厭的感覺,因為外形條件好,有人簽,雖然很累,但是好歹錢也不少,她就理所當然的做了。就像她從法國回中國來讀大學,完全意料之外的就考進了很好的電影學校。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大學還是表演系的,科班出身,回去拍電影,好像也算是老本行。
試鏡時間是周一上午九點,向歌跟周行衍約好的時間是晚上五點半。
她垂著眼,摩擦著瑩白紙張鋒利的邊緣,黑色的宋體字密密麻麻鋪滿了一張張紙,那里面是別人的人生,她將有機會體會那些陌生的喜怒哀樂,把她甚至以后的她們的故事演繹出來。
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向歌拿到劇本的時間有點晚,只有三天時間給她準備,索性她也不是完全沒有經(jīng)驗的門外漢,把大學的東西撿一撿,用之后的三天時間劇本看個七七八八問題也不是很大。
晚上,她洗過澡以后,只開了客廳沙發(fā)前的大落地燈,人盤腿坐在地毯上翻開了劇本,白底黑字,大大的一個加粗的繭字鮮明的刺目。
向歌手里端著杯牛奶,翻開來看。
一頁一頁翻過去,她眼睫猛顫,反應過來的時候手里的牛奶已經(jīng)灑了大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牛奶里加了太多糖的緣故,乳白色的液體仿佛也帶上了黏稠感,灑在她睡衣上,順著棉質(zhì)的布料深深浸透,黏著大腿上的肌膚,濕淋淋的涼意沒有盡頭似的往骨縫里鉆,連著指尖都變得冰冷。
耳邊仿佛有低低的火車轟鳴聲響起,向歌下意識地就抬起手來,冰涼發(fā)麻的手指緊緊捂住左耳耳廓。
電影名為《繭》,講的內(nèi)容,是家暴。
周一那天,向歌在鬧鈴響起前兩個小時就醒了。
睡衣濕濕的前后貼著身體,初春屋子里涼意還足,被子一掀開,冷得讓人想打哆嗦。
向歌坐在床上發(fā)了一會兒呆,才慢吞吞地抬起手來,摸了摸額頭,滾燙。
她掀開被子,下床走進浴室。
等宮茉來叫人的時候,女人已經(jīng)坐在沙發(fā)上玩憤怒的小鳥,發(fā)梢濕著,沒化妝,一張好看的臉素著,頰邊卻有點紅。
眉色看起來比平時淡了幾個色號,襯著整個人五官看起來都柔軟了許多。
宮茉有點意外,把手里的早餐放到桌上,挑了挑眉:“今天不化妝?”
向歌抬起頭來,沒涂唇膏,唇色有點淺,聲音微啞:“嗯,一會兒涂個唇膏就行。”
她們到的時候時間還早,人卻已經(jīng)不少了,向歌隨便找了個角落等,垂著眼懶懶地樣子。
幾小時后,里面的房間喊到她的名字。
向歌摘下耳機,將手里的劇本和手機直接丟給了旁邊的宮茉,人空著手進去了。
里面是一個空曠的房間,前面一排桌子坐著幾個人,最中間的那個看上去三四十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正在看她的簡歷。
“中影表演系?那為什么做了模特?”
向歌長身站在正中央,十分放松的樣子:“當時覺得做模特好像要比做演員輕松。”
男人愣了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直接又誠實:“那現(xiàn)在怎么又想拍戲了?”
“因為發(fā)現(xiàn)做模特一點都不輕松。”
男人笑了,終于抬起眼來認真看了看面前的姑娘。
她很高,氣場極足,眉眼精致好看,簡歷上看明明是沒有任何經(jīng)驗的,卻完全感受不到她有緊張生澀之類的情緒。
她試戲的角色是女二號,女主角的同學,家庭健康美滿,性格活潑,成績好的校花班長,在和女主角成為同桌后不斷的試圖去改變孤僻的她。
向歌有點苦惱,因為她其實不太擅長這種類型。
哪有這么多拯救型人格啊。
她哂然一笑,垂著頭開始醞釀情緒,正想著怎么能露出那種不做作的陽光治愈笑容來時,面前的男人卻突然翻開手里的劇本,伸手遞給她,開口淡淡道:“你演一下這段。”
向歌眨眨眼,走過去接過來。
大致掃了一眼,她人一僵,唰地抬起眼。
這是一段女主角的戲。
這部戲里的女主角和向歌從外形上就實在不符,在她的腦海里,她應該是一個纖細的,毫不起眼的小個子姑娘,沉默寡言,孤僻又不合群,偶爾露出冷漠的刺。
向歌抿了抿唇,后退兩步站回剛才的地方,緩慢垂下眼睫。
再抬起頭時,有某種不動聲色的幽微情緒,不聲不響翻滾著涌上來。
*
向歌試戲結(jié)束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知道幾點了。
里面沒有表,她也沒有精力去注意時間,從宮茉懷里接過手機看了一眼,她才微微松了口氣。
拿手機的時候,她指尖碰到宮茉手背,小助理抬眼站起來:“里面很熱?”
向歌一愣:“什么?”
“你手有點燙,緊張?”
向歌斜著腦袋,漫不經(jīng)心笑了一聲:“小茉莉,你這么關(guān)心我,是不是暗戀我啊?”
“……”
宮茉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三秒,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身走人了。
向歌直接回了家,到家的時候下午一點,她整個人脫力似的摔回到床上,長長出了口氣,又掙扎著爬起來。
身上又冷又熱地,好像比之前燒得厲害了,一陣一陣犯暈。
她早上的時候因為怕試鏡犯困,沒敢吃退燒藥。
現(xiàn)在也不敢吃,怕晚上出去吃飯的時候沒有精神。
但是這樣好像更沒精神。
向歌蜷縮在床尾一動不動,捏著手機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還是爬起來,從客廳翻出藥箱里的感冒膠囊,想了想,只吃了一粒。
她重新回到臥室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蒙著頭,準備睡兩個小時。
手機定了五個鬧鐘,從三點半到四點,每隔五分鐘一個,生怕自己起不來。
結(jié)果這一覺她睡得也并不安穩(wěn)。
夢像走馬燈似的,一個個混亂的片段晃著過眼,有熟悉的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有陌生不知道是不是她臆想出來的。
最后一個畫面定格在一個陰沉沉的夏日午后,天邊有濃重的云,學校的天臺上,少女拉著面前少年的衣領(lǐng),微微仰著頭,湊到他耳邊,唇微動,在說話。
他沒動,喉嚨微動,長睫低垂望著她。
兩人之間距離極近,他的體溫稍低,身上味道清冽,一絲一縷,靜悄悄地鉆入鼻腔。
她藏在他看不見角度的眼睫顫著,脖子仰得有些累,又不甘心,人不動。
半晌,才慢吞吞地鼓了下嘴巴,紅著耳廓放開他。
人后退了兩步,已經(jīng)恢復了一臉懶洋洋的笑容:“周學長,下周的模考要加油啊。”
她態(tài)度變得太快,周行衍微怔,回過神來,聲音淡,有點冷:“向歌。”
她散漫應了聲。
“這對你來說是開玩笑的事?”
她呆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什么?”
他不說話了。
少女反應過來,眨巴著眼,歪了歪腦袋:“你覺得我追你是在逗你玩啊?”
他抿著唇,還是沒說話。
她每次都不認真。
吊兒郎當,笑的散漫漫,不當回事兒似的樣子就讓人很想打她。
她卻突然笑了,身子湊近了點兒,軟綿綿地壓過來:“那等你模考結(jié)束,我就跟你告白呀?認真的那種?”
“你想聽嗎?”
“我就在這兒等你。”
“你如果不來,我就一直等。”
*
整個骨科辦公室都覺得,這幾天周醫(yī)生好像心情不錯。
尤其是今天。
外科每天都很忙,做不完的手術(shù)開不完的會,下午周行衍一臺手術(shù)結(jié)束回了辦公室,林染剛好也抱著一疊片子進來,看見他,她手滑了一下,輕叫了聲,手里的片子斜斜歪歪,一半差點掉下去。
周行衍長腿邁開,先進去了。
林染有點尷尬,把搖搖欲墜的片子扶正了,也跟著在后面進去。
她把東西放到桌上,轉(zhuǎn)過身看坐在她后面位置的人:“周醫(yī)生,上次真的謝謝你啦。”
周行衍半天才想起她說的是什么。
上次林染家里有事,找他幫忙代了天班,好像就是某人來“復診”的那次。
偷偷在門口聽了墻角,滿臉“我就是不高興但是我就是不說你也看不出來”的表情,跟他說自己完全沒好,一到晚上就腫痛。
周行衍想到她當時的樣子,沒忍住彎了彎唇角,抬起頭來:“沒事。”
林染卻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一喜,連忙道:“今天下班請你吃個飯吧,我知道一家日料味道很好。”
周行衍看了眼表,已經(jīng)五點了。
他將桌上的東西整理好,沒抬頭,淡聲道:“我今晚有點事。”
梁盛西剛好進來,聽見他的話,“嘖嘖”出聲,又看了看旁邊林染一臉黯然的表情,搖了搖頭,沒說話,人出去了。
周行衍坐回到椅子上,手機放在手邊,面前一本書攤開著,手指貼著書邊,視線有點散。
辦公室里同事一個個下班,最后只剩下他。
周行衍抬眼看了下表。
五點半。
辦公室外有離開的病人家屬路過,余光一道纖細的淺色身影,周行衍抬起頭來,是個陌生女人,正跟旁邊的人邊說著話邊往外走。
他抿了抿唇,手里的書翻了一頁。
時間一分一秒緩慢流逝。
六點半,周行衍面無表情地瞇起眼來,他一會兒到底要聽聽看,這女人怎么給他解釋。
八點鐘,梁盛西從值班室回來拿東西,看見他,有點詫異:“阿衍?你怎么還沒走。”
周行衍低著頭,淡聲“嗯”了一句,指尖勾著書頁翻動。
梁盛西想說你剛剛不是還和林妹妹說有事。
又注意了一下男人的表情,想了想還是決定先閉嘴,保持沉默別說話,人安靜出去了。
九點半,一本書已經(jīng)翻到了底。
周行衍眼底黑沉沉地,站起身來,離開了辦公室往外走。
晚上的醫(yī)院走廊寂靜,天花板上廊燈明晃晃,白的蒼涼。
他套上大衣外套,鞋底扣在大理石的地面上聲音清晰,人走出去,站定在電梯門口,抬起手來,剛想按下鍵。
手指停在上面,靜住了。
電梯金屬門像一面模糊的鏡子,映出男人有點扭曲變形的影子。
身上穿著件新買的大衣外套,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周行衍低垂著眼,突然就笑了。
每次都是這樣。
她就總是能這么理所當然的來招惹他,再云淡風輕說不見就不見了。
然后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上當。
像個傻子。
*
向歌昏昏沉沉地醒過來。
窗外暮色低垂,天空藏藍,涼風順著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吹開的窗吹進來,鼓起淺色的亞麻窗簾。
腦子迷迷糊糊地攪著,被子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被踢到腳邊,整個背部被汗水浸濕,人卻還是熱。
身體里像是煮著一鍋粥,咕嘟咕嘟升騰著熱氣,喉嚨火燒火燎的痛。
向歌軟著胳膊抽出枕邊的手機,幾個鬧鐘全部被關(guān)掉了,此時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
她心里咯噔一下,安靜了一會兒,撥了個電話過去。
響過十幾秒之后,周行衍那邊把電話掐了。
“……”
向歌側(cè)著身躺在床上,看著被掛斷的手機屏幕界面,猶豫著要不要再打一個過去。
兩分鐘后,就在她準備再打給他一次的時候,她手機鈴聲卻先響了。
向歌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劃開,直接接起來。
她遲疑著,正思考要怎么開口。
周行衍那邊說話了。
緩慢低啞,聲音很淡,沒什么情緒。
“向歌,玩我開心嗎?”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更的晚了,肥章給大家。
不是娛樂圈文,不會有什么娛樂圈內(nèi)容!
五萬字就和好?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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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事情給大家說一下
1.這文明天入V,還是一個大肥章,這次真的發(fā)糖好不好,不發(fā)糖我直播吃鼠標墊!
然后這文依然不長,沒什么虐,我是真的不會寫虐,二十萬字小甜餅,一本吃下來大概三五塊錢,半杯奶茶都不夠買,還是希望大家能夠支持正版一直陪著小鴿子和行行玩呀。
不喜歡小鴿子了也沒關(guān)系,大家以后有緣再見呀
2.這本寫完寫《輕吻妖精》,也是好多老讀者等了很久的一篇,美人軟妹X垃圾二世祖,戳進專欄可以看見,感興趣的兄弟們可以收一下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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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作者爆肝碼明天的糖去了,還是祝大家雞年大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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