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4
林陸驍?shù)皖^一看,還真是。
白T黑褲,南初戴了頂鴨舌帽,半張臉蓋在帽沿下,卻擋不住她上揚的嘴角。
姑娘穿著短褲,露出一雙筆直纖嫩的長腿,林陸驍把視線淡淡從她腿上收回。
小姑娘確實長大了。
“嗯?!?br/>
伴著琴聲悠揚,不仔細聽,根本就聽不出來他這聲若有似無的單音節(jié)。
南初仿佛受到了鼓舞。
身旁的人神色冷峻,面無表情。
南初開始肆無忌憚打量他。
他頭發(fā)短而黑,永遠都是標準的板寸,硬戳戳像鋼針。瞳仁一般大,眼窩漆黑,眼尾上翹像在笑,挺鼻如峰,下顎緊繃。
神情寡淡地坐在觀眾席,一言不發(fā)。
音樂廳光線昏暗,偶有舞臺上的追束光在觀眾席掃過。
一亮一暗閃。
追束光掃過他時,整個人被照亮,黑發(fā)泛了白光,眼下,能數(shù)清睫毛。
暗時,僅能看見他硬朗的輪廓。
這個男人,渾身上下都透著鋼筋般的硬氣,你永遠也想不到,他為一個姑娘動心時,該是什么樣兒。
“你老看我干嘛?!?br/>
林陸驍直視前方,淡淡問。
“你好看唄?!?br/>
南初側(cè)頭盯他,漫不經(jīng)心道。
“毛病?!绷株戲敽吡寺暋?br/>
南初靠在椅子上,顧著自個兒樂,時不時側(cè)頭看他一眼,忽然叫了他一聲:“哎?!?br/>
林陸驍終于瞥她一眼。
南初眼神往舞臺上指,悄聲問:“你跟那小孩什么關(guān)系?”
小孩?林陸驍挑眉,壓著嗓:“你好像沒比他大多少吧?”
南初擰眉,一本正經(jīng):“大很多。”
林陸驍譏笑了聲,拎起邊上的水,擰開灌了口,“你看像什么?”擰上瓶蓋反問。
南初盯著他滾動的喉結(jié),心頭一熱,盯著那尖尖的凸起,故作驚訝:“不會是你兒子吧?”
林陸驍白她一眼,“我記得你以前腦子挺正常的?!?br/>
正中下懷。
南初順水推舟,“你后來怎么搬家了?”
林陸驍靠著座椅,木然看她。
“嗯?”
……
那時,南初拉住林陸驍時,再三權(quán)衡下,林陸驍還是把南初帶回家了。
他讓南初住家里,自己回了隊里,過了半個月,第一次休假回家,時間太長完全忘了家里還有個小姑娘,那時是618一臺偵察機起火,要求緊急迫降,當?shù)匚鋦警、消防、救護、突擊隊員全部連夜趕至迫降地點,火勢沖天情況驚險,等救援結(jié)束,一個個身上臉上臟的,跟從煤炭里剛挖出來似的。
林陸驍半夜回到家,直接進浴室洗澡,等他洗完出來,就腰上裹了條浴巾,手里拿毛巾擦著頭發(fā)往床邊走,一屁股坐下去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被子里有個軟軟的東西。
下意識轉(zhuǎn)頭一看,一雙軟軟的小手抓著被子的邊緣,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一雙無辜又干凈的眼睛正盯著他看。
等他意識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
小姑娘糯糯地說:“你坐著我腳了?!?br/>
姑娘雖小,三點俱全。
林陸驍絕對正常男人,當他發(fā)現(xiàn)自己腦子里差點拐過一個不太純潔的想法時,立馬從床上彈起來,大概動作有點大,腰上的浴巾散開,落在床上。
里面只穿了一條深色的平角內(nèi)褲。
南初眨眨眼,想要細看的時候。
被子被人一提,蓋了個全臉,眼前只剩漆黑一片。
林陸驍從柜子里隨便抽了件T恤和大短褲,背對著她,一邊套上一邊對被子里的人刻板地說:“不睡覺就把床還給我?!?br/>
等關(guān)門聲傳來,南初才乖乖閉上眼。
就這么不驚不慌的住了一個多月。
直到,南初見到了林陸驍當時的女朋友。
林陸驍那天剛休假,從隊里回來的后腳,就有人來把門敲得咚咚直響。
南初拎著包薯片去開門。
門把剛一拉開,一姑娘表情微愣,隨后臉上掛上笑,溫柔道:“林陸驍在嗎?”
南初往嘴里塞了片,點頭,然后林陸驍剛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姑娘臉色就變了,南初從小就敏感,也善于觀察細節(jié),立馬就給人解釋:“我是他遠房妹妹,暫住的。”
那時南初到底還小。
姑娘看著覺得林陸驍也不至于那么禽獸,連高中生都下手。
于是,提著的心稍微放回肚子里后,又心存狐疑地瞧了南初兩眼。
一頓晚飯相處的歡愉融洽。
姑娘臨走時還對南初友愛又加,“下次姐姐帶你去逛街?!?br/>
南初乖巧點頭。
當晚,南初接到南月如助理的電話,告訴她母親明天回國。
南初當天晚上就收拾好東西,從林陸驍家里搬出去了。林陸驍開車送她去機場附近的酒店,方便她第二天去機場接南月如。
林陸驍開車很沉默,他話向來就不多,不耐煩的時候也很明顯。
那晚,林陸驍或許心情真的不咋地。
但讓他更不咋地的是,臨下車時,南初遞了事先準備好一沓厚厚的鈔票給他,說:“之前說好的,這個月的房租?!?br/>
車窗敞著,夜風呼呼吹。
林陸驍支著車窗抽煙,他瞇著眼,一口一口吸,煙霧慢慢散,就是沒伸手接。
然后南初把錢放在副駕駛座上,就轉(zhuǎn)身下車了。
南初站在車窗外,跟他招手,“林隊長,這段時間謝謝你了!”
說完,轉(zhuǎn)身離開。
南初離開的很干脆。
干脆到林陸驍坐在車里抽了兩支煙才恍過神,然后拿上副駕駛的錢,下車,丟進垃圾桶。
往回走兩步。
站住,抓了把頭發(fā),又折回去,把錢取出來,丟進車里,啟動車子離開。
那晚的心情確實不爽到了極點。
他不認為自己對那個小姑娘有什么感情。
半大的小孩,
毛都沒長齊,能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想法。
……
音樂廳琴聲悠揚,林啟閉著眼十分投入。
燈光追溯,忽明忽暗。
南初看了眼身側(cè)的人,悄悄早他耳旁說:“我后來去隊里找過你?!?br/>
林陸驍側(cè)目。
“崗哨說你調(diào)到其他縣市去了?!?br/>
他收回視線,淡淡嗯了聲。
南初歪頭:“現(xiàn)在是調(diào)回來還回去嗎?”
“看組織上安排。”
“哦,”南初點點頭,指指前方:“聽音樂吧?!?br/>
接下去,再也沒有人說話。
直到音樂會結(jié)束。
人群漸漸散去,偌大的音樂廳,只剩下南初和林陸驍在觀眾席坐著。
林啟跟人說完器具的事情,就從臺上跳下來,往觀眾席這邊蹦過來。
見兩人坐一起也覺得驚訝,“你們倆怎么坐一起?”
南初說:“我來晚了,隨便找了個位置坐?!?br/>
林啟點頭,少年單純又萌,指了指一旁淡淡然坐著的林陸驍,“這我哥?!彪S后又看著林陸驍,指指旁邊的南初,“這漂亮的小姐姐是模特,南初?!?br/>
南初故作驚訝,恍然大悟地看向林陸驍:“失敬失敬。”
林陸驍沒領(lǐng)情,翻了一眼。
林啟確實傻,沒瞧出啥端倪,還幫自家哥哥打圓場,“我哥就這樣,脾氣臭的很,你別介意。”
南初輕笑,“怎么會——”
“走吧,晚姐該來了?!?br/>
林啟說完,率先往外走。
三人剛下樓,林啟跟南初走在前面,林陸驍雙手插著兜懶洋洋地走在后面。
走出劇院時,馬路對面剛好停下一輛白色奧迪。
林啟眼尖,第一個發(fā)現(xiàn),指著奧迪車上下來的女孩兒,對南初解釋:“那女孩兒叫夏晚,是個醫(yī)生?!?br/>
如果是女朋友的話,林啟的介紹應(yīng)該是——
這是我嫂子。
那就是普通朋友咯。
南初看見前方穿著嫩黃連衣裙的姑娘,飛揚的裙擺下,一雙腿纖細。
依舊是那晚熟悉的高跟鞋聲。
夏晚拎著一個盒子走到三人面前,捋了捋被人吹起的劉海,喘著氣說:“剛剛跑去拿蛋糕了,不然還能趕上你最后一首……”
話說一半,就聽見林啟身邊站著的南初,咦了一聲。
林啟忙接過蛋糕對夏晚說:“這是我米蘭認識的朋友,南初?!?br/>
夏晚瞧她片刻,大方一笑,“我認識你,你比電視上漂亮很多,你身材真好?!?br/>
女人見的客套話永遠不嫌多。
南初剛要說謝謝,你也很漂亮。
被林啟一把拽走,“別謝來謝去了,我晚飯都沒吃餓扁了!”
林啟個子不高,但是力氣比南初大,一下拽地她有點踉蹌,余光瞥到夏晚穿著小裙子,朝倆人后方走去。
四人兩對,一前一后走著。
南初被林啟拽著,注意力卻還在后方。
月亮彎著一道鉤,灑下清灰。
影子被拉得老長。
耳邊都是風。
夏晚走到林陸驍身邊,“你今天這么早下班了?”
“休假?!北伙L灌著,聲音難得有點懶散。
林啟走兩步,發(fā)現(xiàn)南初沒跟上,回頭拽:“你腿這么長,怎么走路這么慢?”
南初不理他,慢悠悠地走。
后邊又送來,
“我們科里有個醫(yī)生,今天被病人家屬打了,我當時在邊上快要嚇死了。”
夏晚像只黃鸝鳥,總有說不完的話,總有這樣那樣的危險與她擦肩而過。
而身旁的男人總抓不到重點。
比如——
夏晚說:“我今天吃藥的時候,看到一個新聞,你想聽嗎?”
林陸驍:“什么新聞?”
夏晚:“就是一個女孩夜跑失蹤了,我以后都不敢夜跑了。要不下次夜跑,我找你一起吧?”
林陸驍:“我從來不夜跑?!?br/>
夏晚:“今晚好冷哦?!?br/>
“……”沒反應(yīng)。
夏晚又說了一遍:“今晚怎么這么冷?”
林陸驍:“不冷?!?br/>
……
林啟看著一旁的南初:“你莫名其妙高興什么?”
“有嗎?”
“我都快看到你后槽牙了!”
“莫名覺得你今晚有點帥?!?br/>
“神經(jīng)病啊你!”林啟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