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件擺滿了書籍的大書房里,寂靜無聲,只有不時傳出的翻動書頁的聲音。
在書房的正中央,棕紅色的復(fù)古書桌前,一個金發(fā)藍(lán)眼的少年端坐在桌前,少年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容貌剛剛長開,但那不符合年紀(jì)的異樣沉靜與冷漠顯示出這個少年的不同尋常。
忽然,靠近書桌的一扇雕花大窗被人推開了,風(fēng)呼嘯而入,吹得少年手中的書頁沙沙作響。
“又看書吶~愛克斯。”來人是個有著蒼青短發(fā)和墨綠眼瞳的俊美青年,身后驀然消失的半透明翅膀,表明了這個青年非人的身份,與他玩世不恭的笑容不符的是,他的臂彎中托著一個大布包,布包外面滿是塵土,有些臟亂不堪,但這絲毫無損青年獨特的氣質(zhì)。
桌前的少年,從容的合上書本,側(cè)過頭看向青年,最后將目光移向他手中的布包,凝視片刻,臉上流露出極端厭惡的表情。
“把那個東西拿走!”他厲聲道,同時別開眼,似乎再不想看那東西一眼。
“別這樣嘛,都這么多年了,你還沒放下……”
“放下?你讓我放下!你讓我怎么放得下!?如果不是他們,我又怎么會變成這副模樣!”少年身上的平靜驟然打破,只剩下狂亂的戾氣,眉宇間更是滿滿的憎恨。
“你先冷靜一下,愛克斯。”青年臉上的笑容并未因他的情緒失控而消失。
在他帶有安撫意味的話語中,愛克斯慢慢平靜下來,又恢復(fù)成原先的波瀾不興的樣子。
“你先聽我說,這個孩子和他們不一樣,之所以會帶來交給你,是因為他和你一樣都是被人類背棄的同伴。”說著,青年拉開布包的一角,露出那孩子的臉。
愛克斯不解的抬頭正好看見那個孩子的模樣。
蒼白的不像常人的皮膚,稀疏的銀灰胎發(fā),還有剛剛睜開的帶些微粉的眼瞳。
愛克斯皺眉。
“你看到了,因為一出生就是這樣的長相,那些人類被嚇壞了,生怕是什么怪物,匆匆忙忙的丟進(jìn)這座森林的邊緣處,若不是小百靈她們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他,恐怕他很快就要餓死了。”
“既然是你發(fā)現(xiàn)的,你自己養(yǎng)著不就得了,為什么要送到我這里?就算我留下他,也不代表我能養(yǎng)活他。”愛克斯收回視線,冷漠道。
“把他送到你這兒來,當(dāng)然是怕你太孤單,畢竟我們?nèi)硕加腥讼嗯悖挥心闶枪聠我蝗耍?dāng)然要把他送到你這里來,要不然,沒人陪你說說話,我真怕你某一天忘記了如何說話。”青年調(diào)笑道。
“多管閑事。”說著,愛克斯起身,拿著書走向書架。
“喂,我把他放這兒了,你要真不想管他的話,就任他自生自滅好了,不用多,三天足夠了。”青年把小嬰兒放在桌子上,展開翅膀,從窗戶原路離開了。
等愛克斯拿著另一本書走回來時,就看到桌子上那個布包,小嬰兒正一臉好奇的四處打量,似乎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扭頭看向他,驀地嘿嘿傻樂出來。
愛克斯微微皺眉,走到離他最遠(yuǎn)的位置上坐下,徑自看書。
小嬰兒也不吵鬧,安安靜靜的瞪著淺粉色的大眼睛四處打量,累了就睡。
許是因為他太安靜,愛克斯竟忘了他的存在,看完書就直接離開書房,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那里。
直到兩天后,他經(jīng)過書房,聽到里面?zhèn)鞒龅偷蛦柩事暎@才想起來那個被遺忘的小不點兒。
小嬰兒因為饑餓不住哭喊,嗓子已經(jīng)啞了,原本只是淺粉色的眼睛紅腫著,小臉上滿是淚痕。
看到這樣的他,即便是憎恨著人類的愛克斯也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小心翼翼的抱起他,修長白皙的指輕輕抹掉他的眼淚,冷不防被他軟軟的小手抱住了自己的手指,像是抓到了誘人的食物,放在自己嘴里不住吮吸。
愛克斯心底微動,收回手指。
到了嘴邊的食物沒了,小不點兒張開嘴就要哭。
愛克斯冷應(yīng)道,“別哭。”
剛要出口的哭聲瞬間被憋了回去,只是眼眶依然紅紅的,小不點兒滿臉委屈的看著他。
愛克斯不忍再看,移開目光,抱著他離開書房。
整座古堡沒有任何吃的,因為他并不需要吃東西,但古堡外面的樹上卻結(jié)滿了誘人的果子。
站在古堡門口,愛克斯停下腳步,忽然想起,似乎從住進(jìn)這里開始,到現(xiàn)在還是第一次踏出古堡。
“咿呀~”懷抱里的小不點兒發(fā)出莫名的聲音。
愛克斯被他的聲音喚醒,低頭看了他一眼。
小不點兒沖他燦然一笑,像是在討好他。
愛克斯挑眉,隨即推開門,走到院子里,摘了幾個成熟的果子,回到古堡的廚房里,洗干凈后用刀子剁碎,放在小碗里,拿了一個勺子舀了一點送到他的嘴邊,卻發(fā)現(xiàn)即便是最小號的勺子對他來說也太大了。
不得已,只好放下勺子,用手指沾了些果肉湊到他嘴邊,小不點兒愉快的添了個干凈。
見此情景,愛克斯不自覺露出笑容,接著把果肉喂給他。
喂他吃完飯,又去浴室給他洗了個澡,原本臟掉的布包也被他扔掉了,重新?lián)Q了另一塊布,最后將他放在臥室的矮幾上,自己坐在他對面的沙發(fā)上。
“你有名字嗎?”愛克斯問。
“咿呀~”
“那么,從今天起,你就叫白。”
“咿呀~”
“我叫愛克斯。”
“咿呀~”
“你以后就生活在這里。”
“咿呀~”
“我不喜歡吵鬧,所以你沒事不要哭鬧,知道嗎?”
“咿呀~”
……