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進化的工具人
這話…是什么意思?
沒有前幾次那樣不給人喘息的余地, 這次的吻甚至沒有太多實感,但心跳鼓動如雷,反而比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謝寧愣愣看著他,眼眸閃爍,腦中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合實際的想法。
見他這副呆住的模樣,段綾竟然好心情地勾了勾嘴角。
“醒了還磨蹭什么?”隨手將書放回課桌, 他起身,敲了兩下桌子催促:“走了。”
回家的一路, 他們都沒說什么話。
司機李磊時刻透過后視鏡注意著,一開始以為他們吵架了,后來又感覺不太像。
快到家時,謝寧轉過頭, 話在舌頭尖打了個滾,還是問出了口:“你肩膀的傷怎么樣?”
“沒事。”段綾從窗外收回視線,眸色比平日要深:“怎么才問?”
謝寧:“...”
段綾這是...在怪他關心得太晚了?
謝寧駭得吞了幾次口水。
情況越來越詭異,兩天之前,段綾還不是這樣, 那時候的他都是兇巴巴地說話,甚至沒什么耐心說話。
所以上周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更可怕的是, 就這么個小問題, 不像是隨口的戲謔,段綾仍盯著他等回答。
“我周五打電話了。”他有些慌神,順嘴就說了實情:“你手機關機。”
剛說完,謝寧就后悔了。
某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再次升起, 在發(fā)現段綾聞言,臉色明顯舒緩了幾分后,他簡直要懷疑自己感冒還沒好,今天都在發(fā)燒,燒得腦子不清醒,才會冒出這么瘋狂的錯覺。
不過在得知段綾沒事后,謝寧終是放下了心。
劇情雖然崩了,但段綾身為命運之子,果然不會在這種小傷上落下什么后遺癥。
“明天早上李磊來接你。”
在他下車后,段綾放下車窗落下句話,才示意司機開車離開。
晚上七點,正是小區(qū)里大爺大媽閑逛的時候,在一眾老年人驚嘆的注視里,謝寧原地傻站了許久,才拋開多余的雜念,轉身回了家。
回歸陽澄的第二天,早晨的情景簡直是前一天的復制粘貼。
八點左右,大概是段綾最溫順的時間段之一,一班教室一如既往地安靜,一個個堪稱主角的睡眠守護神,幾個閑不住的刺頭都非常自覺地跑去走廊鬧。
但今天的謝寧沒有自覺,段綾剛趴下,就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犯困的時候雖然溫順,但被人打擾補覺,段綾總算有了幾分熟悉感。
“你他媽...!”
謝寧本想等著他罵完再說,誰知道罵到一半,段綾竟然收了回去。
瞥見他后,段綾的呼吸頻率似乎亂了一瞬,隨即難掩煩躁地側身問:“干什么?”
謝寧眨了眨眼,想說的話一時哽在了嘴邊。
竟然沒有發(fā)脾氣?
不止是他,一班的其他人表情都有些呆滯。
身處一個班級兩年多,要不是吃過教訓,正值活蹦亂跳青春期的一班學生也不會養(yǎng)成保持安靜的‘習慣’。
尤其是早自習這段時間,火山看似溫順,那都是假象,實則一觸即燃,比平常容易爆發(fā)的多。
等的不耐煩,段綾又問了一遍:“叫我干什么?”
眉間烏云壓頂,語氣倒是更放緩了一些。
不知不覺,萬人迷又吸引了大片的目光,本想說的話卻在嘴邊打了個轉,生生被他咽了回去。
將手里的物理卷子朝前一推,謝寧強作淡定:“問題。”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里都是虛的,所以很快補充道:“...你要是沒空,我等下問老師。”
眼珠在他臉上轉了一圈,須臾之后,段綾轉身,有些無奈地點了點他的桌面:“拿來。”
謝寧:“...!”
竟然真的答應了。
都沒有問他哪道題,段綾拄著下巴,半睜的眼睛懶洋洋地掃過試卷,在幾道題后簌簌寫起了答案。
“這種題你都能錯?腦子呢?”
沒有發(fā)脾氣,但嘴上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留情面,謝寧顧不得詫異了,順著他的筆跡一一看去。
...反正對于普通人來說,錯這兩道題絕對稱不上沒腦子。
段綾的轉身使得空氣里的香味更濃郁了一些。
班級里比他睡覺時還要安靜,以前只是聽說,親眼見到陽澄小霸王的另一面,有的女孩子忍不住掏出手機偷偷拍了兩張照片。
等到教室里的人不在注意這處,學生們稀稀拉拉地開始交談后,謝寧的目光從卷子飛快瞥向他的臉。
“段綾...”
“嗯?”
手里不知不覺變成了另一張數學卷子,困意都被謝寧攪和沒了,段綾隨口應著。
放在桌上的手指卷起試卷邊角,隔了一會兒,謝寧才緊張地問:“你昨天晚上說的,是什么意思?”
段綾握筆的手頓了頓,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
“語文也沒學好?”
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樣,謝寧沒有抬頭,目光看著試卷,艱澀道:“你的意思在陽澄,我遇到麻煩,你會幫我...?”
后面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工具人就再也不是他能自我調侃的稱號。
最后一筆狠狠落下,段綾甩下筆,警告的雙眸橫來,眉目之間肉眼可見地泛起躁動。
在看見謝寧那與其說欣喜,不如說是蒼白的臉后,他眼神冷了幾分,火大地轉回了頭。
“別打擾老子睡覺!”
謝寧:“...”
之后的一整天,謝寧都在精神恍惚中度過,段綾再沒有轉過來。
照常被段綾送回家,車上的氣氛很奇怪,沒想到家里的氣氛更奇怪。
回到劇情,第一撥麻煩立刻找上了門。
謝老爹一改往日喜氣洋洋的模樣,正蔫頭耷腦地坐在沙發(fā)上,身影說不出的消沉低迷。
謝寧停頓了幾秒才合上門,緩步走近。
“爸,今天沒做晚餐嗎?”
聽到動靜,謝老爹打了個輕顫,千斤重一樣抬起頭:“寧寧,我們等下出去吃。”
謝老爹沒有繼續(xù)往下說,謝寧等了一會兒,放下書包回房換了身衣服,原地發(fā)了一會兒呆,才走回客廳坐下。
“爸,發(fā)生什麼事了?”
謝老爹捂了把臉,看得出還想強撐,謝寧見狀,淡淡補充了一句:“說實話。”
客廳安靜半晌,抵不住謝寧隱隱施加的壓力,謝老爹哭喪著臉解釋起緣由。
簡單來說,就是原本貸款給他的銀行突然施壓,稱他一開始遞交的合同有造假嫌疑,如果不趕緊還錢,就要將他告上法庭。
“合同是肯定沒有造假的,但官司一打,工廠要停業(yè)配合調查,所以...”
基本清楚了當下的處境,謝寧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提議道:“爸,不然把工廠賣掉吧。”
原書里,謝謝糖果廠正常運營到了最后,他不知道原主怎么做到的,但這么短的時間內,只靠自己的話,他實在無能為力。
何況,他也不需要多么優(yōu)渥的物質條件,就像現在這樣住在普通的小區(qū),他和謝老爹同樣可以生活的簡單快樂。
如果謝老爹實在割舍不下,等到他畢業(yè)之后,可以再想辦法重頭經營新的糖果廠,但在現在這個時期,各種事情堆來,他應對的手忙腳亂,最后的結果,就是把事情搞得一團糟。
這句話說出口前,他已經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
瞥見謝老爹霎時蒼白的臉色,手指不安地揪了揪衣角,謝寧強忍著沒有收回。
“是啊...也沒其他辦法了。”
兩人都沒有提起段家。
自從談戀愛開始,或者說自從穿越以來,同一屋檐下相處,謝老爹多少能感覺得出,謝寧雖然比剛破產那會兒陽光樂觀了不少,但卻算不上開心。
“我這兩天聯系朋友,看有沒有門路,只不過這樣可能會傳出風聲,你在學校...”
謝老爹舔了舔嘴唇,局促不安地說:“老爸太沒用了。”
“不用擔心我。”謝寧彎下眼朝他寬慰一笑:“我之前不是提過想要轉學嗎?陽澄的氛圍不太適合我。”
父子倆隨便聊了幾句,最后也沒出去吃飯,謝寧隨便做了點東西,吃過晚飯,回房時謝老爹又猶豫叫住了他。
“寧寧,遇到什么事要和老爸說啊,高中生談戀愛可能還是太早了點...”
不敢過深的追問,謝老爹小心翼翼地說。
“我知道。”
謝寧點頭,忽然想到什么,多問了一句:“爸,貸款給你的銀行,是不是楚氏銀行?”
謝老爹一愣:“是啊,本來好好的,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翻臉!”
...果然,昨天在楚琦嘴里聽到謝老爹,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只是沒想到來的這么快。
不過說不定也算不上壞事,起碼在他困在死角的時候,給了他一個突破口。
等到工廠賣掉,還上段家那筆錢,找到合適的新學校,差不多就能脫離劇情了。
想起段綾,謝寧翻閱書本的動作頓了頓。
白日里的想法實在太過離譜,比起那個,他更相信是有其他原因。
畢竟...那可是原書里從沒把誰放在心上的段綾。
......
陽澄的學習氛圍雖然比南高強上太多,但距離普通學校還是有一定差距。
這里的學生非富即貴,絕大多數人在畢業(yè)之后都會選擇出國留學,正了八經參加高考的只是一小部分,所以高三并不顯得多緊張。
上半學期過了一半,該講的知識點基本講完了,剩下的時間不是復習鞏固就是埋頭刷題,枯燥乏味算不上,畢竟隔三差五,還會有人來找找麻煩。
做完一套試卷,謝寧拄著下巴掃過班上的同學。
按理來說,圍繞主角的場景都不怎么消停,各種沖突意外,甚至一些離譜的事情都會發(fā)生,但這兩天,世界竟然出乎意料的太平。
何漫卷抱著書本鬼鬼祟祟溜進了一班,見段綾正在睡覺,長呼了一口氣,將座位上的沈映寒擠到一邊。
“你換個地方坐!”
沈映寒無奈看了他一眼,轉頭出去了。
謝寧這個角落雖然偏僻,但安全度還是可以的,前邊是沒人敢惹的段綾,鄰座是寡言少語沒什么敵意的沈映寒。
除了像楚琦那種不怕死的,平日里,就是顧子真都不會來一班找麻煩,何況他最近正因為去南高實踐學習的事焦頭爛額。
“你怎么來了?”
謝寧看著捂著心臟示意他小點聲的何漫卷,奇怪地說:“我聲音不大啊。”
將一本習題冊放在他桌上做掩飾,何漫卷用氣聲說:“別把綾哥吵醒了!”
說著話,他還煞有介事地比了個抹喉以及吐舌頭裝死的表情。
謝寧勾了勾嘴角,很配合地壓低了聲音:“所以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不在陽澄這一周,發(fā)生了好多事,我本來不想和你提的。”
那一周?不就是幾個男配的狗血修羅場么?
能想象出大概,沒打斷何漫卷的話,謝寧隨手翻了頁書。
“綾哥你知道吧,無所不能,長得又帥,打架還厲害,家世背景又...”
聽到段綾,他有些不自然地打斷:“停,你到底要說什么?”
“就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歡他么,但綾哥不喜歡,大家都只是遠遠瞧著嘛,后來又有了你。”
說到這,何漫卷話音停住,有些復雜地看了他一眼:“但這個月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有很多來路不明的家伙出手了!”
謝寧默了默,在心里回答了他。
因為這個月劇情開始了。
沒有順著何漫卷的話追問都是誰,謝寧飛快朝前座看了一眼,突然跳開話題問:“上周末,你知道段綾干什么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