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兄弟
方榮道:“那人如何識得我?真是怪了。”
花語婕道:“看來五毒教其實也被義賢莊籠絡(luò)了。說不定你的行蹤正是兇神殘神告知他們的。怪只怪你這副模樣他竟然瞧得出來,難道是我露了餡么?”
方榮臉上一紅,道:“以前我便也是這副模樣,剛好被兇神殘神認(rèn)了出來,都怪我不換個模樣。”
花語婕道:“在我看來,那客棧中已然有人追上來了。”
方榮驚道:“他們不是相信我不是么?要不然在客棧中早要殺我了。”
花語婕道:“哪有那么簡單的?如若我是他們,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至少也要來試探一下。”
方榮道:“他們?nèi)舾襾恚乙膊还芰耍娨粋€殺一個,我現(xiàn)在也不是好惹的!”
花語婕笑道:“古有漢壽侯過五關(guān)斬六將,現(xiàn)今圓哥哥也要過關(guān)斬將了。”
方榮知說的是關(guān)羽,笑道:“花妹妹,我能與關(guān)羽相比的么?不過我也不是千里走單騎啊,不是還有你么?”
花語婕道:“呸,你也能跟關(guān)云長比。人家是為尋兄,你卻是為了什么?”
方榮道:“我不也是為了正事么?”
花語婕道:“什么正事?逃命而已。”
方榮道:“誰說了,且不說我這樣是為了武林正義,我至少是為了你啊。”
花語婕停了片刻,方榮忙往她臉上瞧去,卻不見她害羞臉紅,暗道:“看來她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只怕我說得太多,她已不當(dāng)真了。”又道:“你說去四川,我不是為了你才去四川的么?”
花語婕終于道:“他們來追殺你跟我要你去四川什么事了?你便不去四川,他也一樣追殺你。”
方榮聽她這話,急得青筋也出來了,忙道:“是。難道我為了武林正義,這條理由不夠么?”
花語婕沒瞧見他著急模樣,繼續(xù)道:“你為了武林正義便須找個地方躲起來,此生再也不見世人了。”
方榮暗道:“他怎么說得跟師父一樣?”道:“為什么?”
花語婕道:“你得了刀,他們不就是想奪你的刀么?要奪你的刀自然要抓到你了,要抓到你自然要拼個你死我活,沒得到刀時已然如此,他們奪到刀后豈不更拼個你死我活?還好你孤身一人,你若有妻兒老小,那你家人就遭了,也還好你武藝高強,你若是二三流之輩,只怕一百條命也死了。為了不連累別人,為了不讓武林血雨腥風(fēng),所以叫你躲起來。”
方榮早知其理,心中想的是:“原來她根本不愿跟我在一起,怕我連累了她,更別說與她成親,生兒育女了。”其實方榮一直便是做這個打算的,只要能與她成親便可退隱山林了。他心中雖忘不了東方妍雪,但知自己根本配不上她,更何況現(xiàn)在見也見不到了。所以一路上對花語婕殷勤備至,又時常左敲右擊看她態(tài)度,想不到到頭來得到的竟是這樣的話,不免傷心。
而花語婕不過隨口說說,自然想不到方榮這些想法,見他不說話,又道:“圓哥哥,你的這種做法其實我很佩服呢,要是我,早早躲起來了,可能早早將這刀給了別人也說不定。”
方榮瞧了她臉才道:“花妹妹,你不喜歡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方榮只瞧她臉上沒有變化,眼神卻甚是慌張,轉(zhuǎn)過臉去才道:“你這種人,誰愿跟你在一起。”
方榮心一沉,果不出所料,瞧她慌張的模樣還不敢讓自己瞧見,道:“是我一直自作多情,花姑娘,以后我不在煩你了。”說完用力一鞭,馬飛奔而去。等花語婕回過神來,后悔叫他時,方榮早去得遠(yuǎn)了。方榮心中悲傷,哪里還管花語婕怎么叫喚他,只策馬拼命地跑。等不見了花語婕身影,忽地又不知自己要往何處了,心中更是煩亂,一把抹去臉上裝束,道:“都是你害的。”到了一小鎮(zhèn),進酒店要了兩斤白酒,一個勁喝起來。
當(dāng)喝了差不多一斤酒時,忽聽一人道:“兄弟如此喝法確乃英雄本色,然則極損身體,對己不利啊。”
方榮瞧去,乃與自己差不多年紀(jì)甚是英俊的少年,道:“我喝我的,關(guān)你什么事了?”
那少年笑道:“這位小哥如此海量,不如小弟請小哥同飲如何?”
方榮見他并不十分討厭,又如此熱忱,道:“正好正好,你若會武,我們打一架更好。”說完坐了過去。
那少年暗運氣至桌上,若是方榮內(nèi)力不深,定會往后摔去,不想方榮惘若不知,便如根本沒這股氣一般,那少年本是試試他內(nèi)功如何,想不到如入無底深淵,方榮內(nèi)力深不可測,暗叫厲害,忙問姓名。
方榮倔氣又起,道:“圓枯,方圓,榮枯那個圓枯了。”
那少年道:“聽來真像出家人呢,小弟司馬行空。司馬尸的司馬,天馬行空的行空。”其余桌之人幾乎都是武林人士,聽他提到司馬尸之名,連氣也不敢大出。
方榮到是一點不驚訝,他現(xiàn)在也想不起司不司馬尸了,道:“原來你與司馬尸那老頭一個姓呀,你以后只要提到他,便沒人敢對你怎么樣了。”
那司馬行空道:“你不怕么?”
方榮笑道:“我會怕他?怕,當(dāng)然怕了,天下人我都怕,多怕他一個又如何?少怕他一個又如何?天下人不敢罵他,我卻敢罵他。你不知道,其實我跟他是老朋友了,跟司馬笑也是老朋友,跟司馬飛燕是老朋友,跟司馬行空也是老朋友了。”
司馬行空見他說起醉話來,道:“圓大哥,你真的識得他們么?”
方榮道:“何止識得,我都說了,我跟他們還是老朋友呢。”
司馬行空忽地大怒,道:“你要罵罵司馬尸與司馬笑也罷了,為何還要罵司馬飛燕?”
方榮笑道:“你你不會真是義賢莊的人吧?那好吧,你跟他們不是老朋友,其實一個也不識。”
司馬行空道:“圓大哥,你喝醉了,你為何事傷心啊?”
方榮道:“沒什么事,反正我是人人討厭之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司馬行空道:“想不到我們都是這樣的人,既然如此,我們結(jié)拜為兄弟,我們兄弟互相照顧,以后便是沒有理我們也不怕了。”
方榮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消遣我了,你會沒女孩子喜歡?”
司馬行空這才知道原來此人所為情字,其實他瞧出方榮乃習(xí)武之人才有意結(jié)識的,道:“小弟誠心誠意與圓兄結(jié)拜為兄弟的。”
方榮舉杯道:“好,喝了這杯,我們便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shù)男值芰恕!?br/>
司馬行空舉杯道:“好。我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干!”
方榮一碰杯一干而盡。司馬行空道:“圓兄,你幾歲了?”
方榮道:“十九了。”
司馬行空道:“小弟今年十八,以后便叫你大哥了。”
方榮道:“以后我便叫你賢弟了。不過我要告訴你,我還有位義弟叫程靈兮。他不過十六歲,以后你是二弟,他是三弟了。”本來方榮還有位司馬飛燕的,但方榮已醉,剛才又說過與義賢莊之人一個也不識,再者以她的身份也實不愿提到她。
司馬行空喜道:“我還有個兄弟那太好了。”
方榮道:“我想起來了,我是在逃難。”
司馬行空道:“小弟說過有難同當(dāng)?shù)摹7凑〉芤矡o所事事,便跟在大哥身邊吧。”
方榮道:“你們公子哥便是逍遙自在。你是這里人么?”
司馬行空道:“小弟并非此地人,小弟聽說這貴州江湖人最多,他們討厭我,我偏要來瞧熱鬧。”
方榮道:“那你知不知道貴州為何這么多江湖人士?”
司馬行空道:“都是為了一個叫方榮的。我也想瞧瞧這方榮怎么一個人,司馬飛燕竟然能喜歡上他。”
方榮笑道:“方榮是惡賊,她也是唉,不說了,不管怎么說,她也是你同姓嘛。”
司馬行空道:“大哥,那你見過方榮么?”
方榮道:“我當(dāng)然見過的,他要來殺我,我現(xiàn)在正是躲避他的追殺呢。”
司馬行空道:“怪事了,他躲避別人還來不及呢,怎么又會殺你呢?”
方榮道:“我要殺他,他當(dāng)然要殺我了。”
司馬行空道:“那他是怎么樣一個人?”
方榮道:“陰險狡詐、十惡不赦、無恥下流總之惡人該有的罪名他都有了,簡直可以跟司馬尸相比了。”
司馬行空道:“司馬飛燕怎么會喜歡這種人?”
方榮道:“這有什么奇怪,她老子是那種人,她爺爺也是那種人,她不配個那種人才怪,再說,蘿卜青菜,各有所愛,你管得著么?”
司馬行空怒道:“她不是這樣的人。”
方榮道:“對,她不是那樣的人,可能方榮花言巧語騙了她吧。”
司馬行空咬牙道:“方榮這卑鄙小人。”
方榮道:“對,你以后見了他,幫我踢他兩腳。你好像很在乎司馬飛燕啊?”
司馬行空道:“她爺爺?shù)m不是好人,但她也不過十幾歲的女子,不會壞到哪里去,可是要被方榮那惡賊傷害了,真是真是”關(guān)切司馬飛燕之情與痛恨方榮之情溢于言表。
方榮道:“原來如此,那見了方榮告訴他一聲不要傷害燕兒便行了。”
司馬行空暗道:“看來大哥真醉了。”道:“大哥,我扶你去睡覺吧。”
方榮道:“大中午的睡什么覺?你說陪我喝酒的,你怎么不喝啊?”
司馬行空道:“好,今日高興,我們不醉不歸。”說完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方榮道:“這才是我的好賢弟。”
司馬行空道:“大哥,你是喜歡哪位姑娘啊?”
方榮道:“她呀,美若天仙,又天真浪漫,不管誰見了都會喜歡的。可惜,我配不上她,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司馬行空知道情人眼里出西施,方榮如此贊她也不在意,只關(guān)心自己如何能為大哥成其美事,道:“大哥,那她叫什么?”
方榮道:“她叫東方妍雪。”
司馬行空道:“那她住在哪里?”
方榮道:“住在哪里?我不知道了,我知道便好了,知道了也不能去見她。”
司馬行空道:“怎么會這樣?你們一定是在途中遇上的吧?你對她一見鐘情,卻來不及問她住在哪里?”
方榮道:“我們確是在途中遇上的。她還帶我去她家呢。”
司馬行空道:“那你怎么不記得她在哪里呢?”
方榮道:“都怪我不好,怎么會不記得她家呢?”說完忽地大哭起來。
其實這酒店中人都是聽到他二人談話的,只想這二人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忽地見他哭,雖覺奇怪卻也不敢太過好奇瞧過來或笑一笑。
司馬行空見他醉得如此厲害,忙道:“大哥,我扶你去休息。不然讓人見笑話了。”方榮哭了一陣,趴在桌上便不醒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