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8 章 犯上15
裴絳微微張著嘴巴,安靜的望著楚星寧,仿佛一只不諳世事的小貓。</br> 他不知道人的心情可以如此大起大落。</br> 就在上一秒,他以為自己就要永遠(yuǎn)失去楚星寧了。</br> 現(xiàn)在卻被告知,他其實(shí)是中大獎了。</br> 裴絳睫毛一顫,嘴唇一抿,眼淚撲簌簌滾了下來。</br> 楚星寧忍俊不禁。</br> 這么大一只alpha,居然被他給嚇哭了。</br> 楚星寧扯扯裴絳毛茸茸的衣領(lǐng),垂著眼睛軟聲軟語道:“我就當(dāng)你聽懂了。”</br> 裴絳往前蹭了蹭,跟楚星寧膝蓋貼著膝蓋,眨著濕漉漉的眼睛,小心翼翼道:“哥哥真的決定原諒我了?不會再變了?”</br> 楚星寧把玩著他的睡衣領(lǐng)口,揚(yáng)著下巴認(rèn)真想了想。</br> “可能是因為收到了哈佛的offer一時沖動吧。”</br> 裴絳差點(diǎn)又喪了下去。</br> 楚星寧緊接著道:“但愛情本來就是沖動的,我從不做后悔的事。”</br> 裴絳偷偷揪住楚星寧的胳膊,攥的緊緊的,確認(rèn)楚星寧沒法一下子跑掉,他才心虛道:“可我是alpha,哥哥不是最討厭和alpha親近了嗎?”</br> 楚星寧掃了一眼自己的胳膊,也察覺到了裴絳根本不想放他走的小心思。</br> “我是討厭和alpha親近,但并不討厭你,而且想想,你似乎也沒給過我什么壓迫感,至于信息素的本能,以后再說吧,總能找到辦法的。”</br> 楚星寧一直是個很理智的人。</br> 他僅有的幾次沖動都跟裴絳有關(guān)。</br> 他不認(rèn)為這是偶然,這恰恰說明,變量是裴絳這個人。</br> 裴絳的手悄無聲息的朝楚星寧的后背探了探。</br> 試探下,發(fā)現(xiàn)楚星寧沒有躲開的意思,他終于大膽的,將楚星寧抱進(jìn)自己的懷里。</br> 他嗅到了闊別多年的,哥哥的味道。</br> 楚星寧合上眼,下巴抵著裴絳的肩頭,安撫似的拍了拍他的腰。</br> “光是擁抱就夠了?”</br> 裴絳的耳朵霎時豎了起來。</br> 楚星寧扯開他,喉結(jié)微微一滾,目光落在裴絳的唇上。</br> 零星幾綹頭發(fā)垂下來,晃蕩在他眼前,將光影切割成零碎的片段,透過柔軟的發(fā)絲,他看到裴絳緊張的抿了下唇。</br> 楚星寧輕輕一笑,眼眸溫順的垂著,雙手撐著地面,低喃道:“三年了,吻技有沒有退步?”</br> 接吻這件事一向是裴絳主動。</br> 三年前楚星寧還是個克己復(fù)禮的好學(xué)生,如果不是裴絳步步緊逼,他根本不可能體會牽手,擁抱,接吻的滋味。</br> 所以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覺得被冒犯。</br> 他對待這方面很生澀,不會主動進(jìn)攻,但可以隨時接招。</br> 裴絳附身湊近,狐貍眼狡黠的彎著。</br> 他越湊越近,直到抵上楚星寧的鼻尖。</br> “哥哥試試就知道了。”</br> 說罷,裴絳終于觸碰到楚星寧的唇。</br> 矜持了大概兩秒,他就迫不及待的含住,用齒間輕輕摩擦。</br> 畢竟是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當(dāng)兩人開始有親密舉動的時候。</br> 甘甜的芳香突破抑制劑的屏障,溫柔而努力的溢出來,楚星寧能察覺到自己的變化,空氣中的氣息越來越濃郁,他從沒聞到過自己身上散發(fā)出如此美妙的信息素。</br> 這只能說明,他的確只對裴絳動過情,不管裴絳曾經(jīng)做了什么,不管他曾經(jīng)有多恨多憤怒,但卻只有這個人真正走進(jìn)過他心里。</br> 感情就是如此難以控制,更何況他們的信息素還那么契合。</br> 裴絳不由自主的加重了力氣,攥的越來越緊,在楚星寧的手腕上留下淺淺的紅痕。</br> 這種新奇的感覺比三年前裴絳沒分化時更甚。</br> 信息素果然是種神奇的東西,怪不得能讓大部分人都甘之如飴的屈服。</br> 楚星寧仰起頭,離開裴絳的唇,嗔道:“別掐我。”</br> 裴絳迷茫間,才意識到自己的力道重了,于是趕緊松開楚星寧的胳膊,還緊張的給他揉了揉。</br> 楚星寧的嘴唇濕潤,帶著充血的殷紅,輕輕吐息時,漂亮的無可言喻。</br> 裴絳眼底潮紅,頸脈快速的跳動著。</br> 他無比想跟楚星寧進(jìn)行更親密的行為,但他仍然理智的克制著。</br> 這時候任何一點(diǎn)冒犯,都是對楚星寧給他的機(jī)會的褻瀆。</br> 裴絳紅著眼睛蹲在地上,像一只虎視眈眈盯著獵物又不敢上前的幼獸,一邊默默的吞咽口水,一邊忐忑的擔(dān)心獵物翻臉。</br> 好在楚星寧只是無奈的揉了揉他的腦袋。</br> “好像有點(diǎn)退步了。”</br> 裴絳低下頭,耷拉著眼睛,略微沮喪。</br> 楚星寧一笑:“不過說明你沒跟別人練習(xí)過,我很開心。”</br> 裴絳用肩頭和腦袋夾住楚星寧亂摸他的手,撒嬌道:“吻過了哥哥怎么還親的下去別人。”</br> 楚星寧的手掌撐著裴絳的側(cè)臉,指尖壓著裴絳柔軟的耳垂。</br> 他的掌心格外的熱,顯得裴絳的皮膚微微發(fā)涼。</br> 他終于再一次無比真切的觸摸到了這個人。</br> 他曾經(jīng)認(rèn)真恨過的,又始終放不下的。</br> 楚星寧柔聲道:“有時候我想,只有你這樣聰明的,洞悉人心又精于偽裝的漂亮小朋友,才能讓我一頭栽進(jìn)去,換作其他普通人,我真的,看不上。”</br> 裴絳歪過頭,探出舌尖,舔了舔楚星寧的脈搏。</br> 手腕的皮膚細(xì)膩,白皙,帶著輕微的折痕,透著黛青的血管。</br> 裴絳的舉動曖昧至極,就連楚星寧都忍不住繃緊了指尖。</br> 裴絳的舌尖柔軟,被他舔過的地方先是溫?zé)岬模S后又變涼。</br> 楚星寧啞聲道:“別玩了,不然一會兒不知道該怎么辦。”</br> 他雖然是Omega,但并不愿意伏在人身下,被信息素支配喪失理智。</br> 而裴絳又是alpha。</br> 他們最多用手用嘴互相幫助,慘的好像AA戀。</br> 不過說起AA戀......為什么楚洮是被壓的那個呢?</br> 楚星寧失神片刻。</br> 手機(jī)突然響了起來。</br> 兩個坐在地毯上的人不約而同的把目光移向茶幾上的手機(jī)。</br> 楚星寧清了清嗓子,拿過一看,是楚洮的電話。</br> 他這才想起來,過來找裴絳的時候,他把被錄取的消息發(fā)到了群里。</br> 大概楚洮看見了,趕緊打電話來恭喜。</br> 裴絳有點(diǎn)哀怨。</br> 剛剛氣氛正好,他覺得至少可以再親一次的。</br> 但楚星寧卻被手機(jī)吸引了注意力。</br> 裴絳知道,楚星寧對楚洮一向重視,哪怕倆人現(xiàn)在褲子都脫了,如果是楚洮打的電話,楚星寧說不定也會接。</br> 于是裴絳只好盤腿坐在地毯上,保持安靜,想著等楚星寧聊完再把氣氛找回來。</br> “哥,你收到offer啦?太好了!”剛接通,楚洮的聲音就迫不及待的傳了出來。</br> 楚星寧溫聲道:“今天下班看到的,接下來就看能不能申請上獎學(xué)金了。”</br> 自從有了江涉,楚星寧覺得楚洮活潑了不少。</br> 楚洮不再像小時候那么隱忍,內(nèi)斂,平靜,現(xiàn)在光是聽聽聲音,都能聽出高低起伏的情緒來。</br> 曾經(jīng)楚星寧認(rèn)為永遠(yuǎn)解不開的僵局,被江涉輕而易舉的打散了。</br> 果然愛情是和親情同等重要的東西,當(dāng)它在楚洮心里占據(jù)了一大半的分量,楚洮就從親情中解脫了。</br> 不過他家的alpha一直被壓這件事,還是值得全家人稍微郁悶一下的。</br> 楚星寧道:“還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br> 說罷,他看了裴絳一眼。</br> 楚洮驚訝:“這么多好事?”</br> 前段時間楚星寧和紀(jì)岑予的緋聞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楚洮鞭長莫及,急的睡不好覺。</br> 他每天都要給楚星寧打電話寬慰。</br> 自從楚星寧大一時被診斷出輕度抑郁,楚洮就有點(diǎn)神經(jīng)過敏。</br> 因為在診斷書下來之前,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察覺到楚星寧情緒的異常。</br> 楚星寧很平靜的接受了高考成績,并且利用假期玩翻唱,和朋友聚會,給低年級的學(xué)生補(bǔ)課賺外快。</br> 他積極又陽光,每天都過得充實(shí)開心,以至于所有人都認(rèn)為,裴絳并沒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br> 就連江涉都說,察覺到裴絳的真面目,楚星寧不可能還對他有余情,只會想痛痛快快的脫身。</br> 但事實(shí)并不是這樣。</br>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楚星寧一定有十分難受又排解不了的時刻,情緒低落到了極點(diǎn),才會突破心理的防線,變成抑郁。</br> 好在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有進(jìn)一步惡化。</br> 楚星寧又是個自制力十分強(qiáng)大的人,意識到自己的精神在被情緒支配,他很努力的調(diào)整了心態(tài)。</br> 經(jīng)過了半年的調(diào)養(yǎng),總算恢復(fù)了正常。</br> 仔細(xì)想想。</br> 那時候正好是裴絳選秀出道,在所有粉絲面前承認(rèn),自己有個一直喜歡卻又沒有得到的人。</br> 楚洮不知道楚星寧的快速恢復(fù)跟裴絳的宣言有沒有關(guān)系,但他希望沒有。</br> 楚星寧又問:“江涉在嗎?”</br> 楚洮遲愣一下:“呃...在,我們都在自習(xí)室呢,剛準(zhǔn)備去吃飯。”</br> 江涉還在一邊驚訝的問了一句:“你哥也提我了?”</br> 平時打電話,楚星寧基本不會提到他,江涉覺得,多少有被裴絳牽連的意思。</br> 不管他和裴絳的關(guān)系有多差,他畢竟是裴絳的表哥,倆人的血脈總還是相連的。</br> 裴絳害的楚星寧這么慘,最想考的大學(xué)都沒考上,楚星寧不記恨他們一家就不錯了。</br> 楚星寧悠然道:“正好一起告訴你們,我談戀愛了,今天剛在一起的。”</br> 楚洮倒吸一口冷氣:“是男的還是女的?Omega還是alpha?我應(yīng)該叫嫂子還是什么?”</br> 江涉皺眉,勾住楚洮的肩,低聲道:“寶貝兒,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br> 楚星寧溫柔道:“你們都認(rèn)識。”</br> 楚洮:“?”</br> 江涉:“......靠,別說了。”</br> 裴絳湊過來,和楚星寧臉貼著臉,得意洋洋對江涉道:“表哥,是我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