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返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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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房間里,坐在床上的鄒曼珊已經(jīng)連大氣不敢喘,她看到窗戶外面正是自己爹爹的嚴肅身影站立在那里,而后于安靜之中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隱約發(fā)現(xiàn)沈淇沿著窗戶爬了起來。
他難受的摸了摸腦袋,頭上被摔出一個大包,不過他的目光猛然注意到眼前有一道黑影,條件反射般的退開一步,然后又意識到這是自己的老丈人。
面對這樣尷尬的場面,沈淇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憋了半天對隔窗而立的鄒尚柱吐出一句話來:
“嘿嘿,這么巧,岳丈大人怎么在這里?”
鄒尚柱聞言怒氣更甚,但是驟然被前來打破局面的劉慧蘭拉住:
“她爹,你來干什么,孩子們都大了,有些事情我們就別管了。”
而后善解人意的劉慧蘭又對沈淇道:
“淇兒,快去睡吧,很晚了。”
說完,劉慧蘭拉著身體硬幫幫的鄒尚柱回到自己的房間,聽著他們那邊傳來吱嘎的關門聲,沈淇還未緩過神來。
難道他們默許我留在珊妹的房間?
沈淇最后猛然意識到這層意思,他趕緊理了理灰白長衫,轉過身來笑瞇瞇對床上的鄒曼珊道:
“珊妹,你爹走了,我可以睡在你床上了。”
沈淇欣喜異常,伸出雙手往鄒曼珊的小床邊移動,但剛到床前,鄒曼珊卻是突兀攔住他,小嘴里忐忑不安道:
“別過來了,人家的床太小,容不下你……”
鄒曼珊此舉著實掃興,沈淇定在原地,拿出火折子照亮了黑暗的房間,看到鄒曼珊閃爍著火光的烏黑眼眸以及那一張動人心魄的白凈瓜子臉。
“珊妹,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跟你說說話,我實在是睡不著。”
沈淇見硬來不行,便轉身點亮旁邊桌子上的蠟燭,燭光亮起,他們二人的身影清晰起來。
鄒曼珊這會兒坐在自己床上,一雙小手抱住自己的細長雙腿,將尖尖的下巴頂在雙膝上,眼睛都不敢看沈淇,因為她的耳旁火辣辣的,俏臉快燒紅了。
看著自己的小娘子臉皮如此薄,沈淇略顯沮喪的坐在桌邊,一只手扶住側臉盯著床上她,敢情就像是洞房花燭夜被新娘子趕下床的相公。
就這樣靜默了許久,覺得身體發(fā)涼的鄒曼珊抬起頭來,看到沈淇坐在自己對面一動不動,也不知道是難過還是不想讓自己緊張。
“你,你過來。”
鄒曼珊于是心軟了,輕聲讓沈淇上床,自己則是往里面挪動身體,三寸金蓮并在一起,雪白雪白的。
沈淇聞言精神一震,趕忙走了過來,他在床前一陣猶豫,有一種不知該如何下手的感覺,畢竟他也是第一次跟女孩同睡一張床,沒有經(jīng)驗。
“傻站著干什么,躺下來睡吧。”
鄒曼珊看著沈淇突然變得不知所措,白了他一眼自己縮進了被窩里。
沈淇這下清醒了,連灰白長衫都沒脫就直接躺在鄒曼珊留出的一半被褥上,他側過身體,盯著身邊好看的小媳婦,露出癡癡的表情。
“珊妹,你好美。”
忽然,看得發(fā)癡的沈淇情不自禁的贊美一聲,鄒曼珊聞言用自己水靈靈的眼眸盯著他,然后是陡然湊近親了他一口。
鄒曼珊香軟的紅唇親在沈淇的嘴上,一股溫熱的氣流直接讓沈淇飄上了云端,但是他很快聽到只略微滿足自己的鄒曼珊認真道:
“這樣就行了,成親之前,別再想碰我的身子。”
鄒曼珊說完便是一把用被褥蒙住頭,看來是不想讓沈淇看到自己羞羞的表情。
沈淇此刻用舌頭舔了舔嘴巴,極為滿足舒服的長呼一口氣,他將雙手枕在頭下,目光盯著上方的蚊帳發(fā)呆起來。
許久之后,蒙在被褥里的鄒曼珊聽到了外面沒有動靜,便悄悄探出頭來,這時候房間里的蠟燭已經(jīng)熄滅,沈淇則不知在什么時候睡著了。
外面已經(jīng)依稀可見晨光,鄒曼珊這才感覺到一晚上沒睡好,倒是練出筆力不怎么需要睡眠的沈淇睡的很香,看來她的那個吻讓沈淇的精神松弛了很多。
鄒曼珊想趁這個空隙趕緊補補覺,她依偎在沈淇的身邊,閉上眼睛,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等到天色大亮,劉慧蘭與鄒尚柱都是起床后,鄒曼珊卻還未醒來。
“慧蘭,他們怎么還未起床,快去催催。”
廚房之內(nèi),習慣坐在灶口抽煙的鄒尚柱還是面色不善,劉慧蘭聞言就放下手中洗干凈的白米,用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澤后出了廚房。
她靠近鄒曼珊的閨房,稍稍猶豫后敲響了房門:
“珊兒,要吃早飯了,你們怎么還未起床?”
這聲音傳了進去,熟睡之中的鄒曼珊模模糊糊的醒了過來,但她睜眼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沈淇已經(jīng)不在床上了。
鄒曼珊知道沈淇是悄悄回去了,有點失落的起床打開房門道:
“娘,女兒昨晚沒睡好,淇哥哥則已經(jīng)回去了。”
聽到這話的劉慧蘭心里一咯噔,猛然抓住鄒曼珊的雙手問道:
“你們昨晚是不是?”
“娘,你和爹爹怎么老是亂猜,女兒沒讓他碰我。”
鄒曼珊見劉慧蘭的神色心里都有些抵觸了,看樣子她倒是很想讓自己早點與沈淇圓房。
沈淇這會兒已經(jīng)回到了祥華村,沈鋤老早就起床,看到兒子回來還有些意外。
“淇兒,你沒吃早飯就回來了?”
對于沈鋤的問話,沈淇隨便應了一聲,他去自己重建起來的房間找到書簍,將里面的一張畫作拿了出來。
沈淇原本想將藏有水磨子的畫作帶在身邊,但轉念想可以讓他在家中保護自己的爹爹,便改主意了。
他將這幅畫有棄廟、孤男寡女、大河與長風的畫作掛在家中正堂里,正好在沈秦氏靈位的后面。
“爹,這幅畫像不簡單,里面有河神棲身,所以你切記以后要每日給他上香。”
掛好畫像后,沈淇對身邊的沈鋤交代了一聲,他看著兒子的杰作,也覺得他的畫功漸長。以往的時候,沈淇跟著宋匡扶學習寫字作畫,那可都是表現(xiàn)得很差。還有那首《修行人》的小詩,他雖然勉強認出幾個字,但也覺得此詩極有韻味。
“嗯,你放心,爹會記住的。”
沈鋤凝望著畫中棄廟里露出的河神像,似乎看到了有輝煌的神光亮起,但轉而就消遁了。
沈淇在沈鋤說話之際看到從這畫作里有一絲絲的筆力精芒往整座房間里蔓延,還伴隨著水磨子散發(fā)出來的隱晦神光。
從他在巴桐河喚醒師傅水磨子,他已經(jīng)沉睡了好幾日,但由于還未完全凝聚神格,他極少關注外面的事情。
沈鋤這時候拿起三炷香對著畫像拜了三拜,從他手中的香火上,可見一絲絲白色香火信愿之力升起,隨即被畫像里的水磨子吸納進了體內(nèi)。
沈淇看著沈鋤拜完,將目光落在了畫像下的靈位上,按照鄉(xiāng)下習俗,他需要為沈秦氏披麻戴孝,但是他卻因為雜事眾多而未能做到。
“沈淇公子,我又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沈家籬笆小院的門口響起了一道歡快的聲音,一聽便知道是盛達錢莊的秦管家。
“秦管家好,大清早的你怎么來了?”
沈淇知道他是前來進一步商議盛達書坊的事情,便快步迎了上去。
“哈哈,沈淇小友問得好,我家老爺對與您合作的事情很上心,這不剛發(fā)現(xiàn)一處開辦盛達書坊的位置,就趕忙讓我前來請您去看看。”
沈淇見事情進展如此快,仍舊有些猶豫,在他的心底,開辦什么書坊不是他最想做的。
倒是沈鋤老道,發(fā)現(xiàn)沈淇有些動搖,便催促道:
“淇兒,陳莊主有此好意,你莫要猶豫了,如今這世道做生意也不比參加科舉差,若你能在商場積累足夠的經(jīng)驗,再去官場打拼就更容易了。”
沈鋤突然講出這番道理,沈淇都沒想到過,但是作為過來人,沈鋤的意見很中肯,想想蹲在大牢里的齊長青,天縱奇才,但卻是在科舉一途上屢屢失意。
“既然陳莊主如此熱心,在下就全力以赴,希望不會給他制造麻煩。”
沈淇同意下來,秦管家大喜,謝過勸說的沈鋤后,他帶著沈淇急急忙忙趕往縣城,在入村的路口他的馬車正好停在那里。
一路顛簸,馬車很快進城,直奔陳天寶看中的那個位置。
“沈淇小友終于來了。”
當沈淇從停下來的馬車里出來時,等在路邊的陳天寶歡喜的迎了上來,他的身后是一間亟待出售店鋪,面積還不小。
“陳莊主好眼光,這地方車水馬龍,人來人往,開書坊正好。”
沈淇客氣的與他打過招呼,目光環(huán)視一周,發(fā)現(xiàn)此處位于十字路口,又與一些官辦與民辦的學堂相鄰,實在是占盡了天時地利,不過唯一不好的一點是,在這附近也有一家書坊,規(guī)模還不小,往后少不了與他們發(fā)生摩擦。
自清朝建立,便設有各類官學,京師有國子監(jiān)、宗學、覺羅學、八旗官學等,各省則設有府學、州學、縣學。除這些官學外,還有私人和地方社會創(chuàng)辦的私塾、社學、義學和學院等教育機構。
沈淇粗略一掃,發(fā)現(xiàn)這十字路口處的各大匾額上,縣學、私塾、社學、義學以及學院應有盡有,來往的人流里,負責教書的教諭、訓導、儒生隨處可見,不少人都是認出了大名鼎鼎的沈淇,老遠就與他打招呼。
而且當沈淇對他們還之以禮后,他忽然聽到某處學堂里傳出了朗朗讀書聲,所讀內(nèi)容,竟然正是他為葉樹德那幅畫作所題的夏日絕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