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星火燎原
    這個問題段綾不是第一次問, 在陽澄時,他就因為葉宣而問過一次。
    有了上一次做鋪墊,再被堵墻角問及‘出軌’,謝寧倒是沒有那么堂皇了。
    段綾顯然燒得神志不清,銳利如刀子的雙眸氤氳著一層薄霧,眼尾暈開淡淡的紅粉, 倒真像是兩片浸著露水的桃花。
    但發(fā)燒也不詆毀別人名譽吧!
    “我才沒有!”
    最多晃神半秒,謝寧掙開手, 強硬摸向他的額頭,因觸及的溫度大驚失色:“嘶...趕緊去醫(yī)院!”
    這燒得都能煮雞蛋了!
    現(xiàn)在都快七點了,段綾不會就這樣等了一個多小時吧?下午一個電話都沒打,是想堵他個措手不及還是怎么的?!
    越想越腦子疼, 謝寧做了兩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轉(zhuǎn)頭朝巷口看去。
    “你司機呢?咱們先去找他。”
    打架時干脆利落,力氣耗盡后,段綾就像是歇了工的機器, 反應(yīng)都要慢了兩拍。
    被摸上額頭,他表情懵了一瞬, 隨即更煩躁地甩了甩頭:“別碰我!”
    謝寧:“...”
    平時的段綾脾氣臭, 起碼還會聽他說什么,現(xiàn)在的段綾卻讓他有一種在跟熊孩子溝通的感覺。
    “行。”他扶額退開:“那你自己走,咱們先出去吧。”
    寸頭會堵他就跟段綾脫不了關(guān)系,現(xiàn)在他要送主角去醫(yī)院, 主角還耍脾氣,他是真沒其他辦法了。
    “我去看看司機先生把車停在哪。”
    說罷,他推開段綾就要走,轉(zhuǎn)瞬又被扯了回來。
    這一次,對方力道明顯比剛剛還要虛弱。
    段綾按著他的肩膀,凌亂的劉海隨著喘息聲起伏,擋住了大片的神色,身上的香味卻不減反增,就像被體溫燃沸蒸發(fā)了一樣。
    謝寧只能瞧見他嘴邊勾起的譏笑:“沒有?那你為什么想分手?”
    謝寧:“?!”
    主角怎么知道他想分手?!難道是他之前說得太直白了?
    謝寧瞪圓眼睛,又驚又恐地看著他,這會兒對于主角的智商又有了新的認知。
    片刻之后,他眼珠轉(zhuǎn)了兩圈,覺得如果段綾非要說這個,此時也不乏是個好機會。
    他是真的想分手,急得火上眉梢。
    隨著劇情的迅速展開,再加上今晚發(fā)生的‘意外’,一切的信號都表明不能再拖了。
    “我是想分手。”
    閃爍的目光垂落腳尖,先告白求交往的是原主,為了避免日后被記恨,他先做起了鋪墊:“我之前就說過,因為你,沒人搭理我。”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很多人還看我不順眼,我被送去南高,今天還被堵,你覺得是因為什么?”
    在主角眼里,他就是個工具人,除了派的上用場的時候,主角根本不在意他的死活。
    原書里就是這樣,主角根本沒有在意的東西,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能得到,正因如此,反而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在意。
    明知道這都是正常的,但就被送來南高這件事,謝寧始終糾結(jié)著一團郁火。
    工具人還真是一點人權(quán)都沒有!
    肩膀上的力道漸強,透過手掌,謝寧能感覺到段綾逐漸僵硬的身體,卻依舊看不見他的表情。
    摒除一切多余的雜念,他一鼓作氣道:“和你談戀愛,付出的代價太大了,以后還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喜歡你的人那么多,你不一定要選我。”
    “我只想順順利利的畢業(yè)。”
    “段綾,我們分…唔!”
    后面的話都被堵在了唇齒之間。
    陰暗逼仄的小巷,段綾強硬抬起他的下巴,身上的怒意化作狂肆的溫度,好像下一秒都要將他吞噬一樣。
    喝醉酒后的親吻是什么感覺,謝寧想不起來,他可以催眠自己沒有發(fā)生過。
    偏偏這個吻恨不得烙印在他記憶深處一樣滾燙炙熱,還帶著世間最獨特的香味。
    可能是目的在于堵住他的話,嘴唇間的緊貼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在謝寧驚愕推開前,段綾已經(jīng)先一步退開了。
    “我知道了。”
    星火燎原之后,只剩一片荒蕪的枯原。
    段綾低垂著頭,灼人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噴灑在他的耳廓,聲音虛弱得能被晚風(fēng)打散。
    “謝寧...我知道了。”
    ......
    ...他知道什么了?
    幾分鐘后,收到短信的謝老爹挺著大肚子匆忙跑來。
    段綾還有意識,司機李磊死活不敢碰他,在謝老爹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被緊抓著手的謝寧不得不選擇先將主角送回段家。
    一路上,他都在琢磨這個問題,段綾到底知道什么了?
    燒迷糊了段綾還是不準別人碰,要是徹底暈了也好,偏偏還有點神智,越是這樣就越難纏。
    到了段家之后,謝寧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搬運工,一個人形扶手,以及一個遭人圍觀的稀奇物種。
    然而有些事情,越想避開偏偏就越能撞見。
    富麗堂皇的客廳里,隨著大門被推開,幾個焦急等待的人影同時站了起來,其中有一面之緣的韓騫,還有家宅離段家沒多遠的顧子真,以及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金發(fā)男人。
    “段綾,你去哪了?!”西裝革履的韓騫壓抑著怒火追問,臉上的焦急不像作假。
    顧子真松了口氣,瞥見謝寧之后,面色霎時轉(zhuǎn)冷。
    撐著人路過客廳,謝寧被夾在臂彎里,身上的冷汗嗖嗖冒。
    他本能想將人推開,誰知沉默了一路的段綾突然轉(zhuǎn)頭,還挺兇地問:“動什么?”
    “...”
    謝寧咬牙,生著病還這個狗脾氣!你能走自己走啊!
    可能是見他這副小身板實在吃力,氣質(zhì)非凡的金發(fā)男人走近打算幫忙,韓騫等人不甘落后,走了幾步又默契地停下沒有靠近。
    段綾反應(yīng)比平時要慢,對方靠近半米時,冷冽地眼神才橫過去:“滾!”
    謝寧腳步一滯,驚得差點平地摔。
    雖然這么想有些過分,但這種場面,就好像一個貴族小王子屈尊降貴地對生了病的名犬施以援手,卻被瘋狗轉(zhuǎn)頭咬了一口。
    金發(fā)男人的特征很好對號,不出意外的話,他應(yīng)該就是教導(dǎo)主任吳培的兒子,剛從國際超一流的音樂學(xué)院進修歸來,何漫卷口中的實習(xí)音樂老師。
    沒記錯的話,好像叫吳星宇。
    被粗魯?shù)亓R了,男人漂亮的手在半空稍作停滯,又從善如流地收回,語氣淡淡。
    “段綾,他扶不住你。”
    和喋喋不休的吳培主任不同,吳星宇就像是出自正統(tǒng)名門的貴族,嘴里的每一個字都很有修養(yǎng)。
    遠山一般清疏眉宇,浸在冰泉下的淡色眼珠,活生生一朵下凡的高嶺之花。
    “管什么閑事?”
    撐著樓梯扶手,段綾一一掃過客廳里的人,最后落回手臂下努力壓低存在感的謝寧身上,擰起眉不輕不重地‘嘖’了一聲。
    沒用上半分鐘,管家?guī)е鴰讉€私人醫(yī)生浩浩蕩蕩地趕來,一個個急得滿頭大汗還不敢往前湊,韓騫等人在不遠處團團轉(zhuǎn),看他的眼神就好像他是導(dǎo)致段綾感冒的病毒一樣。
    謝寧正生無可戀地想著什么時候能走呢,肩膀忽地一松,整個人被朝后推了一把。
    他驚訝抬頭,只捕捉到了段綾轉(zhuǎn)過一半,有些疲憊的側(cè)臉。
    “送他回去吧。”
    ......
    被送回家后,謝寧晚飯沒吃,糖果也忘了往樓上送,當(dāng)天晚上磕了好幾種感冒藥,愣是把自己磕暈了才睡著。
    在南高逃避了兩天,一晚上打回了原形。
    他終究摻和進了劇情,還撞見了最不想見的幾個男配,臨走時韓騫和顧子真的眼神,至今令他心有余悸。
    不過比起這些,如今,他更在意段綾到底知道了什么,是知道分手了?還是單純知道他被欺負了?
    而且,那個吻...又怎么回事?難道是嫌他說話太煩了?可是潔癖呢?!
    這不符合常理啊。
    交換到南高的第三天,滿腦子問號的謝寧上學(xué)路上都在走神。
    然而好事沒有,壞事成雙。
    渾渾噩噩走到校門口,他竟然遇見了兩個幾乎快被他忘記的人,葉宣和他的弟弟葉茂。
    看到他后,小帽本就蒼白的臉色霎時雪白,整個人倏地縮到葉宣身后,露出的衣角都在發(fā)抖。
    謝寧:“...”
    怎么感覺他像是什么惡勢力一樣,他可從來沒碰過小帽一根手指頭。
    這兩天,他在南高的學(xué)生口中有聽說小帽在醫(yī)院治療,結(jié)果他轉(zhuǎn)來南高,小帽就出院了,一時也不知道是他們誰更倒霉。
    小帽的反應(yīng)使得葉宣注意到了他,兩人對上視線,表情都有些尷尬。
    因為段綾,他們的關(guān)系還未破冰,謝寧也不知道該跟他們說什么,倒是葉宣先開口了。
    “你怎么在這?”
    謝寧怔了怔:“我不是交換生么?”
    這事兒陽澄早就傳遍了,怎么葉宣好像還不知情的樣子。
    謝寧瞥向他身后的小帽,難道十月假期到現(xiàn)在,他一直沒有回學(xué)校上課?
    “交換生?你和段綾分手了?”葉宣神色詫異,隨即自己又先低下頭說:“算了,跟我沒關(guān)系。”
    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引起了許多不懷好意的圍觀,擔(dān)心有人將對他的仇恨值轉(zhuǎn)移到別的陽澄學(xué)生上,他朝葉宣點頭,沒有再多聊。
    如果小帽的病有所好轉(zhuǎn),應(yīng)該不會再纏著段綾了,而且劇情開始,小帽再敢去作死,孟期久也護不住他。
    僅僅過了一個晚上,操場上的籃球場便大變了樣,嶄新的籃球場佇立在操場正中,就跟憑空出現(xiàn)的異次元空間一樣,和周圍景色極其不搭。
    聽說要不是時間緊,顧子真等人還想平地建起一個室內(nèi)籃球場。
    高三二班的教室里,姜沉魚正拿著一套嶄新的南高校服給孟期久比劃。
    見他來了,娃娃臉動作僵住,再不復(fù)過去吊兒郎當(dāng)笑瞇瞇的模樣,孟期久轉(zhuǎn)頭,一如往常地揮手打招呼。
    “今天挺晚,來的正好。”
    拿過姜沉魚手里的校服放到他桌上,在謝寧疑惑的目光里,孟期久眉眼彎彎地解釋。
    “校服,你忘了?現(xiàn)在你是南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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