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州煮雪 第八十三章 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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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靜默千年的火山突然爆發(fā),其內(nèi)所蘊(yùn)積的熾熱火焰,仿似找到了宣泄口,化作滾滾洪流自山巔隆隆而下。
遠(yuǎn)遠(yuǎn)一望,仿似倒掛在山峰上的數(shù)百道洶洶火龍。
如沸巖漿,映得整個天地一片赤紅!
辛九嶷收回長劍,上官寶駒啞然無聲……此刻,幾乎所有人的目光皆被眼前的一幕吸引。
他們立在空中,怔然望著洶涌流散整個山峰的火焰熔漿,有點(diǎn)不知所措。
原本這是一座遍插利刃的森然刀山,一叢叢的刀刃像野草一樣,扎根在于山峰的每一寸空間。攀爬其上,地上有刀刃所阻,空中有刀氣凝聚,更有一把把利刃刀光自虛空跳出,頻頻襲擊而來,可以說是步步藏殺機(jī)。
眾人皆以為這是仙府主人的一次考驗(yàn),當(dāng)滿山刀刃匯聚成雪花洪流飛馳而下,最終消失在無底深淵之后,地上的刀刃沒了,空中的刀氣沒了,那些像蒼蠅似的襲擊也消失不見了……
山峰殺機(jī)已除去,所謂考驗(yàn)豈不是結(jié)束了?
可他們卻沒想到,刀山剛?cè)ィ鸷S謥恚⑶覐钠淇癖┧僚暗臍庀砜矗瑑叭灰桓睔缛f物的無情姿態(tài),又如何不讓人心驚?
眾人腦海中沒來由想起一句話,一句為了證明自己義薄云天,而常自掛在嘴邊的話,“大家都是兄弟,為了你,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兄弟我也在所不辭啊……”
如今剛攀爬刀山之兇險(xiǎn),又要身處火海之危局中,這句仿似戲言的話,卻陡然快要成為事實(shí)。這難道是一種無言的譏諷么?
眾人暗自腹誹仙府主人,莫非這廝被人狠狠陰過一把,才會喪心病狂地在自家仙府內(nèi)設(shè)下如此含帶怨氣的考驗(yàn)?
刀山火海藏于美輪美奐的仙府之中,任誰都會如此推測。所以小小腹誹一下早已飄渺不知所蹤的仙府主人,眾人并沒什么心理負(fù)擔(dān),更沒覺得有什么不恭敬的地方。
再說,他們是來搶寶貝的,哪里會恭敬客氣一分?不挖地三丈大掃蕩,已經(jīng)夠意思了。
正當(dāng)眾人目睹火漿噴涌,思緒雜亂如飛之際,突然有人叫道:“快看,那小子還在山道上走呢!”
那小子自然是葉暮。
從斬殺趙徹之后,他便自顧自地埋頭拾階而上,孑然淡漠如木偶,仿似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沒人敢攔他,或者說誰也沒有信心接下那一招恐怖之極的十字刀痕。
要知道那趙徹可是歸藏境界大修士,更是一個縱橫秦州與景州之間的知名散修。這個連景州城城主葉紅妝也攔截不下的主兒,卻在葉暮的一招十字刀痕之下,像一只不堪一擊的土雞瓦狗,轉(zhuǎn)眼飛灰湮滅。如此一來,誰還敢嘗試一下其中滋味?
一招十字刀痕,讓眾人對葉暮平生深深忌憚之意,不敢再輕舉妄動。除了來自圣地瑯琊的辛九嶷,但是他現(xiàn)在已收回手中長劍,明顯在火海驟然迸發(fā)之際,不愿與葉暮正面抗衡,做無謂較量。
而此時,山巔火焰熔漿迸發(fā),轟然而下。行走在狹窄山道上的葉暮卻仿似不覺,兀自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青衫獵獵,背影孑然料峭,在漸漸逼近的火焰洪流面前,他就像一只螻蟻,顯得如此渺小。
令人詫異的一幕出現(xiàn)了,沸騰的火焰洪流還未接近葉暮,便像被人硬生生從中劈開,化作兩股細(xì)流,從山道兩邊涌下。
而葉暮渾身上下連一絲火星也沒有沾上,他默然踟躕其上,像破開火海的一枚錐子,顯得如此詭異。
“古怪,這是咋回事?”
“這小子該不會佩戴了辟火珠一類的寶貝吧?”
……
火海洶洶,卻無法傷到葉暮一絲毫毛,如此詭譎的一幕,瞬間引起所有人注意,甚至有人忍不住小聲議論起來。
就在這時,一重重足有百丈高的火浪自山巔拍下,一浪接一浪,仿似要吞掉整個蒼穹一般,翻騰咆哮。原本立在半空的眾人措不及防之下,紛紛朝高處遁去,卻愕然發(fā)現(xiàn)頭頂天空仿似有一道無形禁制,根本無法再朝上邁出一步。
眼見那百丈高的火浪就要傾塌拍下,眾人幾乎下意識祭出法寶,支起靈罩,像下餃子一樣跳進(jìn)山道火海之中。
沒辦法,相較于頭頂砸下的火狼,這些滾滾流淌在山道上的火焰洪流,明顯要安全得多。
轟!
就在眾人甫一落入山道中,半空中疊起的滔天火浪狠狠砸下,山峰一側(cè)堅(jiān)硬牢固的巖壁在瞬間轟然塌陷,掀起漫天飛舞的泥石碎屑,在灼灼火流的包裹下,朝山底深淵中猛地下墜而去。
火浪如潮,一浪又一浪砸下,其中蘊(yùn)含的恐怖力量,在眨眼間融化粉碎掉小半個山峰。
整座山體開始顫抖,搖搖欲墜!
火海怒浪,明顯要比之初的刀山寒刃更為可怖。
由于早早地躲進(jìn)逼仄幽邃的山道之上,加上法寶靈罩的防御,怒潮似的重重火浪并沒有波及到眾人,毫發(fā)無傷。但親眼目睹如此恐怖的一幕之后,臉色無不變得異常難看。若是再慢一點(diǎn),后果……不敢想象!
眾人驚魂甫定,抬眼望去,不由發(fā)現(xiàn)一個極為尷尬的事情。
因?yàn)榍坝腥~暮開道,火焰洪流不敢阻擋,紛紛自兩側(cè)奔流而過。恰形成一條不存在一絲火星的路徑。
而他們?yōu)榱硕惚芸罩谢鹄耍瑤缀跸乱庾R地落在山道上,又幾乎同時心照不宣地跟在了葉暮身后……
很尷尬!
這是眾人反應(yīng)過來之后,第一個感受。
在場之人,哪個不是聲名顯赫的一方的高手?哪個境界修為不比葉暮高?甚至追究到身份、地位、財(cái)力、法寶、人脈等方面,根本不是葉暮這個卑賤的采藥奴能比的。兩者生存在兩個不同的世界,天然存在一個鴻溝,判若云泥。
偏偏地,此時此刻他們幾乎以狼狽不堪的弱者姿態(tài),庇護(hù)在這么一個小人物開辟出的道路之上,如何能讓他們……不尷尬?
不過,他們是絕不會礙于顏面受損,而主動離開葉暮的開辟出的道路的。沒辦法,與性命相比,丟一點(diǎn)顏面才多大點(diǎn)事兒?
更何況,自顧自登山而上的葉暮,不是一直沒出聲反對嘛?
此情此景下,根本沒人會傻乎乎地選擇獨(dú)自去抗衡沸騰恐怖的火海。
雪禪夫人的神色有點(diǎn)復(fù)雜,當(dāng)日在梧桐樹下,在辛九嶷欲要斬殺葉暮之際,她可是擺出一副見死不救的架勢,盡管不是出于本意,可畢竟已經(jīng)成為現(xiàn)實(shí),再也涂抹不掉。而如今,她聽雨樓一行人皆躲在葉暮背后,避開了兇險(xiǎn)恐怖的滾滾火海,這讓她如何高興得起來?
“小姐,葉暮不是那些小肚雞腸的俗物,即便他心存芥蒂,但等出了葬神森林,咱們好好報(bào)答他就是,想必他會理解小姐當(dāng)日的苦衷的。”鐘禰衡似看出她心思,輕聲寬慰道。
雪禪夫人苦澀一笑,嘆息道:“信任就像一張紙,皺了,即使撫平,也恢復(fù)不了原樣了。他不記恨我,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
鐘禰衡無言以對,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
……
相較而言,最為苦悶的莫屬來自圣地瑯琊的眾人。自從他們志在必得的炫雷火鳳鳥被葉暮意外得到之后,葉暮便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一劍殺之的死敵。但此刻他們偏偏陰差陽錯地托葉暮的庇佑,避開了滔天火浪的攻擊,這才能安然行走在山道之上……
他們仿佛看到周遭眾人鄙夷的眼神,心頭愈發(fā)不是滋味。
“辛師叔,咱們殺了那小子,憑自己的力量登山吧?”有弟子鼓起勇氣,開口建議道。
辛九嶷冷冷掃了他一眼,默不作聲。
一側(cè)的聶鳳萍冷然道:“此時此刻,你若殺了他,就等于得罪了在場所有人,你覺得這個建議可行么?”
那弟子猶自不服,強(qiáng)自說道:“可咱們可是瑯琊之人,又有誰敢得罪咱們?”
聶鳳萍眸中一寒,呵斥道:“蠢貨,這里不是瑯琊,犯了眾怒,他們還會顧忌咱們是瑯琊之人?”
是啊,此時此刻,誰還會顧忌瑯琊的名頭?
聞言,無論是誰,皆從苦悶難堪的情緒中清醒過來,認(rèn)清現(xiàn)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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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海無邊,葉暮踱步而上。
他的眼眸依舊冰冷淡漠,沒有一絲情緒。
對于尾隨在背后的眾人,他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踟躕山道之上,孑然如局外之人。
山巔是火海迸發(fā)的源地,沸騰通紅的熔漿像泡沫一樣,夾著隆隆轟鳴之聲噴薄而出。
即便隔得極遠(yuǎn),那噴涌而出的灼熱氣流,就像一把把燒得通紅的火鉗,狠狠烙在眾人的每一寸肌膚上,雖有靈罩相護(hù),依舊仿似針扎一樣痛楚。
沒人說話,眾人神色凝重,體內(nèi)真元更催逼到極致,手中法寶迸射出絢爛奪目的各色靈光。
山巔馬上就要到了,仙府珍寶會出現(xiàn)么?
距離山巔還有一丈之地,葉暮驀地頓住腳步,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探下身子,伸出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