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快樂
隔天上午十點,Z家秋裝新系列代言選拔正式啟動,徐藝綺看到向歌的瞬間臉色變得異常色彩紛呈。
向歌耳朵里塞著耳機,懶洋洋的窩在角落里,抬著眼皮漫不經(jīng)心看著她,想了想,畢竟同公司,又對她笑了一下。
向歌覺得自己表現(xiàn)得很友好。
而對方也是十分上道的,面部表情很快做出了轉(zhuǎn)變,揚起溫和又熱情的笑容站在門口沖她擺了擺手:“向歌,你也來啦。”她踩著高跟鞋咔嗒咔嗒走過來,表情又遺憾又真誠,“剛拿下《SINGO》的封面又是Z家代言,你真的好厲害啊,一看到你我就覺得這次自己又沒有機會了。”
她聲音不大不小,在稍顯安靜的房間里卻格外清晰。
一屋子十幾個人,各個領(lǐng)域都有,還有幾個是現(xiàn)在正當(dāng)紅的小花旦,聽到這話視線都似有若無瞥過來。
向歌心里那點友好的小苗苗消失不見了,側(cè)頭靠在墻壁上,揚著眼,無精打采地瞥了她一眼:“別像沒見過世面似的一驚一乍的。”
徐藝綺面上一僵,表情有點掛不住。
傅容森選個代言搞得像試鏡,輪流叫進去每人拍一組照片,直到結(jié)束,他人也沒出現(xiàn)。
向歌是最后一個,等了一天,下午四點才從Z家公司大門出來。
程牧和宮茉已經(jīng)在門口等她,向歌上了保姆車,看了一眼表,拍拍前座:“小木頭,回家。”
程牧一愣:“但是宋總說……”
“沒事,我明天跟他解釋。”
宮茉回頭看了她一眼:“急事?”
向歌靠回到椅背上,一本正經(jīng)點點頭:“是啊,十萬火急,你先跟他打個報告。”
周行衍五點多下班,她要在他來之前回家去換套衣服,卸了臉上的大濃妝再重新化一套看上去比較符合她“小清新文藝女作家”的裸妝。
晚上四點多正是堵車的時候,時間確實有點來不及了,向歌干脆直接在車上就開始卸妝。
等到了家她跳下車快步上了樓,還沒準備好,周行衍那邊電話就打過來了。
向歌身上套著個內(nèi)衣,后面搭扣還沒勾上,掛在胸口跳到床邊去接電話。
“我到了。”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里聽著比平時稍低了點,略微失真。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通電話。
向歌微愣了下,還沒說話,周行衍繼續(xù)道:“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我在你家樓下等你。
向歌一手抓著蕾絲邊的內(nèi)衣帶子,安靜了一會兒,把這句話在腦內(nèi)又咬了一遍,才輕緩說了聲“好”。
十分鐘后,向歌穿著件居家服,腳上踩著羊毛拖鞋出了電梯,走到門口臺階上面站定。
周行衍的車子就停在面前,男人手里拿著個袋子,身子歪著站在車邊,余光瞥見一抹白色站在面前,抬起頭來。
然后整個人一愣。
完全沒想到她會就這么直接下來。
女人頭發(fā)軟軟地披散著,身上一套白色棉質(zhì)居家服,腳上淺藍色的拖鞋,白嫩小腳藏在柔軟絨毛里,露出一點點腳趾尖端。
人站在公寓樓門口大理石臺階上,彎著眼沖他招了招手,整個人看起來干凈又舒服。
周行衍看了一眼她的室內(nèi)拖鞋,身子站直走過去了,手里裝著飯盒的袋子遞過去。
她沒馬上接,只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視線落在他扣子扣的一絲不茍的領(lǐng)口。
向歌側(cè)了側(cè)腦袋,人往前走了兩步,細白的手突然伸過去,指尖輕緩搭在男人白色襯衫領(lǐng)口。
周行衍人一僵。
她站在臺階上面,高度跟他相當(dāng)甚至略高上一點兒,手指漫不經(jīng)心似的在他衣領(lǐng)邊緣滑到前端,來到領(lǐng)口紐扣處,垂著眼睫抬指去解他襯衫的扣子。
她身子前傾動作輕緩,唇瓣粉嫩,極近的距離下皮膚看起來嫩得像剝了殼的蛋白。
身上穿著居家服和拖鞋,整個人帶著淡淡的洗衣液和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甜香,恍惚給人一種懶洋洋的柔軟錯覺。
周行衍抿著唇,人沒動,任由女人光天白日之下肆無忌憚做著近似于耍流氓的事情。
襯衣的料子柔軟,兩顆扣子解開,領(lǐng)口的布料軟趴趴地滑下來一點,露出男人脖頸的線條,蜿蜒著向下鎖骨前端的弧度若隱若現(xiàn)。
向歌滿意地收了手,身子往后撤了點兒:“這么看好像舒服多了。”
周行衍虛著眼:“你挺熟練?”
向歌彎起唇邊,眼角輕挑:“我還有更熟練的。”
她垂著眼,人又往前湊了湊,聲音又低又溫柔,“周醫(yī)生今天沒打領(lǐng)帶,其實我領(lǐng)帶打得更好看。”
周行衍眉心一跳。
周行衍不愛打領(lǐng)帶。
高中的時候?qū)W校雖然也有發(fā)制服,但是一般平時上課的時候大家都是穿運動校服的,除了需要的時候,學(xué)校會通知大家要穿制服。
高考百日誓師大會那天,是向歌第一次看見周行衍穿制服。
他當(dāng)時正在學(xué)校小賣部門口等人,向歌剛好從里面拿著杯奶茶出來,視線漫不經(jīng)心一掃,看見站在門口的人。
少年身形纖長,板板整整穿著一身制服,黑色短發(fā)一絲不茍,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好學(xué)生的氣質(zhì)。
除了那根隨意被他纏在手腕上的細領(lǐng)帶。
周行衍也抬起眼來,視線剛好和她撞上。
向歌一愣,下意識就把手里的奶茶藏到身后去了。
寒假那次以后,她在周行衍家住了幾天,于是一大堆的小毛病在被他一件件罵過以后,她莫名的開始有點怕他。
果然,她動作慢了兩秒,少年看見了,好看的眉皺了皺,叫她名字:“向歌。”
向歌蔫蔫地應(yīng)了一聲。
“傷好了?”
“沒有。”
“那還喝奶茶?這里面全都是防腐劑添加,不想好了?”
“……不是。”
“水有沒有?”
“……”
周行衍嘆了口氣,抬手將手里一瓶還沒擰開的礦泉水遞給她。
向歌垂著頭,剛要接過來,看見少年手腕上那根折了兩折隨意系著的紅色領(lǐng)帶。
每個學(xué)年的領(lǐng)帶顏色都不一樣,向歌高一,是墨藍色,高三都是紅色。
這個紅還真是夠難看的。
向歌突然覺得能理解為什么一路看過來的高三學(xué)長學(xué)姐脖子上都沒東西了。
她眨眨眼,抬起頭來:“你一會兒是不是要上去演講?”
高三學(xué)生代表沒說話。
向歌就抬手,指指他手腕上的那根領(lǐng)帶笑:“你就這么上去啊,周學(xué)長?”
周行衍本來想上去之前再打的。
他話還沒說完,向歌突然把手里的奶茶塞給他,空出兩只手來,指尖拉起他手腕上的領(lǐng)帶,解下來展開,捋的平平整整。
手抬起來,到他襯衫領(lǐng)口拉起,手指把著領(lǐng)帶的一端,繞著脖頸,穿過去。
棉質(zhì)的布料貼合摩擦,帶起沙沙的響動。她一只手捏著另一端,緩慢抽出,帶到身前來。
鮮紅領(lǐng)帶纏繞上細嫩白皙的手指,散漫垂著眼睫,不急不緩給他打了個交叉結(jié)。
校內(nèi)小賣部門口,不斷有人進進出出,周行衍整個人就被她和她手里的領(lǐng)帶繞著,圈在她面前。
*
周行衍到飯店包間的時候里面人已經(jīng)鬧上了,氣氛高漲,準新娘子和準新郎正在大家的起哄下喝交杯酒。
他大學(xué)班長下個月結(jié)婚,新娘子是他從高中追到大學(xué)的初戀,兩人分分合合愛情長跑七年,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婚禮前找了曾經(jīng)班里的同學(xué),大家先提前聚一聚。
周行衍在旁邊空位置坐下,旁邊一個男人直接擺開三個干凈的空杯子倒?jié)M了:“周醫(yī)生最后一個到!來吧三杯,沒跑了,你也就是今天遲到,下個月婚禮再敢遲到試試看,班長把你按在地上打!”
旁邊梁盛西一臉非也勾過周行衍的脖子:“這你就誤會我們周醫(yī)生了,周醫(yī)生忙啊,忙著給你找弟妹呢。”
周醫(yī)生把推到他面前的三杯酒干凈利落干了,順便冷淡地把他的爪子拍掉了。
梁盛西也不在意,依然一臉笑嘻嘻地,他眼尖,一眼就瞥見周行衍開著的領(lǐng)口,不由得嘖嘖出聲:“我們禁欲阿衍為了追妖精妹妹襯衫扣子都不系了。”
他話一出口,一桌子的男男女女視線紛紛落在了周醫(yī)生的——領(lǐng)口處。
周行衍:“……”
見他一副默認了的樣子,大家又沸騰了,八卦魂狂野燃燒。
梁盛西對這一效果十分滿意,開始瘋狂安利妖精妹妹股,用出了他高考考語文時的詞匯量生動形象的描述出了一個完美仙女人設(shè),說完還賤兮兮地扭過頭來看向身邊的男人,問他:“阿衍,你說是吧?”
周行衍一直在旁邊安靜聽著他沒完沒了夸了半天,見他問,才抬起眼來笑了一聲:“你這么興奮干什么?又不是你的妖精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