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六回 偶遇
方榮全身一僵,一時呆住了。這是不可能之事,宮珠娥怎么會是秘王的女兒?
秘王又道:“當(dāng)年我與九命毒貓有過一段往事,見她生了個女兒,于是拋棄了母女倆。”
方榮聽了此言不得不有些信了,因為九命毒貓是宮珠娥母親之事誰也不知道的,方榮知道也只在九命毒貓以后宮珠娥死了才從口中叫了女兒出來,不然自己也不會知道的,那么秘王更不會知道了,但他偏偏知道了,這只能說他的話是真的。
秘王又道:“你可能不知道,其實九命毒貓不只是珠兒的師父而已,還是她母親。以前我從不去找她們母女,后來鬼使神差讓我遇到了珠兒,我才知我失去了什么,我后悔了什么,于是我便發(fā)誓,我以后要好好待珠兒。要讓她無憂無慮。她對你愛之深是我所不能左右的,所以我希望你也要好好待她。”
方榮哼一聲道:“不要你管。你以為你隨便說說我便信了么?”秘王怒道:“信不信沒關(guān)系,但你得治好她的病。”
方榮哼一聲道:“還有什么事么?你可以走了。”
秘王罵道:“混賬,你不治也罷了,難道還不讓我治么?”
方榮哼一聲道:“想打架么?隨時奉陪。”
秘王笑道:“方榮,你還想要回你的刀么?”
方榮回以一笑,道:“只要你不死,總有要回刀的機會。”
秘王又道:“方榮,你知道我為何親自把刀帶來了么?我已是孤注一擲,我知要搶是絕對搶不出珠兒的,所以我用刀來換。”見方榮無動于衷,又道:“你放心,治好病后我會毫發(fā)不傷地還給你的,你知道,珠兒離不開你。她既是我女兒,我當(dāng)然要為她的幸福著想。”
方榮心里想的是怪不得他老是說要殺夏如月、彩朵、于婷、花語婕她們。但是又不得不信秘王真是宮珠娥父親,不得不信他真為了宮珠娥著想,道:“攝魂大法也不一定能治好宮姐姐的病,說不定反而更加嚴(yán)重。宮姐姐只是忘記了以前之事而已,至少她還是個正常之人,若一個不小心,宮姐姐變成瘋瘋顛顛一個人,那可得不償失。你難道沒想過么?”
秘王驚得一身冷汗,他心中確實只想著邪王能治好宮珠娥之失憶,哪里想過萬一治不好病情反而更加嚴(yán)重?卻還是不死心道:“難道要珠兒一輩子這樣么?”
方榮哼一聲,想到了以前的宮珠娥,道:“我寧愿她這樣子。而且,她只是忘記了以前之事,我們慢慢教她,她還是能學(xué)會許多東西的。而且以前九命薛前輩教她的武功,她在危急時刻還是能記起來的。”
秘王也想起以前宮珠娥隨在九命毒貓之時有個九尾狐貍的罵名,他也是很不屑的,所以一直也沒找母女倆,后來遇上了天真浪漫無邪的宮珠娥,他才喜歡上這女兒,才發(fā)誓一定要好好照顧她的,聽了方榮之言,嘆了口氣,道:“我以前從沒想過這些,我雖被江湖人所不恥,惡事做絕、偷雞摸狗之事更是做過不少,但為人父母的,可不愿自己的兒女也步自己后塵,也許你說得對,讓她這樣吧。”說完起身便要離去。
方榮畢竟欲奪回刀,忽地閃身而前攔住了秘王道:“刀既然帶來了,留下吧。”秘王后退幾步,忽地取下刀,道:“你既幫我解開心結(jié),我原該還你,但想我一還你刀,你便不會跟我去取這寶刀寶藏了。所以我還是不給你的好。”
方榮哈哈大笑,道:“這破刀哪有什么秘密?那藏寶圖不過是我騙你的罷了。與這刀可一點關(guān)系沒有。”
秘王驚道:“你說什么?你哪句話才是真的?”
方榮正色道:“不錯,那藏寶圖原是我爹娘從魏忠賢手里奪來的,是魏忠賢以前搜刮的民脂民膏,你道魏忠賢為何知道往黑山走?你以為是誰泄露了消息么?魏忠賢的寶藏他當(dāng)然知道。”
秘王大怒,一拍桌子道:“混賬,你竟敢騙我?”
方榮哼一聲道:“騙你又如何?”
秘王又平靜下來,道:“算了,不管你騙沒騙我,我也沒白來塞外,至少見到了珠兒,而且,哼,這刀還在我手中,它真正秘密總有一天我會知道的。”
方榮道:“這刀也是不輕,我倆輕功本應(yīng)該在伯仲之間吧?”
秘王笑道:“你以為我真那么笨帶了寶刀來么?”
方榮也怒道:“你說什么?”但見他來之時確實像背了個百來斤重的東西的樣子,不可能沒帶刀來,笑道:“騙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練武之人難道瞧你背了個多重的東西也不知道么?”
秘王其實真拿來了寶刀,見騙不了他,笑道:“你知狗急跳墻這道理么?退一步說,寶刀被你真奪回了,我一急也不知會不會運氣好遇上什么夏如月、彩朵、花語婕之類的人呢?寶刀確實無用,哪抵得幾個天仙般的美人兒?”
方榮又氣又怒,差點又吐口血出來,喝道:“滾!你抱著這刀進棺材吧。”
秘王見嚇到了他,哈哈一笑,道:“方榮,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你畢竟是我的乘龍快婿嘛。”邊說已邊出了茶館。
方榮一屁股坐下,等氣消了,秘王不見蹤影了才起身離去。
回到家中也不提與秘王相見之事。但確實覺得應(yīng)該對宮珠娥好一些,畢竟是自己害她如此的,既然不能冒險治她的病,那么讓她重新認(rèn)識這人間也是好的,也不管是否危險,要帶她四處走走。方榮與眾人提起時也無一人有異議。最高興的莫過于宮珠娥,他知方榮對她好,可以認(rèn)識許多東西,更可以隨時在方榮身邊,如何讓她不高興?
方榮帶她入了城,先問她知道什么是什么,宮珠娥知道了的便說將出來,不知道的方榮再解釋一番,兩人倒也增趣不少,只是有些東西連方榮也是不懂的,弄得他面紅耳赤的。宮珠娥再取笑他一番,其樂融融。
方榮突然感覺到自己只要與她們在一起,都會發(fā)現(xiàn)她們的好來,這是他以前也想不到的,以前在他心中,只有東方妍雪才是最好的,其她女子只是因為有父母作主訂了婚約這才不得不對她們好,這時才知自己太感情用事了,其實她們也是很好的。帶宮珠娥走了兩日,兩人相安無事,寧遠城也平靜起來。
方榮突然想到一事,如若信王不離開寧遠城,那么魏忠賢也不離開。而魏忠賢不離開,袁豐等人也不會離開,這么下去不是一直留在寧遠了?想想也可笑。但又想到魏忠賢不可能永遠留在寧遠城,就算殺信王也不會自己親自動手,這才想起應(yīng)該時刻注意魏忠賢去向,若皇帝招他回京,要殺他更加難了。想到應(yīng)該去找袁豐,瞧他那邊對于魏忠賢的動向可有掌握。于是帶了宮珠娥往袁府去。但方榮不想見其他人,只得先在袁府附近找了一家酒樓守株待兔。
兩人坐定,小二剛上好了酒菜,從樓上走下兩女子,一般驚艷,一般冷冰冰,全身好像散著寒氣,一人握刀、一人握劍,不錯,正是無血雙艷。方榮暗驚,她二人在此,莫非尸王也在此么?可是這里離袁府如此之近,他們不怕袁崇煥么?想到他是尸王,也就不奇怪了。忙將臉別過一邊,不讓她們瞧見。
宮珠娥自然也瞧見了二女,這才道:“方郎,她們兩位姐姐怎么那么嚇人?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無血雙艷自然也聽到了,冷笑一聲,劍無血手指只在袖中一彈,一枚銅錢已然射向?qū)m珠娥。宮珠娥自然也瞧見了,嚇得雙手抱頭。
方榮暗怒,一根筷子將銅錢截了下來。雙艷大驚失色,驚的不是有人能截下她的暗器,驚的是截下她暗器的是方榮。兩人忙往樓上跑去。
方榮暗道:“一定是去告訴尸王了。”
宮珠娥驚魂未定,道:“方郎,她們真是壞。我們走吧。不然她們又要動手殺人了。”
方榮點點頭,正欲起身,從樓上跑下一人來叫道:“大哥,可找到你了。”
方榮一瞧,來人是司馬行空,喜道:“二弟,你怎么也來了?湄兒呢?”
司馬行空本來火急的臉馬上露出了笑容,道:“她在樓上,她她快生了。”方榮哈哈大笑道:“你要當(dāng)父親了。”頓了頓又佯怒道:“既然知湄兒快生了,為何還帶著她來這天寒地凍的地方?你安的什么心啊?”
司馬行空臉上一紅,怒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方榮惑道:“我什么?我不用你當(dāng)心。”
司馬行空道:“當(dāng)心你還不如當(dāng)心我自己。是因為燕兒之事!”
方榮大驚,若是從尸王口中說出還不會相信,但若從司馬行空口中說出那一定是真的,忙問道:“燕兒到底怎么了?”
司馬行空眼圈一紅,道:“自從爺爺帶她回家后,她便茶飯不思,整日里哭,后來被爹爹一嚇,便便神志不清了。口里只念著你的名字,又說你不要她了。爺爺與爹爹都請了許多大夫去瞧,卻一點效也沒有,我只希望你去了后能治好她的病。解鈴還須系鈴人。”
方榮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道:“不會的,不會的,你們怎么待的燕兒?燕兒是你妹妹呀?燕兒是你爹爹女兒啊?是你爺爺孫女啊?他們真不是人。”
司馬行空忙道:“大哥,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了,你跟我回去見燕兒吧?”
這時忽然跑下來一十三四歲的女子下來,道:“不行不行,王姐姐不能再走啦。”
方榮識得是那日救自己的女子,這才知自己那日見到的不是鬼,忙笑道:“夏妹妹,又見到你了。”
那小姑娘嘴一扁,將臉一別,道:“薄兒不理方哥哥。”
宮珠娥這時道:“方郎,快去瞧瞧湄兒吧。”
司馬行空省悟過來,忙在前帶路,進了王湄房間,王湄躺在床上,雙艷在旁照顧。
王湄見了方榮,臉上一紅,叫道:“方師哥。終于找到你啦。”
方榮忙笑道:“湄兒,你可是我們幾個中最早得貴子之人了。”
王湄嗔道:“不許你取笑湄兒。不然我哭給你看。”見方榮正容,眉間更有許多憂愁,小聲道:“燕兒之事二哥都跟你說了吧?方師哥,你不是在找毒王前輩么?”方榮點點頭。王湄笑道:“薄兒,快過來,方師哥,你瞧她是誰?”
方榮臉上一紅,忙搖頭道:“薄兒妹妹是我的救命恩人。”
王湄嗔道:“虧你還整天叫著要找毒王前輩,連薄兒都不識,還說找毒王前輩呢。你這般只怕毒王前輩走到你面前你也是不知的。”
方榮再瞧了瞧薄兒,大喜道:“薄兒,我想起來了,你叫夏薄荷。”情不自禁握住了她雙肩道:“薄兒妹妹,你爺爺在哪,快告訴我。”
夏薄荷被他抓得生疼,呀地叫了一聲,才道:“不知道。”
方榮忙放開了她,驚道:“什么?你不一直與你爺爺在一起的么?怎么會不知道?薄兒,薄兒妹妹,可不能開玩笑的。求求你告訴方哥哥好不好?”
夏薄荷輕聲道:“方哥哥,你不知道,我是偷偷跑出來的。”
方榮氣道:“你不跟著你爺爺,跑出來干什么?”
夏薄荷委屈道:“我與爺爺都聽說花姐姐受了重傷,知道方哥哥也在找爺爺,可是爺爺還有一付藥未采齊,說花姐姐的傷既然挺過來了,那也不急于一時,爺爺說要是被方哥哥找到了非得離開塞外不可,那么將前功盡棄,又要下一年的這時候再來,所以爺爺反而躲著方哥哥,薄兒怎么勸也沒用。薄兒一氣之下便跑出來不理爺爺了,順便找方哥哥,我心里想,要是找到了方哥哥,那么爺爺要是當(dāng)心薄兒,一定會來找薄兒的,那么方哥哥便會見到爺爺啦,爺爺便不得不去救花姐姐啦。”
方榮忙道:“多謝薄兒。那薄兒上回救了我后為何又走了?”
夏薄荷嬌哼一聲道:“薄兒辛辛苦苦找到你,還救了你,你卻忘了薄兒。”
方榮忙陪笑道:“我錯了,但你也不能小孩子氣啊。說走就走了。”
夏薄荷皺皺鼻子道:“薄兒本來就是小孩子,自然有小孩子氣啦。”又跑到王湄旁邊拉了她手道:“還好我又碰上了王姐姐。”
方榮嘆口氣道:“只怕薄兒找到我后你爺爺便放心,不再找你了。”
夏薄荷道:“為什么?難道爺爺不要我了?”說著眼淚已然出來。
方榮忙道:“薄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你爺爺知道你在我身邊不會有危險,你爺爺既然不愿見我,又放心得下你了,他自然安心去采藥了。”
夏薄荷道:“那怎么辦?那方哥哥只當(dāng)沒遇到薄兒。你要裝作不認(rèn)識薄兒。不跟薄兒在一起。”
方榮微微一笑,道:“算了,你爺爺自然是在暗中瞧著你,你的一舉一動他應(yīng)該明白。他既然不愿出來,也會暗中保護你直到找到我為止的。”
夏薄荷想了想,點點頭道:“你說得對,其實爺爺很容易找到薄兒的,爺爺說薄兒的香氣,爺爺十里之內(nèi)都能聞得到,有一回薄兒與爺爺走散了,爺爺馬上找到了薄兒。可是這么多天了,爺爺還沒找到薄兒,一定像方哥哥說的一樣了。”甚是喪氣。
方榮也嘆口氣道:“你爺爺說得也不錯,既然你花姐姐挺過來了,只要不出意外,再等一下也沒關(guān)系。”
司馬行空道:“只是不知燕兒的病情會不會惡化。”但想到自己現(xiàn)在絕不能離開王湄,也不能讓王湄跟自己奔波,更不能讓雙艷帶方榮去義賢莊,又道:“大哥,我們一起等毒王前輩吧。”
方榮點點頭問道:“你們怎么住在這里?你爺爺知道你們在此么?”
司馬行空道:“我爺爺應(yīng)該不知道我在這里。我們行事很小心的。我原想離袁將軍府近一些,容易見到你一些。果然見到你了。”
方榮瞧了一眼無血雙艷,道:“動不動便殺人滅口,還叫行事小心么?”
無血雙艷臉上一紅,刀無血忙道:“方公子,對不起。我們以后不再這樣了。”司馬行空對兩位師姑很是無奈,自己與王湄偷偷逃出來找方榮,但碰巧被二女碰見了,二女雖沒泄露,但非說跟著自己保護自己。無奈之下只得答應(yīng)。但二女嬌橫慣了,見不得別人對之無理,一路上不知傷了殺了多少人,到了寧遠一再要求之下才收斂了一些,不想剛才還是顯了本性出來。不過司馬行空是不知這一節(jié)的,忙道:“大哥,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方榮道:“你們安心住在這里吧。我會常來看你們的。”
王湄忙道:“方師哥,我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留在這里不可以么?”
宮珠娥道:“慧妹妹、夏妹妹、朵妹妹還等著方郎回去呢。”
方榮見眾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臉上一紅,忙道:“所謂的慧妹妹是洪慧、夏妹妹是夏如月、朵妹妹是五毒教教主,她為了我毀了容,失了明,對了,薄兒,我還要求你爺爺幫她治好她的臉與眼睛呢。”
王湄喜道:“她們也來啦?真沒想到。宮姐姐,你怎么也來啦?一定是想念我方師哥吧?”
宮珠娥笑道:“是呀,我就是想念方郎了,所以也偷偷逃了出來找方郎。”
方榮被她天真的話語說得滿臉通紅,道:“湄兒,我們要走了,不然晚了城門要關(guān)了。”
王湄惑道:“你們住在城外?”
方榮道:“城里可不敢住。”
司馬行空道:“我們也剛來沒幾天,不過你的事我們大概也知道一些。你可是寧遠城的大英雄。”
方榮忙笑道:“我什么也沒做,大英雄是袁將軍。好了,不自賣自夸了,宮姐姐,我們走吧。”說完告辭離去。
一回到家,宮珠娥便把遇到王湄等人之事說了一遍。大家先是驚喜,隨后都失望傷心起來,為見到夏薄荷而見不到毒王失望,為司馬飛燕傷心。
于是方榮第二天帶了夏如月去瞧王湄。但卻未見袁豐等三人出來。夏薄荷見了夏如月,拉了她手道:“姐姐,那日方哥哥認(rèn)不出我來,我告訴他我姓夏,方哥哥便說薄兒是姐姐的妹妹,姐姐,你當(dāng)薄兒的姐姐好不好?”
夏如月笑道:“好呀,我也有個妹妹了。”
夏薄荷喜道:“姐姐,你知道么?東方姐姐、花姐姐、程姐姐、王姐姐都是薄兒的姐姐呢。現(xiàn)在又有個夏姐姐了。不過夏姐姐才像薄兒的親姐姐,因為我們都姓夏。”
夏如月更是大喜,道:“有這事的么?是什么時候的事。”
方榮忙道:“薄兒,小心說話,小心方哥哥割了你舌頭去。”伸了兩根手指成剪狀在夏薄荷面前比劃。夏薄荷忙躲在夏如月身后不敢再言。
夏如月瞪了一眼方榮,忙笑道:“薄兒不怕,快說吧。”
夏薄荷搖搖頭道:“方哥哥最壞了,他會剪了薄兒舌頭去的。”
方榮忙笑道:“方哥哥跟你開玩笑的呢。還是由我來告訴訟你夏姐姐吧。當(dāng)日我病了,你與你爺爺來救我,當(dāng)時她們也在,然后你與她們相見如故,便結(jié)拜為姐妹了。是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