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回 認親
那男子怒道:“打不過你隨你怎么說,我行得正也不怕你們這幫小孩說歪了。”
那少婦道:“方哥,我們離開這里吧。”
那男子掏出一錠銀子給了飯錢,道:“我們走,見了這些沒家教的人就生氣。”
司馬飛燕笑道:“這種人便應該多多教訓一下,剛才瞧那嬸嬸著急模樣我便高興。哼,敢跟方哥哥較量,不自量力。”
二人未走遠,聽了此言只得不住搖頭。方榮道:“真是被他們氣死了,想做我便宜爹爹,要不是不想再惹人注意,真要好好教訓他才是。”
正在這時,外面?zhèn)鱽硪粠托『⒋螋[之聲,又聽一人道:“我投降我投降,我再也不開你們玩笑了。”不正是刀王的聲音?花語婕大喜,跑了出去。
那群小孩也跑開了,只聽剛才那對夫婦正向刀王抱拳道:“這不是蕭前輩么?想不到在此見到你。”
刀王瞧了二人,想了想道:“哦,你們不是龍鳳雙劍,方鋮與駱琪賢伉儷么?想不到二十年不見,你們?nèi)菝菜坪鯖]變化,便如是昨日剛見到你們一般,這二十年來你們到哪里隱居去了啊?”
方鋮嘆口氣道:“說來話長,不說也罷。就怪我們太自私吧。”
刀王道:“我知道了,你們被朝廷追殺。唉,魏忠賢哪有那么容易被刺殺的?對了,你們來此做什么?”
方鋮道:“實不相瞞,我們是來尋找失蹤的兒子的,想不到剛剛無怨無故被一幫小孩罵成卑鄙小人了。氣不過只好走了。”
花語婕等三人在那邊聽到他們之間談話,都不免尷尬,花語婕吐吐舌頭,上前道:“義父,原來你們是好朋友呀?方大叔,駱大嬸對不起啦。”
二人大惑,瞧著刀王道:“蕭前輩,她是你義女?”
刀王笑道:“當然,你們羨慕么?”
駱琪笑道:“好標致的姑娘,我真想有個這樣的女兒呢。”
刀王笑道:“這你可不能跟我搶了。”叫了司馬飛燕過來道:“你收她為女兒吧。”
司馬飛燕忙道:“方叔叔駱嬸嬸,燕兒不懂事,剛才你們說要找方哥哥,我們只道你們是惡人,所以得罪了你們,你們不要生氣哦。”
二人本來見四人都是挺喜歡的,剛才不過一場誤會,當然不放在心上了,駱琪有了許久未來的母親天性,摸了司馬飛燕秀發(fā)道:“你叫燕兒,那我以后叫你燕兒吧,你蕭伯伯說的你愿意么?”
司馬飛燕喜道:“燕兒當然愿意啦,這樣有了爹爹娘親疼。燕兒哪有不高興的。娘,爹爹。”
駱琪喜道:“我有個乖女兒了。”不禁喜極而泣,似乎是想起了失蹤的兒子,道:“燕兒,你全名叫什么?”
方鋮忙幫她擦了淚道:“不要哭了,多難看。”駱琪忙止了淚。
司馬飛燕道:“我叫司馬飛燕,我哥哥司馬行空”
方鋮驚道:“你們是司馬尸的孫子孫女?”
司馬飛燕忙道:“爹爹,我不是像爺爺那樣的人,不信你問方哥哥?”
方鋮卻指著方榮道:“這么說他便是方榮?”
駱琪忙跑過去抱住方榮,方榮也不知怎么回事,但見是那少婦抱著自己,自己心中反而很是舒服,也就任由她抱著。駱琪瞧了一陣又一陣,道:“方哥,你瞧,他眼睛多像你?他鼻子多像你?”
方鋮忙過去將她拉開,道:“琪妹,不要這樣,我們問問他便知了。”
駱琪道:“一定是他了,一定是他了。”
方鋮道:“少俠,你真是方榮么?”
刀王道:“他不是方榮還能有誰是方榮?”
方榮本來要否認,刀王這么說了,有什么事也有他頂著,于是點了點頭。方鋮道:“那你胸前可有戴著護身符?”方榮點點頭。
駱琪道:“榮兒,能讓娘瞧瞧么?”
方榮道:“我相信你們是來尋子的了,不過我真不是你們兒子,我何嘗不想有你們這樣的好爹爹好娘親,我爹娘在我十一歲時被強盜殺死了。”
駱琪忽地搶上前來往方榮胸前抓去。方榮往后退閃過,道:“說了不是便不是了。一塊護身符能說明什么?”
刀王道:“方榮,你便讓他們瞧瞧吧,是便是,不是便不是。”
方榮忙取出護身符,方鋮與駱琪瞧得呆了,方榮給他們,他們竟然一時回不過神來,只定定的瞧著護身符。方榮見他們許久未接,道:“怎么樣,不是吧。”
方鋮首先回過神來,駱琪也回過神來,一把撲上前去抱住了方榮,哭道:“榮兒,我苦命的孩子,我終于找到你啦,娘以后一定不會讓你離開娘的。”
方榮忙掙脫開,道:“大嬸,如果你喜歡我,我做你們干兒子吧。”
駱琪道:“胡說八道,什么干兒子,榮兒是娘親的親生兒子啊。”
方鋮忙拉住駱琪,道:“琪妹,沒弄清楚先不要激動。”
駱琪道:“方哥,怎么了,難道那不是你給他的護身符么?難道有錯么?你瞧他,多像你呀?”
方鋮忙道:“方少俠,你能肯定這不是別人給你或是你撿到的么?”
方榮道:“這我從小便戴在身上了,是我娘給我的。她說這護身符一定不能弄丟了。”
駱琪喜道:“這就對了,那是因為你娘親知道我們會來尋找你,好讓我們找到你呀。”
方榮道:“哪有你們想得那么復雜,你們到底想干什么?為什么要冒充我爹娘?”
方鋮道:“這護身符正面繡著如意吉祥,反面繡著福壽安康,里面夾著其實是一塊布?”
方榮其實哪里不愿他們是自己親生父母,心中也是萬分痛苦,道:“我這護身符一直戴在胸前,被你們知道也不足為奇,就算你們以前沒見過,現(xiàn)在我拿出來給你們瞧了,以你們眼力與經(jīng)驗,哪里會瞧不出它反面繡著什么,里面包著什么?”
駱琪道:“榮兒,你為什么不相信我是你娘親,他是你爹爹呢?對了,你屁股上有胎記,你脫下褲子讓娘瞧瞧。”駱琪一向聰明伶俐,想不到到此時語無倫次起來。
方鋮忙道:“方少俠,你左股上是否有個柳葉形的胎記?”
方榮腦中突然一黑,腦中一空,定定地站在了那里。
駱琪驚道:“榮兒,你怎么了?”
許久方榮回過神來,怒道:“無恥小人,竟敢偷看我洗澡。”忽地一掌往方鋮擊去。
刀王已知他要動手,忙伸手格住,道:“方榮,不怕天打雷劈么?有什么事我們回客棧好好說清楚。”
司馬飛燕道:“方哥哥,干爹干娘一定是你的親生父母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方榮道:“你什么時候成他們干女兒了?”
司馬飛燕笑道:“便是剛才,現(xiàn)在開始,燕兒與方哥哥一起服侍干爹干娘啦。”
七人又回到客棧中坐下,駱琪坐在了方榮旁邊。駱琪瞧著一臉呆呆地方榮,心下一酸,不禁伸出因激動而顫抖的手去撫摸方榮的臉,道:“榮兒,是娘對不起你,讓你受了這么多委屈。以后娘一定不讓你受半分委屈的。”
方榮感受到她慈祥地母愛,淚也落了下來,道:“你們還有什么證據(jù)么?”
駱琪道:“都怪娘不好,當年我們被官兵追殺,怕你出事,我們把你送給一個老人家,說好過兩天去接你回來的,可是當時娘受了重傷,你爹爹要照顧我,一照顧便是兩個月,當我們再要去找你時,那小村已遭劫難,后來得知全村人逃走了,娘才知你沒死,于是我們四處找你,可是魏忠賢一刻也沒放過我們,又派高手來殺我們,無奈我們逃到海外去了,想不到因為種種原因,一去便是十九年。娘對不起你。”說完抱著方榮哭起來。
方榮受其感染,又想起以前父母,從沒對自己打罵過,不管自己做錯什么事,最多也只說幾句要好好做人的話,而看到別的跟自己一樣做錯事的玩伴幾乎都被打得半死,他們明顯是不敢對自己打罵,不禁哭道:“娘,你真是我娘么?”
駱琪喜道:“當然了,我是你娘,榮兒是娘的兒子。”
方榮喜道:“想不到我有娘又有爹,這是真的么?”
駱琪道:“當然是真的,娘一聽到方榮時,便知道你一定是我親兒子,果然沒錯。榮兒,你能再叫一聲娘么?”
方榮叫道:“娘,爹。”
方鋮道:“榮兒,你現(xiàn)在眼睛不好,又有人要追殺你,爹馬上帶你回去,那里沒人找得到我們,爹娘會好好照顧你的。”
刀王道:“不行,我們還要上京去呢。”
方鋮奇道:“蕭前輩,你們上京去干什么?”
刀王道:“兒子要步老子的后塵,去完成老子未完成的事。”
駱琪驚道:“不行,以前我們刺殺魏忠賢時,他不過是個小官,談不上說什么為了山河,可是現(xiàn)在魏忠賢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榮兒這么小,怎么能去?要去我跟方哥陪你去,就是不能讓榮兒陪你去。”
刀王忽地站起走來走去,轉了幾圈,才道:“是啊,你們一家人才團聚,我怎么能分開你們呢,上京城是我的事,可一點也不關方榮的事,可是方榮這么厲害,合我二人之力,去了便能手到擒來,到底方榮去是不去呢?”
花語婕忙道:“不許去,義父,你答應婕兒要去百花谷的,你忘了么?”
刀王驚道:“我答應過么?我怎么不記得了?”
花語婕道:“不信你問司馬哥哥,問燕兒妹妹,或者問方哥哥。”
司馬飛燕笑道:“是呀,蕭伯伯答應過的。”
刀王急道:“燕兒,你不乖了,怎么能向著你花姐姐呢,你應該撒謊說我沒答應過嘛,這可怎么辦,我偏生是說一不二之人,遭了遭了,方榮,這次你非得跟我去京城不可,只有你能救我了。”
駱琪奇道:“蕭前輩,你為什么不愿去百花谷呀?聽說百花谷住著百花仙子與魔王,你是怕百花仙子還是怕魔王呀?”
刀王道:“對,我是怕魔王,婕兒,我特別怕魔王,我不敢去,你幫我告訴你師父一聲,就說我怕魔王,不敢去了。”
花語婕道:“不許找借口。婆婆是方哥哥師母,才不是惡人呢,她怎么會跟你過不去?再說了,她要是找你打架,不正合你意么?”
刀王忙抓住花語婕手道:“婕兒,乖女兒,你幫義父想想辦法,想個讓我不能去的辦法。”
花語婕真是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道:“你為什么不敢見師父?我不管,我只是負責把你找到,將你帶回百花谷,其它事我可不管了。”
方鋮與駱琪知道一定是刀王與百花仙子的情事,自己也不好插嘴,兩人剛找到兒子,心中也高興,只笑著看著二人說話。
刀王急道:“你只知討好師父不知討好義父,好吧,等我殺得魏忠賢便跟你一起去見你師父。”
花語婕道:“義父欺負婕兒,說來說去便是不想去。”生著悶氣不再理刀王。
刀王見自己勝利,臉上便如小孩子般笑著,又坐了下來。
方鋮見他們平息了,不禁宛然而笑,道:“榮兒,你還有什么未了之事么?”
方榮道:“沒了。”
駱琪問道:“榮兒,可有心上人了么?”
花語婕與司馬飛燕同時臉刷地紅了,都忙低下頭去。方鋮與駱琪瞧在眼里,心中都是大喜,想不到自己兒子這么大本事,竟然有這么如花似玉、天仙般的心上人,瞧她們模樣似乎也對自己兒子頗為傾心。
方榮想到東方妍雪,心下不禁黯然,道:“沒有。”
駱琪笑道:“這可是終身大事,榮兒,你可不要因為害羞而誤了你的終身大事呀,說吧,沒關系的。”
方榮道:“沒有了,我眼睛瞎了,耳朵聾了,其實我的鼻子也不靈了,不知我什么時候說不出話來,我這樣的人誰會喜歡我?”
駱琪一下由喜轉悲,道:“榮兒,還能好么?”
方榮悲道:“我也不知道。爹,娘,我們馬上離開這里吧。”
司馬飛燕急道:“方哥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駱琪喜道:“燕兒是娘的乖女兒,當然要一起走了。不然娘怎么疼燕兒呀?”
方榮道:“不許跟來。”
駱琪可不懂他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道二人鬧了什么別扭,笑道:“榮兒,燕兒好好的,你怎么生她的氣呢,這樣好了,燕兒有得罪你的地方,娘給你陪不是了啊。”
方榮道:“反正誰也不許跟來。”
駱琪暗道:“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鬧這么大別扭?兩個好好姑娘不好生討好卻生這么大的氣。”不免為方榮著急,道:“燕兒,怎么了,你跟方哥哥怎么了?”
司馬飛燕早已落下淚來,哭道:“方哥哥不喜歡燕兒,可是燕兒喜歡跟方哥哥在一起。方哥哥討厭燕兒,總要趕燕兒走。”
駱琪忙道:“不要怕,娘幫你教訓方哥哥,有娘在,你方哥哥不敢對你怎么樣。娘給你們作主啊。燕兒,你愿不愿意啊?”
司馬飛燕道:“愿意什么?燕兒不愿娘打方哥哥。”
駱琪笑道:“那燕兒愿不愿意做方哥哥新娘子呀?”
司馬飛燕陡然聽到這話,羞得滿臉通紅,腦中一片混亂,哪里還說得出話來。只聽方榮道:“娘,你不要亂說,孩兒這眼睛一輩子不好,一輩子都不會娶妻。”
駱琪放下心來,道:“榮兒原來是為這事,放心好了,娘一定會為你找最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的了。燕兒可是好姑娘,娘瞧了這么久,她可一點也沒有她爺爺?shù)挠白印!?br/>
方榮急道:“孩子不喜歡她,得了吧。”
司馬飛燕馬上從天堂落到地獄,伏在桌子上大哭起來。駱琪雖是才相認的兒子,但也不禁罵道:“榮兒,你太不像話了,你怎么說話的?”忙上前去安慰司馬飛燕道:“燕兒,不要生氣了啊,你方哥哥可能心情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一切由娘給你做主啊。”
司馬飛燕道:“可是方哥哥喜歡別人了。”
駱琪不禁瞧了一眼花語婕,花語婕更是羞得將頭搖得比搖鼓還快,道:“也不是我,我是一輩子不嫁人的。”
司馬行空道:“伯母你有所不知,方大哥已經(jīng)有訂了婚的人了。她叫東方妍雪。”
駱琪暗道:“想不到榮兒這么有女人緣,難道那女子比眼前這兩個女子還出色?”道:“她是哪家的姑娘呀?”
方鋮知在此談論此事萬萬不可以,忙道:“琪妹,此事以后再談吧。還怕榮兒娶不到媳婦么?”
駱琪也想起在兩個都喜歡自己兒子的姑娘面前談其她女子是萬萬不可的,忙道:“是,一切等榮兒好了再說。既然如此,我們也不用先走了。治好了榮兒眼睛我們再談這事。”
司馬飛燕撲入駱琪懷中道:“娘,你可要替燕兒做主,燕兒不能沒有方哥哥。”
駱琪道:“只要到時燕兒不介意,娘一定替你作主。”
花語婕也真想撲入駱琪懷中撒嬌,但自己絕不是司馬飛燕,也絕不能這么做,只能眼睜睜瞧著司馬飛燕露出喜悅的笑容。
刀王一拍桌子道:“方榮,你可不能三心二意。”
方榮忙道:“是,晚輩絕不三心二意,只陪蕭伯伯去京城。”
眾人異口同聲道:“什么?”
方榮被嚇了一跳,道:“蕭伯伯不是叫我去京城刺殺魏忠賢么?我知道危險,所以我絕不會三心二意冤枉送了性命的。”
花語婕氣道:“方哥哥,你好,你們?nèi)ニ退腊伞!闭f著因為加上剛才集在一起的委屈也如司馬飛燕剛才一般扒在桌上哭起來。
駱琪道:“不許去,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娘可怎么辦?”
刀王本來是要罵他對女子不能三心二意,聽他如此說,心中反而高興,笑道:“你們放一萬個心,有我在,方榮絕不會有事,便是我死了也要保方榮平安回來,我一定會幫你帶回來一個好好的兒子,也一定會為婕兒帶回來一個好好的方哥哥的。”
花語婕抬起來頭道:“義父你不像話。”
方鋮道:“蕭前輩,怎么也要榮兒眼睛好了在說吧。”
刀王反正只要不跟花語婕回百花谷即可,笑道:“無所謂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