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第 82 章
周二的晚上,楚洮正在某寶上給江涉找生日禮物。</br> 他不知道送什么合適,現(xiàn)在他手里能夠周轉(zhuǎn)的活動資金只有一千塊。</br> 這些年攢下的壓歲錢和寒暑期的兼職外快大部分被宋眠投到了基金里,說是和父母的錢一起投資,取出來之后會連帶利息原封不動的分給他們。</br> 只是這兩年的基金市場不太景氣,宋眠的手氣也不好,漲漲跌跌沒賺大錢,宋眠也不甘心,就一直放在里面套著。m.</br> 他漫無目的的搜索著關(guān)鍵詞,但是APP上顯示的禮物都太普通太乏味,他看不上眼。</br> 可真正貴的奢牌服裝,游戲配置他也買不起。</br> 只有過分重視一個人,才愿意在他身上花心思,為此,楚洮甚至連錯題集都沒來得及整理。</br> 就在這是,電腦響了一聲,右下角的彈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方框,提醒他收到了特別關(guān)注的郵件。</br> 這個郵箱有些坑人,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給他塞一些特別關(guān)注的人,彈出來提醒他,實則是賣東西的廣告。</br> 但他用慣了這個,也就一直沒換別的郵箱。</br> 楚洮盯著郵件看了兩秒,食指輕輕的在鼠標上敲了兩下,指甲碰到塑料蓋子,發(fā)出脆嫩的聲響。</br> 他沒來由的有些緊張,然后熟練的打開自己的郵箱,看到收信箱里躺著一封未拆開的郵件。</br> 來信人是老教授。</br> 楚洮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氣,其實自從上次發(fā)完郵件后,他就暫且忘記了這件事。</br> 老教授那邊回復郵件速度慢,但他也不是特別需要答復。</br> 他只是發(fā)現(xiàn)了這種現(xiàn)象,給老教授提供新的研究思路,具體對方會不會認可,會不會已經(jīng)做過了研究發(fā)現(xiàn)并不成立,楚洮無從得知。</br> 他雖然期待著分享,但并不是一定要知道別人的研究成果。</br> 更何況,他現(xiàn)在和江涉在一起的感覺很好,哪怕對于心靈腺體有太多的不了解,但并不影響他喜歡江涉。</br> 不過在不完全了解的時候,他不打算告訴江涉。</br> 這或許會給江涉帶來壓力,又或許江涉會懷疑他的喜歡是不是被心靈腺體支配的。</br> 哪一種他都不愿看到,馬上就要高考了,他們現(xiàn)在只能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學習上。</br> 等將來考入一個大學,還有的是時間聊所有的事。</br> 點開郵件的時候,第一行字就有些刺眼。</br> 【對不起,楚洮。】</br> 楚洮上半身的肌肉不由得緊繃起來,因為他實在不覺得,有什么事值得老教授給他道歉。</br> 而且這句對不起顯得太過沉重,或許換成“不好意思”能讓他更輕松一點。</br> 他立刻繼續(xù)看下去。</br> 【因為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事,所以沒能盡快恢復你的郵件。我相信你的發(fā)現(xiàn)是有價值的,但是大概近一個月,我沒有時間從事這方面的研究了。】</br> 【心靈腺體是近十年才被生物學家發(fā)現(xiàn)的,我們掌握的數(shù)據(jù)有限,因為大眾認知的缺失,太多的個例被淹沒。人們普遍認為,alpha是不可能跟alpha在一起的,否則早晚會因信息素的互斥導致分手。好在這十年,心靈腺體的存在駁斥了這一觀點,也讓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正視AA戀基因?qū)用娴囊饬x。】</br> 【但我仍然要告訴你,作為擁有心靈腺體的一方,你要清楚,它的存在導致了你的某些行為的必然性,而對你的伴侶來說,這僅僅是個偶然。如果你們靈肉合一,相依相伴,你的信息素就會融合對方的信息素來維持和平休戰(zhàn),相安無事,但對方并不。】</br> 【如果有一天你們分開,你就需要經(jīng)過長達數(shù)月的戒斷,痛苦不亞于戒-毒,但對方,可以很快和一個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在一起,不受影響。換句話說,心靈腺體帶給你多大的歡愉,也會讓你付出多大的代價。這并不是一個性價比很高的事情。】</br> 【因為我的親身經(jīng)歷,導致我在指導你的過程中出現(xiàn)了感情偏頗,對你產(chǎn)生了某種鼓勵作用,也間接的將你帶入這種高風險的賭局,所以我很抱歉。世界有太多的不可預測,沒有人能保證永遠在一起,你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護自己。】</br> 接下來,老教授又說了很多輕松的話題,也歡迎楚洮報考相關(guān)專業(yè)從事研究,但是言語間充斥了過于理性的悲涼。</br> 很長的一封信,楚洮一字不差的讀完了。</br> 附件里,老教師給他寫了一封推薦信,這對他申請出國和大學選專業(yè)都有一定助力。</br> 楚洮是個生性敏感內(nèi)斂的人,他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后,大致猜到了什么。</br> 來學校演講的時候,老教授和他的alpha伴侶的感情還很穩(wěn)定,現(xiàn)在兩個人分開了,而且教授正在經(jīng)歷痛苦的戒斷反應。</br> 快樂是無法讓人進步的,痛苦,悲傷,不甘,憤怒,負面情緒促進人學習,反思,讓人變得更加強大,更加穩(wěn)重。</br> 人在事后復盤事件,計較得失,最后得出結(jié)論。</br> 或許這些年擁有心靈腺體的人越來越少,也是因為人類的選擇。</br> 因為性價比不高,在趨利避害的自然選擇下,這種基因逐漸走向衰亡。</br> 楚洮把推薦信下載好,保存在硬盤里,然后合上了電腦。</br> 他暫時沒心情繼續(xù)查生日禮物了,更沒心情繼續(xù)做錯題集,他有點替老教授傷心。</br> 他去沖了個澡,然后吹干頭發(fā),窩在被子里早早睡了。</br> 第二天起的夠早,吃早飯的時候,宋眠和楚江民開始念叨那個老同學的事。</br> “小俞混的是不錯,順順利利轉(zhuǎn)管理層了,過兩年退休之后更輕松了,錢也不少賺。”</br> 他們做程序員的,總不可能一輩子寫程序,腦子和想象力都比不過剛畢業(yè)的年輕人。</br> 唯一能避免中年危機的,就是轉(zhuǎn)管理層,告別沒日沒夜的加班生活。</br> 但是真正能轉(zhuǎn)型成功的鳳毛麟角,這也是楚江民羨慕老同學的原因。</br> 宋眠扯了塊面包,嘟囔道:“當然不少賺,不然能大學就把孩子送出去讀啊,四年大學沒有獎學金,幾百萬呢。”</br> 楚江民喝了口豆?jié){:“其實也浪費,在外面學了六年,花了那么多錢,最后不也回國找工作了嗎,還不知道能不能賺回來。”</br> 周五就要跟人家一起吃飯,宋眠總得了解一下,忍不住問道:“他家孩子學的什么啊?”</br> 楚江民想了想:“化學吧,搞合成物之類的。”</br> 宋眠訝異:“怎么學化學了,沒跟他爸一樣學計算機?”</br> 楚江民睨了她一眼:“我也不希望星寧和洮洮學計算機,老了就沒競爭力了,還累的要死。”</br> 宋眠又問:“那他去面試的哪家啊?”</br> 楚江民笑:“還能哪家,淮市最大的藥廠,江氏制藥。”</br> 楚洮豆?jié){喝的有點急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臉漲的通紅。</br> 楚星寧宋眠和楚江民齊齊朝他看了過來,楚洮心虛的低下頭,狠狠的咬了一口面包,把兩腮塞的鼓鼓囊囊的。</br> 宋眠收回目光:“江氏啊,洮洮和江戚風兒子還是同學呢。”</br> 楚江民眼睛都不抬,耷拉著眼皮道:“同學又怎么了,我還有同學做市長了呢。”</br> 宋眠拍了他一下:“多個朋友多條出路嘛,反正楚洮跟他關(guān)系不錯,以后也保持聯(lián)系,互相幫助。”</br> 楚江民輕笑:“還互相幫助,也就在高中的時候,洮洮還能幫助他學習,等一畢業(yè),人家立馬繼承家業(yè),還需要你幫助什么啊?社會上可不看學習成績,就你現(xiàn)在還嫌人家不務正業(yè)。”</br> 宋眠嘟囔道:“我嫌棄有什么用,架不住洮洮非要跟他做朋友,再說他能帶著洮洮補化學,我挺感謝人家的,而且高中時候的朋友,沒有那么功利,也不見得人家非求洮洮什么。”</br> 楚洮越聽越坐立不安,于是埋著頭三兩下把豆沙面包塞進嘴里,就著鼓鼓囊囊的面包,把豆?jié){一飲而盡,然后抽張紙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br> 他推開椅子起身,回自己屋收拾書包去了。</br> 楚星寧挑眉看了一眼楚洮的背影,喃喃道:“也不見得不求什么。”</br> 宋眠扭過頭看了他一眼:“星寧,你說什么?”</br> 楚星寧搖搖頭。</br> 其實父母對楚洮關(guān)心不夠,楚星寧一直是知道的。</br> 從小到大,最初是不懂,后來是無力,只能任由這種事態(tài)發(fā)展。</br> 所以他一直有意識的關(guān)注楚洮的需求,盡可能把父母多給他的,補給楚洮。</br> 他對楚洮的了解,甚至比宋眠和楚江民還要細致。</br> 大概在一個月前,楚星寧明顯察覺到,楚洮的信息素不對勁兒。</br> 作為一個Omega,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另一個alpha的氣息,他一直懷疑,楚洮的對象是個alpha。</br> 吃完早飯,楚洮和楚星寧騎車上學,楚洮還跟楚星寧說:“周五就麻煩你多應酬應酬了,反正我也不喜歡那種事。”</br> 甜甜的喊叔叔阿姨,端杯敬酒,說一堆花里胡哨的祝福語,和完全不熟的同齡人在一起玩。</br> 光是想一想那種場景,楚洮就覺得腦子都要木了。</br> 但楚星寧就能適應的很好,這也是宋眠和楚江民一直覺得楚星寧更乖巧懂事的原因。</br> 楚星寧忍不住問道:“周五你真請老師吃飯?”</br> 楚洮頓了頓,不打算騙哥哥:“其實是同學過生日。”</br> 楚星寧若有所思,逗他道:“看來這個同學對你來說很重要啊,從不撒謊的乖寶寶都愿意為他騙父母了。”</br> 楚洮卻鄭重的點了點頭,緩緩道:“的確很重要,是不用考慮性價比的那種重要。”</br> 不管付出多大代價,都還是想和他在一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