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滿地狼藉!
煉器室內(nèi),仿似經(jīng)歷了一場火災(zāi),書架、案牘、座椅……皆化作飛灰鋪滿了地面,凌亂不堪。
蟬月眸光一掃四周,落在那處裂開一個洞口的墻壁上,柳眉一蹙,眸光冷厲。這里是任務(wù)堂二樓,墻壁外便是熙熙攘攘的大街。她怎會猜不出,葉暮是破墻而逃的?
破墻?
蟬月心頭一跳,眼眸里泛起一絲驚疑。任務(wù)堂的墻壁皆以三品凝沉石鑄就,其上更被大陣符師設(shè)下五品防御大陣,足以抵抗冥虛境大修士全力一擊。那小家伙才只歸藏上品境界,如何能破開墻壁?
不能不說,葉暮破墻而逃,的確超乎了蟬月的想象,她跟冷秋和烈冰兩人守在煉器室之外,一直不曾踏入煉器室,便是極為堅信,憑借葉暮那點修為,除非從正門走出,否則根本不可能逃離這座堅固如同金湯澆筑的房間。
然而,眼前的事實卻清醒地告訴她,他們所有人都低估了葉暮的實力!
“他應(yīng)該是憑借法寶破開墻壁的。”冷秋站在破墻一側(cè),看著光滑如刀削的裂口,眼眸中寒光閃爍。
法寶?
能夠破開五品防御陣法的法寶,其品階該有多高?難道是玄器?亦或是軍相階法寶?
蟬月心中一沉,隨即玉容上浮起一絲冷笑:“倒是沒想到,我們的小朋友的家底還頗為殷實啊。”
“她昏厥了。”
一道冰冷淡漠的聲音響起,烈冰走了過來,手中拎著一個已然昏厥不醒的少女,赫然便是裴萱。
蟬月掃了一眼裴萱,便即把目光看向破墻外,那里,一縷陽光夾著風(fēng)聲倒灌進(jìn)來,顯得異常醒目。
“接下來怎么辦?”冷秋也走了過來。
蟬月神色平靜,徐徐說道:“從我們進(jìn)來到現(xiàn)在,才只幾分鐘而已,那小子必定逃不遠(yuǎn)。我們并分三路。于半空全力梭巡。”
說到這,她眉頭一皺,說道:“我擔(dān)心的是,他如今已被潛藏在外的探子發(fā)現(xiàn)。咱們?nèi)舨荒茉跇O短的時間抓住他,其他勢力一插手,咱們就徹底完了。”
“我當(dāng)了二十年暗殺區(qū)大主管,還從沒有誰能從我手中逃走過。”
冷秋灑然一笑,儒雅的臉頰上滑過一抹睥睨之色,眼眸里的陰冷不減反增:“我會把他揪出來的!”
說罷,他在地上捻起一撮灰塵嗅了嗅,便即身子一晃,下一刻便消失在破墻之外。
“以冷秋的手段,必然能抓回那小子。既然如此,咱們還是準(zhǔn)備一下,咱們還是盡早跟堂主匯合,等冷秋回來,咱們便離開澹州。”蟬月嫣然一笑,似乎對冷秋極有信心。
“那小子很危險。”烈冰沉默半響,緩緩說道。
蟬月極為了解烈冰的性情,烈冰是他們?nèi)酥凶畛聊蜒缘模瑫r他的修為也是三人中最高的。尤其是他對危險的判斷,幾乎從未出現(xiàn)過錯誤。有好幾次,他們?nèi)嗽谛袆訒r,便憑著烈冰對危險的這種近乎直覺的判斷,逃過了一場場殺劫。他既然這么說,必然是有所發(fā)現(xiàn)。
想到這,蟬月臉色變得極為嚴(yán)峻,問道:“那你說,我們該怎么做?”
“追!”
烈冰薄如刀刃的嘴中輕輕吐出一個字,眼眸爆射出森寒肅殺之氣。
……
葉暮埋頭狂奔,強(qiáng)勁的風(fēng)聲在耳邊呼嘯,風(fēng)吹在臉上,猶如刀割。由于速度太快,腳下飛快掠過的景物在他眼中,扭曲成一道斑斕的漣漪。
澹州城的街道猶如蛛網(wǎng),層層交疊擴(kuò)散。此時正是白天,街道上行人如織,車水馬龍。為了不引起注意,葉暮專挑揀一些人相對少的街道發(fā)足前行。
他不敢在空中飛行,在澹州城內(nèi),飛行是一件極為不禮貌的事情,尤為重要的是,若是飛遁于空,那他的身份無疑曝光的更快。
可即便如此,葉暮像一頭發(fā)瘋野牛一般,沖刺在繁華如水的街道上,仍舊引起了人們的一陣驚愕和怒罵。
但他已顧不得這些,從破開煉器室墻壁那一刻,他便知道,兇險莫測的逃亡之旅——開始了!
從裴萱口中,葉暮已得知了自己的處境。
他雖早已料到自己的處境會變得危險,但卻萬萬沒想到,如今整個澹州的所有勢力,全都在發(fā)瘋地緝拿自己!
欺人太甚!
他不傻,擎云宮、鳳霞谷和黑市等勢力之所以這么做,肯定是為了自己身上的玄麟果。而知道自己擁有玄麟果的,除了香雪等人,就只有蕭清雪等擎云宮弟子。如今紫霄劍派被滅,香雪生死未卜,他怎會猜不出,是蕭清雪這娘們把自己給賣了?
他沒時間去憤怒,更沒心思去詛咒這恩將仇報的女人。在沒有逃出澹州城的情況下,其他的任何想法都是多余的。
他如今唯一要做的便是逃,從這危機(jī)重重的澹州城中殺出一條血路!
一旦下定決心,葉暮就像變了一個人。他神色平靜不起波瀾,眼眸專注于前方道路,神經(jīng)卻無時無刻不高度緊繃著。氣海內(nèi)的真元灌注在雙腳之中,整個人像一道鬼魅一般,朝澹州城東邊的城門奔去。
就在葉暮遠(yuǎn)遠(yuǎn)望見城門的那一刻,猛地一股極度危險的感覺倏然涌上心頭。他幾乎沒有什么猶豫,腳掌猛地一踏地面,雙腿微弓,腰肢狠狠扭轉(zhuǎn),猶如一枚炮彈一般,朝一側(cè)躲閃而去。
噗!噗!噗!
葉暮的身影甫一消失原地,地面青石板上瞬間多出十余個細(xì)小圓洞,洞口光滑整齊,深不見底。這若是擊在人身上,不死也得被戳十余個血窟窿。
“喲,反應(yīng)的挺快嘛。”
一道陰冷的聲音從極遠(yuǎn)處傳來,葉暮抬頭望去,卻見那人面容儒雅,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正是冷秋。
此時他立在極遠(yuǎn)的空中,手中拎著一把彎曲如蛇的長劍,長劍約三尺,通體漆黑如墨,光華流轉(zhuǎn),其上隱隱散發(fā)出冰冷徹骨的陰邪氣息,攪得他附近的天地靈力一片凌亂,發(fā)出亂嗡嗡的嗤嗤之聲。
很顯然,這把彎曲墨劍也是一件品相不凡的厲害武器。
據(jù)葉暮所知,冷秋乃是冥虛中品修為,身為任務(wù)堂暗殺區(qū)大主管,尤為擅長追蹤暗殺之術(shù)。所以此時見到冷秋追上來,他絲毫不意外。
沒有絲毫猶豫,更沒有跟冷秋廢話,葉暮腳下一蹬地面,再次朝前發(fā)足狂奔。冷秋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半空,又在此襲擊自己,必然已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若在此耽擱下去,他將陷入極為不利的處境中。
“小家伙,冷爺會慢慢炮制你的……”
見葉暮行事如此果決,冷秋不禁微微一怔,隨即臉上涌現(xiàn)一抹森然狠戾之色,身形一晃,冥虛中品境的修為全力施展,整個人如同瞬移一般,追攆而去。
兩人一逃一追,速度可謂是風(fēng)馳電掣,很快便消失不見。
然而,這一幕卻被四周的人群齊齊看在眼中,尤其是見到冷秋毫無顧忌地釋放出自己恐怖之極的修為,整條街道的行人幾乎同時被驚動。
“太可惡了!竟然明目張膽地在城內(nèi)打斗,難道就不怕城主府追究責(zé)任?”
“哼,你眼睛瞎了,連冥虛大修士都沒認(rèn)出?這等人物恐怕連城主府也不敢得罪!”
“咦!那人好像是任務(wù)堂的一位主管,唔,我想想,叫什么來著?”
“冷秋!”
……
有人疑惑,有人憤恨,但更多的人卻露出狂喜之色。這些人幾乎都是澹州城各大勢力派出的探子,如今見到這一幕,豈會猜不出個所以然?
于是,一條條信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在最短的時間里,飛進(jìn)整個澹州城的各個勢力手中。
……
噗!
一道凌厲的劍芒擦著耳邊而過,擊在一處建筑上,瞬間洞穿一個大洞。
葉暮神色平靜,心中卻升起一股焦慮。距離城門已不到十里之地,然而,背后的冷秋卻如同附骨之蛆一般,緊緊地吊在身后。
冷秋的速度著實太快,幾乎如同瞬移一般,哪怕他咬牙使盡全力,與冷秋之間的距離也正在不斷縮短之中。
尤為要命的是,在追逐的過程中,冷秋不斷揮動手中的蛇形墨劍,一道道凌厲無匹的劍芒,夾著尖銳的呼嘯聲,飛射而出。為了躲避這些危險之極的劍芒,他不得不時時刻刻提防著,躲避著,逃奔的速度也隨之變慢了許多。
形勢對葉暮越來越不利。
不行!
不能再如此下去,若再沒有改變,自己必死無疑。
想到這,葉暮當(dāng)即立斷,狂奔的身子驟然停止,隨即腰腹一發(fā)力,整個人在半空中翻滾一圈,躲開三道凌厲劍芒的襲擊之后,落在一側(cè)的青石街道上。
抬頭,望向極速而至的冷秋,一股滔天殺意自心底深入迸涌而出。
此時的葉暮,猶如一桿刺破虛空的長槍,青衫獵獵,眼眸微瞇,整個人的氣質(zhì)驟然一變。
一股驚人的純粹殺意伴著真元瘋狂涌動的氣息,像滾滾洪流一般,在虛空中席卷而開!
在風(fēng)暴海潛修兩年,歷經(jīng)無數(shù)次艱苦戰(zhàn)斗和殺戮,不但令他殺氣蘊(yùn)積的濃郁之極,而且把他的性子磨礪得極為殺伐果決。
此刻,沒有遲疑,沒有發(fā)話,在他決定戰(zhàn)斗的這一瞬間,他便已進(jìn)入戰(zhàn)斗的狀態(tài)!
而在他手中,一枚墨玉片化作一抹烏光,悄然從他掌間朝全身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