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第 75 章
晚自習(xí)下課,楚洮把剩下的兩份蛋糕帶回了家。</br> 宋眠給他們準(zhǔn)備了牛肉胡蘿卜玉米湯,補(bǔ)充營養(yǎng)。</br> 高三開始晚自習(xí)后,宋眠也就不想著管著他們學(xué)習(xí)了,反正兩個孩子的成績越來越好,宋眠不想打破這種平衡。</br> 牛肉湯加熱后端上來,香氣四溢,湯汁是清淡的橘色,玉米段是飽滿的橙黃,胡蘿卜和牛肉塊沉在碗底,色彩鮮明,鮮嫩誘人。</br> 楚洮用勺子舀了一塊牛肉,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吹,熱氣散去,他才小心翼翼的咬。</br> 這鍋牛肉燉了五六個小時,軟糯可口,就連牛筋都膩乎乎的彈牙,牛肉的表層還帶著點(diǎn)胡蘿卜的香甜和玉米的清香。</br> 楚星寧夾起一塊玉米一點(diǎn)點(diǎn)啃著,玉米粒在湯汁里浸泡良久,顆粒吸收足了水分,兩種口感交融,一口咬下去,甜汁在舌尖爆開,原本飽腹的胃也開始叫囂起來。</br> “好好吃啊,媽辛苦了。”楚星寧彎著眼睛朝宋眠笑了笑。</br> 宋眠拄著桌面,在一邊坐著,欣慰道:“你們愛吃就行,現(xiàn)在是最關(guān)鍵的時候,身體一定要跟上,尤其是星寧,你本來就體弱,多吃一點(diǎn)肉。”</br> 楚星寧舀起一勺牛肉,在宋眠眼前晃了晃:“我吃呢,今天在食堂吃的就夠多的了。”</br> 宋眠欣慰的笑,笑了片刻,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把目光移向楚洮,猶豫了一下,放軟聲音:“洮洮,你也要注意休息,別仗著自己身體好就使勁折騰。”</br> 其實宋眠并不擔(dān)心楚洮的身體,因為楚洮確實不至于因為這點(diǎn)課業(yè)生病。</br> 但她覺得,這種場合不該讓楚洮一直沉默著。</br> 申弘方的事情給了她警醒,她開始有意識的提醒自己,多關(guān)注楚洮。</br> 楚洮大概也沒想到宋眠會問到他,于是眼眸一抬,喝湯的勺子一頓:“我沒事。”</br> 宋眠點(diǎn)點(diǎn)頭,吸了一口氣。</br> 她覺得剛剛的狀態(tài)還挺好,交流起來沒什么尷尬。</br> “對了,申弘方已經(jīng)上課去了,今天剛?cè)ィ赡苈湎碌臇|西有點(diǎn)多,你們倆有可能就幫幫他。”</br> 宋眠建議過唐令美,要不要多休養(yǎng)幾個月,大不了降一級,跟下屆一起高考。</br> 但唐令美不甘心,總覺得不至于在高中多蹉跎一年,況且等申弘方上了大學(xué),壓力沒了,對他來說反倒是件好事。</br> 而且申弘方也不愿意降級,他想和西潯一起高考,考同一所大學(xué)。</br> 這段時間靠吃藥穩(wěn)定了病情后,他就嘗試著撿起學(xué)業(yè),卷子上的題他幾乎沒忘什么。</br> 楚星寧道:“我跟西潯說了,申弘方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br> 楚洮低著頭道:“我沒什么能幫助他的,他既然回來就說明想通了,成績早晚會上來的。”</br> 其實對他們這個水平的學(xué)生來說,有時間問老師幾道題也比同學(xué)之間探討有用的多。</br> 申弘方的基礎(chǔ)又不差,當(dāng)初是因為和西潯的感情問題影響了情緒,才一次次發(fā)揮失常。</br> 現(xiàn)在唐阿姨不敢阻撓他們,也就沒有壓力了。</br> 宋眠感嘆道:“哎,申弘方倒是癡情,那個西潯人也不錯。”</br> 楚星寧下意識垂下了眼睛,眼神飄了飄,牙齒輕輕咬住了湯匙。</br> 他的心虛都被楚洮看在眼里,相比之下,楚洮就坦然多了。</br>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江涉在一起久了,臉皮都厚了。</br> “對了,我這兒還有兩塊沒吃完的蛋糕。”楚洮把蛋糕打開,放在桌面上,推給楚星寧:“哥,你吃一點(diǎn)。”</br> 楚星寧也愛吃甜的,但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買這么多干嘛,又吃不了。”</br> 楚洮眉尖稍抬,用勺子搗了搗湯里的胡蘿卜,嘆道:“今天有個Omega,送了我個櫻桃蛋糕,好像是喜歡我,不過我沒吃,還給他了。但又被勾的有點(diǎn)饞,所以去校外買了幾塊。”</br> 宋眠一驚,立刻繃緊了后背:“現(xiàn)在的學(xué)生也太不矜持了吧,就這么明目張膽的送蛋糕,這都高三了,怎么腦袋里還沒有點(diǎn)正事!”</br> 楚洮耷拉著眼睛,抿了下唇:“而且他跟我說,他查過了,我們的信息素匹配度是99%。”</br> 楚星寧停下吃蛋糕的動作,詫異的看了楚洮一眼。</br> 小小的淮南一中,遇到個匹配度這么高的對象,難得。</br> 宋眠睜大眼睛:“這么高?”</br> 宋眠和楚江民的匹配度還不到90%,但剛談戀愛那會兒,信息素互相吸引的感覺還是挺強(qiáng)的。</br> 楚洮這個都快接近滿分了,說明一旦信息素碰撞,或是有了什么親密舉動,兩個人有很大可能會兩情相悅。</br> 畢竟信息素的吸引是誰都抵抗不了的。</br> 楚洮徹底放下勺子,往椅子上一靠,眉頭微微一皺,仿佛在回想著那個人:“我剛聽說也嚇了一跳,而且這個同學(xué)嗯......反正感情經(jīng)驗挺豐富的吧,長得倒是不錯,可愛艷麗那種,比較喜歡打扮。”</br> 楚星寧忍不住問了一句:“誰啊?”</br> 楚洮認(rèn)真答道:“叫蘇景同,你聽說過沒?”</br> 楚星寧的表情頓時有點(diǎn)一言難盡:“他啊......”</br> 宋眠趕緊問道:“怎么了?”</br> 楚星寧深吸一口氣,有些為難道:“他在Omega這邊是挺出名的吧,據(jù)說從初中開始,換了十多個男朋友了,平時也不學(xué)習(xí),經(jīng)常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為了吸引alpha的注意還不愛噴抑制劑。</br> 反正同學(xué)間對他的評價不太好,不過還是有alpha喜歡這種,你怎么跟他匹配度那么高啊?”</br> 宋眠胸口悶悶的,仿佛壓了塊大石頭。</br> “這孩子怎么這樣啊,洮洮你聽媽媽說,將來咱們肯定還能遇到匹配度高的Omega,你可千萬別被他吸引了。”</br> 楚洮蹙著眉,疑問道:“好像沒那么容易遇到99%這么高的吧。”</br> 宋眠靜默片刻,心里忐忑的勸道:“有時候信息素啦,長相啦都是次要的,人品才重要,我和你爸也不是那么匹配,但還不是好好過了這么多年嗎?”</br> 楚洮似乎有點(diǎn)聽進(jìn)去了,遲疑的點(diǎn)點(diǎn)頭:“我覺得您說的有道理,還是我喜歡最重要。但我就是怕以后后悔,萬一錯過就沒有了呢。”</br> 楚星寧好奇的打量著楚洮,覺得他今天的言語有點(diǎn)怪。</br> 楚洮不是會被信息素束縛的人,更不用說對蘇景同那種Omega依依不舍了。</br> 宋眠沒想那么多,立刻道:“怎么會,等你上了大學(xué),身邊那么多優(yōu)秀的人,肯定有更好的。”</br> 楚洮鄭重的“嗯”了一聲,表情有些傷感:“雖然這是第一次有人喜歡我,而且還那么契合,但沒有在對的時間遇到他,只能錯過了。等將來再遇到好的,不管他是誰,我一定要堅持。”</br> 宋眠看著楚洮的模樣有點(diǎn)心疼。</br> 從小到大,都是楚星寧追求者一大堆,到真沒聽說楚洮有什么桃花。</br> 這次好不容易被人表白還送禮物,作為alpha,肯定是特別開心的。</br> 那人的信息素和他匹配度還那么高,說不定楚洮聞到了,真的對他上心了,不然也不會在今天晚上提出來,還給自己買了幾塊蛋糕哀悼。</br> 讓他就這么放棄,的確是挺可憐的。</br> 宋眠心頭發(fā)酸,格外憐惜道:“等你畢業(yè)了,不管跟誰談戀愛,媽媽一定舉雙手支持,誰反對都不行。”</br> 楚洮又問:“要是下一個你和爸爸還是不同意呢?”</br> 宋眠笑道:“那怎么會,我們倆又不想讓你出家。”</br> 楚洮斂目,不動聲色道:“媽,那你可記住了,我這次已經(jīng)聽你的話,放棄了一個喜歡我的人呢。”</br> 宋眠頓時又覺得虧欠楚洮不少,連連承諾道:“我記得呢,你只要不找個比我都大的老頭,怎么都行。”</br> 楚洮扯唇一笑,仰頭把剩下的那點(diǎn)湯一飲而盡。</br> “喝飽了,我去洗澡了。”</br> 楚星寧微微挑眉,含了一口蛋糕在嘴里。</br> 蛋糕香甜,榴蓮果肉混合著奶油,入口即化。</br> 他又抬眸,掃了一眼那家蛋糕店的logo。</br> 這家店的蛋糕價格偏高,以前他和楚洮也一起去過,每次去,兩人猶豫片刻,都習(xí)慣點(diǎn)最便宜的藍(lán)莓的。</br> 榴蓮千層要比藍(lán)莓芝士貴五塊錢,受家庭影響,他們都有省錢的習(xí)慣。</br> 蛋糕大概率不是楚洮自己買的。</br> 宋眠小聲問楚星寧:“媽是不是又惹你弟弟傷心了?”</br> 楚星寧遲疑道:“應(yīng)該......不是。”</br> 宋眠這才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讓周圍人都覺得,她厚此薄彼,對楚洮漠不關(guān)心。</br> 楚洮回臥室換了睡衣,拿著手機(jī)去了浴室。</br> 他把手機(jī)放在洗衣機(jī)上,鎖好門,對著鏡子開始解睡衣的扣子。</br> 本來就是進(jìn)來洗澡的,扣子只是隨便系了一顆,他輕輕松松的就把上衣解開了。</br> 領(lǐng)口敞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br> 楚洮把上衣脫下來,扔在一邊,皮膚上半身徹底暴露在空氣中,毛孔緊張的收縮著。</br> 他看了一眼鏡子中的自己,眉眼清秀,鎖骨分明,胸膛不算特別寬闊,但也健康有力,流暢的線條沿著肋骨斜斜向下,收攏在緊致的腰腹間,腹肌隨著呼吸若隱若現(xiàn)。</br> 楚洮一手撐住洗手臺,一手抵在手機(jī)的一角。</br> 手機(jī)在他指尖輕微的轉(zhuǎn)了一圈,漆黑的屏幕反著浴室中的影子。</br> 楚洮想了想,把睡衣睡褲一并放在洗衣機(jī)上,轉(zhuǎn)身打開了淋浴。</br> 溫?zé)岬乃黜樦钠つw滑下,將殘余的抑制劑沖洗干凈,方寸空間里溢散出一股清冽的桃花香。</br> 清洗干凈,楚洮抹了一把臉,將淋浴關(guān)掉,然后頂著一身濕漉漉的水,再次走到鏡子前。</br> 鏡子上罩著一層薄薄的水霧,里面的人像有些朦朧,但并不是全然看不清。</br> 楚洮打開換氣扇,又吹了一會兒,等鏡子的霧氣變得更淡一點(diǎn),他拿起手機(jī),仔細(xì)擦好鏡頭,對著自己還未擦干的身體,拍了張照片。</br> 他用手指敲了敲手機(jī)屏幕,把照片發(fā)給了江涉,跟著兩個字——</br> 賠禮。</br> 很快,江涉發(fā)回了一條語音。</br> 楚洮沒帶耳機(jī)進(jìn)來,只好用指腹堵著出聲口,把音量調(diào)到最低,再小心翼翼的點(diǎn)開語音。</br> 江涉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狹小的浴室里炸開,他說——</br> “把鏡子擦干凈點(diǎn),讓我看清楚。”</br> 楚洮耳根發(fā)熱,柔軟的耳垂上還墜著水珠,他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用掌心在鏡子上胡亂擦了幾下,水霧凝結(jié)成珠,順著鏡面滑了下去。</br> 他喉結(jié)一滾,抿著唇,又拿起手機(jī)照了一張。</br> 發(fā)過去的時候有點(diǎn)氣急敗壞:“行了吧。”</br> 江涉揶揄的笑,不懷好意:“嗯,夠我今天晚上用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