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章 犯上9
楚星寧和付寧把裴絳拖到床上,吹干頭發(fā),蓋好被子,裴絳弓起身子,縮成了個球,沉沉的睡了過去。</br> 楚星寧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問付寧:“你們一定要報(bào)復(fù)簡征嗎,這兩年也算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吧。”</br> 付寧輕描淡寫道:“我無所謂,我只是幫裴絳完成他想做的事罷了。”</br> 楚星寧:“他有時候的想法太偏激。”</br> 付寧搖搖頭:“偏激也好,固執(zhí)也好,但只要有欲望,就能精神抖擻的活著,沒有欲望的人,在娛樂圈里是走不長久的。”</br> 楚星寧不贊同也不反駁,含笑道:“裴絳能交到經(jīng)紀(jì)人這個朋友也很幸運(yùn)。”</br> 付寧按了按發(fā)酸的腰,擰著眉毛思索道:“朋友?我們倆不能算朋友,經(jīng)紀(jì)人和藝人做朋友會影響工作的,我?guī)椭峤{,只是因?yàn)樗谖易盥淦堑臅r候選擇了我,因?yàn)槲覀儌z有些地方很像。”</br> 楚星寧疑惑的挑了下眉。</br> 付寧也不瞞著他,直白道:“那時候簡征正在接觸他,打算利用他捧簡從新出道,沈嵐對此反應(yīng)特別大,一不小心說漏嘴了,裴絳才知道簡征是他父親。</br> 多可笑啊,明明雙親都在世,一個從來不能在外人面前承認(rèn)他,一個要利用他捧另一個兒子,而你,他曾經(jīng)把所有感情都傾注的你,也早就離開了他。</br> 他只有一個人。”</br> 楚星寧其實(shí)已經(jīng)清楚了裴絳的身世,但從付寧嘴里聽到,還是覺得難受的喘不上氣。</br> 付寧繼續(xù)道:“我呢,在裴絳之前帶的藝人其實(shí)是我男朋友,我費(fèi)盡心力把他捧紅了,沒想到他一直計(jì)劃著怎么甩開我更上一層。我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以至于被解約的時候輸?shù)膹貜氐椎住?lt;/br> 家里父母沒法交代,周圍親戚朋友也跟著奚落我,說我愚蠢,我爸氣病了,我只能停下工作回去照顧,等再次回來,原來的公司已經(jīng)沒了我的位置。</br> 經(jīng)紀(jì)人沒法跟流量明星比,粉絲會把你形容成十惡不赦的壞人,剝削他們天真可愛的哥哥,我前男友為了維持人設(shè)拿我賣了不少慘,可我一旦公開撕他,以后沒有藝人會跟我這種不穩(wěn)定的經(jīng)紀(jì)人合作。</br> 我以為我的事業(yè)徹底完了,結(jié)果裴絳選擇了我,他說給我一個機(jī)會,帶出真正的頂級流量。</br> 裴絳的確有天賦,他的性格也對當(dāng)代年輕人的胃口,天時地利人和,不是只有我才能帶火他,是他把這個機(jī)會給了我。</br> 兩年過去了,裴絳微博粉絲超那個人一千萬,飯圈摩擦可以吊著打他,音樂節(jié),大型晚會,綜藝節(jié)目番位機(jī)位時長全方位碾壓,他在過氣,而裴絳還沒到巔峰。”</br> 楚星寧遞給付寧一杯水。</br> 付寧的確說的咳了,接過來咕嘟咕嘟喝掉,然后長嘆一口氣,擦了擦嘴角。</br> “見笑了。不過我的確覺得挺痛快的,尤其是在晚會表演上,看著裴絳的水紋金色燈牌照亮?xí)觯瑢⒛莻€人的青檸綠淹沒,我恨不得當(dāng)場開瓶啤酒,哈哈。”</br> 楚星寧給裴絳帶上房門,這才抬高了點(diǎn)音量。</br> “謝謝你愿意跟我說這么多,既然你們有這么堅(jiān)固的同盟,我就放心了。等解約結(jié)束,我就要去留學(xué)了,三年。我和裴絳沒有在一起的可能,希望經(jīng)紀(jì)人理智的,幫裴絳戒掉我。”</br> “楚律師!”付寧放下水杯,嚴(yán)肅道,“抱歉,我沒辦法幫你。”</br> 楚星寧蹙了下眉。</br> 付寧:“裴絳今年十八歲,三年之后二十一,六年之后二十四,哪怕十年之后,他也才二十八。如果你覺得他連三年都不愿意多等,也太看不起他對你的感情了。”</br> 付寧說完,遞給楚星寧一張酒店房卡。</br> “因?yàn)椴恢莱蓭煹纳矸葑C號,我用自己的身份證開的,1108,楚律師直接去就可以。”</br> 楚星寧目光微垂,頓了幾秒,接過房卡,穿鞋出了門。</br> 今天簡直禍不單行。</br> 他到了酒店洗完澡,才想起來晚上十點(diǎn)紀(jì)岑予的演唱會放票,而他那時候還在照顧喝醉的裴絳。</br> 楚星寧打開賣票網(wǎng)站,果然,已經(jīng)全部賣完了。</br> 他遺憾的嘆了口氣,看來出國之前想看一次紀(jì)岑予現(xiàn)場的愿望是實(shí)現(xiàn)不了了。</br> 楚星寧裹起被子睡了過去。</br> 十一月底,裴絳工作室羅列出天耀的種種違反合同行徑,正式提起解約。</br> 文章發(fā)出來,瞬間占據(jù)了三個熱搜位。</br> 【@糖糖糖葫蘆:StarofBethlehem要解散了?爺青結(jié),果然沒有一個組合能長久。】</br> 【@池魚豆腐:靠靠靠靠!總算解散了!心疼裴絳,拖飛機(jī)兩年了!】</br> 【@一七旬神:呃......看看這些被推掉的個資,路人都心疼的水平。】</br> 【@山賊王湖賊王:《解碼》果然是被公司推掉了!心疼啊啊啊,這么好的上星綜藝,收視率都爆了,如果裴裴在就好了!】</br> 【@路過的一只蝦:不是我說,裴絳是受-虐狂嗎,這么剝削要我早就解約了好吧。】</br> 【@愛裴愛醬噠:裴裴整整兩年的黃金時間消耗在天耀,簡征簡從新BS!】</br> ......</br> 裴絳的粉絲多,瞬間控住了三個熱搜話題的廣場,把這些年裴絳受到的不公平待遇全都放了出來。</br> 比如明明是裴絳作詞作曲的新歌,killingpart卻是簡從新來唱。</br> 比如明明C位是裴絳,但采訪里說話最多,站在最中心的,往往是簡從新。</br> 比如某次外場活動,到場最多的是裴絳的粉絲,公司卻要求她們舉著組合的橫幅和燈牌。</br> 比如裴絳的個人資源,被公司要求帶著組合一起。</br> 美強(qiáng)慘是流量明星長盛不衰的人設(shè)。</br> 實(shí)力強(qiáng)大不會帶給人長久的新鮮感,但惹人憐愛卻一定能換回死心塌地的愛。</br> 裴絳一躍成明星了超話排行榜的第一,粉絲仿佛打了雞血一樣,轉(zhuǎn)發(fā)抽獎,打投簽到。</br> 簡征被裴絳打的猝不及防,明明新專輯已經(jīng)開始制作,舞蹈也編的差不多了,就連宣傳公司都簽好了,裴絳卻不再配合工作了。</br> StarofBethlehem沒有裴絳,就像一盤散沙,成不了氣候。</br> 簡征終于慌了。</br> 但裴絳和付寧并不接受和解,也不接受面談,他們拉黑了簡征的聯(lián)系方式,準(zhǔn)備走法律程序。</br> 合同問題兩方的法務(wù)可以撕扯,但StarofBethlehem卻禁不住這么消耗。</br> 作為天耀最大的搖錢樹,裴絳離開給天耀造成的損失無法估量。</br> 簡征毫無防備的把公司重心放在StarofBethlehem身上,把裴絳作為宣傳的招牌,可等StarofBethlehem垮了后他才發(fā)現(xiàn),公司沒有可以取代裴絳的人。</br> 前輩組合已經(jīng)過氣,新人被StarofBethlehem打壓,還沒有合適的平臺成長起來。</br> 市場上蛋糕就這么大,不是被他吃,就一定會被別人吃掉。</br> 簡征恨得牙癢癢。</br> 解約期間天耀這家公司如裴絳料想的那樣,被扒了個抵掉,包括簡征這些年的人生經(jīng)歷。</br> 簡征從當(dāng)紅小生一躍成了影視公司老板,背后都是簡從新的母親家在扶持。</br> 他雖然名義上是天耀的老總,是成功轉(zhuǎn)型的流量藝人,但公司的實(shí)權(quán)還是握在他夫人手里。</br> 同時被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還有沈嵐和簡征的那段戀情。</br> 據(jù)說當(dāng)初簡征和沈嵐分開,就是因?yàn)榘狭撕啅男碌膵寢尅?lt;/br> 他為了進(jìn)入上流社會,可謂絞盡腦汁,不遺余力。</br> 聽說他還因此被岳父岳母看不起,直到后來有了簡從新,岳父岳母才支持他開了天耀這家公司。</br> 沈嵐也不堪其擾,一直被相關(guān)新聞糾纏,被媒體纏著不放。</br> 她一是擔(dān)心自己懷了裴絳的事情被人爆出來,二是擔(dān)心簡征狗急跳墻對裴絳不利。</br> 一開始,她就不贊成裴絳針對簡征,可惜裴絳并不聽她的話。</br> 楚星寧暫時放下了論文,也申請退出了另一個項(xiàng)目組,在這兩個月的時間里,將所有的精力放在裴絳解約的事情上。</br> 解約進(jìn)行的很順利,但因?yàn)橘r償金額實(shí)在是太夸張,雙方終于要在法庭交鋒。</br> 上法庭就是汪覆的事情了,楚星寧作為實(shí)習(xí)生還沒有資格發(fā)言。</br> 他的工作暫時告一段落。</br> 回到校園,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踏進(jìn)圖書館了,畢業(yè)論文自開題后就一直閑置,連一篇文獻(xiàn)都沒看。</br> 好在導(dǎo)師對他不錯,知道他最近工作忙,也相信他的實(shí)力,所以一直沒有催促他。</br> 楚星寧的確有點(diǎn)累了,但他還沒有時間歇一歇。</br> 他拿到了陳開澤和學(xué)校兩位教授的推薦信,必須馬不停蹄的準(zhǔn)備申請學(xué)校了。</br> 十二月十四號,申請截止的前一天,他才遞交了全部的資料。</br> 楚星寧在宿舍整整睡了兩天,把張祺和路廷都嚇到了。</br> 十六號,他終于恢復(fù)了體力。</br> 張祺坐在椅子上,后背撐著桌邊,晃著腿悠閑道:“哎,明天就是老四的生日了,去哪兒慶祝一下?”</br> 路廷:“唉不好意思啊,明天導(dǎo)師找我們組吃飯,我這兒不好推啊。”</br> 楚星寧躺在床上,搖了搖頭:“沒事,你們不用特意給我過生日,我這兩天也想歇歇。”</br> 張祺不忍:“別啊,路廷來不了就咱倆,我請你去吃花膠雞火鍋,超級香。”</br> 這是他們宿舍的傳統(tǒng),誰過生日大家就一起出去吃一頓。</br> 楚星寧也沒再推辭,馬上畢業(yè)了,以后各奔東西,再見面就難了,他也想趁這個機(jī)會多跟他們聚聚。</br> 凌晨,楚星寧睡得模模糊糊,收到了好多人的消息,手機(jī)在耳邊震震震,終于把他震醒了。</br>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皺著眉頭準(zhǔn)備把手機(jī)調(diào)成靜音。</br> 但最上面的消息是楚洮發(fā)的。</br> 他和楚洮是雙胞胎,同一天生日。</br> 楚洮給他發(fā)了一條生日快樂,配圖是張絢爛閃爍的城市夜景。</br> 楚星寧提起精神,回道:“生日快樂,你和江涉去哪里了?”</br> 楚洮秒回:“在藍(lán)色港灣逛街,剛準(zhǔn)備回賓館,凍死我了,帝都的風(fēng)比淮市的狠。”</br> 楚星寧溫柔道:“這么冷的天你們真能玩,我連被窩都不愿意出去,剛剛才睡醒,伸出胳膊都覺得冷。”</br> 楚洮:“哥你這么早就睡了?生日也不和同學(xué)出去玩?”</br> 楚星寧:“嗯,最近申請很忙,我休息休息,你們繼續(xù)吧,注意身體,克制一點(diǎn)。”</br> 楚洮:“......”</br> 和楚洮聊完之后,楚星寧徹底清醒了。</br> 他準(zhǔn)備把掐點(diǎn)祝福他生日快樂的人都回復(fù)一遍。</br> 愿意為你早早守著零點(diǎn)的,都是值得珍惜的朋友。</br> 家庭群,爸媽。</br> 西潯,高中同桌。</br> 陸兮繁,去國外交換的宿舍老三。</br> 江涉,弟媳。</br> 還有......裴絳。</br> 楚星寧的手指停住,望著屏幕。</br> 00:00am.</br> 裴絳:“哥哥生日快樂!終于又到哥哥的生日了,想不想吃蛋糕呀?”</br> 00:05am.</br> 裴絳:“我選了好幾件禮物都不夠好,付寧挑的我又不滿意,不過選到最后終于選定了哥哥會喜歡的。”</br> 00:10am.</br> 裴絳:“哥哥睡著了嗎?還是不想回復(fù)我?[委屈]”</br> 00:15am.</br> 裴絳:“那哥哥睡醒千萬要回復(fù)我哦。”</br> 楚星寧看了下時間。</br> 凌晨三點(diǎn)了。</br> 宿舍外面已經(jīng)和星空一樣寧靜了。</br> 學(xué)校的暖氣有些老化,溫度不太高,屋里濕冷濕冷的,讓人不愿意動彈。</br> 楚星寧看了一眼窗簾。</br> 些許寒風(fēng)透過窗縫刮進(jìn)來,吹得窗簾輕輕的晃。</br> 張祺的呼吸有點(diǎn)重,手機(jī)躺在他臉邊,屏幕還亮著瑩瑩的光。</br> 楚星寧把屏幕暗滅,放下手機(jī),準(zhǔn)備繼續(xù)睡。</br> 又醞釀了一會兒,滿腦子都是裴絳說那些話的語氣,怎么也睡不著。</br> 裴絳說,讓他睡醒千萬回消息。</br> 楚星寧自暴自棄的睜開眼,干凈利落的握起手機(jī),飛快的給裴絳回道:“我醒了,謝謝你的祝福,禮物就不用了。”</br> 他以為裴絳此時肯定睡了。</br> 可微信界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br> 楚星寧轉(zhuǎn)念一想,做藝人的肯定經(jīng)常晝夜顛倒,尤其裴絳這段時間格外的忙,晚上不睡也正常。</br> 裴絳:“哥哥怎么半夜醒了?還以為要睡到早上。”</br> 楚星寧:“睡得早,睡夠了。”</br> 裴絳:“那哥哥可以下來見我一面嗎?”</br> 楚星寧一怔。</br> 手機(jī)的光亮映在他的臉上,大概是有輻射,皮膚酥酥麻麻的。</br> 他一咕嚕身坐起來,被子滑下,冷空氣包裹過來,凍得他一哆嗦。</br> 楚星寧顧不得那么多,直接踹開被子,一鼓氣翻身下了床。</br>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窗邊,輕輕撩起窗簾。</br> 宿舍樓下,還有昏黃的路燈。</br> 一個穿著過膝羽絨服,裹得像的球的身影,正在雪地里笨拙的踱著步。</br> 他晃晃悠悠的走,像個臃腫的大白鵝,在地面踩出一個個雜亂的腳印。</br> 楚星寧呆住幾秒,氣急敗壞的罵道:“蠢貨!”</br> 他撂下窗簾,從椅背上扯起衣服,快速的套在身上,然后蹬上鞋,連襪子都來不及穿,就從宿舍沖了出去。</br> 被窩里的熱氣一掃而空,楚星寧縮著脖子,一路下樓。</br> 晚上十二點(diǎn)宿舍門就會上鎖了,外面進(jìn)不來,里面出不去。</br> 但如果有急事,還是可以叫醒值班的阿姨,找阿姨要鑰匙開門。</br> 只不過凌晨三點(diǎn),楚星寧根本不忍心把熟睡的阿姨叫起來。</br> 他在大廳里晃悠了幾圈,急的背后出了汗。</br> 此刻他沒有精力想別的,裴絳在外面呆了不知道多久。</br> 十二月,最冷的天。</br> 楚星寧一咬牙,敲響了值班阿姨的門。</br> 大概五分鐘,阿姨才不悅的披上衣服開了門。</br> 好在阿姨也沒睡,反正第二天換班,她正熬夜刷著短視頻看。</br> “大晚上的要干什么!知不知道十二點(diǎn)之后就不許出去了?”</br> “阿姨,我...肚子疼,好像是急性腸胃炎,我要去醫(yī)院!”楚星寧弓著身,用手捂住肚子,表情格外痛苦。</br> 他活這二十年,說過的謊話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br> 今天又為裴絳加了一次。</br> 學(xué)生的身體是大事,阿姨也不敢馬虎,趕緊找鑰匙,還問楚星寧。</br> “有沒有同學(xué)陪你去啊,要不要通知你們導(dǎo)員啊,你自己去醫(yī)院行嗎?”</br> 楚星寧趕緊點(diǎn)頭:“行,我家在這邊,我給我爸媽打電話了。”</br> 阿姨叮囑道:“千萬注意安全,我趕緊給你登記,你留個電話。”</br> 楚星寧抱著肚子登記好信息,推開門跑了出去。</br> 脫離了阿姨的視線,他深深的嘆了口氣。</br> 看著路燈下那個突然僵住,興奮的朝他揮手的身影,楚星寧不由得自嘲。</br> 何苦呢。</br> 凌晨三點(diǎn),有宿舍也回不去了,賓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房間。</br> 就為了出來見這小崽子一面。</br> 今天可是他的生日啊。</br> 楚星寧沉了沉氣,朝裴絳走過去。</br> 裴絳戴著厚厚的手套,小跑著上來迎楚星寧。</br> “哥......”</br> 話沒說完,楚星寧重重拍了他腦袋一下。</br> “你有病?大晚上跑我宿舍來干嘛?”</br> 早知道有今天,他當(dāng)初就不該讓裴絳送他回宿舍。</br> 裴絳穿的厚,也不疼,只是無辜的摸了摸腦袋,左手一抬,舉起一個碩大的盒子。</br> “哥哥別生氣,我給你帶了蛋糕,可惜現(xiàn)在好像凍住了,不過還有別的禮物,在我兜里。”</br> 楚星寧目光垂下,看了看在夜色里模糊不清的蛋糕盒子。</br> 他斂起表情,低聲兇巴巴道:“你是故意的吧,誰凌晨吃蛋糕?宿舍沒有冰箱,你送過來干嘛?”</br> 裴絳怔了怔,手臂慢慢垂下,喏喏道:“抱歉,我不知道大學(xué)宿舍不可以冷藏食物,我以為會有pantry之類的。”</br> 楚星寧這才想起來,裴絳連高中都沒去讀,又怎么能知道真正大學(xué)生活是什么樣的。</br> 他放緩語氣,無奈道:“你在這兒等了多久?”</br> 裴絳眨眨眼:“也沒多久,走著走著就過去了。”</br> 楚星寧哼道:“風(fēng)口浪尖的大明星半夜在人宿舍底下晃,你不怕被人拍到?”</br> 裴絳彎了彎眼睛:“我裹得這么嚴(yán),不會有人認(rèn)出我。”</br> 他雖然在說話,可嘴里居然也沒有太多白霧飄出來。</br> 楚星寧終于道:“冷吧?”</br> 裴絳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br> 見楚星寧沒有責(zé)怪他的意思,這才糯糯撒嬌:“好冷啊,我手腳都凍僵了,要不是手里拿著蛋糕,我都想跑幾圈,不過今天特別呀,想著哥哥就覺得冷也沒什么。”</br> 楚星寧:“猜到我睡覺了為什么不回去?”</br> 裴絳:“萬一哥哥中途醒了呢?”</br> 楚星寧:“我要是一覺睡到天亮呢?”</br> 裴絳:“那哥哥不是醒了嗎?如果我走了,不是就錯過了嗎。”</br> 楚星寧啞口無言。</br> 兩個慘兮兮的人,拎著一份凍硬的蛋糕,在生日的大好日子,吹著凌晨的冷風(fēng)。</br> 楚星寧想問問楚洮,是怎么能在外面折騰到凌晨三點(diǎn)的。</br> 裴絳試探性道:“哥哥,外面太冷了,你快去睡吧,蛋糕我拿回去,明天給你送一份新的。”</br> 楚星寧吸了下鼻子,抱緊雙臂,低頭用帽子擋著風(fēng):“回不去了。”</br> 裴絳:“啊?”</br> 楚星寧:“我跟宿管說肚子疼去醫(yī)院,現(xiàn)在回不去了。”</br> 裴絳眼前一亮,但又不好意思表現(xiàn)的太明顯,趕緊關(guān)切道:“那我們?nèi)ゾ频臧桑绺缒闵眢w不好,我怕你又生病。”</br> 楚星寧歪著頭,定定的看了裴絳幾秒:“我去酒店,你回家。”</br> 裴絳擰起眉,狐貍眼耷拉著,頂著通紅的鼻尖問:“我沒有別的意思,不是想那個,我知道你還沒有原諒我。”</br> 楚星寧皺著眉:“你想什么呢,讓人看到你和一個Omega同進(jìn)酒店,你是覺得現(xiàn)在風(fēng)波還不夠大嗎?”</br> 裴絳快步跟上楚星寧:“那我們不一起進(jìn)去,你先進(jìn),我在外面等一會兒再進(jìn)。我是開車來的,但是現(xiàn)在凍得手腳不聽使喚,也不敢開回去了,只能住酒店。”</br> 楚星寧沒言語,算是默許了。</br> 雪地里,兩個人的影子拖得又長又寬,朦朧的燈光下,陰影交疊,仿佛他們依偎在一起。</br> 校園幽靜,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腳下淺淺的咯吱聲,成為了唯一能插入他們對話的觀眾。</br> 又走了一段路,裴絳充滿希冀的問:“要是酒店只剩一間大床房了呢?”</br> 楚星寧忍不住吐槽他:“你狗血愛情劇看多了?”</br> 裴絳吐了吐舌頭,趕緊踉蹌的跟上楚星寧。</br> 察覺到裴絳凍得走路都不利索了,楚星寧不動聲色的放慢了腳步。</br> 終于到了離F大最近的四星級酒店。</br> 按照約定,楚星寧先進(jìn)去問房間。</br> 前臺委婉道:“抱歉客人,房間都訂滿了。”</br> 楚星寧不舍得離開這個溫暖的空間:“就連一張大床房都沒有了?”</br> 前臺遺憾道:“一張床都沒有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